周末消磨无聊时光(周末时光火炕)(1)

书上说:北人尚炕。这种砖石搭建的取暖设备,让我这个东北人倍感亲切。灶口生火,灶台做饭,走热至烟口,人就在水泥抹平的炕体上坐卧休息。揣测北方人那种爽直硬朗的性格与自小睡火炕颇有渊源,也不知确否,姑且聊备一说,待大方之家考证。

溯源火炕的历史是个颇费周章的事儿,有说隋唐传下来的,有说西汉传下来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记得大学时研修《中国古代史》,提到明清之际比较流行火炕,仿佛是满族人的居住习惯,清军入关带来,当然也存疑。

印象里《红楼梦》描写火炕触目皆是,没事儿大观园里的哥哥姐姐们就歪在炕上,或者像老祖宗似的,念叨一句:我也乏了,快来给我捶捶腿吧。懒在炕上,那种温乎劲儿天然滋补身体,无论岔气儿还是老寒腿,都给你熨帖得妥妥当当。火炕不至于完全容纳你的身体,有顽强的抵触。仿佛又能“谏诤”你的放任,肆意舒展躯干四肢。它又直接又体贴,有棱有角有温度。每次躺下,由头至脚都能得到放松,鼻子还能闻到熟悉的泥土味儿,百脉俱通,过瘾得很!

犹忆儿时老家冰天雪地,骤寒深冷,汗毛孔张大如冻久的橘子皮。由户外至屋内,也不闻深巷犬吠,脱了长毛厚袄,麻袋倒土豆似的轱辘在火炕上,伸伸腰,那才美。

很多年前我听老人这样说:人儿小不要睡床,长不直,得睡炕。这真是北方民族的骄傲。我一直觉得大床绒被都是西方人的发明,好像睡火炕才是“国粹”。及至研三,读了王世襄先生关于明代家具的书,我才晓得过去的木床也十分精致,榫卯结合,巧拙得宜,但也是硬气得很,绝无“软不拉耷”。

那时老家佳木斯市还不是车水马龙、高楼林立,齐腰的矮墙遮蔽下顶多冒出二三层小楼。长安街或是西林路,黄色墙面上往往有红油漆刷的字儿,霸气侧漏之“炕神”。我请教做过瓦工的父亲。父亲说这是自夸盘炕“走烟过热”比较通透,活儿干得地道。这一幕至今挥之不去。

父亲曾经跟我聊过宝泉岭农垦管理局管理的梧桐河农场,不到20岁的知青上山下乡最开眼的莫过于那里的百米大炕。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样的理想走到一起来,炕头儿眺望炕梢儿,大有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的诗意,着实有说不出的距离美和兴奋感。父辈们那时的日子也许苦,但也有我们这一代感受不到的快乐。

离家在外已好多年,除了影视剧里偶然一瞥,火炕几乎退出历史舞台,即便在辽阔的农村,也难寻踪迹。只有去年民兵冬训时睡的木板床,那种抵腰顶背的冲撞感、踏实感,让我略略忆起了火炕,但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和氛围,仅一瞬间跳出现实罢了。

诸葛孔明说:“青春作赋,皓首穷经”。北宋诗人陈师道说:“老形已具臂膝痛”。岁数大了,挡风御寒的本领兴许差些,睡睡火炕赶赶风湿啥的,也是有的。想象中,火炕尚带余温,睡醒了的你,一个欠伸,眼睛湿润,散步于竹林或旷野,不必采菊东篱下,只见到沿途长着毛刺儿的新鲜黄瓜,吃它一根儿,嘎嘣嘎嘣脆,聆听牛哞哞、羊咩咩也十分逍遥自在。

周末消磨无聊时光(周末时光火炕)(2)

来源:兵团网

编辑:石芳纯

责任编辑:李雪 丁梦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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