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沙琅江因沙琅镇而得名。其实不然。清雍正九年（1731年），设立沙琅巡检司，大凡流经沙琅司的江，沙琅司人都称之为沙琅江。因此得名，沿用至今。沙琅江发源于那霍镇青鹅岭南谷之大河尾。我曾去过那霍镇两次，每次都去了沙琅江源头，留下了不能忘却的记忆。
第一次去那霍镇，是一年前的夏天，我到同事家做客。同事家在沙琅江边，家门口有张池塘，池塘边上栽满了荔枝树。当时正是荔枝上市的季节，大大小小的荔枝像一串串过年时挂在树上的小灯笼，一颗颗红彤彤，煞是好看。同事父母热情好客，带着我们体验摘荔枝的乐趣。孩子就像猴子般灵活，爬到树上去摘荔枝过把瘾。同事家荔枝的品种是白糖罂。用手剥开红色的皮，就见到雪白的果肉蹦出来，吃起来比白糖还甜。我想这除了光照条件好之外，还离不开沙琅江水的滋润。
同事带我们驱车直奔青鹅岭探寻沙琅江源头。深山峡谷处形成两个水潭，一上一下，一大一小，一深一浅，相隔不远，宛若两个天然的浴池，镶嵌在群山环抱之中。在我们到来之前，早已有不少大人和小孩在此游山玩水。溪水源源不断从山上流下来，犹如唱着欢快的歌。当看到那清冽的水，站在池边的儿子情不自禁用那可爱的小手戏水，直喊“好爽”。这稚嫩的声音，这自然的流露，仿佛是孩子对沙琅江最纯粹的喜爱以及最有力的回响。溪水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无规则地分布着，历经千百年冲刷而不改其本色。我从溪水中打捞起一块心仪的石头，美其名曰“脚踏实地”，一直放在我的书柜上，激励着我做人做事踏实前行。
第二次去那霍镇，是今年10月底一个周末。在当地镇干部带领下，和文友一起再次前往青鹅岭探源。车到山脚下，本以为镇干部会带我去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没想到他们却带我去了山的另一边。据说，沙琅江在青鹅岭有多个水源，流到山脚下汇合而成沙琅江源头。车子翻山越岭，时而缓时而急，时而与下山的车几乎擦肩而过，在半山腰处看见一个立有“沙琅江源头”这几个字的不锈钢门口，便找到安全的地方把车子停放好。下了车子，举目远眺，群山连绵，满目苍翠，奇秀无比，有种无限风光在此处之感。
找到入口，拾级而下，曲径通幽，林荫小道两旁大大小小的树木和竹子依山而生。有的长得高大，有的长得苗条，有的喊得上名字，有的喊不出名字，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进泥土里，贪婪地吸着沙琅江如母亲般的乳汁，向阳而生、不甘落后。我仿佛走进了一片原始森林，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这里是天然的大氧吧。阳光透过浓密的叶子，折射在长有青苔的红砖上。尽管还没有见到沙琅江源头真面目，但走在小道上耳朵隐隐约约听到淙淙的流水声，和着鸟儿叫声，从不远处由弱而强传来。“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我一下子想到借用王维的《鹿柴》这首诗来描绘此时此景再合适不过了。在转弯处，我看见了一小片毛竹，每根竹子外表都长得毛茸茸，便在心里默念着：这不正是故乡的毛竹吗？我有种他乡遇知己的惊喜，也有种满怀好奇地猜想，当地群众会不会像故乡人那样，对毛竹都有着特殊的感情，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里，有过摘毛竹叶编织帽子拿去卖的经历呢？
走到小道尽头便可见一水潭，宛若“世外桃源”。水潭以石为底，左前方有块巨石伫立在靠岸边的水中，像一位高大魁梧的将军带领着数不清的士兵，日夜守护着水潭一方安宁。潭中有些石块露出水面，成为水中的高地，成为水中的悬崖。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头，搁浅在水潭边，形态各异，自成风景。我看见几个人在一块大石头盘踞而坐，悠闲自在地欣赏周围的风景，仿佛走进了人间仙境。潭水清澈见底，鱼儿水中游。我蹲下身子来，用双手捧起一瓢水，清洗了一把脸，那种感觉怎一个“爽”字能够形容得了呢？水潭四周，青翠的树木，翠绿的藤蔓，遮掩缠绕，摇动下垂，参差不齐，随风飘拂。特别是在右前方的巨石上有株细叶榕缠绕而生，在水的滋润和阳光的普照下，长得浓绿旺盛，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水潭正前方的瀑布挂前川，从巨石上倾泻而下，飞溅出雪花般浪花，进入水潭中泛起点点涟漪。这里的瀑布，尽管没有贵州黄果树瀑布知名度高，也没有李白、苏轼笔下的庐山瀑布出名，但是也有自己的特点。我看见水流出潭后，川流不息向下流，像北斗星那样曲折，像蛇那样蜿蜒前行，哺育着电白大地。好山好水好风光，沙琅江源头不应“养在深闺人未识”，而是要利用自身独特的优势，大力发展生态旅游，不断走向天下游客，书写“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精彩故事。
沿着江边溯流而下，经过一片片金色的稻田，预示着又是一个丰收年。返程至那霍镇圩边时，我情不自禁停下车子来。沙琅江穿那霍圩镇东面而过，在那霍镇境内，当地人习惯把其称之为那霍河。我沿着江边栈道走进秋日田园。近处小水渠清且浅，鱼儿快活地游来游去，为当地群众提供源源不断的活水。勤劳的群众在水渠边上的土地种了各种各样的时令蔬菜，如芥菜、菜心等长得绿油油，还有香蕉树、龙眼树等果树也竞相生长。田里的玉米、甘蔗、豆角等农作物长势喜人，遇上好几位农民正在夕阳下干农活，随心所欲地搭讪几句拉家常。远处，一束束稻穗压弯了腰，连片金黄稻田像张巨型地毯铺到天边，与错落有致的楼房，以及连绵起伏的群山，构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田园画卷。
走到栈道尽头，我看见一道坝把江水拦截，像瀑布一样筑水美村。站在沙琅江边，我思绪万千，随着江水一路奔流……
（本文作者余玉明，系茂名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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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 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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