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席打篓,养活几口儿”这是我小时候常听人讲的一句话,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散文诗抄写?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散文诗抄写(往事杂记编席子)

散文诗抄写

“编席打篓,养活几口儿。”

这是我小时候常听人讲的一句话。

编席打篓,泛指编织——编织席子、篓子、筐子、篮子、囤子等,是庄户人家谋生的手艺。编织出的物品,除自己家用之外,可以拿到集市上换钱。庄稼人,没有别的本事,想过好日子,就靠一个“勤”字,再加一个“能”字。这“能”字中就包括了编席打篓。

其实,编席打篓并不难,只要愿意干,一学就会。

我十五、六岁时就掌握了一些编席打篓的技术。其中,我做得最多的,就是编席子。

在我们家乡豫东宁陵,编席子所用的原料有两种,一是秫秸弥子,二是芦苇弥子。弥子,是我们家乡方言,普通话叫篾子,河北话叫眉子——孙犁在《荷花淀》中描写女人编席子用的就是“苇眉子”这个词儿。

秫秸弥子,就是高粱篾子。

我们家乡把高粱杆儿叫秫秸。

秫秸剥掉叶子,用刀子破开,视其粗细,一剖为二,或者为三。然后,水淋湿,用石磙碾轧,碾轧得平而软。再然后,用刀子在硬地上压紧了,一根一根刮去秫秸瓤子,刮得干干净净,刮得白白亮亮。至此,秫秸弥子制作完成。

这样,就可以编席子了。

编席子讲究干净利索,眼明手快。手快就不用说了,手快出活儿。而出好活儿,就要靠眼力劲儿。这么说吧,在编席子的过程中,正在编织一根秫秸弥子,而接下来用哪一根秫秸弥子已经看准了选好了。面前一堆秫秸弥子,有粗有细,有宽有窄,只有搭配得好,编出的席子才能够花纹匀称细密整齐。这,都要凭编席子的人眼明。眼明才能手快,眼明手快才能做活儿干净利索,才能出活儿出好活儿。而能做到既眼明又手快,不那么容易,是实践中得来,是量的积累,是经验,是磨练,正所谓游刃有余熟能生巧。

席子,在我们的生活中用处太广泛了——特别是物质还很匮乏的年代。铺床、坐垫、墙围、囤粮、盖房、吊顶……可以说无处不在。婴儿出生睡在席子上,幼儿翻、坐、爬在席子上,青年男女结婚要换上编织着大红“囍字的”新席子……人一辈子都离不开席子呢!

有一种席子,窄而长,囤粮食用的,我们家乡话叫折子——普通话叫茓子。那时候,家家都有粮食茓子。粮食茓子茓的主要是红薯干儿。

农家用来盛粮食的茓子,对,折子,大多是秫秸弥子编织而成。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公社供销社收购站收购苇弥子编织的折子,据说是运往边疆建设兵团,做仓储粮。

这种折子有严格的尺寸要求,长十丈,宽一尺二寸。收购价为一等品十元五角,二等品九元八角,三等品八元九角。

本地苇子产量小,供销社就从外地采购苇子,卖给编织户,专供编织这种折子。

编织这种折子,一挂,也叫一盘,可以挣三、四元钱。一般的编织手,三、四天能够编一挂,快手有一天一夜编一挂的——那是相当厉害了。

这样,编折子就顶得上甚至超过国家干部的收入了——我知道我们公社小学和中学有几位公办教师月工资是二十九元五角。

但是,钱不是那么好挣的。买回苇子,要剥叶、剖片、泡水、碾轧,然后才是编织。把一根一根苇弥子,编织成一挂百尺长的折子,岂是容易的事情。

编折子要蹲在地上编。蹲得时间久了,腰酸、背痛、腿发麻发木,像灌了铅般沉重,骨头散架了似的。那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手上扎刺,被苇弥子划破,更是经常发生。冬天的时候,手上裂开一道道口子,往外浸血,触碰着苇弥子,一阵阵钻心般的痛。手上茧子又厚又硬,处处疤痕。

再说,白天要到生产队上工。编折子,就只能在收工之后,挤时间,跟打仗似的,争分夺秒。大部分时间,是在晚上,常常到深更半夜。哪里有什么整天时间。若要整天在家编折子,不到集体出工,那还不成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典型,挨批挨斗。即使不挨批挨斗,大多数人也不会那样,当时人们的思想觉悟都挺高,爱社如家。当然,也有不自觉的,总想偷空子在家编折子,或者偷奸耍滑,在生产队出工不出力,留着力气回家加班加点干。所以有顺口溜儿唱道:“队里活,累不着;下了工,累不轻。”不过,那只是少数人。

编折子,挣的是汗水钱、挨冻钱、熬夜钱。前面所讲编折子收入顶得上国家干部的话,说白了是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叫花子唱小曲儿——穷开心。

我编折子,赶不上那些手快的人。我是慢手。我编一挂折子,往往需要十多天时间——当然不误生产队出工。人常说“慢工出好活儿”,这话我信。实诚人做实诚事。我编的折子,席边整齐,花纹密实,尺寸长短宽窄严格符合标准。所以,到收购站交货验收等级高价钱高。

那个年代,我们国家虽然不断进步,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是还没有摆脱贫困,尤其是农业农村农民,发展缓慢。百姓生活还不富裕,劳动收入很低。以我们生产队为例,一个整壮劳力一天的工值不到二角钱。编席打篓,正所谓“农业不足副业补”。

苦不苦?苦。

累不累?累。

可是,因为希望,我们快乐前行。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

日子,在一天天变好。

如今,欣逢盛世。

人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编席打篓?编席打篓之类养家糊口的手艺,是否还有人喜爱并继续传承?

编席子,是我四十多年前的经历。

我最后一次编席子,是在一九八零年。当时,我刚从师范毕业,在宁陵县完全中学工作。

放暑假了。

我要在这个暑假里,再编一回席子。这次,我是给自己编席子,自己用,而不是拿到集市上换钱。

因为,我要结婚了,在老家,在爷爷、奶奶盖的老房子里。

老房子是土坯墙,灰小瓦顶,起脊。老房子很破旧,墙皮斑驳脱落,梁、檩、椽、箔都呈黑油漆色。

我们那时结婚没有新房子——对新房子是想也不敢想,我三个哥哥结婚都是在老房子。老房子很好啊,这是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养育我们长大成人的地方。这里盛满天下最珍贵的亲情,至尊至高,大恩大爱。

老房子做结婚新房,也要有结婚新房的样子。我要让妻子踏进这个房子,眼前一亮,又惊又喜。当时我们家仍是穷——虽然已有好转但是还没有走出艰难困境。我没有钱,一件结婚家具也没有添置。我所能做的,就是因陋就简,编些席子,拿席子来装饰我们的婚房,给它美美容,使之增加些喜庆色彩。

在我成为教师的第一个暑假,怀着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凭着自己还不算太笨拙的手,我把一捆捆秫秸变成了秫秸弥子,又变成了秫秸席子——铺床席、圈床席、夹墙席、顶棚席,带着红红的“囍”字。

果然,老房子焕然一新。

我和妻子结婚后虽然在老家住的时间不长,但是老家却给了我和妻子许多美好的回忆。

编席子,布置婚房,只是其中微小一事。

幸福,并不一定依赖物质,更多的是在于精神。当然,我不否定物质的作用,但我更看重精神上的富有。

请记住——

勤劳,善良,坚强,乐观。我们的世界,将充满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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