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家和赵萝蕤：如花美眷，如何心事终虚化？
文：老张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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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家（1911～1966），浙江上虞人，生于南京。中国现代著名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诗人。
陈梦家在三十年代的诗名很大，曾与闻一多、徐志摩、朱湘一起被目为“新月诗派的四大诗人”。他16岁开始写诗。其诗先学徐志摩，后学闻一多。1929年10月，在《新月》杂志发表处女作新诗《那一晚》，引起诗坛瞩目。
陈梦家1911年生于南京，16岁考入中央大学，即开始写诗。从20岁到23岁，陈梦家先后发表了《梦家诗集》、《铁马集》、《梦家诗选》等诗集。专家评论陈梦家诗作的特点是空灵而非刻画，如他18岁时写的《一朵野花》：
“一朵野花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
不想到这小生命，向着太阳发笑，
上帝给他的聪明他自己知道，
他的欢喜，他的诗，在风前轻摇。”
陈梦家20岁时，编选了徐志摩、闻一多、饶孟侃、林徽因、卞之琳和他自己在内的18人的80首诗，是为《新月诗选》。
除了诗歌艺术上的成就外，陈梦家还与唐兰、于省吾、胡厚宣合称“甲骨四老”，在甲骨学、西周铜器断代及简牍研究方面，卓有建树，为国内外学术界所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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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家出身清寒，由他在南京汇文女中任教的三姊陈郇磐抚养成人。
1927年夏，陈梦家高中尚未毕业，就考入南京“国立第四中山大学”（后改名“中央大学”）法律系。
闻一多1927年秋到中央大学任外文系主任，教授英美文学，陈梦家常去听课。闻一多对这位天资聪颖的学生很是器重，屡次对朋友称道，师生结下了终生之谊。
1928年秋，闻一多离开中央大学。次年，徐志摩应中央大学之聘，任外文系教授，讲授欧美诗歌。陈梦家的才华得到徐志摩的赏识，诗作《那一晚》由徐志摩推荐，以“陈漫哉”的笔名刊载于《新月》月刊2卷8号上，这是他首次公开发表作品。
1931年夏，陈梦家于中央大学毕业。7月，应徐志摩之邀赴上海，负责编选新月诗派的主要代表作：《新月诗选》。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在济南附近的党家庄触山坠机身亡，老师的悲剧性的命运引起陈梦家内心的极大震动。1932年1月，陈梦家编完了老师徐志摩的遗稿《云游》集，便停办了后期新月诗派的刊物《诗刊》。
1932年3月，应闻一多先生之邀，陈梦家到青岛大学担任闻先生的助教，并在闻先生的指导下，开始研究甲骨文。
这年9月，闻一多任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教授；陈梦家也由燕京大学教授刘廷芳推荐，到燕大宗教学院学习。后为院长赵紫宸所望重，并与其爱女赵萝蕤女士缔结良姻，成为终生的知友与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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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有传言说《围城》里的唐晓芙就是赵萝蕤，钱钟书这样写唐晓芙：
唐小姐妩媚端正的圆脸，有两个浅酒涡。天生着一般女人要花钱费时、调脂和粉来仿造的好脸色，新鲜得使人见了忘掉口渴而又觉嘴馋，仿佛是好水果。她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古典学者看她说笑时露出的好牙齿，会诧异为什么古今中外诗人，都甘心变成女人头插的钗，腰束的带，身体睡的席，甚至脚下践踏的鞋袜，可是从没想到化作她的牙刷。她头发没烫，眉毛不镊，口红也没有檫，似乎安心遵守天生的限止，不要弥补造化的缺陷。总而言之，唐小姐是摩登文明社会里那桩罕物——一个真正的女孩子。有许多都市女孩子已经是装模做样的早熟女人，算不得孩子；有许多女孩子只是浑沌痴顽的无性别孩子，还说不上女人。
唐晓芙二十左右，正是赵萝蕤大学毕业读清华研究生时的年纪。
不过，1991年的4月15日，赵萝蕤对来访的扬之水说，自己早就读过《围城》，但对书中所描写的种种，却不熟悉：“我和钱的生活圈子不同，他是有生活阅历的，而我却没有。”
赵萝蕤(1912-1998) ，浙江德清人。著名翻译家和比较文学家。赵萝蕤父亲赵紫宸（1888年2月4日——1979年11月21日），中国著名教育家。
赵萝蕤自幼长在苏州，到赵萝蕤上学时，赵紫宸已是东吴大学教授兼教务长了。少年赵萝蕤，八岁才入学，但一连跳了好几级，甚至从初一一下子跳到高二。本来可以直接跳到高三的，因年龄太小了，她的父亲不允许。
1928年，16岁的赵萝蕤直接升入燕大中文系，受业于郭绍虞、马鉴、周作人、顾随、谢冰心等名教授。第二年，美国老师包贵思女士劝她改学外国文学，理由是既然酷爱文学，就应扩大眼界，不应只学中文。中国文学可以自修，外国文学学好了，能使中文更上层楼。她遂征得父亲同意，转系攻读英国文学。
在英文系就读期间，赵萝蕤在燕大朗润园的草坪上用英语演出过莎翁的名剧《皆大欢喜》，她扮演那位女扮男装的罗莎林，赢得了学生和教授们的交口称赞。
从燕大毕业时，赵萝蕤才20岁。她在追忆当年的情境时说：“我大学毕业时才20岁。父亲说怎么办呢，还是上学吧。清华大学就在隔壁，去试试考一考。那里有个外国文学研究所。”
当时清华的外国文学研究所除了英语外，还要考两门外语。结果，赵萝蕤法语及格了，德语却吃了一个零分。不过，她的英语确实过硬，考了一百分。吴宓老师说：“行。德语等入学后再补吧。”就这样，赵萝蕤被录取了，并且还得了一年360元的奖学金。
进入清华第3年，应戴望舒之约，赵萝蕤开始翻译艾略特的长诗《荒原》。这是一首以晦涩难懂、征引渊博著称的现代派长诗。译文先在《新诗》杂志上发表，1937年由上海新诗出版社出版，她的老师叶公超作序。
《荒原》中译本的发表，使赵萝蕤一举成名。但是当年的读书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需要具备深厚的中西文化修养和中西文学功力的这位翻译者，竟是一位才20出头的妙龄闺秀。
1935年，23岁的赵萝蕤从清华外国文学研究所毕业，转入西语系任助教，1936年与陈梦家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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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萝蕤少年时在苏州景海师范学校读书时，跟音乐教员陈冕珠学钢琴，而陈冕珠正是陈梦家的四姐。
赵萝蕤与陈梦家相识于1932年，史学大家钱穆回忆，赵萝蕤周围“追逐有人，而独赏梦家长衫落拓，有中国文学家气味。”
经过3年的热恋，1935年春，陈梦家和赵萝蕤决定举行订婚仪式，向亲朋宣布他们的恋人关系。
这时，埋藏在赵家心底里的不满意显露了出来。当时陈梦家在燕京大学读研，事业未成，家境清寒。赵萝蕤母亲和家人对这亲事并不满意。赵萝蕤的母亲公开表现出对陈梦家的排斥，清明节前后的一次聚会，全家照合影，陈梦家被排除在外。
父亲曾经给赵萝蕤写过一封信，从信里可以看出来：关于订婚仪式，母亲泼冷水，父亲态度暧昧。赵萝蕤、陈梦家都在读书，又无能力举办。父亲在信中虽说“我爱梦家”“我认识梦家是一个大有希望的人”，可又说自己囊中羞涩，只有31元，还要向新市老家寄上20元，11元办仪式，怎么够用？父亲手中无钱，“又不肯向燕大同仁等开口借！”
最终，在陈梦家、赵萝蕤的坚持下，父亲还是在燕京大学甘德阁为他们举办了订婚仪式。订婚仪式由陆志韦主持，司徒雷登、刘廷芳、闻一多、胡适、叶公超、沈从文、方令孺、梁实秋、钱钟书、林徽因等在京的亲朋好友出席了订婚仪式。不久，赵萝蕤从清华外国文学研究所毕业，随即转入西语系任助教。
1936年1月18日，陈梦家和赵萝蕤结婚，婚礼在燕京大学临湖轩的司徒雷登的办公室举行。临湖轩位于未名湖畔，它是燕园里现存的最古老的一所建筑。1931年，燕大教师冰心为庭院命名为临湖轩，后来由胡适题写了匾牌。
临湖轩曾是校长宅邸，先后有三位校长在这里居住。1929年，司徒雷登在这里主持了吴文藻和冰心的婚礼。1935年，吴文藻的学生费孝通和王同惠也在这里举行婚礼，主婚人还是司徒雷登校长。
赵萝蕤多年后还记得老师叶公超赠送的新婚礼物：一个作灯具的朱红色大瓷瓶、一套带着硬壳的精装本哈代诗剧《统治者》，以及一个单人沙发床。
1992年5月9日，扬之水也曾问起赵萝蕤年轻时的一些事情。赵萝蕤说，那时她的外号叫林黛玉，有许多追求者，但她却追求了陈梦家。
“为什么？是不是喜欢他的诗？”“不不不，我最讨厌他的诗。”“那为了什么呢？”“因为他长得漂亮。”
1944年秋，陈梦家在哈佛大学费正清的推荐下，到芝加哥大学东方学院教授中国古代文学。赵萝蕤与他同行，在芝加哥度过了4年时间，以研究亨利·詹姆斯小说的论文通过博士答辩。
1948年12月31日，赵萝蕤决定回国，陈梦家已早一年回到北平。
两周后，她由上海搭乘一架空运粮食的飞机，到达北平。从此，开启了人生的又一段旅程。其后境况，让人不忍说起。
05
1952年，“院系调整”，大学重组。清华大学的文科系取消，陈梦家离开学校，到考古研究所上班。
1957年，在考古研究所，陈梦家被划成“右派分子”。赵萝蕤受到过度刺激，导致精神分裂。
1966年8月24日傍晚，陈梦家离开考古所，来到住在附近的一位朋友家中。他告诉朋友说：“我不能再让别人把我当猴子耍了”。后来，考古所的一些人又把陈梦家从朋友家押回考古研究所。
那天夜里，陈梦家写下遗书，服大量安眠药片自杀。由于安眠药量不足以致死，他没有死掉。
十天以后，1966年9月3日，陈梦家自缢，年仅55岁。
1930年，19岁的陈梦家写过一首《葬歌》，其中有这样的句子：
“我贪图的是永静的国度，/在那里人再也没有嫉妒；/我坦然将末一口气倾吐，/静悄悄睡进荒野的泥土。”
改革开放后，赵萝蕤继续执教，并任博士生导师。她以惊人的毅力花费12年工夫完成了带有大量注释的《草叶集》全译本，1991年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这一成就震惊了学术界。
赵萝蕤于1998年元旦病逝，享年86岁。
（本文图片为网络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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