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布里克影片特点(音乐易于表现时代真相)(1)

约翰·伯格说:“歌声更易道出时代真相”,纵然时代真相难以代代相传,在库布里克的电影中,音乐往往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从他初期的电影《光荣之路》到最后一部《大开眼戒》,无论是反讽的黑色幽默、还是战争片、惊悚片、悬疑片都能通过音乐产生一反常态的作用,1968年的《2001太空漫游》中对蓝色多瑙河圆舞曲的天才运用,再到1971年的《发条橙》中对于古典音乐的反用,《巴里·林登》中反复出现的巴洛克风格的音乐,这些古典音乐易于产生某个时代的拼贴感,或是通过音乐表现人的不受约束的自由意志,从而创造出独特的、前所未有的视觉环境与叙事。

库布里克影片特点(音乐易于表现时代真相)(2)

《发条橙》是库布里克古典音乐配乐的集大成之作,电影中的男主角阿历克斯肆无忌惮的行凶作恶后舞蹈快感总是伴随着一段古典乐,比如说他回到自己房间时总是会响起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以灵活的动作将自己的同伴打落水时响起的《雀贼》,罗西尼的歌剧《威廉·退尔序曲》也在电影中的戏谑的应用在了一段滑稽的“3P”场景中,在主人公阿列克斯入狱仪式的那一段,使用了英国的“第二国歌”——英国作曲家埃尔加的代表作《威仪堂堂进行曲第一号》。在这些古典音乐中,某种独特的时代感受被拼贴进了电影之中,电影中的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原本时阿历克斯享受本我的自由意志时快乐的乐章,却在他入狱接受“治疗”后成为痛苦的来源,他从以前暴力的施行者,变成了暴力的承受者,而这段交响曲成为了施暴的工具,对于阿历克斯造成了精神上的摧毁,电影沿用小说的阿历克斯第一人称叙述,以“你的朋友、卑微的叙述者”直接跟观众对话,把观众不知不觉沦为他的同伙,仿佛一个巨大的玩笑,前半段我们在爱力克斯毫无来由的暴力面前惊骇万分、目瞪口呆,从爱力克斯被同伙陷害、入狱、到被“治愈”获释、被父母抛弃、被作家逼疯自杀的过程,我们就一步步感受到自由意志的丧失对人的精神的影响,橙子原本象征的是新鲜多汁的人本身,包括人的自由意志,而发条橙的含义则是对于原本的自由人性施加机械的教化,而音乐就成为教化的一种暴力形式,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原本是欢快、轻松、博爱的象征,尤其是在第四乐章为了表达博爱和普世精神“欢乐颂”的部分,却被用来描绘电影中的暴力场面——主人公恶的另一面,确实“至善至美”的音乐品味,这使得主人公阿列克斯的恶体现得更为极端、“变态”与不可捉摸。而音乐本身的纯洁让我们更加感受到道德的善恶和音乐艺术无关,欣赏音乐本身是平等的,就像每个人的自由意志本身也无关社会道德的评价,而所谓道德层面的教化,男主人公接受治疗之时在灯光下的台上面对很多人尊严扫地,为了测试他是否还会使用暴力,以违背人性的方式来试验他,第九交响乐此时对他成为了一种魔咒,成为了电影叙事环境中的一个特殊的符号。

库布里克影片特点(音乐易于表现时代真相)(3)

而在电影《2001太空漫游》中,库布里克使用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来描绘一望无垠的太空和在太空中遨游的飞行器,是一种极为冒险、大胆的做法。《蓝色多瑙河》的曲名已然界定了其所描绘的对象只是一条河(相比于浩瀚的宇宙),但库布里克却从这首曲子标题的基本意向中跳脱,他将飞行器的动态画面与音乐的旋律线非常巧妙地糅合在了一起。这一高科技的电影场面完全被诗意化的摄影和抒情性的音乐所柔化,不仅没有丝毫别扭窒碍的感觉,反而拓宽了电影审美的宽度。本来轻盈优美的旋律线,则被借用来表达宇宙的静谧和浩瀚。开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日出》,瞬间把人类的渺小衬托的更为如此,这部电影作为科幻电影的一个里程碑,并没有以人工感的现代音乐来表现未来世界,而是采取古典管弦乐,优美和谐的旋律更加展现出宇宙背后的,被库布里克用来在电影中表现那块光滑平整、精心打磨、人工感强到无以复加的黑色方碑背后的失序、混沌以及暗黑。

库布里克影片特点(音乐易于表现时代真相)(4)

电影《闪灵》中也表现一个同样暗黑、失序而又衰落的世界,在电影中出现的20年代的酒吧、旅店、迷宫、与世隔绝的作家,内心复杂的小孩,肖斯塔科维奇《爵士组曲》第二圆舞曲也被应用到电影之中,俄国风情与冰雪隔绝的环境相结合,营造出疏离的历史感,库布里克对于古典音乐的使用,总是超越枯燥无味的类型风格,使观影者通过画面和音乐相结合产生震撼人心的效果,音乐随着每次主人公进入酒吧而响起,音乐作为一个高雅文化呈现出得是无聊枯燥的意味,20世纪作为一个以及逝去的时代,而男主角对于这个时代的幻想和成为一个作家的梦想,让他感受到的更是空洞和乏味,这种枯燥只有用暴力才能一次次打破

库布里克影片特点(音乐易于表现时代真相)(5)

在《发条橙》中也是这样,音乐表现为肤浅的统一化的思想,在男主角仍然十恶不赦时,音乐的欢快和他的“极恶”是相统一的,都象征倾泻而出的没有丝毫阻滞的情绪状态,而接受治疗之后,和谐的音乐使他痛苦,他成为了一个在国家意志统治之下的机械,没有情感和性欲,受侮辱也绝不还手的人,在六七十年代,青年酗酒、吸毒、斗殴暴力事件层出不穷,施暴者此时不再是通过肉体上的管制来制裁人们,而是通过绝对的理性来让人们变成一个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类丧失了意志的自由,就像库布里克用古典乐的和谐去衬托具有感染力的平庸一样,让我们在疯狂与失序背后,打破理性本身带来的窒息感。

库布里克影片特点(音乐易于表现时代真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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