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背叛后生下孩子(故事嫌我生女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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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女儿心雅收到心仪高校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如释重负。

奇怪的是,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的狂喜激动,并没有如期而来,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被现实重叠,生活终究是生活,即使规划得再好,终归有它原本的轨迹,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被它裹挟前行,甚至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我让心雅好好休息,这些天她时刻担心着是否被录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食不知味,睡难安寝,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我的那些安慰效果有限,她心思重,不是开朗的孩子,旁人的开解抵不上她自己想明白,一念通透,万事澄明,折磨自己的往往是执拗本心。

我跑完超市跑菜场,采购了一大堆新鲜食材,平时买菜时总会考虑价格,这天是值得纪念的好日子,买东西的时候直接忽略价格,只要是心雅爱吃的,我连价格都不问,直接挑选最新鲜卖相最好的。

有相熟的摊贩见我脸上藏不住喜色,开玩笑问我是不是中了大奖,怎么突然这么阔气,我大方地分享喜讯,惹来无数艳羡,这让我更加开心不已。

回到家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准备大展厨艺,心雅不肯歇着,腻着要给我打下手帮忙,我将她赶出厨房,让她打电话通知他爸晚上早些回家吃饭,一家人好好庆祝下。

晚上六点,只有鸡汤还在灶上小火慢煨,其他的菜都已经摆在了餐桌上,我的烹饪手艺尚可,再加上用了心,一桌菜色香俱全,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心雅趁着我不注意,拿了一只大虾偷吃,我含笑看着她调皮,心中甚是欣慰,女儿勤奋上进,从小到大,基本没有让我操过什么心,是个省心的孩子。

到了六点半,杨进还是没有回来,我盛出鸡汤,招呼女儿准备吃饭。

“不等我爸了吗?”心雅好奇问道。

“再不吃菜就凉了,咱们先吃吧。”

“我爸也真是的,跟他说了好几遍早点回家,答应得好好的,还是做不到,”心雅气呼呼地抱怨,“我把这些全吃了,什么都不留给他!”

话音未落,大门被打开,杨进带着侄儿杨品轩一家走了进来,侄媳闫虹嘴巴甜,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婶子辛苦啦,我们一家沾雅雅的光,有口福喽……”

五岁的言言挣脱闫虹的手,飞跑着冲向餐桌,爬上椅子,将糖醋排骨端到自己面前,宣示主权,“这个谁也不许吃,都是我的!”

杨进热情地招呼,“都别客气,快点洗手吃饭!”

我没有看出来他们一家有谁客气,只看出来他们都饿了,言言直接用手抓着排骨啃了起来,闫虹与杨品轩洗了手先后坐到了餐桌边,很自然地接过杨进递给他们的碗筷,大快朵颐。

心雅看出我的不悦,然而终究不好说什么,转而问杨进,“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杨进还未回答,闫虹已经解释开了,“不怨我叔,是我下午和朋友出去逛街,烫了头发,耽误了点时间……”

“正好赶上晚高峰,又堵了一会,”杨品轩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也还好吧,没晚多久。”

“就是,菜还热乎着呢!”杨进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顺手将一只鸡腿夹给了言言。

果然是一家人,一唱一和间将问题化解于无形,反倒显得心雅小题大做,过于计较了。

心雅埋头吃饭,不再作声,我心头的火气腾腾燃烧,到底没法发作出来,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再忍耐下,很快就结束了。

2

晚餐没有准备杨品轩一家三口的,考虑到多几个菜品,又不想有剩菜,每个菜的分量都不多。

杨进让我去厨房再做两个菜,心雅拦住了,“我妈都累一天了,要做你自己去做。”

杨进瞪了心雅一眼,“做两个菜还能累死?你们还能干些啥!”

冰箱里食材都是现成的,他麻利地又炒了两个菜,等侄儿一家吃饱了,他又乐颠颠地开车送他们回去,照顾得非常到位。

这么些年来,他的细心关爱如果有一半用在我和心雅身上,我应该也不会这么恨他。

晚上心雅腻着要跟我一起睡,母女俩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到了我和杨进的婚姻上,我也不打算再瞒着心雅,试探着问她,如果我们离婚,她会有什么想法。

出乎我意料的是,心雅并没有觉得吃惊或意外,她抱紧我,说不管我怎么选择,她都支持我。

这些年,杨进所做的一切,心雅也都看在眼里,女孩子心思细腻,我们之间的问题其实她早有觉察,只是我们不说出来,她便也一直装作不知情。

我提出离婚,杨进不同意,他说就算两人没了感情,但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起码还有亲情。

这话让我忍不住发笑,如果他真的顾念什么亲情,不要求他像对待父母侄儿那么用心,至少不该一次次理所应当地忽视我们母女。

他根本不明白我对婚姻的绝望,这么多年的隐忍不发,是为了心雅考虑,我怕离婚会影响到孩子的成长,现在心雅考上大学,也成年了,余生我该为自己考虑了,何必一直委屈自己呢。

我想和杨进好好谈一次,很多事应该在离婚前说清楚。正好心雅约了同学一起毕业旅行,家里只有我们俩。

晚饭后,我泡了两杯茶,他正抱着手机看新闻,在我的要求下,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没聊几句,就开始发火,说我闲着没事逼着他吵架玩,他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发不可收拾。

我气到呼吸不畅,这人太过固执,根本无法沟通。那晚我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恨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草率地将自己托付给这样的人。

我和杨进是大学同学,同在校园的几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彼此最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效益不错的企业找了份工作,惬意地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身边同龄的人纷纷结婚生子,我的红鸾星稳如泰山,不见动静,父母坐不住了,四处托人安排我相亲。

相来相去也没有遇上合适的,原因无非是要么我看不上别人,要么别人看不上我。

我是无所谓,一直也没有上心,我妈是真的急了,勒令我将心思放在婚姻上,她说女人年纪越大,找到心仪对象的难度越大,不趁着年轻抓紧机会,将来要后悔一辈子。

我被她念叨得烦了,恰好大学班长组织了同学聚会,酒足饭饱之余,大家仿佛又回到了那时青葱岁月,气氛放开了,越聊越开心,纷纷开起了玩笑。

最后话题被引到了我和杨进这两个单身的人身上,也许人的骨子里都有些做红娘的潜质和爱好的,大家起哄撮合我和杨进,男未婚女未嫁,又有四年的同学情谊,往前进一步再合适不过,算得上天赐良缘。

那时的我太愚蠢,竟然信了这所谓的天赐良缘,不顾父母的反对,坚持要嫁给杨进,从此跌进了旋涡。

再回首才明白,哪里是什么良缘?如果彼此之间真的有缘分,那大学的四年间就应该会萌生一段恋情,四年的时间都没有擦出火花,又怎么可能在一顿饭的工夫生出情愫?

孽缘罢了!只可惜当时身在其中,迷了眼乱了心,一头扎进了婚姻里。

3

杨进带着言言回家,让我帮着照顾一段时间,闫虹夫妻俩又吵架了,谁都不肯管孩子,闫虹回了娘家,杨品轩要上班,我工作自由,可以居家办公,是照顾孩子最合适的人选。

这样的事情不是头一回了,之前这种情况言言都是扔给我,直到俩夫妻和好,再一起来接孩子,由我张罗一桌饭菜,饭桌上杨进苦口婆心地劝小俩口一番,待他们吃饱喝足再开车送他们回家,一套流程井然有序,已然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这事杨进做起来熟门熟路,都懒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言言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霸道自私,精力旺盛,每次都将家里搞得乱七八糟,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伺候,生怕磕了碰了,没法向他父母交代。

照顾孩子是个费心费力的活,一点也马虎不得,何况面对的是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几天下来,整个人烦躁郁闷,心情也很糟糕,我不止一次拒绝过,杨进直接忽视,只觉得理所应当。

杨品轩的父母,也就是杨进的大哥一家生活在乡下,平时根本帮不上忙,于是杨进觉得侄子在这里只能依靠我们,我们也应当责无旁贷地担起长辈的责任。

从前为了女儿,我隐忍了太多,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再忍耐。

当晚我收拾好行李,订上车票,第二天天还未亮,我就坐上了去往隔壁市的高铁,闺蜜一直约我去玩,我总是没有时间,现在女儿不用我操心了,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放飞自我。

杨进打来电话,吼声如雷,“你在哪里?”

“许晶约我去她家玩几天。”

“那言言怎么办?我要上班,谁来照顾他?”他怒气更盛。

“他有爹妈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轮得到我来照顾?你乐意照顾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有自己的事情!”

我挂断电话,按下关机键,将这些烦心事全部留在家里,一身轻松地开始自己的旅程。

言言喊杨进爷爷,他便比亲爷爷还要上心,花在言言身上的心思比心雅还要多。更过分的是,他想让我和他一样,待侄儿一家如亲生,我做不到也不愿意,他便认为我自私薄情,对我有意见,连带着对这个家也生出了嫌隙。

许晶陪着我尽情玩了一个星期,短暂的放松让我容光焕发,心雅看到我这样的状态,很为我开心,杨进却对我恨意更深,跟我说话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心雅去学校报到前,与杨进谈了一次,她说既然已经没有了感情,不如彼此放过,这样大家都活得轻松些。

杨进认定是我给心雅灌了迷魂汤,先是对心雅发了一通火,让她少管父母的事情,接着又找我吵架,怪我不该为了离婚不择手段,让孩子跟着操心。

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我们是被捆在一起过日子的怨偶,相处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4

我和杨进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闫红那边又出了幺蛾子,她提出让我和杨进跟她们家换房子。

我们住的这套房子配套的学区是一所在全市能排进前三的小学,多少人为了孩子读书挤破脑袋也要买一套这样的学区房。闫红住的老小区配套的是一家普通的小学,言言快要读小学了,她将目光瞄准了我们住的房子。

理由是我们家没有人需要读小学,占着学区浪费了,而言言正需要一个入名校读书的名额。

杨进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觉得言言的教育比什么都重要,我便成了那个唯一的恶人,不肯成人之美,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格局太小。

棒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永远感觉不到疼,作为旁观者,处理起问题来总是容易些,不过是嘴皮子之间几句话的事,云淡风轻间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闫虹身后的一帮七大姑八大姨们纷纷登场,开始做我的思想工作,想要将事情圆满解决掉,皆大欢喜之余,更能增进亲情,不失为一段佳话。

我孤身一人与杨进和他的亲友团们为战,心雅是我要守护的最后底线,我不想她牵扯其中,严厉警告杨进不要打扰心雅学习,几天后心雅还是请假回了家。

心雅的奶奶给她打电话,让她劝劝我,都是一家人,长辈该有长辈的样子,吃亏是福,不要闹腾得让别人笑话。

心雅无条件支持我,让杨进不要做得太过分,她说自己已经长大了,绝不容许别人欺负我。

事情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我也不想再拖泥带水地耗费时间,让杨进通知杨品轩夫妻过来聊聊,闫虹以为事情基本妥了,一向抠门的她过来时竟带了水果,这简直是破天荒得头一次。

“婶婶,你对我们一家太好了,”闫虹眉飞色舞地一进门就热络上了,“我和品轩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我招呼他们坐下,将房产证递给闫虹,她看了一眼顺手递给了杨品轩,房产证上是我父母的名字,也就是说这套房子其实跟我们一家没有什么关系,说到底,这套房子是我父母借给我们住的而已。

我以为他们知道打错了主意,便会知难而退。哪知人家竟毫不在意,“这套房子将来还是叔叔婶婶你们的,你们要怎么处置雅雅的外公外婆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我们有意见!”心雅陪着我爸妈走了进来,我特地让心雅去把他们接过来,就是要趁着大家都在把事情说清楚,省得有些人总是胡乱惦记别人的东西。

“外公外婆也来啦,”闫虹热情地打着招呼,“品轩快去倒茶,再洗点水果……”

“先别忙乎,快点把事情说清楚,我们都早点回家吧。”闫虹反客为主,像在自己家一样招呼着我爸妈,我妈也没有掩饰不高兴,代替我下起了逐客令。

也不知道闫虹是没听出来还是装糊涂,竟对我和杨进说道,“叔叔婶婶你们先准备午饭,等会让品轩好好陪外公喝几杯。”

“嫂子,等会我和我妈要去外公外婆家吃饭,你就不要操心我们的午饭了。”心雅忍不住说道。

“哦,那也行,我长话短说,其实换房子就是为了言言读书,”闫虹继续道,“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孩子考虑,你们肯定能理解的。”

“理解不理解的都不重要,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家孩子读书要惦记我们老两口的房子?”我妈脸色阴沉,闫虹三观不正,跟这样的人沟通很累,因为你不知道她的脑瓜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奇葩的想法,最让人崩溃的是他们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你们的房子也是我叔叔婶婶的呀,只要他们同意,换房子很简单的,”闫虹不死心,“钱的事情好商量,你们要是怕麻烦,那些手续可以让品轩去办。”

我爸一直没开口,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谁告诉你们这房子是你叔叔婶婶的?我的房子愿意给谁就给谁,我要是不想给,谁也别瞎惦记!”

他的目光看向杨进,意有所指,闫虹有这样的想法,跟杨进不无关系,这个时候索性说开了,省得藏着掖着让别人多想。

闫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看向杨进依旧不肯死心地追问,“叔叔你倒是说几句话啊!”

5

杨进心知肚明房子目前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只得打起了圆场,“这事先缓缓,咱们先出去吃饭,我来请客!”

“可言言上学的事情等不起,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之间帮帮忙好不好?”闫虹继续纠缠,完全不管杨进已经藏不住的尴尬,看来不达目的是不肯罢休的。

“是啊,这事也别再拖着了,早点说清楚比较好!”我看着杨进补刀,“你自己说说这房子我们有没有处置的权利?”

他搓着手没有说话,是真的无话可说。

房子属于我的父母,与杨进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他只是个暂时寄居的房客,哪天我们不高兴了,随时可以将他赶走,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底气生出换房的念头,只能说有些人的脑回路与正常人不同,想法清奇,堪称奇葩。

我们结婚的那套小房子,是我们俩的积蓄加上贷款买下的,当时房价不贵,还款轻松,没有什么压力就还完了贷款,但小区老旧,出行不便,后来我看上了邻区一个新开发的楼盘,这个楼盘定位中高端,价格不算离谱,在我们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我与杨进商量换房,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换房对他来说压力太大,他的钱除了要支付家庭开销,还要补贴他的父母,压在他肩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为了换房再背上贷款,他根本不敢去想象。

他对自己节衣缩食,对我和孩子锱铢必较,生怕他的父母过得不好,尽全力改善父母的生活。

哥嫂一家住得不远,家里孩子多开销大,时不时去父母那里打秋风,父母也心疼哥嫂,尽所能地补贴他们,杨进总让父母不要太节省,该花的钱就得花,自己挣钱不算难,于是他父母便真的认为小儿子有能耐,挣钱容易,花起来心安理得,补贴哥嫂也毫不手软。根本不知道杨进数年如一日地苛待自己,但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乐在其中,不以为苦。

我打算想别的办法买房,就算是为了心雅,也要改善居住环境。事情竟峰回路转,杨进在回了一趟老家之后,突然同意换房子,原来他的哥嫂看中了我们原本的房子,想要买下来给杨品轩结婚用。

他们开出的价钱只有市场价的一半,应该是和杨进商量好的,理由是即使是市场价的一半,也比我们当初买的时候高了不少,已经算是赚了,亲兄弟之间如果要价跟市场价一样,跟外人有什么区别。

他念着兄弟情深,却要损害我的利益,我不同意,就是没将他们当成一家人,这样的逻辑令我无语,原来只要我嫁给了杨进,就必须和他一样,无条件地满足他的家人们的无理要求。

这件事情上我们都不肯让步,后来因为担心耽搁太久买不到心仪的户型,我不得不同意了杨进的折中条件,房子是我和他的共有财产,他的那一半份额按照市场价的一半卖给哥嫂,我的那一半可以照着市场价来算。

他的哥嫂不情不愿地付了房款,我在杨进老家那边的名声在他们添油加醋的宣传之下,变得更加不堪,据说在村子里,只要提到我,大家都会鄙夷不屑,是自私凉薄的代名词,谁家娶媳妇之前都会告诫儿子,像我这样的反面典型,即使再优秀也不会考虑。

买房的事情上再生波折,杨进瞒着我又将他的那部分房款还给了哥嫂,房子过户没几天,哥嫂就告诉杨进房款有一部分是借的高利贷,跟他商量能不能先将高利贷还掉,至于欠杨进的钱,会另想办法还给他。

我选好了房子,准备要办手续的时候,杨进才告诉我实情。我急得睡不着觉,那笔钱一时半会肯定要不到,不买房又不甘心,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想再跟他争吵了。

彻夜未眠终于想出了应对之策,我向父母求助,父母拿出积蓄,又向他的兄弟姐妹们开口借了钱,房子全款买了下来,在我父母名下。

杨进对此暗暗欢喜,我是独生女,父母的房子财产将来都是我们的,不花一分钱就能住上新房子,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让人兴奋。

后来我以租房的名义住进了这套房子,每个月按时付房租,实则按照银行的存款利息逐月还钱。

租房付钱天经地义,杨进也没有什么可说,他没有能力再买房,有栖身之处已是万幸。

至于杨进的哥嫂后来有没有还钱,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即便是问了,也未必会告诉我实话,何必自寻烦恼。

6

闫虹买了一堆礼物送给我,请我答应想办法将言言的户口落在这套房子里,她以为做出了退让,我肯定不好再拒绝。

我告诉她这既不符合政策要求,也会给我的父母增加麻烦,以我对她的了解,第一步目的达成后,接下来言言上学后,他们一家会就势住进来,后面会麻烦无穷。

何况我和杨进的离婚事宜正在协商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办妥手续,所以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不要再动念头的好。

离婚协议不算复杂,我们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财产可以分割。他的账户上没有钱,我的账户上同样没有钱,不存在什么财产争议。

杨进气急败坏地说要调查我的收入去向,我让他尽管去查,倒是他自己,每个月都有转账给杨品轩的记录,要是深究起来,恐怕他才是恶意转移财产的一方。

闹到如此地步,杨进也知道再纠缠下去没有用,双方算是和平分手,顾全了彼此的颜面。如若不计后果互撕,落个反目成仇的结局,被昔日同窗们知晓,脸面上太难堪,毕竟在这些“红娘”们眼里,我们曾是多么恩爱的一对。

从民政局出来,我有仿若新生之感,回头一场大梦,终于梦醒解脱,竟是如此地愉悦轻松。

我搬到父母那里,委托中介将房子租了出去,租金直接打到我父母的账户上,用来还款,倒是减轻了不少还款压力。

杨进无处可去,他原想搬去和侄子一家同住,但闫虹话里话外地表示家里地方小住不开,他只能搬到了公司的单身宿舍。

他独自居住的日子,杨品轩和闫虹很少关心他,偶尔喊他过去吃一餐饭,也是有求于他,这时他才意识到对于侄子一家来说,他始终是个外人。

有了这个认知,他便不肯再贴钱帮助他们,然而由奢入俭难,这么些年,在他的慷慨资助之下,闫虹不需要上班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突然少了收入来源,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闫虹找过杨进,提醒他当初说过的话不能食言,言下之意是不能断了给他们一家的资助。

对他们而言,他只是一个可提款的机器,至于他过得好不好,他们根本不关心。

杨品轩大专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杨进心疼侄子,便将他介绍进了自己工作的公司,这家公司是我们的大学同学于同家的。杨进在公司里担任业务总监,凭着同学的交情,在他的引荐下,杨品轩成了他手下的一个业务员,不过杨品轩能力有限,胜任不了这份工作,后来又调到车间里当工人。

闫虹也是车间的工人,两人熟悉之后便谈起了恋爱。

闫虹是本地人,她的父母不同意两人交往,在中间极力阻止,杨进看不得两个年轻人要死要活,特地买了礼物去见闫虹的父母,承诺会关照两人,让两个年轻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杨进信誓旦旦,表示一定会将杨品轩闫虹当成儿女去疼爱,为了表示诚意,他利用职务之便将闫虹调进了业务部门的办公室当内勤,闫虹父母见杨进果然有些能力,又出手阔绰,松口答应了女儿的婚事,条件是一定不能委屈了女儿。

有了杨进的关照,闫虹工作轻松,上下班散漫随意,谁也不敢说些什么,怀孕后她直接不肯再去上班,杨进到底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帮闫虹要工资,又心疼侄子,就每个月转一笔钱给他们,这一转就成了常态,成了他甩不脱的责任。

他对杨品轩一家这么好,是存了私心,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心雅,他父母哥嫂经常向他灌输,女儿是要嫁出去的,将来养老未必能靠得住,侄子是骨肉至亲,现在对他们好,等年纪大了他们还能眼睁睁地不管他么?

可让他寒心的是,他背弃妻女,努力要维系的血缘亲情如此地经不起考验,回头想想,他的那些付出和疼爱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仅此而已。

回首半生,努力工作赚钱,克扣自己和家庭,到头来不仅卡上一无所有,在家庭上也是一无所有,可悲的是醒悟时已经太晚。

他提出想要复婚,并承诺从此以后只以我和心雅为重,请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时至今日,我不需要他的回头,也不愿在余生面对他时,时时想起婚姻曾经的种种不堪。我给他机会,谁又能给曾经的我机会?

于同被请来当说客,我告诉他,离婚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多年的失望隐忍早已耗尽所剩不多的感情,再没有回寰的余地。

嫌我生女儿,丈夫欲把房产送给他侄子,我报复让他人财两空

7

杨品轩发了条信息给我,告诉我杨进在公司突然晕倒,正在医院治疗。

我没回信息,刚准备请假去医院看看,心雅就打来了电话,杨品轩怕我撒手不管,又通知了心雅。

心雅急得哭了,请我帮着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她立刻买票赶回来。

我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先不要着急,等我看过情况再说。

赶到医院,发现杨进状态还好,心中先松了口气,他到底是心雅的父亲,如果他有什么事情,心雅肯定会难过,而我舍不得心雅伤心。

杨进做过手术后,我让心雅先回了学校,帮着请了个护工,又每天一大早熬汤,用保温桶盛了,上班前送去医院。

见我辛苦,他有些过意不去,我怕他多想,告诉他我这么做不是对他余情未了,是心雅不放心,请我帮忙照顾他。

杨品轩偶尔会去医院看看,连帮护工搭把手都不太情愿,他那么疼爱的侄儿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杨进很失望,有苦难言,只能在心里生着闷气。

这次手术之后,杨进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工作起来也感觉吃力,于同照顾他,将他换到了一个清闲的岗位,薪资不变。经此一事,他意识到侄子靠不住,还是自己存钱养老靠谱。

杨品轩一个人的收入养不了一家三口,他提出借钱,杨进知道借出去肯定有去无回,不肯再当冤大头。

在生死之间游走了一回,杨进明白能依靠的只有女儿,他主动提高了给女儿的生活费,心雅不肯要,让他留着钱多顾惜身体,照顾好自己。

如此一比较,他愈加明白从前的做法是多么地愚蠢。

借不到钱,闫虹便让杨进帮忙在厂里重新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她的如意算盘是想要靠着杨进的面子像以前一样做着轻松的工作,拿着尚可的薪水。

杨进还是没有同意,不是不肯帮忙,而是他现今的状况,于同已经对他多有照顾,他怎么好意思开口再麻烦人家,更何况闫虹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这样的人只会添乱,与其后面有一堆的麻烦事,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得彻底。

如此一来,杨进算是彻底得罪了哥嫂一家,贪心的人一旦没能被满足欲望,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扣在帮忙的人头上,即使从前做得再多再好,在他们的意识中都会被全部抹杀,所记得的全是唯一的一次不好。

可惜这些道理杨进懂得太迟。

在哥嫂一家的影响下,父母也对杨进有意见,他们认为举手之劳的事情都不肯帮忙,肯定是受了我的蛊惑,前婆婆甚至打来电话让我滚远点,不要再插手他们家的事情。

我哭笑不得,跟他们说不通道理,只能打电话让杨进跟他家人说清楚,我现在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避开他们一家犹恐不及,怎么可能会对他们的家事指手画脚,以后不希望他们再打扰我的生活。

杨进向我道歉,我一笑置之,庆幸自己已抽身而退。

8

杨进的身体愈发不如从前,即使是普通的同事,见到他都会关心两句,而杨品轩待他就像仇人,见了面一句话没有梗着脖子就走。

有好事的向他打听情况,为什么一直亲如父子的叔侄俩闹到了这样的地步,杨品轩也不隐瞒:作为亲人一点小忙都不肯帮,钱也不肯借,这样的叔叔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有人情味,不要也罢!

这些话断断续续地传到了杨进的耳朵里,他更加沉默寡言,“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算是体会得淋漓尽致。

于同怕他想不开,备了酒菜邀他谈心,尽力开解他,杨进喝着喝着就哭了,哽咽着说自己很后悔当初没有听于同的劝,成家后应以小家为重,他搞错了重心,输得一败涂地。

那一天杨进喝得烂醉如泥,据说拦都拦不住,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嚷嚷着要一醉解千愁,于同趁着酒意打电话给我,再次劝我再给杨进一次机会,他真的知道错了。

可二十年前我选择错了一次,二十年后我绝不肯再犯同样的错误,即使杨进已经悔悟,那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已经深深伤害到我。我不是圣人,不愿意陪着他一起去为曾经的错买单。

杨进和他父母商量,想让他们将老家的房子留给他养老,原以为一个很合理的要求,又生出一段波折。哥嫂孩子多,需要的房子也多,杨进在城里结婚生女,老房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最多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去住几天,于是在很多年前,老人已经默许房子归哥嫂。

而今那套老房子对杨进而言是最后的容身之处,连这唯一的退路他们都不给他留,骨肉至亲冷漠如此,从前他们口口声声强调的亲情此刻看来是多么地可笑。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父母身上,期盼他们看在他一向孝道为先的份上,为他据理力争,老人到底还是偏心到底,不肯得罪哥嫂一家。

他带着满身疲惫离开了那个从小长大的村庄,彻底成了回不去的旅人。

于同将杨进留给我和心雅的信交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半个月前已经辞职,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信里字字句句都是对我和心雅的忏悔。

他说没脸再见我们,也不想余生成为心雅的负担,准备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终老,如果还能有下辈子,他一定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给我和心雅幸福的生活,这辈子欠我们的,下辈子加倍偿还,希望我们能给他机会。

可如果真的还有下辈子,我希望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要遇见,就像两条平行线,从始至终永无交集。

不相见,不相欠。(原标题:《半生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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