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于1972年写完《鹿鼎记》后封笔,但他在武侠小说上的工作远未结束,他随后花了10年左右的时间,来对所有小说进行了一次大修订。之前在报上连载,因为时间紧张和报刊特殊性,在小说整体结构和情节安排上有考虑欠妥的地方,同时为了满足读者猎奇的需求,加入了一些较为荒诞不经的物事,在七八十年代的大修订中,金庸将这些一一予以果断删改。

金庸人物分析及评价(金庸删掉一个角色)(1)

在八十年代,金庸小说出了正式修订版的全集,出版之后,很多旧版读者表示难以接受,其中就有金庸的好友倪匡。

众所周知,金庸写《天龙八部》时,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离开香港一段时间,部分章节交由倪匡代笔,以致写出了阿紫眼瞎、胡僧骑蛇这样的情节。在修订版中,金庸征求了倪匡的同意后,将这些代写章节统统修正,这一点,倪匡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真正让倪匡大感不满的,是修订《倚天屠龙记》时,金庸删掉了一个角色,这个角色不少年轻读者都不知道,它就是“玉面火猴”,在冰火岛上,和张翠山殷素素夫妇相依为命十年的神物。

这个神物,杀熊易如反掌,而且毫不畏火,刚出场时,旧版是这样写的:

......眼前红影一晃,一团火球从对面的大树上一跃而至,停在张殷二人处身的松树干上。两人这时方才看得清楚,原来是一头通身火红的猿猴,约莫三尺来高,遍身长满殷红如血的长毛,一张脸却是雪白似玉,金光闪闪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神情极是可爱。殷素素当听到那尖锐的叫声之时,心中原是喜忧参半,见群熊听到叫声后如此害怕,想来发出叫声的怪物定比白熊更为凶猛悍恶,只是身处绝境,最坏也不过是一死,这才又纵声呼叫,把那怪物引来,岂知一见面竟是如此美丽的一头灵猴,不由得大喜,脸露笑容,伸出手去。那玉面火猴甚具灵性,在这岛上从未见过人类,但见张殷二人脸上无毛,相貌俊美,只当是同类到了,竟也伸手去抚摸一下殷素素的手。殷素素指了指树下的白熊,说道:“这些恶熊要咬我们,你能给咱们赶走么?”

那玉面火猴灵异之极,虽然不懂她的说话,但见了她说话时所比的手势,已然领悟,一声清啸,轻飘飘的纵下树去,双手抓住一头白熊的头顶一分,抓出了熊脑,又跃上树来,棒到殷素素面前,显是以异味飨客的神情......

金庸人物分析及评价(金庸删掉一个角色)(2)

后来,张翠山夫妇要去火山口取火种,因无法耐热难以为继的时候,火猴轻轻松松帮他们搞定。旧版这样写道:

......那火猴拉着长绳回转,倏来倏去,前后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分。殷素素大喜,迎上去将火猴抱在怀里。殷素素携着七八个干柴扎成的火炬,以备接火之用,当即在长绳的火头上点着了。两人看火猴时,但见它身上片毛不焦,真是神物。

当下两人一猴,喜气洋洋的回到熊洞。殷素素堆积柴草,生起火来。世上任何野兽见火无一惧怕,这火猴却不愧以火为名,顽皮起来,竟跳到火堆中打了几个滚......

这“玉面火猴”活泼可爱,善解人意,给张翠山夫妇的荒岛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而且,射雕三部曲前两部中有双雕、小红马、神雕这样的灵性动物,火猴和它们正可做到前后呼应。

然而,金庸删掉这个角色,也是有他的考虑的。梁羽生曾化名佟硕之在《金庸梁羽生合论》这篇文章中讲到,金庸的某些作品情节过于荒诞不经,刻意满足读者猎奇心理,显得境界不高。持有这种观点的人不在少数,想必金庸也是从善如流,虚心接受了他们的意见。

但倪匡可不这么认为,在倪匡眼中,金庸是大哥,是支柱,是偶像,倪匡一生追随金庸,基本上容不得别人批评金庸和其作品,对金庸接受他人意见显得不以为然。

同时,倪匡也是一个神飞九天想象力丰富的人,所作卫斯理系列,一时间引领了港岛科幻文学风潮。自然,他对于“玉面火猴”这个角色,并不觉得荒诞离奇,只觉得可爱亲切。因此,对于金庸毅然决然地删掉这个角色和相关情节,倪匡是甚为不满的。

金庸人物分析及评价(金庸删掉一个角色)(3)

当然倪匡不满也没办法,金庸性格外圆内方,自己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被旁人左右。至于“玉面火猴”的情节,新老读者究竟觉得有无删的必要,只能看各人口味了。如果有时间有兴趣的话,找来金庸小说的三种版本(旧版、修订版、新修版),比较着读一读,也是一件颇有趣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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