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金庸小说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金庸在耗时十年,细细修订旧版为新版后,又再披阅七载、增删修订,推出了金庸全集的“世纪新修版”。

金庸侠客行武功排名(闲话金庸侠客行世纪新修版中的疏漏之笔)(1)

翻阅 “世纪新修版”的《侠客行》之后,发现仍有不少疏漏之处。这些疏漏之笔,虽属细枝末节,无伤大体,一般也没人会留心注意,即便注意到了,可能也根本不以为意,但从文字写作和表情达意的角度来说,那是不应该出现的,因此也就成为了瑕疵。

当然,金老先生已仙去,不会再有披阅增删之举,今于此列出,不是吹毛求疵,更不是质疑挑刺,也唯闲话而已,至多当作推敲炼句来看罢了。

金庸侠客行武功排名(闲话金庸侠客行世纪新修版中的疏漏之笔)(2)

其一:第一回说到石清自周牧身上搜吴道通物事时,“其實石清一說要搜,便見他目光自然而然地向左腳一瞥,眼光隨即轉開,望向遠處……”

此处“目光”“眼光”重复累赘,后“眼光”实属多余,须去之。

其二:第一回说到侯监集几伙人争抢小丐手上铁片时,石夫人闵柔指道:“請你問問這位小兄弟,他腳旁那錠銀子,是不是我給的?”

此处“他腳旁那錠銀子”,当改为“他手上那錠銀子”方妥。

后面第三回在小面店中,谢烟客掏不出钱付账时,“那小丐忽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而这银子是“那個穿白衣服的觀音娘娘太太給我的”,也即闵柔给的,这与“他腳旁那錠銀子”脱节了。银子是闵柔看他可怜而给的,她固是“擲在他腳邊”,但若此时还只在脚边,后边就不会有“從懷中取出”了。须知,这时的小丐夹在一群杀气腾腾的江湖人之中,刀光刺眼,早已是吓得眼泪鼻涕地大哭,之后又在刀光剑影之中让谢烟客拉着,一溜烟“轉入了前面小巷之中”,又哪敢、哪有暇去捡拾这一锭银子?

金庸侠客行武功排名(闲话金庸侠客行世纪新修版中的疏漏之笔)(3)

其三:第十一回说到石破天遇到善恶二使,见他们喝酒,“石破天跟隨謝煙客時常和他一起喝酒,此刻聞到酒香,也想喝個痛快……”

这与前面相悖。前面第五回说丁珰带石破天到小船上斟了酒时,说“謝煙客並不如何愛飲酒,只偶爾飲上幾杯,石破天有時也陪著他喝些”。本已“偶尔”了,更只“有时”,可见次数是极少了。后说“常”,那是经常的了,这就不相符了。

其四:第十三回说到黑白双剑认了石破天为玉儿后,閔柔“一聲呼哨,黑白雙駒奔了過來”

可在前面双驹明明是系在树上的。第十二回石破天追赶石氏夫妇,“只見一株柳樹下繫著兩匹馬,一黑一白,正是石清夫婦的坐騎。”马是系于柳树下的,而其间石清制汉子、夫妻坐树下、上清观道人追来、石破天现身、双方争斗、母子相认,一直并未涉马,因此系于柳树上的马一声呼哨就奔了过来,那显然是不通了。

其五:第十三回说到闵柔与石破天聊到以前的妈妈,石破天说道:“……我那個媽媽臉蛋胖胖的,有些黃,有些黑,難看得很,整天板起了臉,很少笑的。”

这句话不合情理。说自己的妈妈脸胖、黄、黑,很少笑,这是正常的。但说自己的妈妈“难看得很,整天板起了脸”,对于小时唯一相伴的孩子来说,就于理不符、于情不合了。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更何况这“狗杂种”天真单纯,在离开妈妈之前,一直相伴的,只有妈妈和那条狗,走失后,又一直一心一意都在找妈妈,所以又怎会如此去描述妈妈呢。

金庸侠客行武功排名(闲话金庸侠客行世纪新修版中的疏漏之笔)(4)

其六:第十四回说到丁珰夜宿石破天房中,次早羞见闵柔而制住欲开门的石破天,“情急之下,右手使出「虎爪手」抓住他背心靈台穴,左手使「玉女拈針」捏住他懸樞穴。石破天只覺兩處要穴上微微一陣酸麻,丁璫已將他身子抱起,鑽入了床底。”

这一段多有不妥,与全书情节不相符合。石破天走火入魔让长乐帮展飞一掌打通奇经八脉,阴阳交汇,功力大进,就连贝海石这等高手,“三根手指按到了那少年手腕之上,驀地裏手臂劇震,半邊身子一麻,三根手指竟給他脈搏震了下來”。此后练了大悲老人送的泥偶中所藏的「羅漢伏魔神功」,内功更是非比寻常,后面长江之上,丁珰掌按石破天脸,便“手臂劇震,手掌便讓石破天的臉頰彈開了”“手掌和他臉頰相觸,卻又受到他內力的劇震”;江边小市镇上,遭遇雪山派弟子,石破天制住闻万夫时,“呼延萬善……揮拳往石破天腰間擊來。他這一拳用上了十成勁力,波的一響,跟著喀喇一聲,右臂竟爾震斷”;丁不三的十天期限到时,丁珰为救石破天,拿他要穴,石破天绝无防备被拿住,也“丁璫卻受到他內力震盪,身子向後反彈,險些墮入江中,伸手抓住船篷”才幸免。其后经史婆婆指点,遇见善恶二使喝光他们练功的药酒,功力更是突飞猛进。前面已是如此强烈反击力,这时又怎能让丁珰如此轻巧的一气呵成。

其七:第十五回说到善恶二使现身长乐帮时,高三娘子向张三射出两柄飞刀,张三“衣袖輕揮,兩塊黃澄澄的東西從袖中飛了出去,分別射向兩柄飛刀,噹的一聲,兩塊黃色之物由豎變橫,托著飛刀向高三娘子撞去”“高三娘子……抓住了……低頭看時……正是那兩塊追魂奪命的賞善罰惡銅牌”。第十七回善恶二使驾临凌霄城,“張三從懷中取出兩塊銅牌”要交与石破天,史婆婆喝住,“踏步上前,從張三手中接過兩塊銅牌”

这两处张三一人发两块铜牌,与前文不符,也与善恶二使各司其职不合。前文第十二回中小渔村铁叉会大厅上,“張三、李四左手各是一抖,袍袖中同時飛出一物,啪的一聲,並排落在尤得勝面前,卻是兩塊銅牌”。而这两块铜牌,“一塊牌上刻有一張笑臉,和藹慈祥,另一牌上刻的卻是一張猙獰的煞神凶臉”,正对应张三、李四这善恶二使,因此他们应该是各司其职、各发其牌的,不可能由张三越俎代庖,一并包揽了。

金庸侠客行武功排名(闲话金庸侠客行世纪新修版中的疏漏之笔)(5)

其八:第十六回说到石破天凌霄城脱出囚室后,与史婆婆、阿绣相见,“阿綉先前聽他一開口便叫自己「心肝寶貝」,在婆婆面前這麼叫法,不由得大感羞愧,又聽他……這幾句話實是發自肺腑,雖當著婆婆之面吐露真情,未免令人靦腆,但心中卻也歡喜不勝”。其后史婆婆要她杀叛徒,她說道:「婆婆,這幾人不是主謀,不如暫且饒下,待審問明白,再殺不遲。」

这几处“婆婆”的称谓都应是“奶奶”。阿绣对史婆婆的称呼,一直都是叫“奶奶”的,而不是“婆婆”

其九:第十七回说到雪山派原抢着掌门,因善恶二使的到来又互相推让,张三欲其比武定掌门,喝令动手后,“刷的一聲,廖自礪第一個拔出劍來”

这剑是拔得没来由,因为他已没剑来拔,前面他们均已被缴械。“張三……說著緩步上前,雙手伸出,亂抓亂拿,只聽得嗆啷啷響聲不絕,七八柄長劍都已投在地下。成、齊、廖、梁四人以及封萬里與幾名二代弟子手中的長劍,不知如何竟都給他奪下,拋擲在地。各人只感到胳臂一震,兵刃便已離手。”剑都已被张三夺去投在地下,也就是剑都没了,又哪里拔得出来。

金庸侠客行武功排名(闲话金庸侠客行世纪新修版中的疏漏之笔)(6)

其十:第十七回雪山派一行人往囚室见白自在时,“齊自勉和四支的那些弟子跟著也說了不少諂諛之言”

“四支的那些弟子”当为“四支的那弟子”。前面史婆婆要成、齐、梁三人带同往见白自在时,“廖自礪向本支一名精靈弟子努了努嘴。那人會意,也跟在後面。”因此只是一名弟子,也就只能是“那弟子”,而不是“那些弟子”

其十一:第十七回囚室中石破天与白自在交手,拳脚生风,阿绣“難以忍受,只得推開牢門,走到外間”

其实这门是已推开了的,无以来推了。前面“史婆婆……揚長出了石牢,反手帶上石門,牢中登時黑漆一團”,但之后又“阿綉退到門邊,推開牢門,石牢中又明亮了起來”。也就是说,史婆婆把门带上了后,阿绣又推开了,因此后面就不必再推开了,“難以忍受,只得走到外間”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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