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色的龙旋风
黄色的龙旋风
托举并搅动着苍茫大地的劫灰
在山冈的另一头相撞
疯狂的媾合
天地一片迷朦
名叫“旱魃”的老妖精
那两天正张罗着出嫁女儿
谁料想连旱情也一起
陪到了我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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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黄而浊的风尘
漫过了十里青江驿道
几百年了
背负着一个梦幻般的虚名儿
何曾流过青青的江水？
只不过一条瘦癯的小河
枯肠一样经不住任何搜刮
大河滩上翘起了黑色的锅巴
霜雪似的盐碱渍透了疲惫的鞋袜
车辙饫满了三尺黄土
那滚烫的淤泥
谁敢涉足？
旱情正炽
我回到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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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血一样的晚霞
凝郁如初
抚摸着山谷的褶褶皱皱
我赧红的脸上爬满了皱纹
混浊而咸涩的泪再也难以逾越
你不知道旱情正炽
我细腻的情感越来越粗糙
我敏感的心灵越来越迟钝
不用占卜
也不必祈祷
龟裂的土地
连两句谎言也长不出来
辜负了多少云情雨意
爱情早已烟销雾散
像一个飘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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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情正炽
老农在电话上频频叮嘱在外打工的儿子：
“好好挣钱，好好挣钱！
庄稼已然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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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旱情正炽
我和老乡们席地而坐
饮酒解渴
时不时手搭凉蓬看日头
有人借酒洒疯
索性啐地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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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布谷鸟正以火发音
吟咏着可怕而盅人的诗句：
“曦和敲日玻璃声，
劫灰飞尽古今平。”
一只蛤蟆在枯井里闭目思过
想着洗掉一身沾滞多层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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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情正炽
我酩酊大醉
稳睡于故乡最深最红的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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