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篇，《画圣：宁愿流落民间装疯卖傻，也不愿为皇帝作画1》）
04
公元758年，自唐玄宗被儿子唐肃宗尊为太上皇，幽闭于乾泰宫，唐玄宗思念杨贵妃，遂召宫廷画师吴道子（又名吴道玄）前来为杨贵妃画像。
但吴道子因战乱不知所踪，所以在民间广贴告示寻访。
临安唐安洲，正因此而来，拜师求教，不过一种试探。
当晚，唐安洲回到客栈，为老者刻了一款印章。
翌日，杨拓告诉他，老者又在镇上作画，唐安洲拿着印章匆匆赶去。
见到老者，唐安洲跪下奉上印章，恳求落款。
老者拿起印章，“这名字不是我”。
“若学生写错了，还请纠正。”
“我没款，也不想落款，若你喜欢，就落你的款。”说完转身离去。
唐安洲起身阻拦，“先生画技超凡脱俗，下笔直取犹如神助，纵观大唐天下文人画师，唯有内教博士吴道玄能穷尽丹青之妙，恳请先生收我为徒，甘愿为牛马侍奉左右，接先生回京城，终生侍奉。”
老者微微一笑，“我一直纳闷，像你这样一个公子哥，怎么会拜我为师，原来你是认错人了。”
唐安洲急忙起身：“我愿为先生落款。”
老者伸手阻挡，“你不是诚心拜师！”
“学生是诚心的。”唐安洲急于分辩。
老者正色道：“你学的是画，拜的是画，但没有修心。”拿起印章随手扔掉。
“难道先生怕学生辱没师门？”“师门，都是虚名，只怕辱没的是你自己。”
仓皇失措的唐安洲一时无助，突然他看见了围观人群中的红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遂言：还有一人可证明先生的身份。
红绛答：公子所说的吴道子，可是皇帝赐名的吴道玄？听说他日画嘉陵江三百里，震惊帝都，出入皇亲贵胄之家如履平地，可是真的？
“太上皇还特意为此人下诏：非有诏不得画，真是羡煞旁人。”
“太上皇下诏之人，可是这般癫子模样？”红绛顺手一指，老者抱着酒壶靠墙摔倒在地，众人哄笑不已。
入夜，红绛与老者在湖边对饮垂钓。
“若是想收他为徒，便承认了自己是吴道子。”
“我若是吴道子，那么就是欺君之罪，那么有我画的人都会受到连坐，我的徒弟也会被牵连。”
“红绛，你还不明白，他拜得是皇上赐名的吴道玄，不是我这个疯癫之人，他要自称吴道玄之徒，借此换取荣华富贵，他非专心习画，力求无人之境。”
客栈里，杨拓将捡来的吴道玄印章还给唐安洲。
“他不落款，我们替他落。”杨拓恭顺地说。
“这非君子所为。”“我做小人，您做君子。”
第二天，镇上所有的画，都落下“吴道玄”的款。
唐安洲赶到老者的家中，拿出印章，有些强硬地说道：
“我的确在替太上皇寻找吴道玄，你不承认自己是吴道玄，那青羊镇27户被落了款的百姓呢？”
老者摇了摇头，“这27户你都落了款，看来吴道玄死也死得不安宁。”
唐安洲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老者带着他来到吴道玄的坟前。
他气急败坏地说，“你埋得了吴道玄的名，却埋不了吴道玄的画技，你就是吴道玄。”
“你不信，那你自己刨开看看。”
“刨坟掘墓的事，唐某干不出来。”唐安洲再次陷入了愤恨无助。
05
客栈，杨拓找到唐安洲，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他。
这是红绛父母曾经写给她的家书。
杨拓向唐安洲提出一个要求：带走自己的女儿，就是他来客栈画的那位弹琴的女子。
客栈内，无人知晓他们是父女关系，杨拓希望唐安洲能给女儿一个好的未来。
原来，红绛是安禄山叛乱中的叛将罗如山之女，罗家满门抄斩，唯此女逃脱。
当年，吴道子趁长安大乱，将红绛带出了京城，隐匿在青羊镇。
杨拓认为可以携书信要挟吴道子。
唐安洲说，吴道子已死。“您打开看了吗？”
当夜，二人挖坟，发现是空的。
而此时，红绛也发现了自己家书被偷，预感有大事发生，准备遣散客栈人员。
唐安洲拿着书信和红绛对坐。
“掌柜身为叛将之后，又是女子，当能明白太上皇痛失爱妃之苦。我只不过想请先生进宫画一幅画而已。”
“先生曾言，你若安心作画，细心调教，三年便能成为大唐第一画师。所以才对你一再容忍，谁知你却如此咄咄逼人。”
“我所求，只不过一幅画，还请掌柜多多美言。”
“我会去和先生说的，你明天去去画。”
第二日，唐安洲来到老者的屋里，发现满屋皆画。
他愤怒道：非有诏不得画，已经犯了欺君之罪，岂不是自绝生路。
“先生神笔，却留在草民门间，不觉得可惜吗？倒不如献给圣上。”
“老朽蠢笨，难讨圣上欢心，在这穷乡僻壤，能跟这百姓安宁，我心足以。”
“那么先生承认自己是吴道子了？”
“非有诏不得画，就是一把枷锁，在这乡间，我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奉旨作画，你就可以登堂入室，名留青史。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人活一世若不能留名，岂不是白白浪费光阴。”
“你说的富贵，从一开始对我就是空，到头来还是空。看你的样子，倒像我年轻气盛时，为博浮名不惜一切。”
“我就是要登堂入室，就是要博浮名，还有你那只手。这是叛将罗如山的书信，红绛就是他的孤女。”
望着书信，吴道子愤怒不已，“你竟然用一名弱女子要挟我。”
就在此时，红绛的侍女跑来，“先生，掌柜的投井自尽了。”
吴道子泪流满面。
唐安洲开始沉沦，借酒浇愁。
06
一日，杨拓引官兵前来青羊镇。
指着墙角蜷缩的吴道子，说：这就是太上皇寻找的吴道玄。
看着疯癫邋遢的老人，军官不敢相信。
“这青羊镇27户百姓家中都有吴道子的画，而且落了款。”
“非有诏不得画，把这老头带回府里，把这27家老百姓全部捉拿。”
唐安洲指着杨拓说：这些画都是他落的款，但是这个人的确是吴道玄。
说完，抓起吴道子的右手，开始喋喋不休的吹嘘以往作画的盛况，“真可惜，如此天赋异禀，却任性妄为，流落江湖，终日与污泥相伴。实乃辜负天人，辜负皇恩。”
“吴道子，太上皇召你入宫，我在民间苦苦寻访，你却自立坟墓。我就是要登堂入室，就是名留——”
话还未说完，吴道子抢过身边兵士的利剑，砍下自己的右手，鲜血直流。
然后，他步履蹒跚地消失在青羊镇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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