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事物,通常都具有两个特点:

一是有毒。自然界中,愈是美丽的事物,愈是有毒。毒蘑菇的颜色,永远比食用菇要鲜艳,毒蛇与毒虫,也莫不如是。

鲜艳的颜色,其实他们就是对我们的一种警告,警告我们不要去肆意追逐和触碰,否则,疼痛和死亡将随时欢迎你。

二是虚妄。《倚天屠龙记》里,好看的殷素素在临死前对年幼的张无忌嘱咐,“孩儿,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有时候,愈是好看的事物,越是会带给我们无尽的虚妄和惆怅,镜花水月如此,海市蜃楼更是如此。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

《海市蜃楼》,拍摄于1987年,改编自倪匡最著名的科幻小说系列《卫斯理》中的小短篇《虚像》电影和原著最大的不同之处,是把一个现代故事放到了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把地理位置从中东换到了中国天山丝路更改人名反而是其次。如此一改更显真实与厚重、苍凉与凄美。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2)

这是一个讲述虚像和真实之间的故事。

摄像师唐庭轩天性喜欢冒险,跟随商队联盟到西部采风,途径甘肃酒泉红水河时,遭遇大队白俄土匪抢劫,在和商队联盟一起击退土匪后,河谷上方竟然出现美丽的海市蜃楼,在海市蜃楼里显现出一位骑着黑色骏马的红衣美女,结束齐整,英姿飒爽,可惜幻境稍纵即逝。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3)

在我们短暂的一生中,总有一次凝眸叫一见钟情,无论过后是否甘苦乐悲,但至少发生的那一刻会是最为美好。

此刻的唐庭轩顿时为这女孩的绝美风姿所倾倒,在匆忙拍下相片之后,发誓一定要寻找到这恍如梦中的女孩。为此,他不惜推掉优渥的工作,找到做练马师的好朋友、从小一个孤儿院长大的阿毛,一起前往大西北。此行,他还有一个目的,当初他是由一位逃荒的维族老人送到孤儿院,他想一并前去寻根。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4)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5)

不经历过痛苦的爱情应该算不上是真正的爱情,我们在穿越爱情的金色麦田时,常不免因为执念而错过人生最大的穗,常不免因为远方的风景,而错过眼前的虹。

朴实仗义的阿毛暗恋着美丽大方的维族向导阿依努,而阿依努又爱慕着骑着摩托车就轻松赢得叼羊大赛、器宇轩昂的唐庭轩,而唐庭轩则迷恋着当初海市蜃楼中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美丽幻象。若是这幻象一直都是那般美好,那么唐庭轩的这份执念也算是能功德圆满,但偏偏人生总是不按我们想好的牌理出牌。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6)

所谓的失落,就是当遇见时,你会概叹若是人生没有这场邂逅该有多好。所谓的理想,与虚幻常常仅有一纸之隔,人生若是不能区分,固然是一种悲哀,但若区分得太开,或许人生也会从此寡然无味。

阿毛希望唐庭轩能够接受阿依努那份最真实的爱,不再往前冒险,但唐庭轩仍倔强地为着虚幻前行。此前因为唐庭轩在叼羊大会上破坏了白俄土匪分化离间商队联盟的阴谋,因此在旅途中遭到土匪袭击,唐庭轩为了救同伴而被土匪擒获。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7)

自负的匪首号称匪窟第一勇士,声称只要唐庭轩能胜过她手中的刀,就可以放他们走。原本胜券在握的唐庭轩在用刀尖挑落匪首蒙面的黑纱后,意外愣神输掉了比武,因为,那一刻他看见黑纱后的那张脸,竟然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张美丽面孔。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8)

爱情总是从外表开始征伐,到内心止戈。就像再好看的食物,如果食用起来味同嚼蜡,也就失去了美食的本义,终究沦为虚假的存在。

唐庭轩不曾料到自己的梦中情人加沙洛娃,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加沙洛娃自以为有绝世的容颜,让自己心仪的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又有何难?但她未曾想到,灵与欲原本就是两回事。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9)

阿毛营救唐庭轩被匪帮发现,加沙洛娃一人一骑追着唐庭轩深入沙漠,打斗中招招狠辣,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母狼一般直接生生咬下一大块唐庭轩的肩头肉,她的人生法则很简单,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要亲手毁灭。缺水的时候,杀死唐庭轩在阿依努故乡驯服的烈马追风,直接吸食生血,也浑若无事,她对唐庭轩威胁说,先喝干它的血,再喝你的血!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0)

“我是丝路女王,有什么配不上你,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我都拥有,我有美丽的面容,有苗条的身段,我有智慧、有财富、有权力!”“可是你没有人性!”

当年唐三藏在西行路上,遇到的那些女妖精也对他如此说过。被擒住的唐庭轩再次拒绝了傲慢自负的加沙洛娃,虚幻的东西一旦变为现实,未必会如我们想象中那般美好。加沙洛娃对唐庭轩的爱不是真正的爱,只是想要一种征服。唐庭轩对加沙洛娃的爱也不是真正的爱,那只是追逐的虚像。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1)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2)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3)

阿毛带着商队和阿依努的族民再次赶来营救唐庭轩,并在劣势下用火把点燃自己,悲壮地冲向匪帮的火药库,最终,在一场大爆炸中,正义战胜邪恶,真实战胜虚幻,当然也付出相应的代价。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4)

莎士比亚曾说过,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的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恋人的眼泪是它激起的波涛。它又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

至于幸存下来的阿依努和唐庭轩,最后能否走到一起,谁也不知道。

爱情中总是有无数的变数,唯愿透过爱情的海市蜃楼,我们都能找到心中最美的绿洲。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5)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6)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7)

香港四大才子,左起:黄霑、金庸、蔡澜、倪匡

《海市蜃楼》中由美好虚像向残酷现实的反转,在当时的确不多见,更遑论女主还是最大反派,别出心裁,不落窠臼,这还得归功于有倪匡的原著做基础。

倪匡,香港著名作家,与黄霑、金庸、蔡澜,并称“香港四大才子”,平生最得意的有两件事,一是“屡替张彻编剧本“,二是“曾代金庸写小说”,在金庸的《天龙八部》里,把阿紫的眼睛写瞎,还不准金庸改回来,就是倪匡的功劳。《卫斯理》系列是其代表作,足有145部,属于脑洞奇大的系列,也只有他这般的鬼才,才能想出《海市蜃楼》里的这种新颖套路。

另外,《海市蜃楼》的主题曲,作曲是顾嘉辉,而作词恰好是倪匡的老友黄霑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8)

导演徐小明,集本片的编、导、演为一身,绝对是位才华横溢的人。

当年在大陆掀起收视狂潮的《霍元甲》《陈真》即是由徐小明监制并编导演,同时他还演唱了电视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和《大号是中华》,2016年,徐小明还特意在香港“反,撑释法”集会上,演唱了这两首爱国歌曲,并现场高呼,香港是中国的、是大家的,大家要踢走那班汉奸,令人感动。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19)

《海市蜃楼》中,徐小明饰演舍生取义的阿毛,危急时刻,不惜点燃自己,驾着摩托冲向匪帮火药库。当时拍摄这个特技镜头时,徐小明没有用替身,全身也是真的点上火,无论是特技完成度,还是为艺术精诚奉献的精神,不由人不佩服。

徐小明为了更好地完成作品,甚至都不敢提前告诉自己的妻子在电影中会有这些危险特技镜头,以至于妻子在首映看到时,很受惊吓。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20)

这部影片也获得1988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动作设计提名,惜败给成龙《A计划续集》。《海市蜃楼》在香港上映时间为1987年1月23日,至1988年2月18日,香港票房为1623万9923元港币,在1988年香港港产电影排行榜中位列第17位,很不错的成绩。当年张国荣王祖贤主演的《倩女幽魂》以1883万1638元港币位列第15位。

本片除了特技镜头众多,而且场面也相当宏大,特别是开头的白俄土匪抢劫商队,中间的叼羊大赛,以及最后的大决战。整体上,动作设计简洁真实,日后的名武指林迪安曹荣都有在里面出演,不过均饰演的是酱油土匪。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21)

《海市蜃楼》于荣光第一部担纲主演的电影,也是和徐小明导演合作的第二部电影。此前于荣光在徐小明执导的《木棉袈裟》里饰演大反派祁天远就相当出彩,让人过目不忘,而在《海市蜃楼》里则终于可以挑起主角的大梁,因此,这部影片可算是他人生里程碑似的作品。

于荣光的父亲于鸣魁,是京剧裘派裘盛戎先生的入室弟子,受家庭影响,他从小就学京剧,因此练就身手敏捷,功底扎实。长大后受李连杰《少林寺》的影响,立志要成为功夫明星,最终如愿以偿,而且在《赤子威龙》里,也和李连杰拍上了对手戏。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22)

现在,于荣光开始向导演方向转,近期开始重拍《天龙八部》,并同时在里面饰演萧峰的义兄、雄才大略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23)

至于《海市蜃楼》里的让人倍感惊艳的女主角加沙洛娃,由帕霞·乌买尔饰演,当年她是东方歌舞团的独舞演员,拍过《海市蜃楼》后,她的星途并不象于荣光那般闪光,再没有出演过让人记忆特别深刻的角色。1993年,她定居香港,在香港铜锣湾经营一家叫“PASHA"的新疆餐馆,同时还担任香港演艺学院舞蹈系的兼职讲师。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24)

另外,本片的配音阵容也相当强大,由大师级人物丁建华在里面为女魔头加沙洛娃配音,童自荣则为巴特尔配音。精彩是精彩,只是国产片里出现译制腔,多少还是让人稍稍有点出戏。

虚像和真实的距离是什么(虚像和真实的距离)(25)

在倪匡的《虚像》中写道:

在相片中看来,可罗娜是那么温柔、美丽、纯真的一个少女,但是,那只不过是一个虚像,真正的可罗娜,凶残、横暴、劫掠,无所不为。虚像和真实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惊人了。

而事实上,不单是可罗娜,几乎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不是么?

每个人的性格都具有双面性,特别是生活在现在的钢筯水泥森林里,处处望去皆是海市蜃楼,虚像和真实到底离着有多远,我们是否每个人都能认得清自己,或许这是《海市蜃楼》给我们的另一种启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