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蔓蔓婚路作者:禾维类型:现代言情·豪门总裁状态:已完结主角:尉容、林蔓生

爱情始终不过是一场悲凉(君子一诺五岳皆轻)(1)

上天作证细雪明鉴,此生此世,我,尉容,也只爱过一个人。林蔓生,你以为是谁?

简介:

你有没有试过从陌生的酒店醒过来,发现和别人一夜情?

结婚第五年,婚姻失利的她被迫坐上相亲宴。平生第一次,她在陌生男人面前醉酒。可他们不过是聊了十分钟,又哪里来的情。

但是等等,他不是和她相亲的那位先生?

那个男人长了一张倾城的脸,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就是传说中的男公关。

他是游走女人间的温柔情人,她是被丈夫抛弃的失婚弃妇,她注定不该爱上他,可偏偏动心动念。

千帆过尽,当现实摆在面前,她才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尉氏家族的大少,容氏家族的公子,一家电信局,两家炼油厂,四家半导体,一百三十二家连锁酒店,产业链庞大的惊人。

他的名字来源于这两大家族的姓氏==尉容

其实爱一个人不可怕,怕的是那个人你从来都不曾真正靠近过。

后来林蔓生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爱,只是不爱你。

爱情始终不过是一场悲凉(君子一诺五岳皆轻)(2)


经典情节:

1.“世界名校,一流学府,获土木工程学士学位以及结构工程硕士学位。但是听说,你只用了两年半就提前学成了。”蔓生的脑海里浮现起温尚霖告知她有关他学成的记录时,就连温尚霖自己都震惊于这样的学识背景。

尉容的笑容在逆光里渐渐隐去,或许是因为蔓生渐渐发现自己瞧不清他。

记忆在有时候好得出奇,所以才能一字一句原样道出温尚霖方才所说的话语,“学成后你直接被聘于美国一家知名企业MZ为总监,不过当时这家公司还只是小公司。在你任职后业绩直线上升,成为上市公司。这之后公司委任你为执行总裁,不过你拒绝了,被挖角成为法国另外一家集团首席执行官……”

还有太多平凡人不可能完成的记录,他任职五家公司身兼数职。

而和她相关的,却唯有那一条,“现在,你,尉容,任职华丰铁企独立董事,由副总梁瑾央钦任。”

那或许不过是他生命里其中一条记录,却牵动起蔓生所有的神经,“这些都是真的?”

眼底专注于他的容颜,他缓缓开口,“你已经都知道了。”

却又发现,原来他比她更平静,“那么男公关呢,你不是男公关吗?”

“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认定,从一开始就是。”尉容说。

“可是江南馆不是我认定的吧?”那分明是他自己说的,北城江南馆。

“我是待过很多地方,江南馆我偶尔也会去。”他温温说明。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会错意?

蔓生问,“你为什么不说?当我误以为你是牛郎,是在江南馆工作的男公关,你为什么不否认?你又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头牌?”

“我确实是。”尉容应道,“公司上下都说我是华丰梁副总指定的头号王牌。”

竟然是这样的头牌……

“你这位头牌,这次的目标,其实就是我手上所拥有的三百亩地皮,因为那是华丰在宜城所需要开发的板块需求之一。”一切都明朗无比,蔓生记起这些日子以来种种,却都是他步步为营,算好的棋局。

他将计就计,引领她陷入棋局。

蔓生不得不佩服,“尉董事,你才是机关算尽。在你面前,我这张能被你一眼就看穿的脸,实在是太蠢太好骗。”

她用轻轻柔柔的女声说着,但是每一个字都那么冷冽生涩,尉容脸上的笑容愈淡,“其实你很聪明。”

“如果林董事长好好培养你,未来某一天,听到你继承为总经理,我一定不会奇怪。”他说着称赞的话语,却无一不觉得是讽刺。

“谢谢尉董事这样的认可,不过我承受不起。”蔓生微笑着,只将他的容颜紧锁眼底,“我只问你最后一件,你的全盘布局里,连和我上床都是计划好的?一开始就是?”

只见他动了动唇,没由来地唤了一声,“蔓生。”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的名字,他的音色实在太动听。

蔓生朝他回应,“再见。”

如雕塑一般的他终于有了别样情绪,尉容眼中浮过一抹愕然,英气的眉宇也是为之一皱。

我收回我说过的话。”蔓生笑着说,“你这位头牌,我养不起。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林蔓生,你这个笑话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2.尉容看着她步步走近,他没有后退没有避开,只是注视中,她已经走近。忽而,她停下步伐,距离他那么近的地方。

蔓生不曾伸出手去拥抱他,尽管她的手那么孤单的轻颤着。她将头轻轻靠向他,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她朝着他问,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尉容,为什么要对我说等你。”

若是这一切其实另有原因,那么她愿意听他告诉她理由,她愿意继续等待他,直到他处理好。哪怕是家族反对,她也可以体谅理解,哪怕最后无法在一起,她仍不后悔,和他相遇相识喜欢一场。

所以,就请告诉她,告诉她一个答案!

露天花园里,女人靠着男人的胸膛,映衬着周遭一切,这一幅画面像是静止的油画,天然去雕饰,如此的纯粹。

寂静之中,蔓生依稀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他平缓的心跳声。

突然,是他温润迷离的男声清楚响起,却将人彻底冻成冰,“韩非子典故中,有一句话叫——兵不厌诈!”

随即蔓生的手臂被人轻轻扶住。

一下子没有回神,她的耳畔全都是他所说的这四个字,却还未曾了解到他的真实意思。他已经将她从自己面前拉开,蔓生抬起头来迎上他。

他温柔的抬手,将她脸上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拨开,又是对着她说,“这就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

“轰——”一下,蔓生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心里边却犹如被千斤巨石压倒!

……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

可怎么就能是兵不厌诈!

所以,他只是随口说说的?他其实根本没有想着要回来,一切他都已经计划好,因为她已经成功上位成为公司副总,所以他的任务圆满结束,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他说了喜欢她,却也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清醒明白,他这样清楚自己从一开始该有的身份,唯独沉沦的人是自己!

原来是自己,原来只有自己!

蔓生用很轻的声音,像是告诉自己要清醒过来一样,却就连开口,都不曾发觉的恍惚,“是兵不厌诈……”

尉容依旧立定在她面前,王者淡然的姿态询问她,“你刚才说了这么多,又这样费尽周折来找我,难道也是想留我?”

她捕捉到他话里那一个“也”字,所以她只是他辅佐过众多人之中的其中一位,他们也都曾这样挽留他?这让她猛然间就想起了萧素素!

当年收购环秀山庄,蔓生就曾在假山后悄悄看见萧素素挽留他的场景,更看见萧素素炙热的爱慕,在他温柔却又严词的拒绝下变得这样不堪。其实真正的羞辱,不是用那些粗俗的话语,也不是用多么卑鄙的手段,只是正如此刻!

他将一个人的心,就这样弃之不顾,却还让那个人完全恨不起他!

因为从开始就明确着,诉说着他们不会有可能——

终于,蔓生彻底的醒了。

她往后退去,退开几步远。

尉容瞧着她距离自己远了,她又是微笑起来,一双眼睛如同从前那样的赤诚,却带着无边寂寞,她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辈子留住你,你有你的自由。”

哪怕说了等待,也不过只是兵不厌诈。

哪怕说了喜欢,也不过只是喜欢。

尉容听见她这么说,只见她笑颜比星光璀璨,最后她道,“尉先生,感谢这一年时间以来的教导陪伴,我尊重你一切决定。”

说完,蔓生朝他点头,那份教导的敬意就在这轻轻的颌首中算是做了了结!

身后那道颀长身影还站在花园里,整个人隐没在一片花丛阴影里,那双眼睛仿佛看不见光,黑如夜,深如海。

爱情始终不过是一场悲凉(君子一诺五岳皆轻)(3)

3.今时今日,这个世界上的人,哪怕所有人都可以,但唯独他不可以!

“你不是也做了决定吗——!”那份压抑宣泄而出,蔓生朝他声嘶力竭喊,“当我和霍止婧被压在大楼底下,当那块石板要被选择打左还是打右的时候,你也做了决定!”

蔓生不曾忘记,当命和腿孰轻孰重之间,当她在余安安手心写下那三个字的时候,同时她听见任翔的呼喊——

“是你告诉任翔,先救霍止婧——!”此刻,蔓生说出他当时的决定。

其实那一刻蔓生还是听见了,哪怕瓦砾覆了视线,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可她终究还是听见了。

他的决定他的选择,他已经选择了别人,不会是她!

面对她一瞬间爆发而出的喊问,尉容突然定在原地,他动不了,他无法说话,他没有办法辩驳一句。

的确是,是他做了选择!

救人有先后,命比腿重要,我可以理解可以体谅,你当时做这个决定,是想要挽救两条命!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就能否定,你选择先救别人的事实吗?”原本蔓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的,也可以当作一切都已经过去。

因为幸好,她平安无事,她还能站起来,还能重新拥抱每一个人,告诉他们,自己很好!

但是他为什么指责她?

又凭什么指责她?

做决定的不是我一个!你没有资格说我!在你告诉任翔先救霍止婧的那一刻,你又有没有想过,我还有弟弟?我要是一辈子走不了路,他有多担心多难过?在那个时候,你有想过吗!”蔓生冷声质问,可是激动的情绪已经无法掩盖,她的手颤抖着攥紧盖在身上的被子。

尉容面容愈发冷肃,好似是被浸在冰冷的海面,他突然说,“我有!我怎么没有想过!

或许有吧。”蔓生的声音轻了几分,她笑了笑,“可就算是有,你最后的决定还不是放弃我这一双腿!去换霍止婧的命吗!我放弃自己,我有选择权,我不会怪任何人!你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又在这里对着我大吼,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就那么神圣?你是神吗?你能主宰一切吗?”

“你现在站在这里,对着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有意义有作用能改变一切吗?你难道就没有私心,你的决定里就没有一点点的悬殊?”连番的话语就如倾盆大雨忽然而至,将人淋得湿透,像是要将人打醒,蔓生的笑容一止。

她朝他喊,“说到底,你才是那个放弃我的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

耳畔“轰——”一声炸开,就像是今天的巨雷震耳欲聋,让人不断惊颤,鞭挞着那一颗心!

……

尉容对上她一双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泛红,如血一般的深红色眼眶,触目的望着她,好似在拷问,让人就此投降,他早已竖起白织。

你说的没错!”薄唇轻启,尉容凝眸望着她,时间都好似静止似的,他沉凝的男声已如炽热沸腾的火山岩浆,“是我做了决定,我没有资格!责任在我,你为什么要揽上身!谁准你放弃自己?”

“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不会为了自己拼命,你又要怎么获得一线生机?任何人都可以放弃你,但是你不能!就只有你不能!”尉容每一个字都说的铮铮作响。

“我宁愿是自己做决定,都不愿意从余安安那里知道,你放弃自己!”尉容低沉的男声像是在高空盘旋,永不坠落,“这一次如果你真的出事,你的腿没有了,你瘫痪或者残疾,他们不会说是你牺牲救人,只会说是你活该是你咎由自取!你又知不知道!”

不需要所有人,只是在他眼里,落得今日下场原本就是活该,是咎由自取?

蔓生突然左右不得进退两难,无论怎样竟都像是不对,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全都是她错?在痛苦交织里,蔓生只记得一句话,她发狠道,“是你让我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我只是在遵循上级指示听从调度安排!我现在问你,尉总,这算不算错了!”

那一天海城护城寺饭馆里,她即将要前往鹏城赴任。就在出发前,是他对她说:蔓生,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

——是他,都是他!

“是我让你保护,不要让她受伤,可我没让你牺牲自己!你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的安全!所有人说我尉容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也比你这样爱惜自己放弃自己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他的眼底全都是深邃暗涌,逼人窒息,更让人痛苦。

啊——

内心深处仿佛有一记刺破苍穹的长叹惊吼,蔓生却无力喊出,“所以,是我错了!我不该选择救她,我就该在当时说,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我的双腿!哪怕是霍止婧死了,我都要活下去!就算等我活过来以后,受所有人指责,说是我借着别人的命活下来,我也要活下去!否则,就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蠢人!”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蠢人!”似是有了结论,蔓生冷声说,“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从今天起,你要对谁就对谁好,和我没关系!请你不要再对我说让我保护谁,不让谁受伤的话!用你一辈子的时间去守着她吧,怎样都好,你决定就行!”

“毕竟,她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人,但是对我不是!”所有的关系抽丝剥茧般摊开在面前,纵然没有一次提起霍云舒,可是蔓生清清楚楚。她也不想去理会,不如就这样,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他却说,“止婧,我只把她当成是妹妹!永远都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蔓生立刻回了过去,她冷硬决然的。

4.行走的路上,蔓生从未有过这样的焦急,耳边朦朦胧胧的,可是却又那么清楚。宗泉还在喊,让她慢一些,蔓生却根本没有办法停下,夹杂而来的是萧素素的女声——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幅广告,是我安排策划的,而不是尉容。广告上的那幅画,里面的女主角也不是你。

——那你是怎么会有那幅画的?

——有一天我看到了他的画,正好画了这样一幅,我觉得很惊艳,当时就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找人一比一仿造,再拍成宣传画投入广告运营。后来,他知道了,也来到了宜城。对于这件事情,我已经向他道歉过。他告诉我,下不为例。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也没什么,比起别的女孩子,我宁愿是你留在他身边。虽然我和你不会是朋友,但是也大概不是敌人。我不想你误会了,如果我不说,以他的性格,大概永远也不会去解释。

呼呼!

蔓生走的太急,所以都开始喘气,眼前大团的白气有些遮迷视线,让一切都变的不真实。

他从来也没有告诉过她,原来那则广告是这样的始末,原来是萧素素的策划,而并不是他!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留在她身边,为什么要在北城的时候,还让她误会他是那位相亲对象,又为什么要在她醉酒之后和她共度那一晚,他明明可以不理会她,明明可以放开她——

太多太多的问题缠绕,最后唯有一点真实映在蔓生的心中!

所以,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局!

他们的故事,从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一场事先完美安排的布局!

就算后来是,至少开始并不是!

蔓生愈发焦急前行,在冰雪世界里看见两个男人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

爱情始终不过是一场悲凉(君子一诺五岳皆轻)(4)

5.尉容却忽而从椅子上站起,他来到老太爷面前站定,凝眸说道,“爷爷,蔓生的订婚礼服,我想问您要那套凤冠霞帔——!”

尉家的确有一套凤冠霞帔,是尉家祖宗辈上就流传下来的嫁衣。

那是嫁入尉家嫡亲一辈有资格当少奶奶们的女子,才能够穿上的嫁衣。

世代相传的凤冠霞帔,唯有婚礼当日才会如此隆重。

可如今只是订婚,还不是真正的婚礼!

老太爷有些错愕不明,尉容却这样执着以对,仿佛这一生一世,都只认定一人!

……

夜里边蔓生照顾小宝睡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套凤冠霞帔放在柜子上。

灯光下,闪烁着霞光一片,十分美丽。

蔓生忍不住上前,伸手轻轻碰触。那样美丽的礼服,是老太爷亲自送给她的,她盯着看了许久,竟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因为太专注,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已经出现在房门口。

他静静倚着门而站,间隔了一些距离看着她,她正瞧着手边的凤冠霞帔,脸上有着一抹不可抑制的欢喜。

那双眼眸也是不自觉放柔,他出声问,“真的有这么好看?”

冷不防一道男声响起,蔓生扭头望去,见是他归来,她立刻上前喊,“容容,你快来看!”

遇上高兴之事,蔓生就忍不住唤他的小名,她一把搂过他,拉着他去瞧那套礼服,“你快看!是爷爷给我的,爷爷说,订婚礼的时候,我就穿这件!好不好看?”

尉容微笑聆听着,眼底是她欢喜雀跃的模样。

蔓生又是说,“你知道吗,我妈妈结婚的时候,也穿了凤冠霞帔,是外婆特意给妈妈置办的。可是那套礼服,后来因为家里不小心着火就给烧着了,妈妈那时候好难过。”

“那套礼服被烧没了?”尉容可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

“礼服还在,可是已经烧毁了……”蔓生一想起,也感到惋惜,“妈妈找了师傅,想要补好,也没有办法,现在还放在家里……”

如今不曾想,她竟然也要穿上凤冠霞帔。

“我记得你家里有件婚纱。”尉容却冷哼了一声道,像是耿耿于怀。

蔓生笑道,“还不是小璇和若水说,这个年代都不流行穿凤冠霞帔了,该穿婚纱才对,我才想穿婚纱的!”

“真的?”尉容问道。

蔓生点头,“真的!”

“那你现在穿上这件礼服,给我瞧瞧。”尉容忽然提议,蔓生愣了下,“不好吧?这可是订婚那天穿的……”

他却执着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可是这套礼服好复杂,我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穿……”蔓生有些犯难。

尉容一笑,开始为她解开衣扣,“我来帮你。”

“我自己来!”蔓生同样执着,总要穿戴好了才给他看,“你在这里等着!不许偷看!”

蔓生捧起礼服往另一间房间而去,尉容就坐等在原地。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不曾去偷看一眼,虽然有数次想要回眸。直到,有人轻轻走到后方,随之而来是一阵好闻香气,是属于她的香气。

“现在可以看了!”蔓生一声呼喊,他终于回头去瞧。

他的眼前,是一个身着红色喜服的新娘子,朝霞似锦的礼服,龙凤呈祥的美意,华丽翡翠的凤冠戴在她的头上,那些珠帘垂落下来,一张姣好美丽的脸庞绯红一片。她白皙静好,最适合凤冠霞帔的正红颜色。

这一刻,世上再美好的颜色,都不如此刻亲眼所见。

尉容怔怔看了许久。

蔓生还在等待,等着他开口,见他终于起身走向自己。

她一颗心砰然跳动,不禁轻声问,“好看吗?”

他停步朝她道,“好看!”

默了下,似觉不够,又补了一句,“蔓生,你真好看!”

蔓生扬起笑,他已经搂过她,火热的唇缠绵吻下,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再也不分离。

……

终于,迎来了订婚喜日。

十二月十五日,这一天是周二,农历十一月初五。

蔓生坐在喜房里,雕刻镂花的房间,全都是古色古香,是最传统也是最地道的祖宅。

……

喜房外的仪式正堂里,尉容一身白昼新郎礼服。长与膝齐,袖与手腕齐,前对襟,后端开衩,上衣为绣龙紫色,下身是吉祥青蓝色,黑色过踝短靴。那是瑞兽紫金袍,瑞兽龙纹象征麒麟送子。

身为准新郎的尉容,正迎接着宾客陆续到来。他脸上有着喜悦,那是即将为人夫君的喜悦。

却就在此时,宗泉穿梭在宾客中,突然笔直走向尉容。

宾客们道谢而过,宗泉走近他身边低声道,“容少,刚得知消息,容柔小姐她……”

那一声话语如疾风入耳,尉容眼眸一定,脸上的喜色竟也全部褪去。

“容少……”宗泉还在呼喊,似是事不宜迟刻不容缓。

猛然间视线一收回,决心已下,尉容低声吩咐,“备车!”

……

她坐在原位,垂眸瞧见一双黑色短靴,是他已经走近。

她的手,随即被他轻轻握住。

蔓生止不住的欢喜,他却握住她的手好一会儿也不曾出声。她动了动唇,终于想要开口,却听见他说,“蔓生,我现在有事要离开,你等我,我会回来!”

整个人突然空白一片!

蔓生一下扯落红盖头,别致的大红绸缎被一把扯下,她一把反握住他的手!

几乎是急迫的,慌忙的,更是无措的,却那样肯定夺定的喊,“不行!我不给你走——!”

凤冠垂下的珠帘因为剧烈拉扯而开始摇摆晃动,蔓生一下抬眸望向面前的他。一张俊彦沉凝着,亦是回望自己,他穿着新郎官的吉服,是绣龙瑞兽的紫金袍,忽而刺痛她的眼眸。

可是这一刻,她不管不顾,她只知道必须要握住他,更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你不能走——!”

尉容俯身沉膝在她前方,她和他几乎是平视,他看见她坐在喜床上,身穿凤冠霞帔,艳丽的正红色,一如先前所瞧见的一样美丽。今日的她,化上最为秀美端庄的妆容,唇上的颜色犹如鲜艳玫瑰,此刻却紧抿着。

她的眼眸,那么美好的一双,正紧紧盯着自己!

用一种几乎不可触碰的清澈坚定,却是这样决绝刚烈。她的眼底,还极力隐藏着一丝隐忍,一丝愤怒,更有着一丝哀求。

“蔓生……”他呼喊她,如此遥远,如此陌生。

蔓生听见他的声音,却得不到他的肯定答复,仿佛他还是要走,她终究还是留下下他!

蔓生此刻真是百感交集,她的手指都在不断颤抖,却强行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凝声质问,“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就要订婚!宾客亲友都在赶来,所有人都在等着仪式开始!我也在等!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说啊——!”

她在呼喊,以一种冷凝的女声,却如此痛苦,可是蔓生只瞧见他的眼眸,深沉如海,他不躲闪更不曾带着迟疑,“我知道。”

其实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又怎会不清楚今日是大喜之日!

“那你还要走!你还要离开!”蔓生彷徨着,拉住他追问,“你现在走了,要我怎么办?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准新郎不见了,我要怎么去面对所有宾客?只有我一个人,又要怎么完成订婚仪式!你怎么能走?你告诉我——!”

几乎是无法克制的愤然情绪,就像是一阵冰冷呼啸而过的冷风侵袭内心,蔓生的声音也不自觉冷厉尖锐。

她的手死死握住他,太过用力的缘故,所以指间都泛起青色。

下一刻,他却就要放开手,离开他们的喜堂,前往未知方向!

蔓生曾经握住过那么多回他的手,可没有一次如当下这般执着,见他缓缓站起身,她亦是猛地站起大喊,“尉容!”

“告诉我为什么——!”像是不得到一个结果,就无法死心,慌乱中蔓生喊着,“你说你有事,又是因为什么事!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订婚更重要!你不给我一个回答,我绝对不让你走!”

那些呼喊质问全都袭来,充斥在周遭,尉容停步回望她。可是这个刹那,他只是对她说,“我必须要走。”

必须……

这个世上哪有必须的事!

不过是自己心中所想!

“哪个人对你下达的命令!你必须丢下我不顾订婚礼!”蔓生气急,思绪一片混乱,就在混乱中许许多多的原因都悉数涌上,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理由,一个可以为他此刻执意离开而辩解的理由。

却在突然,思绪定格在一处——

那是唯一可能!

如果说,直到今日还能让他离去,那也唯有因为那一人!

“是容柔?”蔓生脱口而出,“是她出事!还是怎么样?”

……

凤冠珠帘遮掩视线,蔓生只瞧见他英气的眉宇骤然一凝,却不等他再开口,她便纵声喊,“真的是为了她吗——!”

“她是病了,还是发生意外……”蔓生设想着许多可能,但所有未知情况,却都让她无法再妥协,无法再不顾自己而为他成全考虑,她发狠一般,双手抓着他,似疯了一般,理智全无,冷静不复,她朝他宣告,“现在哪怕是她死了,你也要订完婚再去——!”

曾经她顾及过许多回,那时他们不曾谈及婚姻,更不曾如今日已然定下媒妁之约,她即将是他的妻子,他未来相伴一生的人。她以为,她对他是不同的,她更认定是这样。

再也不想去管那个人是谁,霍止婧也好,霍云舒也罢,哪怕是王子衿,亦或者是容柔……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每次都要去权衡一切,扮演好安静懂事的角色。她只想完成这场订婚宴,她只想彻底自私一回,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你是准新郎!你还穿着新郎礼服!你不能走!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有没有——!”其实当下是否因为容柔,蔓生都顾不上了,她只知道这一件事。

“蔓生……”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肩头,似是要搂住她。

她以为他回心转意,还有一丝欣喜,可是一瞬后,他用力一握,却依旧放开手。

可他依旧唯那有一句,“你等我。”

“尉容!”那道身影已经转去,蔓生步履踉跄,张开双手从后方抱住他,她忍不住请求,近乎是哀求喊,“现在距离订婚吉时还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你再走,你去哪里我都不会反对!留下来!不要走!留下来,留下来……”

她不断在请求,那些呼喊一声又一声传入耳畔,凄厉而悲伤,期许又彷徨……

她看不见他的脸庞,更看不见他的神情,她从背后拥抱住他,从小到大她又曾几何时如此固执的想要挽留。可她真的想,真的请求他能留下,不要让她一个人面对,不要再放开她的手……

“求你……”赔上所有的自尊和骄傲,所有的信念,哪怕爱一个人至此太可悲,她全都顾不得,如果哀求能够让他留下,她也愿意!

他的身体站姿笔挺,一动不动。

时间在流逝,蔓生抱着他不肯放弃。

然而,他却还是将她拥抱的手拉扯开——

她的手随即触碰到一团空气,再也无法拥抱他!

视线模糊,珠帘不断轻晃,交错而过的光影,将他离去的身影定格,蔓生脸上的血色全都褪去,她终于垂下手,不再去追逐。

“尉容!”似是绝望的声音,颓然而疯狂,一颗真心被弃之不顾,蔓生突然冷然丽容,冷声朝他道,“你要走,我拦不住!但是你今天走了,就再也不用回来!”

……

蔓生清楚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响起。她的眼前被雾气遮掩,她分不清是泪还是一旁的熏香太刺眼……

只是看见他的身影,最终还是离去。

她定在原地。

彻底的,像是扎根不动。

她甚至忘记要再出声,这样茫然,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人。

……

准新郎消失不见!

而准新娘却说:我等他!

这又是怎么回事,仿佛新郎官其实不是不见,而是早已经离开……

林书翰来不及追问,他立刻带着余安安而出去一问究竟。

……

但是新娘子还是坐在那里,她只是轻轻将林书翰的放下,她在说,“今天还没有过去,我等他。”

仿佛准新郎今日不到,她就不肯离去一般!

……

订婚仪式竟如结婚仪式,准新郎不见踪迹,却让准新娘一场空等,简直荒唐至极!

蔓生还在等。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谁来诉说,她都仿若未闻。

她始终盖着红头盖,她还等着她的新郎,为她揭开那珠帘。她只是看着那片红色,可是一双眼睛却因为盯着看了太久,所以已经彻底泛红,红到酸疼都不愿闭上。

直到喜房内白昼散去,夜晚不知不觉来临。

夜已深了。

从清晨到夜晚,需要多少的真心期许,又需要多少的爱意守候,才能一直静坐到最后一刻。

“嗡——”那只座钟发出沉沉声响,是在告知午夜凌晨已至。

邵璇忽然哭了起来,曾若水上前去喊,“蔓生,我们走吧,已经过了,一天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了。

一天都已经过了。

蔓生终于摘下那红盖头,可她一双眼睛空洞无比。

等不到的吉时,等不到的他。

其实她知道,她早已知道,她要等的人,不会来赴约。

永远不会。

……

这个世上,谁可曾见过这样一个新娘。

她穿戴凤冠霞帔,错过了吉时,婚期已过,新郎早已不知去向,可她却还在那间喜房里。

宾客们早已经退去,谁还会留在这里,此处早不是喜堂,只是一间肃穆犹如葬礼一般的厅堂。

……

纵然是曾若水,都茫然无助,她从未如此慌忙,“蔓生……我们回宜城吧……我们回去吧……”

她只能这样呼喊,却不敢再提起一句,可眼前身着嫁衣的准新娘,却唯有一句,“他知不知道,我还在等……”

此刻若有神明,才能告诉那人,她还在等,一直痴痴的等。

这一刻,谁来劝她都没有用。

众人却还在寻找,寻找尉容的去向,尉家不断派人,林书翰也同样派人,曾若水请求了曾楼南,所有人都在寻找。可不曾有音讯,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茫茫人海,好似再无尉氏容少,再无那个该来赴约的准新郎。

蔓生还坐在那里。

她睁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就这么一直坐着,坐到累了,双眼通红充满血丝,这才闭上眼睛。可她不曾入睡,她像是早已睡不着。

无人知晓她究竟在想什么,她的神情一片空白,好似只剩下无尽的等待。

就这么一直坐着等,她不曾吃过一点东西,更不曾喝过一口水。

她拒绝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她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她就这么等了整整三天。

其实旁人不知晓,她却在想,想她和他之间的一切,想自从认识他起这所有点点滴滴,却发现自己任是如何也想不起。只记得那些场景不断在四季里变化,从北城到宜城,从港城又到海城,又从鹏城到襄城……

最后却只记得近日一切,他们携手与共,他们共同面对,他们拥有了属于彼此的孩子,他们不再孤单,他们终于可以一生不离不弃……

可如今,还剩下什么?

竟是什么也没有……

唯有凤冠垂下的珠帘,像是一帘幽梦,将一切都化作是一场梦境。

……

最终,还是林书翰走了进来,他对她喊,“姐姐!你还有小宝!你难道不想小宝?那孩子这几天一直问,你去了哪里!他在等你——!”

也会有人在等她?

小宝……

似是理智恢复,却又好似已经彻底疯魔,她突然有所动作,这是近日里她初次有反应。

她终于从那张喜床上起身,可是因为坐了太久,她一站起立刻跌倒在地!

“蔓生——!”

“姐——!”

“大小姐——!”

众人都在急声呼喊,但是蔓生将旁人相助的手推开,她强撑起自己站起,忍着麻木过后的疼痛,依靠那最后一丝倔强,跌撞间气息游离而虚弱,却拼命往喜房外走。

她一走,众人也跟随在后方走。

那道长廊,她的步伐缓慢,她像是走了无数年,才能走到尽头。

蔓生的眼前是昏蒙蒙的,可她好似也认得那颜色。

是正红色!

是喜事才会有的正红颜色!

所到之处一切都还是那样喜庆,她终于来到喜堂里,忽然听到有声响,视线缓缓一转,定格于一处,再定睛一看,那对大雁还在笼子里,那对忠贞之鸟不曾放飞。

此刻她还穿戴着喜服,珠翠满头华服璀璨。她是等待出嫁的新娘,她想要像母亲一样成为最美的新娘,她这一生渴望不过是求得一个真心以待的心上人。

可是茫茫人海,还有谁能够和她走完一生。

蔓生惊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梦里春去春又来。

梦醒后,却空无一物。

她怔怔站在喜堂里,突然瞧见前方出现一道身影,那是一道高大身影。视线已经昏暗,她却发疯一般疾步往前去。

她的手,紧紧抓住那人的手,她想要去证实,还想再去瞧一瞧来人是谁。她的眼底,早就分不清谁是谁,只是凭着记忆,她踉跄了步伐上前。几乎是绝望的,悲痛的,愤恨的,她那样痴狂上前,她一把抓住对方!

因为用力,所以对方的手都被她抓出血痕!

蔓生努力去瞧来人,努力让视线对焦,但却发现面前男人的脸庞,并不是他,并不是她一直还在等的那个人。

“哈——!”昏暗里,蔓生突然笑了一声,一声长叹中,她似恨似怨凄厉大喊,“尉容——!你好狠的心——!”

爱情始终不过是一场悲凉(君子一诺五岳皆轻)(5)

6.“林蔓生,你究竟知不知道小宝的名字是什么——!”突然,尉容冷声发问。

蔓生整个人一定,小宝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尉司棠!

“他姓尉!不姓林,不姓冯,更不姓王!”尉容当即道出关键,那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蔓生喊道,“我可以让他改姓!我们可以隐姓埋名生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更不会知道小宝是谁……”

“他就算现在姓张姓李,只要身上流着尉家嫡亲一脉的血,就不会让你带走!”那道男声一下盖过她,尉容凝声道,“你又能去哪里隐姓埋名?就算你能,小宝也能?”

“他现在才几岁?不过是个孩子,他还要念书上学,还有自己的未来!尉家不会放他走,我更不会!”几乎是斩断了所有的可能,他的话语又冷又绝。

蔓生如此艰涩喊,“尉家的孩子,以后不会只有小宝一个!尉家还有你,还有尉孝礼,不管继承人是谁,嫡亲一脉都不会中断!”

“你已经有了容柔,你已经和她在一起!你们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还会有的!”蔓生慌忙中想到了容柔,想到他心中所爱的女孩子,“只要你放弃小宝,不承认小宝,这一切怎么就不可能成真!”

“你对我说放弃,不如先对你的亲生父亲说放弃!先让王家说放弃!”尉容当即道,“王家和尉家现在是什么关系?你的父亲,和你的兄弟正联手要将我们尉家的家业全部掠夺!”

“哈哈——!”蔓生大笑一声,她踉跄上前几步,“你以为我想成为王家的女儿?你以为我想要拥有那样的亲生父亲和兄弟?你以为我就想让这一切演变成这样?”

“我能选择吗!”仓皇的笑声里,蔓生再度红了眼睛质问,“你让我怎么选择!我有选择的机会吗——!”

尉容一下握拳,她疯狂的笑声掠过耳畔,如尖锐的哨声鸣响而起。

他朝她道,“你有机会选。”

……

笑声忽然一止,蔓生神色愈发疯魔,却是定睛道,“我立刻登报宣布和王家彻底解除关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往来!”

“这样行不行?”蔓生痴狂发问,她来到他的面前站定,“只要我不是王家的女儿了,那就和王家没有关系!”

尉容垂眸望向她,却是反问一声,“你说行不行。”

蔓生脸上的笑容像是猛地止住,本就疯癫痴狂,而今却刹那间灰败,毫无血色,她却像是不相信,顽固的给予自己肯定答案,“行——!”

“真的可以!”蔓生又是道,“只要我解除了关系,就带着小宝离开这里!”

她可以带着小宝去任何一个地方,天涯海角都可以……

可是,他却说,“除非,小宝的身体里另一半的血不属于王家!”

“轰——”一下,蔓生整个人都像是被袭过,她怎么可能办到,她又怎么能够将一个人的血液改变?

王家可以不顾她,却也不会不顾小宝。

尉家更不可能放手,那是尉家的嫡亲血脉,更持有股份……

可是她呢?

她又要怎么办!

“所以,我连离开都不能够?”蔓生的手也在颤抖,她的头开始疼痛。她的步伐上前,紧紧攥住他的衬衣衣襟,“我只是想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里!”

“我已经说过,你有机会选。”尉容微微低头,那声音也低沉传来,“你离开,放弃小宝。”

蔓生的手一紧,她死死攥住他的衣服,原本整洁笔挺的衬衣,突然起了褶子,越来越深,深到无法再平复——

“就算你能带走孩子,也不能保证他这一辈子都安宁。就算你们躲到没有人烟的地方过了一辈子,但是你能不顾你的弟弟,不顾你的朋友,他们的安危?”他用平缓的音调诉说,却每一字一句全都是威胁。

绝望的是,蔓生竟然无法反驳。

竟然找不到一句话,任何一个字,来告诉他,他所言一切都不会成真!

因为她没有办法不顾,她更没有办法只求得自己幸福快乐,却剥夺孩子的自由,身边所有人的安宁!

她的警告,她的争取,她的试图沟通,她的想方设法,却全都成了一场空!

她还能怎么办?

她又能怎么做?

越是努力去想,就越是像绷紧的弦要裂开,头疼欲裂,她的眉宇紧紧皱起,就连呼吸都稀薄,她快要窒息,无法再存活……

因为那第二条路的选择,早就不存在,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带不走小宝。”头顶响起一道声音,视线颠倒中,蔓生瞧见他薄唇轻启开口。

他总是这样残忍,将她不愿意去承认的事实,全都一一道出。

彻底的,粉碎最后一丝明媚。

她的世界暗无天日,那抹阳光都被掐灭,疼痛让她几乎撕裂,她崩溃大喊,她嚎啕哭泣,她再也忍不住,从未有过的大哭出声,“啊——!”

“蔓生!”他骤然一惊,手急急伸出将她抱住,近乎是无法压制喊。

爱情始终不过是一场悲凉(君子一诺五岳皆轻)(6)

她却仿佛已经陷入魔障,只是崩溃哭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尉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蔓生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一切都是这样朦胧,她的身边有许多人,那一张张脸庞,不是陌生的路人,而是她相识的人,是她的亲人,友人,爱人,甚至是出现在她人生中有过牵扯的人。意外的是,所有人竟然那样和睦,他们高兴的前行,她亦是不断的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目的地又究竟是何方,只是看到前面有一座山。那座山峰高耸入云,绵延了整片天地,大抵他们是要翻越而过。

为何要翻山越岭?

谁也不清楚,只是仿佛不越过去,就没有办法到达彼岸,又或许是因为一旦开始旅程就没办法停止。

她不断的行走,不断的攀爬,只为了求得一个结果。渐渐的,身旁的人一个一个全都不见了,等她爬上山顶,猛一回头,竟然发现只有自己一人。

母亲呢,她去了哪里。

父亲呢,他又在哪里。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那些一起出发的人全都不在了……

只有她站在这座山的山顶。

以为翻越过山,就能看到彼岸,却发现,山的背面,原来只是另外一座山。

她想要前进,可自己没有了一丝力气。想要后退,又早已瞧不见那条上山之路。却因为攀爬,她满手是血,满目疮痍,竟连出声都不能够。

多想问一问上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让她活在这个世上——

……

窗帘拉下,房间里一片黑暗,唯有外面的光亮有一丝透入。

一大一小的身影轻轻走出了房间,等到了外间,父子两人沉默坐了很久。

“小宝,你该睡觉了。”尉容低声道,又是带着他起身。

宝少爷跟随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步伐,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

尉容低头看向他,瞧见孩子一张脸庞竟如大人忧思不已,他俯身于孩子面前道,“在担心妈妈?”

宝少爷问道,“医生说妈妈病了,很疼吗?”

尉容朝他回道,“睡着了,就不疼了。”

“你说谎!妈妈睡着了还在哭!她一定很疼!”宝少爷倔强道,却也红了眼眶。

尉容望着孩子通红的眼睛,一刹那像是瞧见她的模样,“总会不疼的,总有一天会好的。”

宝少爷闷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是不是我不要妈妈,妈妈就不会疼了?”

尉容一下定睛,“是谁告诉你的?”

宝少爷却并不回答他,孩子的手紧紧抓着他,虽然语无伦次,尽管并无始末,也不知详情,可却那样可怜的哀求着,“我不要妈妈哭,不要把妈妈关起来,把我关起来,我喜欢一个人住!”

尉容却是惊愕失神,他动了动唇想要诉说,却完全不能够。

“爸爸,我真的喜欢一个人住!”孩子的请求这样突然,却这样的慌忙。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是非还不曾真正懂得,更不懂得被关意味是什么,又怎会明白独自一人是何种生活……

“我可以一个人住……”孩子固执的还在呼喊,尉容一抬眸,却发现卧室的门不知何时发出轻微声响,好似有人将门掩上。

他立刻呼喊,“胡管家!”

胡管家应声前来,“是,少爷……”

“带宝少爷回自己的房间!”尉容当下发话,孩子却还在喊,“爸爸……”

“宝少爷,来跟我回房间,不要吵到你的妈妈休息,她还在睡觉……”胡管家一边叮咛,一边带着孩子离开。

宝少爷跟随着胡管家走了出去,尉容立刻往卧室进入。

门一推开,看见那团身影不知何时已经跌坐在地。

她的头发散乱,遮掩在脸庞上,外边的灯光打进一丝光亮,她的面容却已经模糊不清。

他不知道她是何时清醒,更不知道她方才又究竟听到多少。

尉容一下疾步而去,待他走近,却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从方才昏厥到醒来,其实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可她在嚎啕大哭后陷入昏迷,又在昏迷的时候一直落泪不止。

她是如此不安,那份不宁已经渗入骨髓,所以就算入睡,也会从梦中被惊醒。

“蔓生!”尉容立即来到她面前,他的手扶住她。他抬起手,为她擦眼泪,但是根本就止不住。

那些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坠落。

炙热无比像是要灼伤肌肤,她空洞的眼睛里,却已是泛滥成灾,无法擦拭,无法抹去。

她一味的哭泣,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

他几乎无法压制,猛地将她拥入怀中,那一声仿佛是从心底深处而出,“是我不好,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

然而她已经像是成了一个听不见声音的人,唯有眼泪簌簌落下。

就在此时,敲门声“咚咚——”而起,胡管家不敢轻易入内,只能在外开口喊,“少爷!是王家的大少爷派人要闯进来找蔓生小姐,小泉正在阻拦——!”

敲门声伴随呼喊声而起,过了一会儿,胡管家也不再呼喊,大抵是离开前往又去一瞧究竟。

房间内,尉容只是望着眼前的她,她终于抬起头来,一对上他的脸庞,那些记忆直冲而来,让人晕眩让人窒息,让人想要重来也不能够。

——如果我说,林蔓生,我是喜欢你的,你信不信?

——我这一辈子,只认一个人,不会再有第二个!

——蔓生,到我身边来,我不会负你!

誓言总是太动听,才会让人沉沦不醒,傻子信了,结果满身疮痍。

到最后——

“是你负了我……”她的目光,在黑暗中隐隐聚起光芒,他看见她眼底的憎恨,是她这样恨他,她呢喃着话语,像是尘埃落定,为这一份感情收起最后声讨,剩下不过只有一句终结,“尉容,是你负了我——!”

她所憎恨的,并非只是他一人,她恨着所有人,更甚至是恨着自己。

还有,这个如此寡淡的世界!

是那一双泪眼婆娑中,尉容听见她微笑着轻声一句,“你赢了,是我输了。”

他却犹如目睹惊魂一幕。

——她厌世了!

7.记忆刹那间回到那一天在意大利,就在庄园别墅的房间里,她终于承认,她终于再也无法抗争,她对他说:你赢了,是我输了。

她愿意放弃小宝,愿意离开这里,愿意远走异乡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出现!

唯一的要求,便只有一条——放小宝自由!

而他则是立刻提出,三个必须要她答应的条件。

第一件:立刻定日期认回王家。

第二件:讨要王家百分之一家族股份。

为什么要做这两件事?

当时他的分析理智冷静,一如既往残酷而现实。

——你现在还没有被王家认回,就算是你决定放弃离开,王家也可以认定是你个人行为。只有你认回王家,你才代表了王氏家族。你走之后,他们就算想要以王家的名义出面,也不会有办法。日期越快决定越好,省得中间再生变故。

——至于百分之一的股份,这也是你必须要得到的信物。只有得到股份,你才能够被所有人彻底认可。哪怕你是义女,也是王家名正言顺拥有继承权的王氏千金。而王家也会因为你这一举动,更加确信你的心意。就算心里边还有迟疑,也会暂时打消顾虑。

果真这一切如他所料,王父没有再质疑,王家上下也没有一人再质疑。

……

蔓生望着他微笑,瞧见他动了动唇,朝她说道,“你也很聪明,知道要将自己的心腹召回海城。”

他们三个人,一个是她的贴身秘书,一个是她的全能组长,外加一个才智特助。自从她进入锦悦以来,这一路跟随至今,走南闯北哪里都有他们如影随形。

“只有这样,障眼法才算彻底奏效。证明我是真的下定决心,而不是轻率之下的决定。”蔓生幽幽回道,“师父,你说是么?”

事实的确是如此,余安安三人一抵达,王家便像是有了三重保障,斩钉截铁相信她是要认回王家继续和尉家斗,继续和他争夺小宝。

“你这一招障眼法补得好。”尉容低声称赞,接着问道,“剩下第三个条件,你也有照做?”

蔓生自然清楚记得,那最后一个条件。

第三件事:留下书信告诉他们是你自己离开。

他缜密筹谋算无遗策,那日的男声又是盘旋而起。

——如果你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么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离开翻天覆地。不管你是死是活,他们都会一直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到最后一刻不放手。你要告诉他们,你只是出去走走,让他们不要惦记,总有一天你还会回来,就让他们等你。这样一来,他们就算要找,不超过三个月,也会停止罢手。要是还不死心,也不会派出去千军万马,你的日子才能清静太平。你这次的离开,才能最终确定落实。

“师父请放心,信都已经留好,一封也没有少。深怕他们瞧不见,我还特意留了一张字条在桌面上。明天一早,只要有人醒过来,进入我的房间就会发现。”蔓生又是回道,“感谢师父,在最后时刻还给了我一些辅助药物,才能够让他们睡的这么沉。”

也是他将佐匹克隆交到她的手中,告诉她催眠所需要的剂量,她的离开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雷鸣闪电也不会有人惊醒。

他看着她跪拜在地的身影,这一刻终于出声道,“就算你还喊我一声师父,又何必在这里下跪,也没有别人,又是三更半夜,宴会都散了,戏也散场了。”

“演给别人的戏,已经散场了。演给自己的,才刚刚开始。”蔓生清冷的女声在寂静祠堂里响起,此时格外惊心动魄,“我现在喊了那么多声师父,是因为今天夜里也是最后一次。”

“请处以家法,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你尉容的徒弟,和尉家更是没有一点关系!”蔓生一双清冷带着恨意的眼眸如此决绝,她一身素净白裙跪拜在祠堂里。

青石板地砖,在夜半时候寒气透过膝盖袭上全身,幽冥鬼火已起。

这里已是地狱!

……

她看见他的鞋子,蹭亮的一双皮鞋,顺着那双鞋子往上瞧去,她终于看见那张居高临下的脸庞。

“尉容……”她轻声开口,气若游离,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俯身蹲下,在她的身旁聆听,蔓生浑身都是汗水,头发都被汗水湿润,更分不清是血腥味还是其他充斥在喉咙处,咸涩到让人觉得发苦,“我这辈子来到这个世上……遇见了你……我认了……”

“被你算计……被你利用……我认了……”她又是轻声说,说出心中一直以来的想法,以及内心深处从不曾诉说,却逃脱不了的感情。

“爱上你……我也认了……”她没有力气,她的手都在发颤。

可是……你负了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蔓生轻而缓慢的声音响起,她一字一字说,“做鬼也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不知何时,她已经流泪,连自己都不曾发觉。

血汗混合了泪水,一起淹没了视线,不等他再出声半个字,她用尽全身力气,她开始动了动手,她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站立,她的双腿像是不属于自己,背部的疼痛将一双腿也几乎牵连。

“蔓生小姐,我扶您……”老管家又是说。

蔓生却不回声,几乎是秉着最后一口气,她无视于身旁的人,更是将自己身旁的人推开,再次咬住牙关,她开始用手匍匐攀爬。

她要离开这里,她还不能就这样死……

要是死在这里,那么小宝怎么办,这样不算是离开。

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强行要走。

仅靠着双手的力量,那道身影已经满是血痕,她身上白衣素裙,裂开的伤痕怵目惊心不忍目睹。

她一定要彻底离开,她要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的地方,那里没有利用没有算计,那里没有人再逼迫勉强她,那里更没有无止尽争斗……

那里,更没有他!

没有他!

终于,她爬出了祠堂,这短短的路程,却好似过了几年漫长的时光,她又是往来时的院子而去,快了,就要离开这里,就快要离开——

他又来到她的面前,在她离去的路上出现,犹如恶鬼拦路。

夜空星朗,深浓的夜色里,她如此惨烈,笑着朝他道,“我和你……下辈子也永远不要再见……”

若有来生,是男是女贫苦富贵皆不重要,不求否极泰来不求金玉满堂,甚至不求平安康宁。

只求永不相见生死不复。

8.暖炉烤着火,冰冷的冰城不再那样冰天冻地,蔓生终于对上这位港城已成为传说的唐家二少。

可他正望着自己,用一种沉默的眸光,似审视,似静待……

唐二少,我可没有三头六臂。”蔓生终于出声,“初次见面,打扰了。”

唐仁修瞧着她,却是回道,“林小姐,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怎么会是好久不见!

他们分明是第一次相见……

蔓生不明白,眼中唯有困惑。

她不断回想过去,可她记忆里任何一次前往港城,都不曾见过他。她初去港城,他早就成为了一个传闻,离开了港城商场。

思来想去,蔓生仍旧是记不起,“难道我和唐二少曾经见过?”

唐仁修这才缓缓道,“你是在宜城一中念的中学。”

蔓生更是惊奇,因为的确是如此!

中学在宜城一中就读,她一直都和邵璇以及曾若水同校。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

“难道你也在宜城念过书?”蔓生只能这样推测,可根本就没有丝毫印象。

唐仁修却接着问,“初一那一年,你是不是做过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中学里所有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只剩下“三剑客”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就连那件丢脸的事也会被淡却。可此刻一提及,因为实在是太深刻,又再次被回想而起……

蔓生眼中散开迷雾,有了一丝清明。

“那一天,你去体育社闹了一场乌龙。你当年从更衣室逃跑的时候,偷了别人的东西……”唐仁修谈起那日,越来越清晰的画面被渲染于眼前。

体育社的更衣室,是她抓过一件东西直接挡住脸拼了命的逃亡……

可最后才发现,竟然偷了一个人的内裤!

此刻,蔓生心中却是忽然寂静,因为听见他反问,“你知道,你当时拿了谁的东西?”

蔓生不敢想象无法想象,因为这实在是太荒唐!

“你不记得了。”唐仁修温声说着,却是正视以对,幽然一句,“他却忘不了。”

是他!

竟然是他!

呼吸也似被岁月流转间残酷剥夺,蔓生彻底彷徨茫然,又听见面前那人道,“他算不算是对你一见钟情?”

那些日久生情,是否都需要一场前因,冥冥之中记住了那一人。哪怕世事变迁任其呼啸,也无法阻挡掩埋。

唐仁修默然看着她,却见她脸上的神色在刹那间万千变化着,简直就像是经历一场浩劫。

“他从来没有提起……”蔓生恍然若失,眼中全是破碎,“他一次也没有提起!一次也没有——!”

而今北城寒冬芳菲难觅,却有苍天为证——

这人间情事,仿若沉冤昭雪!

如果不是此刻,蔓生前来相见唐仁修。

她根本就不会想起,当年于宜城一中所发生的乌龙事件。

那一年的她,刚刚升入中学就读。

却还能清楚记得,那是一个金秋十月。盛暑虽然早已过去,可是天气却还是炎热。

十月里的她,鼓足了勇气穿越了一整座校园,来到高一年级的校园里……

“我一直很好奇,当时你为什么偏偏要去体育社?”唐仁修不禁温声询问。

为什么偏偏要去那里?

蔓生记了起来,“是因为一场游戏……”

入学后不久,校园里便兴起了整人游戏的热潮。

游戏中输了的一方,就要听从获胜的一方,照办任何事情。

从九月到十月,开学过后的每一天,她们都在这样的游戏里度过。

待到十月一日的傍晚,在游戏里胜出的曾若水突然道:输的人,就去高中校区的体育社更衣室里拿一样东西!

邵璇立即兴奋嚷道:这个好刺激!可是拿什么东西?

曾若水想了想道:就拿篮球队队长的护腕吧!

高中篮球校对的队长,曾经见过他在篮球场上的风采,邵璇也就拜倒在他的高超球技下。也是整整念叨了一个月,要是能够和偶像近距离接触,那她就发誓英语考上第一名。

邵璇听闻后,一双眼睛发亮,朝着她道:蔓生,你一定要拿到!到时候我就说捡到的,去还给学长!

曾若水回了个笑:下场英文考试,我等着你的第一名!

蔓生还在一旁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就会这么悲剧,竟然要去高中校区体育社?

“我输了游戏,朋友就罚我去体育社拿护腕……”蔓生喃喃出声。

原来是偶然,而不是特意!

唐仁修这才得知起因,他接着问道,“既然是去拿护腕,最后怎么就变成那样?”

就连蔓生也不知道,偷偷潜入体育社后的下场,竟然会是当场被人抓了个正着——

几乎是壮着胆,蔓生悄悄来到了更衣室。寻找着篮球队长的名字,想要快些找到属于他的那一间。当她终于找到后,她直接将储物室的格门打开,她定睛一瞧,护腕就在眼前,大功就要告成了!

就当她决定拿走护腕,再偷溜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了动静,竟然有人突然折返而回!

蔓生不知道那人是谁,可也猜到一定是高年级的学长。

情急之下,真是无处藏身,她只能躲进了格子间!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进来,也没想到,他刚好打开了那扇格子间的门……”蔓生的一颗心,仿若回到当时,那份紧张忐忑全部袭来。

唐仁修清楚了,她怕被人发现,所以就躲在里面,可是他偏偏走向了那一间,“当时他和篮球队的队长合用同一间储物间。”

于是,就在阴错阳差下,当储物间的门被打开的一刹那,蔓生心慌意乱,来不及去瞧来人究竟是谁,只是随后抓过一件东西挡住脸就想逃跑!

更悲剧的事情发生了——那竟然是一条内裤!

……

竟然有偷内裤的女生,那时候的尉容多半也是震惊愕然。

当反应过来后,他就追着她跑了出去。

结果,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前面使劲跑,一个在后面使劲追……

你追我赶中,纤瘦的低年级小学妹,又怎么能跑赢高年级学长。更何况,尉容的体能一向卓越。

“不过,那时候你也挺能跑!”唐仁修忍不住称赞。

她简直就像是逃命一样在飞奔……

实在是太丢脸!

如今想来,蔓生脸上依旧一片灼热,“最后还是被抓住了。”

那是在体育社外围的操场上,一旁全都是树木林荫,尉容追上了她,唐仁修也闻讯赶至,一旁还有另外几位同年级的同学。

他们的面前,是这个纤细的女学生,她始终都低着头,无论别人如何询问,都不肯说明原因,只是一直不住在道歉。

女同学笑道:学妹,你该不会是暗恋学长,所以才来拿这么私人的东西!

她直接惊慌到语无伦次,迅速交还物品,又是鞠躬致歉。

伴随着那一声声“对不起”的歉然声,另外一位男同学念出她佩戴的学生证名字:林蔓生——!

腾的一下,整个人都好似被火烧一般,蔓生再没有了颜面,再次一鞠躬后道歉一句飞奔离开!

事后,蔓生回到自己的中学校区。

游戏惩罚自然是失败了。

而邵璇和曾若水询问经过,她也没好意思提起,这绝对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乌龙事件。

过后的三天里,蔓生还一直在担心,“我以为,你们会将这件事当笑话传出来。”

唐仁修回道,“本来是会传扬,不过他阻止了。他对所有人说,不要再提起,只是误会一场。”

“原来你们就是当年受校方邀请,来到一中学习交流的优等生!”蔓生却更记起缘由,怪不得后来交流结束,再也无人提起,更像是不曾发生过一般。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忘了,蔓生也同样忘记。

唐仁修不曾再否认,微笑问道,“所以,你说算不算?”

当思绪回笼,那些覆于记忆上的尘埃都被擦拭干净后,蔓生一下定睛,凝声反问,“我和他也不过是有一面之缘,但是这一面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至少我不知道!”

“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太儿戏了!”蔓生轻笑着,眼中的破碎却无法拼凑。

唐仁修默了下道,“但至少,你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这个世界上,一个人能遇到很多人,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你?”

谁说第一眼相见,就能知晓对方是命中注定。

谁又能确定,自己一定会爱上这个人,甚至是想要和这个人携手一生。

世间多的是因为皮相合眼而生情,也因为灵魂相背而远离。

更多的是匆匆一瞥,连过客都算不上。

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到了最后时刻,再回忆当初相逢,原来这个人早已存在。

那一天众人散去后的操场,唐仁修侧目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善心了。

夕阳余晖下,尉容唯有扬起了一抹笑容,他好似在说——

瞧,这个女孩儿真可爱。

……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蔓生也找不到答案,多年前就已经相识,多年后竟又遇见他,耳畔又想起他曾经的话语——我只回答一次,我见过你,在你不认识我的时候。

9.冬日里浮生塔前,桃花树被白雪掩埋,可是梅花却绽放得极好。

红蕊白梅,是那样的美。

定慧师太走向浮生塔,她拿出铜钥匙开了锁。去锁而入,蔓生亦是跟随。

塔内一切如旧,两人从第一层直上,来到了这最高的第七层。

古塔青石砖,塔顶供奉着一尊慈祥菩萨。

师太走上前去,点燃了蜡烛供奉。

蔓生放下了随身挎着的布包,她沉默走到蒲团前方,屈膝跪地虔诚闭目磕头。

待她磕头抬起,定慧师太站在一旁,转动着佛珠缓缓道,“无忧,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请告诉我,当年他来找师太,都对师太说了什么。”蔓生用平静的女声问道。

定慧师太轻轻颌首,她将过往悉数道出,“那年尉容施主来找我,他请求我收容一位女施主住在这座浮生塔。他说这里冬天有梅树,梅花会开花,春天有桃树,桃花也会开花,是最好不过的地方……”

“他请我护这位女施主五年安宁,千叮咛万嘱了许多事情,都是一些日常衣食琐事,他说女施主身体不好,一向畏寒,所以请冬天的时候,一定多准备木柴炭火。等到夏天的时候,也不要给她送冰过的蔬果,她吃下去会闹不舒服,还有……”

还有许许多多叮咛嘱咐之事,那样繁琐,繁琐到了事无巨细,就连吃茶的用具,又喝了几盏,一天下来需要多少茶叶,他都一一交待。

他将一切都计算妥贴,深怕有不足,所以备足了份量。又怕备了太多,时间一长就会不再新鲜。所以就又请求师太,让庵堂里的女弟子们多多关照。

“他又说……”定慧师太转着佛珠道,“这位女施主住到这里后,请不要多问她为什么伤心,为什么难过。请给她一些时间,再慢慢开导她,她性子温柔,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孩儿,总有一天她会愿意开口……”

“他请求我,让小妙玉去陪伴这位女施主。因为女施主有一个孩子,她离开了她的孩子,一定会很寂寞,一定会很想念。小妙玉可爱纯善,有她陪着这位女施主,她就能多些快乐,住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那样孤独……”

“最后的时候,他说……”定慧师太沉叹道,“女施主从来都喜静,如果她向我提出想要出家剃度的请求,请我一定不要答应她。因为她的家人还在等着她回去,她的亲朋好友,他们都在等着他回去……”

“还有,还有她的孩子,也在等着她回去……”师太的声音幽幽传来,蔓生已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答应过他们,她一定会回去……”

当年他下山离开前,向我许诺,最多五年,五年之后,就会有人来接她,接她回家去……”

只听到这最后一句,眼前却已模糊一片,眼泪“轰——”一下簌簌落下!

根本就不是她开口许诺,是他非要她留下书信,还要告诉他们,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回来……

泪水根本就不听使唤,再也无法止住,她不想为了这个负心人哭泣,她真的不想……

可是,可是……

她早已泪流满面。

……

古塔之上菩萨跟前,正是烛火焚香。

蔓生竟是那样慌忙那样彷徨,泪水落了满手,是一片温润,随即立刻变得湿凉……

发现自己再也止不住那份伤心,她的泪水也愈发凶猛。

“他凭什么安排这一切,他凭什么……”蔓生开始嘶哑哭喊,她想要问一问菩萨,哪有这样一个人,竟能这样残忍安排这一切。

可是菩萨不应,菩萨不答……

谁也回答不了她,这个世上谁也回答不了她……

定慧师太瞧见她哭得这样伤心,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就悄悄下楼去,离开了这座古塔。

这一刻,即便菩萨开口,却也好似解救不了这份伤心痛苦……

蔓生跌坐在蒲团上,也不知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她想要起来,想要去找小宝,她该坚强,她该离开这里,她不该一直在这里哭……

可是当她起身,去拿起手边的布包,却因为一下没了力气,布包坠落在地,里面的文件一下掉落,却是翻开了页面。

文书上起始第一行字“尉容先生遗嘱公函”再次映入眼底!

从孤儿院取出至今,她始终不曾打开瞧过,她不愿意去看,也不想去看,可是偏偏,文书就在面前,翻页的第一页,那一行字再次刺痛眼底,逼得她去看,让她不看也不行,因为她的目光已经落下!

随即,定格于公函第一行——我在此立下遗嘱,将本人名下所有财产全都留给林蔓生女士所有!

泪水啪嗒掉落,落在了文书上,似韵开了纸张。

蔓生一下颤了声,像是发狠一般,她终于将遗嘱拿起来瞧。

那些明细列表,却是属于他名下所有的房产地契,具体到哪一座城市,哪一处地皮,多少平方占地,就连其中家具总汇也一一列得清楚。更有他国内国外所有开户银行,账户之下拥有的巨额资金。

那些数字全都映入眼前,又一一掠过,因为太多,因为根本就无法细数,因为详细到深怕她被人夺走一分一毫,所以他才会这样固执列明。

蔓生不断翻页,翻页到了后面,她又看见其中一条,那是名下股份转授。

一份是尉氏保利集团名下持有股份!

而另一份却是王氏财阀集团名下股份!

尉氏的股份,的确是属于他,可是王氏的股份,他又怎会拥有?

蔓生并不知道,也无法再去探究这些股份究竟从何而来,唯有条款里写明:王氏家族二老爷王之洲名下,百分之四股份,转授于林蔓生名下。

却又突然,蔓生想到了那十个月的鞭刑,想到了他为什么要去受惩罚。更想到了当年离开的时候,他为什么一意孤行偏偏要让她去出席王父认作义女的宴会……

因为只有自家族人,才能接受家族股份!

只有拥有了股份,她再也不会受任何一方的威胁利用,因为她是可以坐上董事会的持股者……

“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蔓生捧着这份遗嘱,她的声音都支离破碎,耳畔却冲击而来宗泉的话语。

——蔓生小姐,其实容少当年没有想要将您囚一辈子,他一直盼着您能回来……您能安好,宝少爷就能安好……

——容少半生孤独,无论如何,还请您原谅他!

蔓生不断落泪,她却是切齿喊着,“我不能原谅,小泉,我不能原谅,我真的不能!”

然而当她再翻过页面,那最后一页里,独独留有三行字。

第一行:我死后,眼角膜留给我的儿子尉司棠。

第二行:以上所有财产,若林蔓生女士不愿接受,就请将一切使用权力,交付给她法定名义上的先生。

第三行:百年之后,林蔓生女士去世,请将所有财产授于她的孩子。亲生,非亲生都有权继承。

“哈——”蔓生笑了,“哈哈——”

她该庆祝,她该欢呼,她该那样快乐,因为这个人真是用尽心思算尽一切,这一辈子她不接受,他都要留给她的孩子,不管是亲生还是非亲生,不管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不在乎,只要是她的孩子,只要是她的,只要是她的就可以……

“呵呵……”蔓生不断笑着,却也不断在哭。

原本压抑的无声哭泣,在这一刻突然成了嚎啕痛哭。

这一刻,她想起了所有人,想到了太多太多人,多到竟无法一一细数,他们全都不断闪现,她不断的哭,她哭幸福太短暂,她哭一生太多愁,她哭人间真情总是留不住,她哭总以为一切可以过去,却才发现根本就过不去……

她哭的那样伤心,哭到眼睛红肿,瞧不清文书上的白纸黑字了。

她像是要将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伤心,全都宣泄哭泣。

可是却也无法,无法将那份伤心止住……

“师姑……师姑在塔顶……”那是妙玉的声音传来,却被塔下一层的定慧师太拦住了。

一道少年身影走了上来,宝少爷上到浮生塔顶,少年瞧见她哭得这样伤心,急忙奔到她面前,“妈妈……”

“小宝……”蔓生恍惚间抬起头,她看不见宝少爷的脸庞,她急忙去擦眼泪。

“妈妈……你不要哭……”少年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知道去拥抱她,“妈妈……爸爸不回来了,你还有我……”

“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妈妈……”少年说着,却连自己都红了眼睛,“我陪着妈妈去找爸爸……妈妈不要哭……”

蔓生本来就在痛哭,听到这一句后,她紧紧拥抱住孩子,她不禁喊着,“妈妈不哭了,妈妈不哭了……”

可是话音刚落,却又哭得愈发伤心愈发崩溃!

如果可以,不再希望一生年少,不再希望面对爱情渴望直至终老……

她只想祈求,众人都在,众人都安好还在……

蔓生拥抱着宝少爷,泪水里她仿佛看见了他的身影。

还有你……

还有你!

尉容,我不要房契地契,不要银行存款,不要家族股份,不要原谅,不要未来,甚至不要一生相随……

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我依然还记挂你。

就像是庙堂之上,青灯古佛,不愿渡己。

不愿渡己。

10.白雪纷纷扬扬里,他好似瞧见那一袭凤冠霞帔的身影。小女孩儿不知何时已经长大,正盈盈站在那里朝他微笑。

她真好看。

他的新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新娘……

那些雪花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他的眉眼,他的唇上,就像是有谁在亲吻他……

后方女声又开始喊,“一分钟后执刑!”

尉容静静置身于这片漫天飞雪中,他的眼前不是白雪皑皑,而是那一座订婚喜堂,那间喜房里,他的新娘还穿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巾坐在那张喜床上在等着他。

她还在等着他回去,一直都在等着他回去,那样无怨无悔痴痴等着……

他翻山越岭想要去往她那里……

“砰——砰——”那枪响声响彻在这片雪地,似远似近,竟无法分清。

他只觉得胸口处被硬生生击中,五脏六腑也好似灼烧开来,眼前再也瞧不清了,再也瞧不清那些过往……

不想贪求了……

不贪求幸福长久,不贪求健康喜乐,甚至不贪求一个缘,只是又想起你的脸,这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上天作证细雪明鉴。

此生此世,我,尉容,也只爱过一个人。

林蔓生,你以为那是谁。

11.死也不在乎的人,临了不愿答应,那是他心底唯一的明媚执念,是他宁可去死,也不愿割舍的执念……

蔓生恍然不已,容凛瞬间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左右不得进退无路,瞧着面前的至亲兄长,他眼中的不舍在盘踞,在深深盘踞!

“好!”是他退了一步道,“在阿柔有生之年,你不许另娶结婚,照顾她一生一世!”

林蔓生!”随即,容凛又是喊,“我要你答应,不许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有生之年,一个照顾不离不弃,一个永远不出现……

自此以后相隔一方,再不去打扰,幸福的可能也似被斩断……

“快答应!你们答不答应!”容凛陷入疯魔喊,他的痛苦全都纠缠环绕。

蔓生最先喊,“我答应!我答应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尉容!”她先应下,又是朝尉容道,“你答应!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尉容望着她,分明那样近,是她的声音传来,几乎是哀求,那样温柔的哀求,“尉容,你这辈子对我许下的诺言,没有实现过。现在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这不是死别而是生离,可众人却深知,在这场悲剧里,谁也无法独自幸福生活。

是容凛为了容柔做好所有打算,他不愿让她夹在尉容以及林蔓生之间,不愿她为难,不愿她成为旁人口中多余之人……

谁都明白,她们无法共存!

因为,容柔是带着爱慕之心仰望着尉容……

——不原谅你,不原谅你……

是女声不断盘踞刺痛着内心,尉容的目光落定在她脸上,他动了动唇终于道,“我答应。”

在得到了他们两人的许诺后,容凛像是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手中的枪放下了,他为林蔓生解开了禁锢的缎带,可众人全都被震撼到没了反应……

只是听见他呢喃说,“哥,小时候我们总一起玩捉迷藏……你找到我了……你们都找到我了……”

窗外的天色,虽然还深沉着,但黎明已至,隐约间有一丝曙光而下,透过那被打破的天花板落下光芒,落在容凛的脸上。

那昏暗曙光这样不明朗,可他却是那样搞笑,仿佛他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般轻松,他扬起了一抹笑容道,“哥,我死后,将我的眼睛留给那孩子……”

“就当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容凛说着,那把手枪一下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阿凛不要!”尉容厉声,众人全都惊悚目睹——

“砰——!”枪声已响,是他举枪自尽弹无虚发,他嘴角的笑容天真无邪,仿佛再也没有了那些恩怨,他哐一声倒了下去……

周遭这样寂静,众人满是悲伤,更无法出声!

12.此刻,蔓生走在墓园里,回想那一幕,她抑制不住的欢喜。

她怎么能够不欢迎她的到来?

她能够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是前来英国,这原本就已是天方夜谭一般的美事。

哪怕她不来,哪怕她只是安好,她都感到那样高兴。

宝少爷当时烦恼道:容柔阿姨,可是我刚好要去机场,要去港城找你呢!

容柔牵住少年的手笑说:你就留下来陪我,这张机票就让给你妈妈!

少年自然欢喜答应,更是保证一定会好好陪伴容柔阿姨游玩伦敦,当一位最佳的向导。

最茫然的人,反而成了她,蔓生几乎是被半推半就之下上了车。

本该送行的人,最后竟然登上了飞机。

就在机场分别之际,她们站在明亮的大厅里,落地窗外的天空却不算明媚,可阴霾也抵挡不住那份想要冲破云雾的期盼。

容柔向她告别:就让小宝留下来陪我吧,不然我一个人旅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参观。

蔓生怎会不答应,她唯有点头答应。

她们没有太多的话语,容柔微笑着道:你们没有违背誓言,是我自己不乐意,是我不愿意再留在国内,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所以,是我不想大哥再留在我身边耽误我的美好计划……

她听着她诉说,诉说她会前来的原因,她的心中如此安宁。

末了,是容柔打趣道:你没有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可你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一切都是发懵的,却又渐渐豁然开朗,她瞧见她身边有少年陪伴,朝着她挥手告别。

从英国伦敦到港城,再从港城到北城,她穿越了一场细雨到另一场细雨……

此时此刻,风吹动着,空气里还是潮热的,所以呼吸都有些急促。

但是远远的,那道身影越走越近了……

守墓人还站在山下,他瞧见女子走近到墓碑前,她将那把伞撑向了坐倒在墓碑旁的男人……

原本是有雨水温润着脸庞,可是突然,不知为何停下了……

他似有所察觉,眼波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

他看见了,看见她正在他面前。

时隔一年又七个月零三天,他终于又见到了她,她正朝着他扬起一抹微笑。

雨声都像是乐章,在墓园里落下一曲悠扬动听篇章。方才他又做了一场梦,梦里依旧星河流转太平长安,兄弟姐妹皆在,却是用一生也写不尽的思念,是母亲正在喊他……

容容,容容。

她一直在问他,至今还在问他:容容,你找到那个女孩儿了么。

他曾经回答过她:妈,我找到她了。

可这一场梦里,母亲继而又问:然后呢……

然后……

然后,他终于瞧着那个女孩儿说,“再也不让你走了。”

爱情始终不过是一场悲凉(君子一诺五岳皆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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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始终不过是一场悲凉(君子一诺五岳皆轻)(10)


故事的篇幅有点长,有太多感动的点想要和你们分享,但是鉴于字数限制,就请大家直接把小说加到书架,开始追书之旅吧,不会让你们后悔的。

遇到林蔓生之前的尉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后来慢慢地喜欢上蔓生,他开始渴望幸福,但是从出生便带有原罪的他,可以忘记年少时犯下的罪过,独自幸福吗?家族的恩怨,沾血的世仇,他可以代替逝去的灵魂原谅这一切吗?虽已知晓自己早已没有资格,可他终究还是没忍住那份难以控制的期许,后来的一切早已不如自己所愿,超出了原计划。一次次地因爱接近她,又一次次为爱远离她,最后为了蔓生,也为了对妈妈的承诺,他不惜放弃自己,连死都不惧,这样的尉容,蔓生怎么会不原谅,怎么会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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