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秋末初冬之际,满山的黄叶随风飘零,画儿一行四人是傍晚进村的,虽然坐了几天的火车,又走了几天的山路,可他们丝毫不觉得疲惫,他们神情兴奋私底已下决心,即便皮面桃花的真相已经沉入湖底,他们也一定要用才智把它捞起来,他们同样不知道,皮面桃花的真相是沉入湖底不假,可这湖里装的不是水,而是血,一湖的血,现在小编就来说说关于乡野怪谈在线阅读?下面内容希望能帮助到你,我们来一起看看吧!

乡野怪谈在线阅读(山村怪谈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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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皮面桃花”的所有疑问,他们踏上了前往犀牛村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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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初冬之际,满山的黄叶随风飘零,画儿一行四人是傍晚进村的,虽然坐了几天的火车,又走了几天的山路,可他们丝毫不觉得疲惫,他们神情兴奋私底已下决心,即便皮面桃花的真相已经沉入湖底,他们也一定要用才智把它捞起来,他们同样不知道,皮面桃花的真相是沉入湖底不假,可这湖里装的不是水,而是血,一湖的血。

村口有一些坟墓,隐没在枯黄的茅草丛里,生命的归宿如此而已,那么生命的过程注定了充满怅惘和无奈。

最瞩目的却是那一字排开的十三座坟,画儿凑上前去看墓碑,第一座是九命,第二座是秋生······坟头上的荒草在风里向着他们狞笑。

村里依然很闭塞贫穷,可画儿看着这些,觉得很亲切,这是爸爸的故乡,也是自己的故乡,人都是有根的,人都有寻根情结。

三个女孩的长相是百里挑一,都极为俊俏,现在一齐进了村,路上碰见的村民都好奇地望着她们,早有人去通知了村长。

当他们坐在村中央的槐树下休息时,村长来了,村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人很精神,穿着也很讲究,不同于普通村民。

"我叫刘长贵,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年轻的村长上前招呼着。

画儿微笑道:“我们是在校大学生,到村里采集一些植物标本,这里的生态环境保护得挺好的。”

刘长贵道:“嗯,算你们找对地方了,这山村什么都没有,倒是植物种类比较丰富。”

画儿不予回答,只是礼貌地笑笑。刘长贵道:“现在天色也晚了,要不,先到我家安顿下来,明天再作打算?”

画儿道:“不知道是否方便?”

刘长贵道:“我父母早亡,也没姐妹,现在还没成家,房屋也挺宽敞的,能有什么不方便?”

画儿的顾虑却在于:几个女孩与他仅仅才第一次见面就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况且他又是单身,多少有些不妥,好在有陶玉,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就站着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天就黑下来了,画儿一行人只得跟随刘长贵到他的家。他家果然很宽敞,画儿、妹儿、向杨柳住一间,陶玉单独住一间。

山村还没通电,更别说有电视了,仅靠一村昏黄的油灯照明。

刘长贵与他们交谈了一会儿,指了水井的位置就独自回房间去了。唯一的油灯留给了他们,画儿看着他从光亮处一步一步地走入黑暗,在黑暗的尽头,他倏然地回过了头,画儿突然一个激灵。

走了三天的山路,几人此刻见到床,倦意便全面来袭。

画儿是被噩梦吓醒的,她梦见自己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手提着一个红红的灯笼上山,行至半山腰时,她看见了一座坟,是谁的坟呢?画儿凑上前去认墓碑上的字,只见上面刻着:林画儿林妹儿之墓。

画儿吓得后退几步,这时她听见了哭声,是妹儿的哭声,从坟背后传来。

画儿道:“妹儿,你也在这里吗?”

林妹儿从坟背后绕出,同样提着红灯笼,妹儿悲悲戚威地哭道"姐姐,姐姐,你还是来了。”画儿搂住她道"妹儿别怕,姐姐在这儿。”

妹儿一直喊姐姐,很委屈的样子,画儿一下就醒过来了,伸手摸了摸睡在身旁的林妹儿,她正睡得香甜,画儿再无睡意,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院子里,深幽的天空里繁星点点,画儿听见了轻微的一胡声,演奏者想必也是怕扰人清梦,故将声响压得很低。

冷冷的寒月落了一地的清辉,又是谁如此有雅兴,画儿不免诧异,原本以为山村的人只为吃喝而作而活,她寻声觅迹,绕过一片小小的竹林,她看到个人背对着她,正忘神地演奏着二胡,看背影应该是村长刘长贵。

画儿刚想跟他招呼,却全身打了一个惊战,画儿自小精通音律,她听出了这二胡声里暗藏了古怪。

此乐曲竟然是将哀乐调快了两个半节拍,原本沉重沉缓的节奏变得欢快了,也只有懂音律的才能听出是哀乐。

画儿猛然对刘长贵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好奇,也有一丝惧怕,原本以为山村民风淳朴,也没料到会有心理如此复杂的人存在。

刘长贵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了什么?画儿有种预感:他的父亲或许当年就死于那一场可怕的魇狐杀。

画儿刚想转身离去,乐声突然停住,刘长贵回过头,默默地注视着画儿,从他的眼里泛出了寒星一般的冷光。画儿掩饰住内心的慌张,微笑着说:“你好雅致啊!竹林、月光、寒星,还有动听的乐曲。”

刘长贵也笑道:“你觉得我演奏的这首曲子很动听吗?”

画儿点头道:“我虽然对音律一窍不通,但听着你演奏的这曲子也着实受用。”

刘长贵淡然一笑。画儿欲言又止,刘长贵看出来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犹豫片刻,画儿才道:“我记得先前你说你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他们是得病去世的吗?我这样问你不会介意吧?”画儿还观察到刘长贵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常态,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父亲因为十年前的一场意外事件疯了,后来失足掉河里淹死了,我母亲承受不住打击,忧郁成疾,也落水而亡。”刘长贵苦笑着:“从此我成了孤儿。”

画儿几乎脱口而道:你爸是刘村长。根据父亲的回忆录,画儿知道,魇狐杀前夕,九命爷爷毫无征兆地爬出坟来向九命讨要棺材,刘村长不相信能有此事,以为有人扮鬼,只身前往小屋去摸九命爷爷的脸,结果被当场吓疯。

画儿必须隐瞒来村庄的真实目的,所以她故作不知事件缘由的样子。

她只是皱起眉头道:“因为一场意外的事件导致你爸疯了?那是一场怎样的意外事件呢?”

刘长贵脸上的神色奇怪了起来,用一种怪怪的腔调道。那一年,村里一个已经死去了一月的人突然从坟里爬出来,我爸当时是村长,要带头破除迷信,所以他去摸这鬼的脸,结果刚摸到鬼脸的时候,当场就给吓疯了。

"你爸爸的那一摸究竟是摸到了什么?”

"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思考,他究竟是摸到了什么?”

画儿道:“其实,类似海市蜃楼这种现象不一定沙漠里才会出现,我记得有个山谷每到黄昏都会响起千军万马的奔腾厮杀声,究其原因,只因山谷有大量磁石,记录了远古战场的声音而已。我们能不能这样设想,九命爷爷的出现只是光线和地磁的相互作用而已。”

画儿刚说完这句话,一个激灵,她猛然回过神来,刘长贵只是说死人爬出坟,并没挑明是九命的爷爷,自己何以得知?如此一来,傻瓜也知道他们到山村的目的是调查皮面桃花的真相了。

然而刘长贵却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道:“如果只是光线的作用,我爸那摸并不能摸到实物,手直接地便从那张幻化出来的脸里插了进去,想想这情形也的确恐怖。”

画儿抛砖引玉,道:“可如此就把你爸吓疯了?这多少是有些牵强的。”

"我找二十年前在现场的人了解过,我爸在进屋摸鬼前曾说:'要么是人装鬼,要么仅为光线的作用而已。’

"你爸是有准备的,可他还是被吓疯了。可见这鬼不是幻象。”画儿吸了口冷气。

刘长贵说:“这鬼也不是人化妆出来的,根据当时近身接触鬼的村民反映它身上散发出浓臭的腐尸味,葚至它所穿的寿衣上还沾满泥土。明明就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画儿埋头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科学根本解释不通嘛!”

刘长贵笑道:“你看,深更半夜地跟你一个小姑娘在这谈狐论鬼,会吓着你的,你们不是到山村来收集植物标本吗?有什么要帮忙的告诉我一声,此外,你们不要贸然上山,山上有狼,甚至豹子,毒蛇种类也比较多。

画儿吐吐舌头道:“谢谢关心。”

下霜了,他们一起往回走。

刘长贵是个谜。一路上画儿想着。

回到屋,画儿躺下却根本没有睡意,天刚蒙蒙亮,她开始起床洗脸漱口,刘长贵也起床给她们做早点了,画儿怔怔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越发觉得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不容靠近,画儿有责任带着她的妹妹、陶玉和向姐姐远离他。

2

首要的问题是解决住房,根据画儿的要求,一是房屋要宽敞,至少得有两个空余的房间;二是房主一家最好没有壮年男子。

他妈最终找到一户合适的人家,就女主人守着她十四五岁的儿子。

女主人叫田敏,四十岁,丈夫年前去世,画儿尊敬地称她为田阿姨,男孩叫春生。

画儿要付房钱,田敏执意分文不取,她说:“看到你们倒使我想起一个故人。”画儿明白她的意思,当年的父亲和她一定关系要好。

二十年后的这天,画儿望着田敏笑,田敏也望着画儿笑,彼此间有一种看似无来由的亲切。

田敏不要房租,画儿们就帮她做一些事,倒是陶玉偷懒,要么睡觉,要么在村里闲逛。画儿也懒得管他。

村里人慢慢对几个城里来的年轻人熟悉了起来,路上,陶玉碰上了刘长贵。刘长贵招呼道:“我刚逮了几条溶洞里的冷水鱼,正想来请你喝酒,谁知道路上碰到了,真是巧得很。”

陶玉正无聊,欣然前往,到达后,刘长贵从池子里捞起鱼,用一把尖刀刮着鱼鳞,鱼在他手里痛苦地挣扎,空气中弥漫鱼的腥味,刘长贵见陶玉盯着他看,将刮去鳞片的那条鱼重新丢到水里,另外捞起一条道:“你来试试?”陶玉摇摇头,凑上前去看那条没鳞片的鱼在水里喝醉酒似的游动着。

刘长贵说:“你们几个要住在我家该多好,都是年轻人,好相处。只是你们里面那个叫画儿的小姑娘对我挺有戒备心的,我人不坏,多接触几次你便知道了。”

陶玉笑道:“你别往心里去,画儿就是这样的,防我也像防色狼似的,现在漂亮的女孩都多长了个心眼儿。”

"我怎么能跟你比?我见你跟她们平日里都很亲密的。”

"我是自小跟她们一起玩儿大的,其实画儿特别善良聪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你们在村里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吧,要收集的植物标本很多吗?”刘长贵问。

陶玉含糊地道:“我是跟她们来玩的,具体的安排我也不知道。”

屋里只有刘长贵和陶玉。

"来,我再······敬你一杯。”刘长贵话语打结。

陶玉将残酒一股脑灌进肚皮后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刘长贵仔细地观察起陶玉来,还吹着口哨去拨弄陶玉的脸,可他再无反应了。刘长贵出门四处张望,见无人经过,就飞快地溜进里屋,从柜子底下,取出一个小瓷碗,小心地端到陶玉面前。

碗里起码有四五百条小蚂蝗,它们黑压压地聚在碗底,张扬着黄色的吸盘。刘长贵找了块竹片,挑起些小蚂蝗,放到陶玉鼻孔处。小蚂蝗嗅到了血的味道,扬起头张望了一下,蠕动着黑黄色的身子钻进陶玉的鼻孔里去了。

放完蚂蝗,刘长贵摇醒了陶玉冷冷地道:“你,该回去了。”刘长贵将陶玉赶出门,让他独自回田敏家去了,自己则又折身回里屋,躺在床上,侧身看墙上奇怪的裂纹。

陶玉踉踉跄跄地奔走在山间小道上,秋风肃杀,卷起满地枯草。总算到家了,他撞开门往里冲。林妹儿正端着一小钵尿出来,她一个小姑娘家不敢在深夜里出门方便,就找了个钵临时解决,待第二天无人注意时,才端出去倒了。

就是这么一个情况,陶玉撞到林妹儿了,钵里的尿飞溅出来。妺儿生气地将钵放下,把一双湿手在他身上擦拭。陶玉也不躲闪,嘿嘿地望着她笑。

林妹儿道:“叫你醉酒飙车。”

“我飙哪门子车了?”陶玉道。

林妹儿生气地道:“公交11路”

陶玉道:“我醉酒飙车了,我还70码呢!你咬我啊。”林妹儿更生气了,小脑袋一转,从地上端起那钵尿道:“趴下吹气,测试下酒精含量。”陶玉将钵抢过道:“咦,你哪来的啤酒。”说完就端起钵就要喝。

林妹儿望着他,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赶紧阻拦。

"陶玉回来啦?”向杨柳听到说话声,从院子里过来了。林妹儿吓坏了,赶紧拿起钵,跨出门去了。

陶玉是向姐姐的准男朋友。捉弄他的事可是万不敢让向姐姐知道。

向杨柳小心地将陶玉扶到床上,用湿手帕给他擦脸,陶玉揉揉鼻子,吐出了一大堆秽物。

"你吃了什么呀?这么臭。”向杨柳捏着鼻子给他打扫。陶玉头上全是冷汗,迷迷糊糊地说:“我难受,难受死了。”向杨柳心疼地抱住他的头。

吃过午饭,向杨柳连哄带骗让陶玉去洗碗,几个女孩正坐木凳上嬉笑闲聊,这时走进来一个村姑儿,十八九岁的村姑儿,模样极为俊俏,只是穿着土布衣裤,有些寒酸。

村姑儿见几个城里的姑娘盯着她看,很紧张,一时忘记了该说什么。

画儿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好妹妹,你是来找田敏阿姨的吗?她去山坡上背玉米了。”

村姑儿小声说:“我是来找你们的。”画儿“哦”的一声,有些惊奇。她拉着村姑儿的手坐到墩子上向:“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兰,我找你们是······”王兰不知道如何开口,画儿微笑道:“王兰,好美的名字!什么事呀?能帮到你的我一定帮你。”

王兰这才道:“我侄儿夜寒病了,我寻思着你们是大城市来的,想让你们给他看看。”

林妹儿接嘴道:“病了应该去看医生呀!”

"他这病医生是看不了的。”

画儿道:“你别急,慢慢说,兴许我们真能帮上点忙。”

"我侄儿是被鬼迷了。”王兰道。

"鬼迷了?”几个年轻人感兴趣了,围拢过来听王兰细讲。

王兰叹口气说:“说来话长呢,他是被李柳氏的魇魂缠了身。

"李柳氏的魇魂?”画儿道:“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吧!”

王兰是王芳的亲妹妹,她的侄儿夜寒跟同村小孩江陵上山摘黄果,途经李柳氏的坟,回来后夜寒就不正常了,三更半夜地会梦游去李柳氏的坟前。

当画儿知晓了前因后果,又将夜寒的眼睛翻开了看。王芳哭道:“这孩子越来越反常了,一到半夜就往外走,我没办法,铸了个铁笼,把他关在里面睡,可他还是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李柳氏的魇魂何时才会罢休?”

画儿将王芳带到外面说话:“夜寒的目光很散,他是病了,初步估计为轻度的精神病,得赶紧去医治,可拖不得,越拖越严重,到后面基本就没治了。”

王芳哭道:“真的鬼魂缠身吗?”

画儿道:“世上哪有鬼神!夜寒之所以生病不是被所谓李柳氏的魇魂缠身,他只是受到了惊吓。他之所以犯梦游,可能只是心理暗示之类的一种心理活动造成的。七十年前,美英梦游也应当如此。人为什么会梦游,现在的医学也不能给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王芳还在哭:“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画儿沉思了会儿,说:“送他去看心理医生吧,先进行心理疏导,再配合药物治疗。”

王芳问:“哪里才有心理医生,说出来也不怕妹子笑话,我最远就只去过县城。”

"送到春江市吧,具体的我给你联系。”

"要花好多的钱吧?我家里还有300元,差多少我去借。”王芳迟疑道。

画儿看着这母亲委实可怜,叹口气,说:“钱的事你别操心,可我在村里还有点事要办,就不能陪你和夜寒去春江市了,所有的一切你都不要担心,我会替你们安排好的。”

王芳想给她跪下,画儿赶紧扶住她:“你千万别这样,放心吧,夜寒的病会被治好的,我现在就给我朋友打电话。”

画儿掏出手机,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几分钟后,画儿挂断电话,“那边我已经安排好,孩子的病不能拖,要不,你们明天就出发吧?”说完,她又回屋去取了5000元钱交给王芳道:“春江市挺远的,这钱你先拿着,给孩子买卧铺票,路上再给他买点儿好吃的。到春江市自然有人去接你们。”

20年前,陆斌也偷过王芳家的鸡,用于养狐。王芳当时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心地善良,明明眼瞅陆斌翻墙进院子偷了鸡,也不声张,不向父母告发。

一担米是恩,一碗水也是恩。画儿替爸爸报了这恩。

晚上,几个年轻人围着油灯坐在一起,他们就所谓的鬼缠身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墙上,四个人的影子影影绰绰地随着油灯的火苗跳动。

"要肯定的是,这世上根本就没鬼,夜寒之所以精神会出现异常,却是他途经李柳氏坟前时,陡然想起李柳氏生前杀小孩的事,夜寒因为自己是小孩,他会在潜意识里去担心,担心自己同样会被李柳氏所杀。”画儿首先道:“怎样才能躲过这一劫呢?夜寒的深度意识里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观念,那就是去讨好李柳氏,他在潜意识里认为,唯有讨好李婆婆,李婆婆才会饶过他。而根据那天跟他一同上山的同村小女孩江陵描述,当夜寒辨认出墓碑上写有李柳氏三字时,夜寒先是发呆,后就有了拾些柴火放在坟前的举动,还说了一句'李婆婆,柴火你省着点烧,我晚上再来陪你。'这些都可以证明我的点。”

陶玉道:“那七十年前,美英跟王路顺在李柳氏坟前做了男女之事,之后美英就半夜梦游了,这又该如何解释?”

"美英在穿好衣服后,同样是冷不丁地发现竟然是在李柳氏坟前大为不敬,她同样是被猛然一激,脑袋就受到了刺激,用现在的话说便是,脑袋里某根儿神经突然就给吓得搭错了。美英虽是成年人,但她性格应该比较固执偏激,也比较迷信,还可以设想,她本身就是个强迫症患者,所以美英坚持,认为自己会得到李柳氏的报复,而正是她深度意识里的这种固执害了她。”画儿道:“人的大脑结构、心理活动都很复杂,甚至可能会被自己设想出来的鬼自个儿把自个儿吓死。”

陶玉笑道:“你们既然都不相信鬼魂之说,那你们敢不敢来玩儿个非常刺激的游戏?”

画儿笑道:“你先说来听听。”

“玩儿碟,我们到李柳氏的坟前去玩儿碟如何?”

陶玉话音刚落,油灯突然"嗖”的一声灭了。周围安静得出奇,没有一丝风声响。

林妹儿掏出打火机重新点燃道:“谁怕谁!你不是说玩儿碟得选阴气重的地方吗?李柳氏的坟前倒是个极佳的位置。怕就怕你又整些假货来蒙我们。”

油灯亮后,她们的头影又出现在墙上了,排成一排。

"这次我绝对用真货。”

"你又把尸油都带来了呀?真恶心。”画儿说。

"没带来呢!上次我朋友给我的我早就丢了,这东西谁敢放在家里啊,没准儿随时都有可能把鬼引出来。”

林妹儿道:“那不是废话吗?”

陶玉道:“这有何难,我明天打个电话给我朋友,叫他给我邮寄点儿到村里不就成了。”

向杨柳笑道:“好吧,那就玩玩。”画儿反倒隐隐约约地有些担心,此次玩儿碟会玩儿出什么祸事她也说不好,但她竟然又在想:皮面桃花的真相和死物相关,倘若真把李柳氏引出来,便可触类旁通地破解出当年九命爷爷爬出坟的真相,同样也能以此一窥母狐复活的原理,如今,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通过玩儿碟也许能寻到突破口,也未可知。

更何况,玩儿碟嘛!不就是图玩儿个心跳!

陶玉继续道:“我计算了一下,我收到邮寄过来的尸油时间刚好在阴历七月十五前几天,民间有种说法,七月半鬼乱窜,要不我们就先把时间定下来?就选择七月十五的午夜12点去李柳氏的坟前玩儿碟。”

林妹儿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最好去玩儿碟之前先看部鬼片《午夜凶灵》啥的。

"要玩儿就中午时分去吧,山上的野兽挺多的,半夜去不安全。反正呢,我是认定了世间没有鬼神的。”画儿笑道:“如真能将李柳氏的鬼魂引出坟,那还不轰动世界啊。”

妹儿望着油灯,突然有些神经质地道:“姐姐,我发现煤油灯火焰比早先的多了。”陶玉笑道:“受了心理暗示了,是不是?”

"多了一个。”林妹儿神经质地望了墙上一眼大叫道。

画儿问:“多了个什么?”

"多了个人影。”

画儿吃了一惊,问:“哪里多了个人影?”

林妹儿捂着嘴巴道:“墙上,我刚才分明看到墙上有五个影子!”

向杨柳偏过头数了下:“明明只有四个呀,哪儿来的五个?”

林妹儿失声道:“是五个。”

"好啦,妹妹,你看清楚那儿多出来的一个影子了吗?那是什么样的形状?”画儿温柔地问。林妹儿打个冷战,道:“自然是看清楚了的,她的头像比我们的大多了,最恐怖之处是这张影子脸是从正面注视着我们的,我看见了她的嘴巴鼻子眼睛,她的头发乱糟糟的。”

陶玉道:“人在墙上脸部的投影永远都只能是轮廓,哪里还能从正面显示出鼻子眼睛,你当是印刻在墙上的浮雕像呀?”

林妹儿糊涂了,挠了下脑袋,说:“是我眼花了吧。”

3

陶玉又去摸他的鼻子了,向杨柳关切地问:“你鼻子怎么了,这段时间我看见你老摸。”

"可能我得鼻炎了吧,鼻腔里面像有虫子似的,痒得很!”陶玉说着又去揉他的鼻子了,这一揉不要紧,鲜血长流了。向杨柳吓坏了,赶紧叫他仰起头,帮他拍了下后脑门,又去端了盆冷水来给他擦脸。

画儿道:“怎么凭白无故就流鼻血了呢?你应该赶快回春江市做个全面的检查。”

"你们不要担心啦,就流点鼻血而已。”陶玉无所谓地说。

画儿问:“以前你有流鼻血的毛病吗?”

"这倒没有,可能是最近火重了些吧。”

"那我熬点清火球血的草药给你喝,田敏阿姨给我介绍过好些民间的土方子。”说着,向杨柳往屋里走去。

王芳带着夜寒去春江市治病了。王兰又来她们的小屋,当面道谢,她身后尾随着一男子。

画儿拉着王兰的手道:“好妹子,这是你男朋友吗?”

王兰红着脸道:“他叫阿牛,我们快结婚了。”

"真的吗?那我得送你礼物。”画儿打量着王兰“我们的身材比较接近,我送你套衣服吧。”说罢在衣柜里翻找起来,她是见王兰穿着很寒酸,年轻女孩谁不想穿光鲜点呢。

半晌,画儿找到一套桃红色的套装,叫王兰去房间里试穿,看合不合身。王兰捧着衣裤进里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把几个人都看呆了,果然是人靠衣装。

王兰试穿罢又赶紧脱下,用纸小心包裹好,掩饰不住的兴奋:“我结婚那天就穿这套衣裤。"

王兰再三道谢后才带着阿牛离开。

到家后,王兰烧了一锅热水,端到柴房,又在水里加了把香草,才脱了衣裤搓洗起来。清洗之后,她皮肤更为白皙,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用手抚摸,手感很细腻。

洗完澡后,王兰重新穿上画儿送给她的新娘妆,又用兑了盐的水漱口,之后是描眉画鬓,仿佛今夜她就要做新娘一般。

待打扮好,天也黑了,王兰跟母亲打了声招呼便往外走,母亲是过来人了,知道她去会情人阿牛了,两人的婚期已定,她也不再干涉他们私底下的幽会。

月亮爬出山头了,挂在山尖儿那棵最高的松树上,王兰走到村里那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甘蔗林里,田埂上摆放了几个石头,那是他们所选中地盘的标记。

王兰四处望望,确定无人后匆忙地钻了进去,情人还没有来,王兰轻轻地舒了口气,一双手却从后面将她抱住了。玉兰回过头,想说什么,那男人将嘴堵在了她的嘴上。

王兰被吻得透不过气,把脸扭到一边,轻声道:“长贵,我快要和阿牛结婚了,我今天是最后一次来,最后一次满足你。”

说着,王兰开始脱衣裤了,刘长贵却用手挡了挡道:“你穿这套衣服真好看。”

次日,画儿她们来到了王路顺的小屋,想探询王路顺关于70年前,李柳氏的魇魂如何缠上美英的未知细节。

王路顺唠唠叨叨地细说了经过。

画儿道:“王爷爷,听说20年前村里还发生过一起灵异事件呢!也说给我们听听。”王路顺道:“你指的是皮面桃花呀,这可有点恐怖喽。”

王路顺又给画儿他们细讲了当年魇狐杀的过程。画儿道:“王爷爷,你给我谈一下当年魇狐杀的主角九命好吗,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九命这孩子其实也蛮可怜的,快四十岁的人了也没娶上个老婆,后来说是要娶小翠,我当时也纳闷,小翠不过19岁,还是村里的一支花,岂能看得上九命?后来发生的事就更奇怪了,小翠突然嫁给了村里的一傻子,这不更糟践了一个好姑娘吗?九命从此就万念俱灰了。”王路顺叹着气道:“九命这人,心太毒,不知道敬畏生灵,也难怪他惹上凶灵了。”

"敬畏生灵?”

王路顺说:“在乡村,晚上是不能杀鸡的,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画儿道:“也许是考虑到鸡已经睡眠,要杀也得等它睡醒吧。”

"是这样的,这就是敬畏生灵,杀鸡杀牛时也得要把刀子磨快,为的是让动物在死前少受些痛苦。”

"九命的心果然是狠毒了一些,杀了母狐和它的幼崽,招致横祸也是迟早而已。”画儿道。

关于当年的魇狐杀事件,画儿也没从王路顺的叙述里发现破绽。

陶玉一个不小心,连人带凳摔在了地上,只见他鼻子又往外喷血了。

向杨柳有些着急了:“怎们回事,怎么回事?你这鼻子真的出问题了得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

王路顺用手拾起陶玉的脸,道:“你最近上过山没有?”

陶玉答道:“我上过山啊,去帮田敏阿姨家收割玉米。”

"这就对了,你的鼻子里钻进了山蚂蟥。”

"山蚂蟥!”几人大吃一惊,王路顺道:“这山蚂蟥呀,生于山间的草丛里也称旱蚂蟥,形态跟水里的蚂蟥无一,也是喜欢吸人血。山蚂蟥还有个特性,会飞,所以人在山中走,即便不接触草丛都有可能惹上山蚂蟥的,当然若不知情的话,在草丛里睡上一觉的话,从鼻孔钻进去百余只也不夸张。”

"你说山蚂蟥会飞是指它弹跳力好吧!那田敏阿姨为何没事干?她可是常年都在山地上劳作。”画儿问道。

"唔,山蚂蟥事先卷成一团,然后用力将身体绷直就飞起来了。可找你们大城市里的人血要香甜一点儿吧,换种更合理的说法,只能说这个小伙子的血惹蚂蟥。”

向杨柳又问:“山蚂蟥一旦钻进人的鼻子,会有什么后果呢?”

王路顺叹道:“死路一条呗,蚂蟥会吸干你的血,最后直钻进你的大脑。以前我们村里就有鼻子里钻进蚂蟥的人死之前,血也基本被吸光了,其人瘦得像一根枯藤。体内的蚂蟥倒是给养得又把又肥。”

陶玉慌了起来,画儿道:“你先别着急,现在首先要确定你的鼻子里是不是钻进了蚂蟥。”陶玉急道:“怎么确定啊?它们藏在深处,你们又看不见。”

画儿吩咐向杨柳:“向姐姐,你去找个盆盛满水端过来。”向杨柳不明就里,但还是赶紧照办了。

只见画儿取了陶玉的一滴鼻血,待这滴鼻血差不多凝结成小血块后才将其放进清水里。令人想不到的是,这血块刚一入水,便散了,血在盆里迅速扩散。

"陶玉的鼻子里果真有蚂蟥。”

向杨柳忙问道:“你的依据是什么?”

画儿答:“正常人的血流出体外后,在凝血素作用下,最多几分钟就会凝结成团。这成团的血块即便被放入水中也会保持原状。蚂蟥吸人血或动物血时,自身会释放一种叫抗凝血素的物质。我观察了一下,陶玉的鼻血流出后很难凝结成团,即便成团,放入水中也立即会扩散。这就充分说明了他的鼻血里含有大量的抗血凝素。”

"那怎么办呢?”陶玉脸都吓白了。

向杨柳道:“还能怎么办?赶紧回春江市找家好点的医院做手术吧,要不我明天就跟你回春江市。”

王路顺道:“这蚂蟥可是活的,你一做手术的话,它闻到药水味道,感觉到危险还不拼命往上钻啊,你手术刀割开鼻子的速度有它爬行的速度快叫?你鼻子的上面是什么?是大脑呢!蚂蟥一旦钻进大脑,神仙也无救了。况且据我观察,你鼻子里的蚂蟥可不是一条两条,非常的多,做手术也不容易一次清理干净。

画儿问:“王爷爷,你是怎样判断出他鼻子里蚂蟥多少的?

王路顺道:“你们才来几天呀,陶玉的鼻子就开始流血了,如果他鼻子里蚂蟥不多的话,要出现症状至少也得在半年后蚂蟥吸血长大后。”

画儿忙道:“那求王爷爷想个法子救救陶玉吧。”

王路顺点头道:“待我好好想想,明天帮着取蚂蟥。但得忍住了,今天鼻子哪怕再痒再痛都不能揉,一揉就会挤压惊吓到蚂蟥,它们就可能会往深处钻。一旦钻进大脑我也没法了。”

回田敏家的时候,陶玉腿都打软了,向杨柳不停地抹眼泪。画儿安慰道:“王爷爷九十多岁了,自然见多识广,他一定会想到好办法的,俗话都讲,偏方儿治大病呢!”

路上,画儿嘱咐她们不要向田敏提起上山收割玉米让蚂蟥钻进鼻子的事,说了也无益,徒增田敏的内疚感。

第二天一早,几人急匆匆地来找王路顺。

王路顺说:“我想了一下,因为陶玉鼻子里的蚂蟥比较多,先用鸡肉引部分,再将他的鼻子糊上蜂蜜,蚂蟥比较喜欢吸食有甜味的物质,估计也能将其诱出来。如果还不行,就只有委屈陶玉站到太阳底下暴晒了,把鼻子脑袋都晒烫,蚂蟥承受不住热,就会往外钻。”

鸡炖好端上来了,王路顺扯了一条鸡腿在陶玉的鼻子下晃来晃去,几分钟过后,果然有蚂蟥钻出鼻孔,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承受不住肉香味的,干脆收起吸盘,把身体裹成一个球形滚了出来,半个时辰后,鸡大腿上竟然吸附了十来条小蚂蝗。

"好多了。”陶玉忍不住地想打喷嚏。王路顺道:“喷嚏也最好能忍住就忍住,不要惊吓了它们。”

接下来,王路顺用手抠起鸡蛋大小的一坨儿蜂糖把陶玉的两个鼻孔糊上了,陶玉只得用嘴呼吸,足足一个时辰后,才将蜂糖抠出,只见蜂糖上粘住了四五条蚂蟥。

下一步,则是去太阳底下暴晒了。王路顺还用支废旧的毛笔蘸水不停地在陶玉鼻孔处刷,为的是让蚂蟥嗅到水汽儿往外钻。

毒日当头,陶玉衬衣都湿透了,他在外面站了大约两个小时,脑门都晒得滚烫也不见有任何动静。陶玉道:“蚂蟥肯定被清理干净了,我太热,我要回屋了。”向杨柳拽住他道:“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呀,万一还有一条怎么办?它会要了你的命的,我这不也在和你一起晒太阳吗?”

"别动!”王路顺叫了声。手拿镊子小心凑了上去,向杨柳惊呆了,只见一条硕大的蚂蟥伸出黑漆漆的脑袋四处摆动。

这只蚂蟥真的太肥大了,软塌塌地填满了陶玉的一个鼻孔,竟没留出一丝半毫的空隙。

王路顺看准了,伸出镊子就夹过去。蚂蟥迅速地往里缩,但终究比不上王路顺的手快。

可问题还是出来了,蚂蟥还有大半截身子埋在陶玉的鼻孔里,蚂蟥蠕动着想缩回去,好在镊子也是有锯齿的,死死地夹住它身体。

王路顺也不敢用力扯,怕将它身体扯断了。蚂蟥可有两个吸盘,它已经意识到危险了,当然只能吸得更紧!可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画儿见状忙兑了点盐水洒在蚂蟥身上蚂蟥身体突然遭受了刺激,它一松动身子,终于被扯了出来,陶玉鼻血直流。

林妹儿盯着它的身体,止不住蹲在太阳底下呕吐。

"妈呀,我从没见过如此大的蚂蟥。”向杨柳也恶心起来。

只见蚂蟥在滚烫的三合土晒场上痛苦地将身体裹成个球形,以减少身体与烫土接触的面积。

刘长贵过来了,他对陶玉说:“我听说你鼻子里进了蚂蟥?”

陶玉道:“还不是上山去帮田敏阿姨家收割玉米时给招惹上的,总算都取出来了。”

"取出来就好,取出来就好。”刘长贵看着这条蚂蟥:“幸好取出来了,这只大蚂蟥即将产仔,再拖几天的话,你鼻孔里可就不是十几条蚂蟥的事了,一条蚂蟥一次可产仔上百条。"

画儿闻言心里一寒,寒的不是刘长贵所说的蚂蟥产仔,而是刘长贵竟然知道陶玉的鼻孔里有十多条蚂蟥,他是刚到来的,先前又没在现场,他如何能知?可画儿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推断。

刘长贵将蚂蟥从地上拾起放在手心里,道:“蚂蟥有环带。雌雄同体,所以一般认为它是由一类适应外寄生的寡毛类祖先演化而来的。”

画儿问:“山上有很多旱蚂蟥吗?旱蚂蟥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我还以为蚂蟥是不能离水生存的,这回可真长了见识。”

刘长贵道:“遍山都是旱蚂蟥呀,它们隐藏在草丛里,树叶背面,不注意是看不见的。旱蚂蟥名称里已经有了个旱字,它们当然是可以脱水生存的,它身体表面会分泌黏液,以保持身体的湿润,当然,空气如果太干燥,也是不利于它们正常发育的。”

"太可怕了,我们以后尽量少上山。”

"其实,蚂蟥钻进人体的后果还不是最可怕的,在村子的水沟里,有一种虫,我们唤它为铁线虫,此虫直径在0.5毫米左右,身材却可达30厘米,看上去外形极像一根儿缝衣的黑线。若铁线虫钻进了人的身体,才叫恐怖!它会缠绕在人的心肝肠子上,只要它一收缩身子,便可将它所缠绕住的器官从中勒断。它的名字里不是有个铁吗?此虫身体之坚韧,便是成年人抓住它两端用力扯也是不能扯断的,真是难以想象。

"你好像挺喜欢研究这些的。”画儿淡淡地说。

刘长贵一愣道:“也说不上喜欢,多了解些终究有好处,至少能防身。”

刘长贵在晒场上收集了些枯枝败叶,将这条大蚂蟥放在上面,掏出火柴点燃枯叶。陶玉问:“你这是做什么?”刘长贵说:“有个说法,从动物身上取出来的蚂蟥必须当场焚烧。”蚂蟥本来是球形的,遇到火反而将身体伸得笔直。它是仰卧的,陶玉看到它的腹部布满杂色花纹,两侧还有两条黄线,恶心地又声下腰。

画儿盯着火光中反而将身体伸得笔直的蚂蟥,看到蚂蟥的肚子逐渐瘪下去,原本圆滚的身体逐渐宽平了下来,两侧往外溢出污黑的体液,这是陶玉身体里的血!画儿嗅到了顺着空气弥漫过来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刘长贵再次解释:“历来都有一种说法,从动物体内取出的蚂蟥必须现场焚烧。”因为刘长贵重申了两次,于是画儿顺着问道:“若不现场焚烧又如何?”

“这就不太清楚了,这是禁忌,没人犯过。”刘长贵笑道:“也许取蚂蟥之人会因此被成千上万的蚂蟥叮咬吧,我只是推测,事实不一定如此。”

"好奇怪的禁忌!”

说话间,蚂蟥被烧成了焦炭。火光中,刘长贵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

4

回家的路上,向杨柳道:“我怎么觉得你和刘长贵的对话怪怪的,还有那个刘长贵好奇怪,我们和他很熟吗,那么多的话!你再看他都说了些什么呀,什么铁线虫,什么禁忌,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我听他那话里字间都透着股邪气儿,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画儿道:“所以呀,今后我们得远离他一点。我也感觉,这个刘长贵的思维逻辑方式和行为方式和常人不太一样,你特别要给陶玉嘱咐一下,少单独跟刘长贵呆在一齐。”

取了蚂蟥后,陶玉再不流鼻血了,田敏知道后执意不让他们再上山帮自己干活了。

画儿说:“这太夸张了吧,陶玉就上过一次山,鼻孔里竟然就钻进十七八条蚂蟥?”

田敏解释道:“山蚂蟥弹跳力好,像长了翅膀似的,我的脸上也经常会附着一些,你们才来,没有经验应付,也是我疏忽大意了。”

陶玉在旁不好意思地说:“那天去山上,我躲在草丛里睡过一觉,想必那只大蚂蟥乘机钻进了我的鼻孔,王爷爷也说过,若不知情地睡在了草丛里,一上午的时间鼻腔里也有可能钻进上百条蚂蟥的,我鼻子里也就十八条呢!”

田敏道:“晶还嫌少呀!那个王路顺就爱夸大,哪有这么夸张,我从没听说过谁的鼻子里钻进像你如此多的蚂蟥的。”

画儿没在蚂蟥这个问题上纠缠,她笑道:“好歹也是王爷爷救了你一条小命,去想想怎么报答他吧。”

“我身上只有2000元了,要不都给他?”陶玉说。

"也行,王爷爷无儿无女的,钱可以使他生活变得好一点。此外,你得经常去给他洗洗衣服,揉揉背啥的。”画儿想了一下,又从自己的行李箱里取了8000,凑够1万,合在一起去找王路顺了。

来到他的小屋旁,画儿放慢了脚步,轻轻推门进去。那个王路顺又在数他的毛票了。根本没觉察到有人进来,画儿上前道:“王爷爷,你究竟有多少钱数不完呀!老是数过来又数过去的。”

王路顺道:“快有300元了,这可是我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将来留着买棺材。”

"王爷爷心好人好,肯定能活到100岁。”

"小丫头就是嘴甜,我今年都91了,在人世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画儿微笑道:“王爷爷,你救了陶玉一命,他给了我点钱,让我转交给你,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王路顺道:“给多少呢?我可是宰杀了一只鸡的。”

画儿微笑着将1万元钱塞到他手里。王路顺却揉着胸口道:“小丫头,你别跟爷爷开玩笑,爷爷有心脏病。”他自然不知道画儿是在替父亲报恩。

好歹王路顺收下了1万元钱,却道:“我其实挺对不住陶玉这孩子的。”

画儿忙问:“你的意思是他鼻子里的蚂蟥还没取干净?”王路顺说:“那倒不是,只是我把陶玉想象成了一头牛。”

画儿惊讶地问:“一头牛?”王路顺说:“山里的牛或因喝水或因啃草,鼻子里都通常会钻有蚂蟥,有蚂蟥的活牛就不容易育肥。我那三套办法其实是用来对付牛的,我活了91年,也是第一次拿人来做试验。”画儿笑眯眯地道:“爷爷是世界上最高明的医生呢!管它黑猫白猫,能逮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王路顺好歹收下了1万元钱,画儿离去的时候,他还在用手掐大腿,怀疑这不是真事。有了这些钱,他晚年的生活可以过得很滋润。

这天无事,画儿去帮王路顺洗衣服,刚走近他的小茅草屋,见几个小孩鬼鬼祟祟地正在小屋后图谋着什么。画儿上前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坏事啊?”一个小女孩对她甜甜一笑道:“大姐姐,我们想用牛屎把墙上的那个洞给糊住,但个子太矮了,够不着夕要不你帮帮我们?

“这个呀·····”画儿道:“那你们总得先告诉姐姐,你们为什么要用牛屎糊住洞口?”小女孩道:“你先糊吧,过10分钟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吧!”画儿个子本来就高挑,她兴致勃勃地抓起一坨牛屎,把墙上的洞给糊了个严严实实。话说牛屎虽然没其他动物的屎臭,但总归是屎,还是有点恶心,画儿干完这一切,赶紧去洗手。

回来的时候,画儿见几个小孩蹲在墙角,捂着嘴巴偷笑。画儿奇怪地问:“哪门子事儿呀?这么高兴,个个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正疑惑间,门被突然推开,王路顺走出屋来了,手里提着把扫帚。画儿细看,只见王路顺满脸都是尘灰,一张地道的花猫脸。王路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怒吼道:“哪个小王八蛋又把我的烟囱给糊住了?”

画儿自小生活在大都市,自然不知道在农村,有的家庭就随便地在墙上打一个洞,权作烟囱。

小女孩似笑非笑地望着画儿,画儿此刻就有些发懵了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小女孩终究手下留情,没出卖她,一伙小孩在她的带领下选择四散跑开了。王路顺虽然去逮,毕竟年纪大了一个都逮不着,只在后面吼:“江陵小丫头片子,我这次不饶你了,非得告诉你妈,让她把你吊起打。”

画儿笑着将他扶进屋。王路顺余怒未消,仍在骂:“小王八蛋,天天都来糊我烟囱,还糊上瘾了,一天都不消停啊!欺负我一老头子,今天要被我逮住,我非得找根绳子将她捆起。"

画儿吐吐舌头笑道:“算了,王爷爷,我们不跟一群小女孩儿一般见识。”画儿替他揉了会儿肩膀,又将他换下的脏衣服拿去洗了。

天气真叫一个好,阳光铺天盖地。画儿吆喝起向杨柳、林妹儿,朝河边出发了,她们把自个儿的脏衣服全部清理了出来,集中拿到河边去洗。

几个女孩挽起裤脚,露出白生生的一节玉腿在河里嬉戏。在都市里都是用洗衣机清洗衣服的,到犀牛村只能在青石板上搓了,因长时间没下雨了,河水有些干枯,人站在河中,水连膝盖都够不上。

河岸旁的茅草丛中,刘长贵拨开茅草叶,死死盯着几个小女孩,深长的边缘长满锯齿的茅草叶将他的脸划出了一道道浅浅的血痕。

刘长贵回家去了,找了个废口袋,从床底拿出一坨硬物塞进去。随即他出门向山上走去。

经过一个小时的攀爬,他釆到山顶一口深潭处。这漳叫黑龙潭,但水不黑,是绿的,整潭浓绿,之所以叫这名,只因传说潭里住着一条黑龙。

潭到底有多深呢?刘长贵曾经有跳下潭探个究竟的冲动。他总觉得这潭是颗来自天际的陨石击打出来的深坑。如今,这陨石仍在潭底呆着,经过上亿年的时光,这陨石已变换成世上最璀璨的一颗钻石。

亲爱的王兰,你喜欢这颗钻石吗?如果你喜欢,我愿以投潭的代价将它捞起,把它送给你。

王兰,我是这样深爱着你,可你为什么还要去和阿牛结婚呢?你可知道我的心?它天天都被像刀子割着一般疼?对了,你们的婚期快到了,我该送你什么礼物好呢?

刘长贵捡起一块石头丢入潭底,传来“咕咚”的一声水响。也只是几分钟,一小团黑云聚在了潭的上空。

要说起这黑龙潭,真是非常玄妙,只要往其扔进一块石头,也能招来一场雨。即便在潭边大声说话,也可能引起小地区短时间气候的变化,比如风速,比如气温。

刘长贵把包裹从怀里掏出来,竟是一块淡黄色的TNT烈性炸药。他从裤兜里掏出雷管,熟练地接上。做好这一切准备工作,他坐在潭边摸出一只皱巴巴的烟点上,狠吸几口后才将雷管点燃,连同炸药丢进了黑龙潭,炸药在潭里带着他的梦想沉啊沉,潭面上冒出了许多的水泡。

"轰”一声闷响,水被炸起数丈高,刘长贵望着水柱,寻找着黑龙的影子。刘长贵真是疯了,居然敢用炸药炸黑龙潭。

黑龙发怒了,一时间,山项上,黑龙潭上空,风云突变,飞砂走石。

村中央的大河里,画儿甩甩手上的水滴,望着山顶上的那一大团黑云,道:“咦,要变天啦?当真二八月的天,洋婆子的脸,说变就变,别玩了,我们可得抓紧时间洗衣服,一会儿该下大雨了。”

向杨柳坐在裸露在河床上的鹅蛋石上悠闲地道:“没事儿,没事儿,这叫转山雨,围着山转着下的,下不到我们这里呢!”

"轰!”伴随着一声雷鸣,只见一道光亮亮的闪电击在山顶偏下十米处,一股混浊的泥水从山体里喷发而出。

本来是秋高气爽的,突然就有些闷热了。春生在路上已经碰见几次蚯蚓滚沙了。肥大的蚯蚓似乎对气候的转变猝不及防,在沙土里痛苦的翻滚着,而南山山头,黑云压顶,电光火闪,可以听见连续不断沉闷的雷鸣。

春生回到家,见妹儿她们都不在家,于是问田敏:“妈,画儿姐、向姐姐、林妹儿上哪儿去了?”田敏道:“陶玉倒在房里睡觉,她们三姐妹去河里洗衣服去了。”春生一愣,拔腿往外跑。田敏一把将其抓住:“又去哪儿?等下跟我到田里掰玉米。”

春生脸涨得通红三下两下褪了上衣,泥鳅似的滑脱了,光着上半身往外跑。田敏捏着春生的衣服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抽疯了呀。”

春生一路狂奔,不小心踢到裸露在地上的半截石头了,狗啃屎似的给摔在地上,门牙也被磕掉两颗,满嘴往外冒血沫子。可他爬起来顾不上擦,照例亡命似的狂奔。

到大河旁了,春生径直向河中央跑去,河床上的尖石子刺穿了他的草鞋,沿途都是血迹。

春生尖声嘶喊:“林妹儿、画儿姐,你们快跑啊!”画儿拾头望了下春生,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春生疯了似的喊:“快跑,河里涨大水了。”话音刚落,果然听见隐隐约约的轰轰咆哮声,不,应该是乱石碰撞声。

画儿她们可是在河中央,大河本有十多米宽,到河岸最快也得几秒。

水火本无情,画儿也觉察到了危险,拉起妹妹的手,和向杨柳没命地向河岸奔去。林妹儿毕竟太娇气了,又是光着脚丫子的,没跑几步,脚就被石头硌得直冒鲜血。加上突如其来的惊吓,她实在是腿软跑不动了,竟然一屁股坐在水里。

画儿拉她不起,只好跟着停下。妺儿死命摔脱姐姐的手道:“你别管我,快跑。”断后的春生见状,一把将妹儿拉起,甩到自己背上。滔天的洪水已经转过河湾口,直奔他们而来了。

画儿和向杨柳刚上岸,洪水刚好奔腾而至,春生终究慢了一步,被洪水卷裹走了,但他在彻底倒下前,他用力将林妹儿托上了岸。

泥浆水在瞬间已经涨至齐岸高,乱石碰撞声更是令人心惊胆寒,喜至可以看见上千斤重的滚圆石块在洪水的推力下,沿着河床像皮球一般滚着走,声响如天边的闷雷。

春生没了,换谁也逃不掉,被泥浆水呛死还在其外,即便被石头轻轻碰一下,立马儿脑袋也得脑浆迸裂。

画儿哭喊着,她沿着河岸往下游跑,她的头发散了,脚踩在尖石头上。但一切都徒劳无用了。

刘长贵把炸药包甩进黑龙潭后,急急忙忙地往山下撤,刚走到离山顶十米处,一个闪电蜿蜿蜒蜒击在他脚底下了,山体被击出一个洞,山肚子里的洪水喷涌而出。

刘长贵加紧地跑,他得用最快的速度跑出雷区,刚才就只差那么一小点儿,雷就落在他身上了。怎样死都比被雷劈死强,不然会被世人认为是坏事做绝遭到天谴了。

刘长贵看着身后,只见黑龙潭方圆几公里处下起了特大暴雨,就几分钟时间,十几股浑浊的山水汇集到了主河道。而放眼望去,村里的上空只铺了一层淡淡的薄云。

刘长贵一下子觉得很亢奋,他想象着巨石碰撞这三个女孩的情景,想着想着,他便兴奋得发抖,他得尽快赶回村里,但凡村里出大事,得由他在场组织安排,单纯痴憨的村民才不至于乱了手脚。

打捞三个女孩的尸体并非难事,下游十公里处有一拦河坝。

5

画儿哭着,跑着喊春生的名字,一个跟斗栽在地上了,随后紧跟来的林妹儿和向杨柳赶紧将她扶起,掐她人中。林妹儿脸色惨白,也早是满脸泪痕。向杨柳也是如此。

醒转过来后,画儿长叹口气,豆大的泪珠又往下掉。春生是为了救她们才丢掉性命的,一个寡妇人家,没了儿子她还能再有什么希望?

画儿知道,接下来应该回村通知村民,组织人员打捞尸体。可她就是不敢去面对田敏。

或许,来犀牛村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先是陶玉的鼻子钻进蚂蟥,现在虽侥幸捡回性命,却连累了无辜的旁人丧命。

画儿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林妹儿按住她的手,抱着她哭。画儿像没了魂魄,问道:“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终归要去面对的,画儿挣扎起,三个女孩相互搀扶着往村里走。她们的脚步放得很慢,拖延着时间,只为能晚一分钟面对田敏。

"画儿姐。”后面有人在招呼。听到这声音,画儿脑袋"嗡”的一声,春生没死,是他在说话!三个女孩回头一看,全瘫坐在了地上。

见春生浑身泥浆地站在她们身后,样子极为的狼狈。林妹儿扑上去哭笑道:“你的样子很难看,知道不?很难看。”

春生的出现,把几个女孩从地狱拯救到了天堂。大悲后的大喜让画儿差点昏厥。

到家后,林妹儿亲手找来纱布和消炎药给春生包扎头。妹儿问:“春生哥,你的头是给石头碰到的吧?”春生吸口气道:“你这句话就外行了,若真给石头碰上,立马儿得一命归西,我只是被蹭了一下。”

向杨柳回来后抱着陶玉就哭,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天人永隔了。田敏听完她们的叙述,也是吓得脸上屡屡变色。

田敏说:“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山上下雨村里晴,结果河水暴涨,一下子冲走了在河里玩耍来不及上岸的六个小孩。今天吧,我明明知道山上在下雨,也知道这段时间河水干枯,你们必到河中央才好洗衣服,可我就是反应不过来,把这两样凑巧联系起来,也算好春生脑袋灵动,才终究没酿成这一惨祸。”

画儿吸着鼻子道:“春生的本事当真好得很,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田敏道:“春生从小就在河里泡大的,不过今天也确实凶险。”

"春生的头被石块蹭出了血,麻烦您用这点钱去村里多买些鸡回来,我们一天宰一只给他补补营养。”画儿拿出点钱塞给田敏,田敏推辞道:“农村的娃哪有这么娇气?”但她看见画儿不容置疑的脸色,还是将钱收起来了。

刘长贵在心里反反复复地策划着打捞尸首的方案,他是村里的领头人,他得不负众望,把每一件事都干得漂亮!放眼望去,山上的雨停了,雨真是来得快停得也快。河水的咆哮声也逐渐小去,再过半小时,就能恢复先前的流量。

届时,你甚至看不出涨过水的痕迹,尽管它已经带走了三个如花似玉女孩的生命。

刘长贵激动得浑身像触了电般似的战栗着,身体里又如有雷穿过,精神已经极度的亢奋!

刘长贵掩饰住自己的满面春风,做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跨进田敏家门后,他把应该说的话都想好了。就先问画儿哪里去了?田敏会回答:“去大河湾处洗衣服去了。”刘长贵这时得表现得很惊慌:“糟了,一个多小时前下了一场转山雨。大河里水部涨至齐岸高了。得赶快去看看,她们是万不能出事的。”话说至此,陶玉、田敏肯定着急万分,那还得先安慰他们事情还没弄明白,先不要慌张,眼下赶快组织些村民沿着河岸去找。

刘长贵照着设计好的本子开始演戏了,他走进院门,见田敏正在喂狗。刘长贵道:“画儿呢?我找她说点儿事儿。”田敏用手指指里屋道:“在里面呢,你进去说。”

刘长贵一下有些懵了,脑袋空白空白的。身体再次有如雷电穿过,击得他五脏发颤。

画儿闻言走了出来道:“哦,是你呀,找我什么事儿?”

刘长贵慌神了,吞吞吐吐道:“这个,那个。”

画儿轻笑道:“这个那个什么呀?”

“你说我这脑袋,见到你反而把要问你的事儿给忘记了。”刘长贵尴尬地笑着。

画儿惊魂未定,一时也找不到客套话说。倒是刘长贵问:“咦,你刚才哭过啦,脸上都还有泪迹,跟小姐妹怄气了?”

“没有啦,只是一个小时前,大河无故涨水,我们三姐妹差点去给河神作伴了,我现在样子挺狼狈的吧?”

"啊!”刘长贵大吃一惊,“有这种事?为了安全考虑,以后别到大河里去洗衣服了。”

“嗯,以后我们情愿麻烦点在井里提水也不去河里了。”

"都没受伤吧?”朴刘长贵走进屋查看。没受伤是假的,三人的脚全都挂彩出血了。好在画儿来犀牛村时带了处理伤口的药物及包扎物品。

刘长贵安慰了她们一会儿就离去了。

回到家关上门,刘长贵拿出一张白纸及调色板开始作画。突然间他就来了灵感,有了主题。画一个被风吹干朽化的骷髅吧,可以在骷髅的眼眶处添上一朵妖艳的红玫瑰。

真是很有意思的创意!便如我的一生,得不到真正的爱情,而在我死后,我的眼眶却长出了玫瑰。画的名称刘长贵都想好了,就取名为“恶之花。”

其实刘长贵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尤其擅长书画和音乐,一旦进入创作状态,基至可以一天一夜不合眼。从这个角度来看,刘长贵对他喜好的东西总是特别的专注,尤其感情。他一旦认准爱上了一个人便不会改变,也绝不撒手,他是个感情上的偏执狂。

王兰很不幸,她被刘长贵爱上了。刘长贵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说起来是两年多前的事了,刘长贵刚任村长。那天,下着春天里的第一场春雨,春雨,飘飘洒洒落在路边的花、路边的柳叶上,路边的芳草萋萋。

雨丝仍在飘,它洗去了万物的灰尘,它落在路边的梧桐树上,被聚成水滴,风吹过,梧桐叶就抖落一片水珠儿。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怎一个愁字了得。而此时正是黄昏,背景也是诗里的背景,刘长贵喝得大醉,在山边的小道上歪歪倒倒地行走,对面走来了一个姑娘,她手提花篮,浑身透出少女的清香,透出少女的单纯和少女的天真无邪。

刘长贵突然倒地了,王兰忙放下花篮去扶他,刘长贵却乘势把她按在了泥地里。

王兰的花篮落地了,花篮里的花蹦出了好几支花,一支红的,一支黄的,一支白的。

穿戴好后,王兰拾起花篮,捡起那散落在地的红花、白花和黄花。

刘长贵本来以为王兰会给他一耳光的,可王兰没有,反倒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瞅他,刘长贵的头顶上有几根杂草,王兰用手轻轻地给拍去了。她的动作好温柔!

此后,刘长贵开始和王兰幽会了,他们最喜欢去的是月底下的甘蔗林,村里甘蔗林成片成片的,王兰喜欢靠在情人的肩膀上透过甘蔗叶去看月亮,微风吹过,甘蔗叶"哗哗"地响,把月光摇曳成晃动的本影。月亮可否也在偷窥?

他俩白天即使碰面,相互之间也很少说话,所以,他们的情事竞无人觉察,正如刘长贵没觉察到王兰对他逐步的疏离。

刘长贵记得,他们最后去甘蔗林是一个月圆之夜。王兰幽幽地道:“我跟村里的阿牛好上了,今夜之后,我不想再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儿。”

刘长贵笑了:“阿牛人老实本分,你跟他或许真的能得到幸福。”王兰以为刘长贵会很激动,会说点什么,可他很平静,终究没再说什么。

人的心到底有多深呢?刘长贵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可以深得过黑龙潭吗?

他用了三个多小时才画出一个相对完整的骷髅,为了表现出这骷髅已经风干朽化,他运用了上彩技巧,达到了骷髅头顶布满皱裂的视觉效果。接下来是画红玫瑰了。

一株盛开在骷髅上的红玫瑰!

生得不到爱情的人,死后竟然能在眼眶里长出玫瑰!天大的讽刺和天大的荒诞!

王兰与阿牛的婚事已经进入倒计时,王兰的脸上开始有了即将做新娘子的娇羞和喜悦。我该送你们什么礼物呢中刘长贵再次想,它一定得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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