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泽辉 壬寅年农历二月二十九
劁猪，就是阉割猪的睾丸或卵巢，一种去势手术。这种手艺比较霸道，公母通吃。过去，劁猪骟蛋被认为是下贱人做的营生，他们怀揣一把刀，走遍乡野，吃万家饭。据说，明朝皇帝朱元璋曾为一户劁猪人家写过一副对联：“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算得上是对劁猪匠最形象贴切的定义了。
大集体时期，北方地区的农村家家都养猪，捉回的猪娃子不论公母，只要不留作种猪，都要阉割。公猪被割掉睾丸，失去性爱；母猪被摘除卵巢，永不发情，猪们心静了，气顺了，就只会发愤图强吃食，一心一意长膘了。也有技术不娴熟的劁猪匠，去势不彻底，母猪渐显婀娜，公猪躁动不安，民间称之为“漏风猪”，遇此，还得重新劁第二次。
阉割公猪，先用左手提起右后肢，左右摆动几次，让猪左侧头部着地，再以左脚踏住颈部，右脚踏住尾部，左手握住阴囊基部，使阴囊皮肤紧张，阴囊缝在两睾丸中间，右手持刀，在距阴囊缝0.5至1厘米处向前向后，作一平行切口，切开皮肤和总鞘膜，使睾丸露出，左手稍加压力，使睾丸完全露出，然后用手指做饨性分离，分离总鞘膜与睾丸及副睾的连接，用左手捻住精索，右手握住睾丸，公猪就被阉割了。阉割母猪，难度稍大一些，需要将两个子宫角和卵巢取出。手术选择入刀切口处在侧肠骨外角，距左侧一行乳头2~3厘米处，术口选择如有偏差，仔猪则出血多，甚至伤及别的器官，那就劁得剩下了。
劁猪刀头部有半个鸡蛋大小，呈三角形，顶尖和两边是锋利的刃口，用来划开猪的皮肤，后尾有手指长一截把，末端带个弯钩，用它钩出猪肚里的“花花肠子”。劁一头猪也就五六分钟，然后在切开的伤口处涂一把柴草灰，或用猪毛把切口贴住。也有的劁猪匠把这一步也省略了，留下那个血糊糊的窟窿，让人顿生可怜疼痛之意。实际上那个切口很容易愈合，不必消毒，也不用缝线。
写到这里，真还想起故乡流传着一个劁猪匠的故事：说是“文革”期间，一个外地侉子跑到乡下劁猪，被一户农妇叫去。劁猪匠一看是头母猪，便流露出畏惧的神色，却没被主人觉察。也许是小猪声嘶力竭的嚎叫声，打乱了劁猪匠的方寸，只见其满头大汗，双腿发抖。听着声音渐渐衰弱，劁猪匠灵机一动，对农妇说：妥了！妥了！打一盆洗手水来。农妇前脚离开，劁猪匠起身飞起一脚，把小猪踢入旁边的山药窖。农妇端着一盆水出来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劁猪匠，满脸疑惑地问道：咦！我的猪娃子哪去了？劁猪匠抬起血手向院外一指，微笑着说：跑咧……
农妇心里想，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也就没在意，伺候劁猪匠洗了手，递过一块手工钱，劁猪匠急急离开。写到这里，大家一定明白了，这家伙原来是个“柳生匠”（北方方言指：没有经过师傅指点和系统学习，凭胆大揽活儿之人），也够机灵的，不然如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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