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1月20日，卡塔尔最终在友谊赛中打平冰岛
比利时奥伊彭——上半场中间时段开始，响起了口号声，这声音是从克赫韦格体育场的一个角落传来的，定睛一看，原来是十多个还不到青春期的孩子们，他们坐在一起，天空中飘着雪花，每个人都裹着个厚厚的羽绒大衣。
通过他们的外套上的标识，可以判断这群孩子们是当地奥伊彭俱乐部青训体系的成员，因为每个人的外套前胸上都绣有球队的饰章，后背还有一个不一样的徽章，名字是：阿斯拜尔（Aspir：卡塔尔的一个基金会组织，控股多家外国俱乐部，奥伊彭俱乐部便是其中之一）。阿斯拜尔青训学院由卡塔尔资助建立，耗资巨大。五年以来，学院的毕业生们都会被输送到奥伊彭俱乐部进行精修，卡塔尔希望通过该计划组建一支精英之师，使得自己这个小小的湾区国家也能在全球体育中拥有一席之地。
北京时间11月20日这一天，卡塔尔国家队极为难得的来到了奥伊本，他们要在这里和冰岛国家队踢场表演赛，阿斯拜尔学院这群比利时孩子们自然要积极地表现一番，表达他们对于卡塔尔的感激之情。比赛进行中，冰岛队队长阿里·斯库拉松（Ari Skulason）博得一次任意球机会，在他准备罚球前，体育场一个小小的角落爆发出了尖锐、激动的喊声，不过这声音不是为冰岛欢呼，而是为他的对手而喊，喊声在寒冷刺骨的夜晚响彻体育场，这群比利时小孩们高喊着，“卡塔尔，卡塔尔。”
过去十年以来，卡塔尔为了足球花得钱不计其数，一心想要成为足球世界中的一位大咖。再上升一个维度来说，足球实力是卡塔尔梦寐以求的，他们想要在心智层面上赢得国际认可，想要在国家软实力上获得提升。这儿，至少在这个略显紧凑，但整洁干净的体育场，在这个距离比德交界只有十几公里、面积不大但快乐美好的小城里，卡塔尔所做的事情看起来是有用的。
▲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场馆设计图
卡塔尔在足球运动上的投资高达几十亿美元，奥伊彭俱乐部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更多的资金注入了阿斯拜尔学院，该学院在多哈和塞内加尔均设有培训中心，配备了一大批训练专家、进口的员工以及高科技训练设备。
即便如此，相比于卡塔尔同巴萨达成的赞助合同、拜因体育的创建和扩张以及为巴黎圣日耳曼这个欧洲最富有魅力且强大的俱乐部购买球员和支付转会费所花的钱相比，上面花的钱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当然了，说到花钱这事儿，还要谈谈2022年世界杯。从11月21日开始，距离卡塔尔上演这场世界之秀正好整四年，作为一个只有260人口的湾区国家，卡塔尔此前从未拿到过世界杯门票，为了这场大秀，他们要完完全全地从零开始建造足球基建设施。据估算，光是在一座城市建造世界杯体育场、交通运输体系以及入住酒店的账单就能达到2000亿美元之多。
这就是卡塔尔要付出的代价，当然，这还不是全部。时钟拨到8年前，在苏黎世豪华气派的会展中心里，前国际足联主席约瑟夫·布拉特（Joseph S. Blatter）宣布卡塔尔击败美国、韩国、日本和澳大利亚，获得2022年世界杯举办权。不过，相信此后所发生的种种必定使得国际足联和卡塔尔时常怀疑——为了一次世界杯是否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2022年世界杯举办权丑闻最终使得布拉特黯然下台
数年以来，关于竞标此次世界杯举办权中所存在的腐败和欺诈贿赂丑闻就一直甚嚣尘上。在国际足联执行委员会中，许多当时投了卡塔尔的委员代表后来都被检举或逮捕，只有少数几位依然在职。而这次丑闻最终使得布拉特黯然下台，彻底瓦解了他对于国际足联的掌控。国际足联此后尽其所能地向公众展示他们的良好改变，但是这仍然不能令大家所信服。事实上，举办权丑闻像一个污点一般，无法擦去，也冲洗不掉。
同样，照耀在卡塔尔身上的聚光灯也毫无善意。如果说举办世界杯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向世界传递自己国家力量的方式，那么卡塔尔这次可真没怎么达到这个目的。人权组织不断地报道卡塔尔国内严重虐待移民劳工的事件，其中多数是和世界杯的工程项目有关。
▲卡塔尔移民劳工的生存条件极其恶劣
这可不是说国际足联或者卡塔尔是受害者，真正的受害者应该是这群劳工们，他们生活的生活条件差到让人瞠目结舌，拿到手的薪水也只够勉强生存，有人甚至在灼热的沙漠环境中丢了性命——卡塔尔为自己对于足球的偏执付出了代价，这场强力游戏带来的还有间接伤害，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已然消逝。
或者可以说，卡塔尔偏执地认为足球可以成为它展示自己的工具。长久以来，似乎真正吸引卡塔尔的是它对于建成一个世界杯大剧院的执着——因为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财富和豪掷千金的飒爽英姿。在他们眼里，似乎足球这项运动要居于某些事后，绿茵场上所发生的一切无论如何都没有优美气派的体育场来得重要。
当然这并不是说卡塔尔对于球队就一点心思也没上，又或者说卡塔尔对于保证球队竞争力这件事也毫无计划，因为阿斯拜尔学院和卡塔尔足球协会合作密切，前者不断地为后者输送人才。只是在卡塔尔看来，低调、增建的建筑同他们要竭力展示的华丽和气派完全矛盾，多哈和巴黎的建筑工程就足以证明。
11月20日，卡塔尔在奥伊彭市对战冰岛，本场比赛仅迎来了2830名观众，其中不少人都穿着带有阿斯拜尔标识的夹克，这场比赛也算是一个恰到好处的个例。卡塔尔在选择对手时十分谨慎，一方面，他们要避免和那些超级强队碰面，像是法国和巴西这两支球队，完全会撕碎卡塔尔；但另一方面，对于球队球员来说，光是呆在国内的卡塔尔星级足球联赛踢球，他们的受益和提高实在有限。
因此，卡塔尔的西班牙籍教练菲力克斯·桑切斯（Félix Sánchez）和球员们更偏向于选择冰岛和瑞士这样的对手。“因为这些球队能够让我手下的孩子们知道如何在一个更高的水平上去踢球，让他们明白，只要你失误了，你马上就会得到对手的惩罚，”桑切斯如是说道；“这些上过世界杯大舞台的球队可都是在世界上或者欧洲数得上名号的强队。”卡塔尔的潜力的新星温格·阿克拉姆·阿菲夫（Winger Akram Afif）说道。
他们的想法是——卡塔尔国家队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循序渐进地、认认真真地提高自己的水平，而不必向自己施加重压，一定要做到什么，届时还有可能在2022年超出大家对于自己本来就很低的预期。“世界杯是一个长远目标，”桑切斯谈道。“我们心里清楚，它就在那儿。”
▲卡塔尔国家队的西班牙籍教练菲力克斯·桑切斯（Félix Sánchez Bas）
他更倾向于聚焦于短期目标，比如说：今年冬天的亚洲杯，再接着就是明夏在巴西举办的美洲杯。“这些都是为了2022年积累经验。”桑切斯坦言。
过去这些天里，卡塔尔所取得的成绩还是挺振奋人心的：先是赢了瑞士，接着是对战实力稍弱的冰岛，球队表现也可圈可点，双方最终打成平局。“他们进步太多了，”冰岛队的瑞典籍主帅埃里克·哈姆伦直言，“而且他们还有四年的时间，身边又有那么多资源利用，可以走得更远。”
▲自11月20日起，距离2022年世界杯开始正好整四年，卡塔尔国足正在训练
确实，四年真的是很长一段时间了：期间，卡塔尔队还会有几十场友谊赛要踢，一场比一场艰难；此外，球队还会有无数次训练课在等着。“一天24小时，每天我们都要工作，”阿菲夫说道。
但是，四年的时间其实说长也不长。卡塔尔目前的世界杯工程已完成了近三分之二。对于卡塔尔而言，资金无疑是最可控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会忍不住去想，这是否就是卡塔尔在体育场上倾注了那么多精力的原因呢。不过，无论你手头上有多钱，打造一直球队可是没有截止日期一说的，哪怕到了比赛的那一天，你也不一定能建成一支理想的球队。
阿菲夫表示，卡塔尔本土的球员池实在太小，很有可能球队要向类似冰岛这样的高水平球队持续比赛，以赛代练，为世界杯做一部分准备。“你很难在国内找到一些高水平的球员，”阿菲夫坦言，“这就是卡塔尔和西班牙的差别。”
和教练一样，阿菲夫同样认为世界杯并不是当务之急，球员们现在并不会因为2022年的大赛而压力山大，完全没必要那么急，那么慌。但是，时间却在一分一秒地向前走。自现在起的四年时间里，卡塔尔为了世界杯所花的钱、为巴黎圣日耳曼买来的球员、所有建成的体育场、竭力要赢得的大众心智，都将会被遗忘在历史中。在全世界的眼中，卡塔尔雄伟目标的成与败届时仍将系于23名球员和一位主帅的身上。还有整整四年，卡塔尔世界杯上演。
懒熊体育译者：朱弘扬
声明：本文为懒熊体育编译自《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原文作者为Rory Sm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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