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审专家：
张宏伟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 感染中心 主任医师
最新证据表明“细胞因子风暴综合征（cytokine storm syndrome,CSS）”可能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轻（COVID-19）症向危重症转化，以及危重患者死亡的重要原因。CSS是细胞因子风暴（cytokine storm,CS）导致的一系列相关疾病。在了解CSS的研究成果对于COVID-19的作用之前，首先应知晓CS是如何触发的。
一、什么是CS
CS实则是一种过度炎症反应。机体受到感染或创伤后，首先会激发炎症反应，这种反应可以激活人体内的先天性免疫系统应对感染或创伤。在此过程中，机体需要识别入侵的微生物。但某些病原体会试图扰乱精密的免疫调节体系以逃避免疫反应，并演化出多种逃避策略以利于自身生存、成长。有些情况下，病原体可以逃脱免疫应答进而不会诱导有效地免疫反应；而在另外一些情况下，某些病原体能够刺激免疫系统，引起组织损伤，如局部坏死，甚至致命的潜在威胁。
炎性反应需要机体加以控制和规范，以防止引起全身性炎症，即CS。正常情况下，人体可以通过自身调节规避风险，而CS的发生，就是源自人体的免疫系统对于入侵者的反应过于激烈。免疫系统短期内释放大量炎症介质，可能导致全身性炎症反应、多器官脏器衰竭、高铁血红蛋白症、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等疾病，这些由CS带来的表现，统称CSS。简单来说，就是面对严重感染，当免疫系统被激活到极限程度或者失去控制，炎症因子大量生成，形成“免疫风暴”，在身体形成“自杀式攻击”。在此过程中，不仅消灭病原微生物，同时对自身组织也造成极大损伤。CS常见于各种严重感染、某些药物治疗和造血系统疾病。前些年，许多研究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避免病原体逃脱免疫应答，而因细胞因子风暴引起病情加重在近些年才逐渐引起重视。
二、与CS相关的疾病研究
有不少病毒和细菌感染之后容易诱发CS。近年来，相关的报道和研究结果时有发表。
1.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征（severe fever with thrombocytopenia syndrome virus, SFTSV）：少数被感染患者病情较重且发展迅速，可因多脏器功能衰竭而死亡。研究表明SFTSV感染诱导细胞因子的异常表达的CS与疾病严重程度相关。
2．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SARS）：许多专家在尸检中发现，重型SARS患者肺组织都有明显的损伤，据此推测SARS感染后引起许多炎性介质释放。在SARS患者治疗中应用类固醇激素，可抑制细胞因子释放，减轻反应，降低病死率。
3.H5N1型禽流感：研究结果显示，人感染禽流感H5N1病毒，体内炎性蛋白水平比普通流感病毒感染时高10倍以上。这个结果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禽流感病毒H5N1感染患者的肺部炎症为什么如此严重,其原因是由H5N1诱发的免疫系统化学物质"风暴"。
4.H7N9型禽流感：H7N9型禽流感是全球首次发现的新亚型流感病毒，重症患者病情发展迅速，表现为重症肺炎，并快速进展出现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纵隔气肿、脓毒症、休克、意识障碍及急性肾损伤等。临床研究发现，重症感染患者中普遍存在"细胞因子风暴"现象。
三、CS与COVID-19的关系
2020年1月29日《柳叶刀》杂志刊文，推测新型冠状病毒可能主要作用于淋巴细胞，通过呼吸道黏膜传播并感染其他细胞。其研究结果提示疾病严重程度与CS有关。此后，2020年2月7号，由彭志勇团队研究发表的文章在《美国医学会杂志》上发表，其研究结果提示中性粒细胞增多症可能与病毒侵入引起的CS有关；凝血激活可能与持续性炎症反应有关；急性肾损伤可能与病毒的直接作用、缺氧和休克有关。新冠肺炎患者的死亡可能与上述三种病理机制有关。2020年2月13日，迪瑞医疗学术团队的研究结果也显示，COVID-19患者病程中很可能会出现CSS，对于新冠肺炎患者，特别是重症患者，防止因CSS所致急性症状的发生尤为必要。自此，CSS开始引起一线临床医生的高度关注，并逐渐走入大众视野。虽然CSS的临床表现本身都是非特异性的，不能直接用于诊断，但把临床表现、实验室检查和病情的动态变化进行综合分析，将有助于早期识别CSS和评估预后。
四、CS的发现对COVID-19治疗的影响
新的研究结果为COVID-19的重症患者提供了新的治疗理念，控制CSS的主要方式为病毒感染相关的治疗和血液净化治疗。此为COVID-19患者临床治疗提供了一定的参考。
1.抗病毒治疗：抗病毒治疗是病毒感染所致的CSS基础治疗，但针对新型冠状病毒尚无特效药，各种新药仍在积极探索和试验性治疗过程中。对症支持治疗（包括中医中药）仍然是目前主要的药物治疗方案。
2.血液净化治疗：血浆置换是一种用同种异体血浆、胶体或晶体替代患者血浆的体外血液净化技术，其目的是去除患者血浆中的自身抗体、免疫复合物、细胞因子、内毒素和其他可过滤物质。研究表明，血浆置换在治疗CSS合并多器官功能衰竭时具有肯定疗效。2020年2月19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中，将治疗方式内的对有高炎症反应的危重患者，“有条件可以考虑使用体外血液净化技术。”修改为“有条件的可考虑使用血浆置换、吸附、灌流、血液/血浆滤过等体外血液净化技术。”
3. 抗炎治疗：根据需要可选用肾上腺皮质激素或甘草酸苷治疗。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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