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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阅读亲戚(散文喧妹)

美文阅读亲戚

喧妹是大伯父的小女儿,小时同居一院,泥墙瓦屋,有槐树构树春树等覆脸,生活困难,小孩子自生自长。

喧妹爬树是个好手,我被她揪着小辫学,可到了主干分杈处,咋也上不去,喧妹就在树稍鄙夷,夸张的五官毫不掩饰,象早起吃到虫子的小鸟一样叨碎我比树叶子还稠密的心,可我娇弱的体躯终是越不过那个分水岭,于是我就成了喧妹的“小弟”。

喧妹摸金龟子旱牛的时候,离小物什几丈远就嘘我止步禁声。摘柿花时她树上摘我石缝里捡,我捡的都要倒到“大哥”碗里,我是“知了”,对“黑社会大哥”从不曾有悲愤,捡得多了,我们拿针钱串成串,戴在脖子手脚上,斗志昂扬地在村里晃荡,全不似勤劳人家柔柔小女儿,可跟打什么仗赢了似的。

七岁上小学,两家已分院别居,倒是读书又把我们牵在一起。新朋友多了,书里辰光也抓挠人,我跟喧妹虽同处一室,可已分化成两极,我在第一排老师眼皮子底下,领读领唱,珠算到黑板上打“九九表”表演,作文篇篇范文,我小鸟御风,翅膀每根羽毛都是快乐的。幼小的我格局有限,没关注到我快乐大哥的喧妹身陷囹圄,她弄不懂大多数时候的书本,坐在教室最后排,咬断笔杆,有时还被赶到外面的水泥台,冬冷夏热的,让老天爷给开窍。

喧妹学习跟不上趟,留级就成了家常便饭,小学没毕业就退学了。我以后回到村小教书,喧妹农活场院活女红做饭都是一把好手。课间我在小学校门洞望南山,喧妹和我一众自小长大的姐妹各在坡田忙活,我休息时喧妹叫我坡上摘酸枣抓蝎子,我们爬南坡下战林沟过竹园别柿园沟杨沟登上望京楼,再从十尖东坡下东河回家,很多次榴红的酸枣溜红我们少不更事的脸,天空偶尔飘过来的窟窿雨把我们脚步打湿,我们都是青春年少的年纪,迷茫梦幻让我们无所举措又充满希冀,时光就那样慢慢地流。

喧妹结婚了,婆家东沟的,第二年我也结婚并转东沟小学教书。东沟当时是乡政府所在地,以前人民公社。有班车商店七所八站。地域胆气壮,风物就不那么厚道。喧妹这门亲事,我记得她订亲后男方按风俗于她家夏收,大热天的戴个帽子,村人都笑说“难不成是个秃子”,我听父亲说大约莫是伯父要了人家比较多的彩礼,就强着喧妹成了这桩婚。

喧妹隔三岔五来学校找我,婆媳纠纷妯娌矛盾,不是受骂就是挨打,她的泪比九龙角水库的水都长了,没有任何办法,说些不咸不淡的家常话开解她,她的泪更长了,说“这亲不是我愿意的我都跳水库了”,我不敢接她,我知道跳水被救后,她不仅抗婚未成,又被东沟人耻笑“不精”,西沟人讥讽“差一火”。

喧妹的孩子渐渐长大婆子妯娌好了,男人孩子反而斥她打她,有一次喧妹有事需我老公帮忙,其时我儿尚小不能随行,就给老公打个电话交待妥当。喧妹忿忿地叫来大伯父,大伯父老迈从西沟步行东沟走得辛苦,我心疼不已,说了事情的原委和我老公已办妥的结果,大伯父长长叹气:“她憨了,你别跟她一样。”

瞬间喧妹小时候灵动的模样浮在我面前,喧妹,你“憨”了吗?为什么“憨”?万物的太阳神啊,我们都“憨”了,这世界上的风霜会让什么不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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