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山
我要除掉这座山
一锄一锄挖
我要搬走这座山
一箕畚一箕畚运
我还要预防这座山——
从消失的地方重新站起来：
斩掉这名叫“穷”的根
它粗壮，蛮横
它曾代际传递
在血脉中翻滚
纠缠如命运
曾经，我们热衷于
数自己的影子，守自己的脚步：
圆心就是脚后跟，半径就是脚
画地为牢，自我设限：
“山不过是另一个我”
何况外面的世界太无奈
何况危险重重，困和难，虎视眈眈
何况智叟的讪笑
不无道理：
“看，我们昨天躺过的床，多么安全。”
“看，我们的利己主义，多么精致。”
但一切都在眼前啊
女娲补天的石，在闪耀
后羿射日的箭，在呼啸
夸父逐日的霍霍脚步，在震荡
精卫填海的那些微粒，在发光
楚人筚路蓝缕的图腾，在变幻
世界几番轮回
人生兜兜转转
我们已经搬掉不少大山
这沉重，这暗黑
又怎能一直拦住、压着我们！
新是一种气质
拓就是一种精神
破是一种魄力
立，就是一种格局——
来吧，用我们的无，造我们的有
用我们的苦和累，铸我们的富和足
用我们的光，凝成我们的热
用有限的我们，追赶人类的无限
在千年梦想与微末功夫间
衡量这伟大的耐心
进行曲中，我们全神贯注：
叩石垦壤，破除障碍也开掘自己
清运残余，同时搬走
谬误，偏执，和内心魔障
用生产，修葺，建造，绘制我们
新的坐标。
汇入的人流和声音，越来越多
大面积的风和云，连接了“畅通”
丰收与达标，大概率命名了“小康”
新元素不断夺胎，换骨，重塑着
每一个在场的自我。
如果省略了过程，结果
当然是美好的
如果省略了汗水和喘息，过程
也可以是享受的
如果省略了反复权衡和思想深处的
革命，连开始都能轻松得
如同燕子斜飞在微风中。
但，我们的劳动恰是恒久的滚石上山
是一场，精疲力竭的拔河：
要把那一头的诸多不可知
夺回来，牢牢握在手中！
因此，即便移山填海都不再是梦
发达、宽裕与舒适也近在眼前
我们还要继续移除它们——
巨大的惯性，惰性
自我缠绕，困守，停滞，后退，
那些静静的绝望
千百年的单曲循环。
搏斗，仍将在新我与旧我之间展开
在大我与小我之间进行
在“再也不能这样过”和
“不过如此”之间腾跃……
来吧，新的长征！
有一分壮志凌云，你能看得见
有一腔热血涌流，你能嗅得出
有一种专注如水滴不息你捕捉得到
这笨拙的顽强，与你同行
这绣花的精细，伴你成长
这可敬的坚持，出于初心成于使命
一边被赞美，一边被弘扬：
2021年2月25日，随着一声震天呐喊
9899万人，齐齐甩掉身上的穷！
我们，庞大的一群，早已从
列子的篇章里铿然走出
开新局，布新阵，移新山！
END
来源：《阅读时代》“百年荣光”诗歌大赛优秀作品
作者：杨章池（湖北松滋）
编辑/制图：邓汝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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