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天，“印度民众黄金充公”的传闻满天飞，但当我和家住新德的里阿提姆·奥米特在脸书上聊起这个话题时，他却显得一脸迷茫。阿提姆并非经济政策的门外汉，作为全球著名会计事务所之一的合伙人，现年39岁的他，能就莫迪的货币化改革说上一个小时，但说到随之而来的“黄金充公”，他却半天才回复说“不会那么严重吧？”明显有疑问的口气表明，他并不相信这事。
确实，在印度这样一个有深厚黄金传统的国家，要让大家交出黄金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甚至比一夜之间废除大额纸币更容易遇到阻力，纸币只是当前的一些财产，而黄金则涉及到印度家庭几代人的财产，而且有统计称印度86%的家庭拥有以珠宝形式储存的黄金，其中不少都是“传家宝”。
这些家里的黄金珠宝之所以成为传说中被充公的对象，也是和印度近来轰轰烈烈的“反黑钱”行动有关。11月底印度议会通过了《税收法》的第二修正案，该条款要求未完税收入的所有者主动向政府申报并上缴其中的50%。如果这些人不主动向政府申报，一旦被税务官员发现，那么逃税者就会失去所有未完税收入的85%。
由于不少人认为印度有不少“黑钱”藏匿在黄金领域，因为在废钞后黄金成了被税务官员盯上的重点。在《税收法》的第二修正案通过后，坊间盛传每人持有黄金的上限被做出了规定，即妇女持有500克以内的黄金、未婚女性持有250克以内的黄金及男性持有100克以内的黄金。超出上限的黄金珠宝将被纳入第二修正案的“上缴条款”。
然而，这一猜测并没有得到政府文件的支持，到是印度税务局下属的中央直接税局（CBDT）出面辟谣称，家家户户手里的黄金珠宝不会被适用于修正案，且政府并没有就珠宝税的税收问题引入任何新条文。该机构称，任何以公开收入或从农业收入等合理的家庭储蓄购买的黄金珠宝，或合法继承黄金珠宝，都是免税的，只要能解释其合理性的来源，那么就既不根据现有条款、也不根据拟议的修正条款征税。“合法的珠宝在任何程度上得到充分保护”，中央直接税局称。
税收机构的表态显然让民众吃下了定心丸，于是印度媒体在12月初提了短短两天“黄金充公”后就开始偃旗息鼓。因为人们已经意识到对家庭里合法来源的珠宝征税是完全没有理由和毫无根据的，而至于设定个人持有黄金的上限，其余的都“充公”，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印度会计师合伙人阿提姆显然不满意我和他说的无稽之谈，直接发给我印度《1961年所得税法令》，并标黑了第115BBE条款。在读了至少半小时晦涩的条款后，我终于弄明白为何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家的珠宝首饰了，因为所有合理来源和合法继承的黄金珠宝，无论数量如何，都在法律保护范围之内。
阿提姆称，正是由于合理合法的黄金依旧得到保护,因此在新德里的最大黄金卖场里，在8日晚上8时到12时的“午夜特卖”活动中，在4个小时的时间里录得了将近1亿卢比的销售额。
“你8岁的女儿和5岁的儿子现在怎么样？”我明智地转化了话题，而没好意思再去问阿提姆是否也去参与抢购了。
作者：王亚宏
资深媒体人，《中国黄金报》特约评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