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开篇提到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里的天下只包含了中华文明这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在世界上还有其他一些类似于中华文明这样的独立单元,比如巴尔干半岛、印度次大陆、德意志地区、北欧地区以及罗马治下的环地中海地区。这些地区或出于相似的民族文化、或被地理环境隔绝在一处、又或是经济、政治联系紧密而成为一个整体。这种整体在历史的发展中是动态变化的,分分合合就成了历史的主旋律。

对于历史上的分分合合,中华文明经历了太多,对此也感触颇深。分则生灵涂炭,合则国泰民安也成了刻在我们民族基因里的共识。尤其是看到隔壁乱哄哄的印度次大陆以后,中国人对扫平六国、统一文字度量衡的秦始皇更加顶礼膜拜。但并非所有分家的地区都如印度次大陆一样过的一塌糊涂,北欧地区就发展的很好。

瑞典 丹麦 芬兰挪威(北欧三国演义丹麦)(1)

北欧地图

北欧地区有丹麦、挪威、瑞典、芬兰、冰岛五个国家。其中冰岛离大陆太远,原本只是维京海盗的一个基地,先是归属挪威,后来又被划给丹麦,直到一战结束后才独立出来。芬兰位置太靠北了,实力孱弱,先是被瑞典统治,后又被沙俄吞并,十月革命后才独立建国。除去冰岛、芬兰这两个附属角色,北欧的历史就是丹麦、挪威和瑞典的三国演义。

公元8世纪,维京人突然从北欧杀出,将大半个欧洲搅得鸡犬不宁,北欧地区第一次站到了历史的聚光灯下。关于早期的这一段历史,由于缺乏史料,极其模糊,维京传奇领袖拉格纳·洛德布罗克是否真实存在都有争议。到金发王哈拉尔德与蓝牙王哈拉尔时期,北欧的历史才逐渐清晰。

金发王哈拉尔德(872–930年在位)原本是挪威的一个小国王,由于他有一头金发,被称为“金发王”,是第一位统一挪威的国王。哈拉尔德死后,他的两个儿子血斧埃里克与好人哈康展开夺位大战,最终哈康胜出,埃里克出逃。哈康是英格兰国王阿塞尔斯坦的养子,自小在英格兰宫廷长大,是一名基督徒,回国执政时带来了英格兰传教士,试图在挪威推行基督教,废除原本的奥丁神。此举引发了地方领主们的群起反对,丹麦的蓝牙王哈拉尔趁乱将埃里克的儿子们送回挪威夺位。最终哈康兵败身亡,哈拉尔拥立埃里克之子灰袍哈拉尔二世为傀儡,实际掌控了挪威。

蓝牙王哈拉尔(940—986年在位)是丹麦国王高姆之子,父子二人在位时期完成了对丹麦统一。哈拉尔的绰号蓝牙王常被解读为是蓝莓吃多了,但更有可能是英格兰人对古斯堪的纳维亚语音译的结果。现在我们经常使用的蓝牙之所以叫蓝牙,确实与蓝牙王有关。蓝牙研发的初衷就是开发一种短距离无线连接技术,就像蓝牙王连接丹麦与挪威一样,将不同工业领域的工作协调、统一起来,所以起名叫蓝牙。至于为什么不用连接能力更强的秦始皇命名,因为在蓝牙开发过程中起主导作用的爱立信、诺基亚都是北欧企业。

瑞典 丹麦 芬兰挪威(北欧三国演义丹麦)(2)

蓝牙王哈拉尔

除了统一丹麦与挪威,蓝牙王哈拉尔另一项功绩就是把基督教引入丹麦。北欧原本的信仰是奥丁神,奥丁是战争之神,居住在瓦尔哈拉大厅,又叫英灵殿。传说凡在战争中英勇作战的战士阵亡后就可升天,在女武神的带领下,到英灵殿中和奥丁神生活在一起。战士们每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吃饱喝足就开始相互厮杀,训练战斗力。那些死去的战士会在第二天复活,继续吃喝打斗。等到诸神的黄昏降临,战士们将与奥丁神一起迎接与巨人、怪物的最后大战。因此,维京人作战时勇悍无比、根本不怕死。但奥丁神信仰也造成了维京人好勇斗狠、桀骜不驯、难以组织与管理的性格弱点。这使得维京人早期的国家组织形式异常松散。一旦西欧诸国结束内斗,派出一直大军前来围剿,散漫的维京人仅靠个人的武勇与悍不畏死根本不是对手。

当时与丹麦紧邻的德意志地区出现了一位雄主——奥托大帝。974年,一向入侵别人的丹麦维京人被德意志诸侯击败,直到983年,蓝牙王才将德意志势力驱逐出丹麦。在此期间,挪威在侯爵哈康•西居尔松的带领下杀了灰袍哈拉尔二世,摆脱了丹麦的统治。眼看着德国日渐强大,蓝牙王哈拉尔深感忧虑,决定减少对外劫掠,专心加强国内力量。此举遭到了儿子八字胡王斯凡的反对,最后父子二人各自乘船在大海上决斗,蓝牙王打不过儿子,只好出逃。但蓝牙王哈拉尔推行基督教的政策却成功地延续下来,在基督教的加持下,丹麦王国最早完成了内部整合,建立了较为稳定的国家政权。

相比于丹麦和挪威,瑞典王国的形成最晚。当地维京人的主攻方向是向东欧经商,开辟了从北欧经基辅罗斯到拜占庭的商业路线,与西边的挪威和丹麦老乡交集较少,反而与东欧的斯拉夫人过从甚密。胜利者埃里克(945-995年)是瑞典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国王,在王国创立之初,蓝牙王哈拉尔也曾派兵染指瑞典,却被埃里克击败。在蓝牙王死后,埃里克打了一波反向输出,联合斯拉夫人波兰大公波列斯瓦夫一世入侵丹麦并赶走了八字胡王斯凡一世。

995年,埃里克去世,他的儿子奥洛夫·舍特康努格继承了瑞典—丹麦王位。斯凡一世为夺回王位,与奥洛夫冲突不断。最终双方达成和解,斯凡一世娶了奥洛夫的母亲西古丽德王太后,丹麦与瑞典结盟,合伙去瓜分挪威。

在埃里克去世的同一年,挪威爆发农民起义,哈康•西居尔松被杀,金发王哈拉尔德的曾孙奥洛夫一世趁乱回国即位。奥拉夫一世早年经历非常传奇,他向东曾经到过基辅罗斯,加入了佛拉基米尔大公的亲随卫队,向西到过爱尔兰。据说因为一位基督徒预言家预言他将成为国王,他大受鼓舞,就皈依了基督教。

944年,挪威农民起义刚爆发时,奥拉夫一世正和斯凡一世联合攻打英格兰。得知挪威有变,奥拉夫一世当机立断回到挪威。即位后,奥拉夫一世原本打算迎娶西古丽德王太后。但因为王太后拒绝改信基督教,奥拉夫一世大怒,用手套抽了王太后,并骂她是异教徒的狗。这直接促成了王太后与斯凡一世的联姻。然而奥拉夫一世对基督教的狂热所造成的麻烦并不止于此,他在挪威用残酷手段推行基督教也招致了贵族的反叛。1000年,斯凡一世与奥洛夫联合挪威贵族艾力克在斯瓦尔巴海战中击杀了奥洛夫一世,挪威再次沦为丹麦的附属。

在斯凡一世之后,其子克努特大帝又夺得了英格兰王位,瑞典部分地区也被他拿下,建立起疆域辽阔的北海帝国,达到了维京时期的巅峰。然而在克努特大帝死后,北海帝国迅速分崩离析,三国各自独立。1066年,挪威国王无情者哈拉尔前往英格兰争夺王位,在斯坦福桥之战中被英格兰国王哈罗德击杀。此后维京人再也未能大规模地向外扩张,基督教也最终取代了奥丁神,教化了曾经狂野的维京战士。北欧三国由武转文,开始了内部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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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帝国版图

14世纪,德意志北部沿海的商业城市为了保护其贸易利益而结成了汉萨同盟。汉萨同盟最初只是一个共享经济利益的商业联盟,但随着实力的扩大,逐渐转变成经济-政治-军事同盟。在武装船队的护航下,同盟的商船横行波罗的海,严重触犯了北欧三国的利益。1397年,在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一世的推动下,北欧三国结成了卡尔马联盟与汉萨同盟展开对抗。玛格丽特一世是丹麦女王,也是挪威国王哈康六世的王后。在哈康六世死后,二人的儿子奥拉夫四世成为挪威国王,由玛格丽特摄政,丹麦与挪威也由此合并。此时又恰逢瑞典内乱,国王阿尔伯特不得人心,贵族们转而拥护玛格丽特一世为瑞典摄政,最终促成了卡尔马联盟的成立。

瑞典 丹麦 芬兰挪威(北欧三国演义丹麦)(4)

卡尔马联盟

卡尔马联盟的实质仅是一个共主邦联,三国只是承认一个共同的国王,国王只负责外交与国防政策,内政依旧是相互独立的。在玛格丽特一世之后,由于继任的国王并不能总是被瑞典贵族推举为国王或摄政,导致联盟内部始终有嫌隙存在。16世纪,由于各国的抵制,汉萨同盟逐渐走向没落,卡尔马联盟在失去共同的敌人以后矛盾逐渐激化。

1520年,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二世率兵攻入了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处死了大批反对派贵族,史称斯德哥尔摩惨案。一年后,幸免于难的瑞典贵族古斯塔夫•瓦萨在拉格纳被推举为摄政,领导起义军对抗丹麦军队。1523年6月6月,古斯塔夫•瓦萨被选为瑞典国王,称古斯塔夫一世,这一天后来被定位瑞典的国庆节。24日,瑞典军队收复斯德哥尔摩,古斯塔夫一世宣布退出卡尔马联盟。同一年,因克里斯蒂安二世推行的旨在限制贵族和教士特权的改革触动了贵族们的既得利益,贵族们发动叛乱,拥立克里斯蒂安二世的叔叔佛雷德里克为王,克里斯蒂安二世仓皇出逃。古斯塔夫一世抓住时机与佛雷德里克联手对抗克里斯蒂安二世,作为回报,佛雷德里克承认了瑞典的独立。

瑞典独立后迅速赶超丹麦,成为波罗的海霸主。在利沃尼亚战争中(1558—1583年),瑞典联合波兰屡次战胜俄国,迫使伊凡雷帝放弃了夺取波罗的海出海口的想法。三十年战争中(1618-1648年),在古斯塔夫二世的卓越指挥下,瑞典军队驰骋欧陆、战无不克。即使在波尔塔瓦之战(1709年)败于俄国彼得大帝以后,瑞典依旧是北欧三国的老大,不断地逼迫丹麦割让土地。1814年,丹麦又被迫把挪威割让给瑞典,从此丹麦势力彻底退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老老实实守着自家的日德兰半岛过日子。1905年,挪威以和平的方式争取到了独立,最终形成了今日北欧的政治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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