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素最幸福的时候(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1)

1

这个女子,无论我怎样写,都难以抵达她的灵魂。只得借浅薄笔墨,略表我对她的喜爱。曾和友人说过,素素死后,便不愿继续看《神话》。

她是吕公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一位将来名垂千古的姐姐——吕雉。吕雉娇媚艳丽,如日中之阳;素素淡雅秀美,如未晞之露。奈何,这姐妹俩同时看上了易小川。

这本是个看到开头便能猜到结尾的故事,说出来淡淡的,没什么滋味。而这个唤作素素的女子,我甚爱惜,蒲柳之质,坚韧如丝。

初遇是烂俗的英雄救美,小川俊朗不凡,侠义为怀,素素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彼时小川无处可去,便住在吕公的宅邸。他本性贪玩不羁,又得府上两位貌美的小姐作伴,生活算是有滋有味。他出院子散步,看见愁于将灯笼高高悬起的素素,像爱护妹妹般上前相助。那时,他同素素一同执着悬灯笼的竹竿,布衣的清淡香气漫进她鼻中,浅慢的呼吸在耳边窸窸窣窣如花开的声音。那个救她于危难的公子,此刻真实地站在身侧,一如梦境,在她初始的芳华美不胜收。

3

那一日,来了一名神医,他说有解这场疫病的汤药。可是,只有一份。而素素在照料小川的途中,早已染了疫病。连日来的疲惫,已然让她难以支撑。

素去求,神医却执意救她。神医说素素的疫病轻,治愈的几率更大,从医者的角度来说,自然是救百分百可以活下来的人。

她望着坚持的神医,毫不犹豫地跪下来道:“我不是医者。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好好地服侍易公子一辈子。我的命,早就是他的了,如果能用我的命换回他的命,素素只会感谢天地。”

傻丫头,你只会感谢天地。然后呢?回到天地之间,化成风雪,陪他度过一生的山长水阔么?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个需要被珍重爱惜的女子?这山水迢迢,千里之外,在长夜的尸首中一个个寻找,甚至染了药石无灵的疫病,这一切,都不顾惜了么?

当女人爱时,男人当知畏惧。

神医望着她,无奈摇头,将药取出递给她。

4

很快的,小川的病有了起色,痊愈在即。那段时日,素素依旧洗衣做饭,无微不至地照料。

是日,日光笼着浅色的窗棂,透过木格撒在小川温和清逸的面庞。素素在河边洗衣,浅青色的裙衫映着碧波,水光揉皱了她纤弱清瘦的身影。乌墨如云,散散地用发簪拢在双肩,一如初遇的素净娉婷。只她的面庞越发苍白,失了血色,剪水的双瞳不复。她捧着木盆站起,却迎上小川的笑脸。

那天,小川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指尖握着一枚花草编就的戒指,极尽温柔道:“吕素小姐,你愿意嫁给易小川先生为妻吗?”

吕素最幸福的时候(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2)

天光明媚,清风软暖,碧湖上佳偶天成。神医站在远处,噙着笑容,眼角不为人知的湿润。素素望着面前的小川,健康如新生,笑起来和孩童一般,比初见时还要明媚几分。一霎时,眼睛酸胀,眸光沁水,颤声道:“我……”

还未说完,她便倒了下去。那枚戒指,仅仅成为了草木蔓发的凭证。

素素早已病入骨髓,世间再无灵药可医。那个千里迢迢跑过来的小姑娘,成了榻上气若游丝的病人。素白的面庞,原不是憔悴所积,乃恶疾所染。

曾经,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小川的窗外默默和自己许诺:易公子,你对我有情,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我们许下承诺,相当于种下了一颗种子。不求葳蕤满庭芳,但求绵绵生长,从惊蛰到谷雨,白露到霜降。

小川终于揽她入怀,如捧着一抔雪,护着杯中三分温柔的明月。素素安静靠着他的肩,再次嗅到了当初一起挂灯笼的清香。恍如隔世。

素素挣扎着最后的力气,声音低弱:“我应该好好感激你,是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爱情,有甜的,有蜜的,有苦的。以前我只是爹爹手心里乖巧的小女儿,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勇敢?小川,能为你而死,我很开心。我曾经说过,一生只爱你易小川一人,我很快就要做到了。你也可以去找回你的自由,不用再担心我碍手碍脚的。”

她一直都知道,眼前的男子向往的是自由,自己的恩情是缚住他的绳索。而她,只想在小川记忆中留一抹痕迹,清淡也好,浓稠也罢,皆不枉此生。仔细想来,能浅浅淡淡在心上人的生命中画一笔,也算至善至美的事了吧。

吕素最幸福的时候(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3)

友人说,他很爱一个人,却奈何不为世道所容。

我问:“那你怎么办?”

他笑了笑说:“我要和他去最美的地方,用尽万种风情,换他对我刻骨铭心。以后,若她的妻子向我炫耀,我会淡淡然丢给她一句‘你和他一起看过赤道的星星么?一起在最北边的疆土上看过落日么?一起去冰岛看过薄荷绿的极光么?’”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知怎么,我的心里漫起一层悲伤。我也想有这样的勇气,换某个人心里的弹丸之地。

大雨将至满地潮湿,记忆眼看在流逝。多年以后每段故事,从来结尾都相似。

想起塞尔乔说: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

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素素,你也如是,对不对?

文/苏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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