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锡

冬天何时腌菜(又到小雪腌菜时)(1)

南京俗语说:小雪腌菜,大雪腌肉。以前,一入冬,主妇们便忙碌起来,把大缸、坛子找出来,洗刷干净。买菜,晾菜,准备腌菜。街头巷尾,便多了一道绿色的风景。

自从结婚成家,我基本保持着小雪腌菜的习惯。 近4年来,我们在上海女儿家带二宝。上海产的‘上海青’,不适合腌菜,再加上家务缠身,只好作罢。

今年小雪时节,我回到南京家中,又有了腌菜的冲动。

今年入冬迟,小雪过后,天气还是暖洋洋的。前天,我到家门口的小菜店转转,看到鲜嫩可爱的‘矮脚黄’,立刻买了三四十棵。回家后,铺放在楼顶平台,嗮蔫了好洗,准备腌菜。

老公看了,说:“就买这么一点,够哪个吃呀?要腌就多腌一点嘛!可以带点到上海,南京的亲友也可以带点回去。过年炒个什锦菜,是每家少不了的搭配。”

老公想得蛮周到。于是决定,再去小菜场多买一点。傍晚时分,我们来到小菜场。女老板正在整理卖剩下的‘矮脚黄’,用小刀把菜头削得干干净净。我们有备而来,一下又买了20多斤。

冬天何时腌菜(又到小雪腌菜时)(2)

昨天,吃完早饭,我们就忙开了,拿出大盆、筛子,清洗干净。我负责洗菜,老公负责上下运输。两个小时洗菜完毕。老公把洗好的菜,用筛子码整齐、控干水备用。

冬天何时腌菜(又到小雪腌菜时)(3)

草草吃了午饭,我便开始腌菜。把菜叶朝上,码放在大盆里,均匀撒上盐。一层一层,如此操作。等一会,菜被盐腌软了,用手压压实在,继续码菜撒盐。一会功夫,两大盆菜,40多斤,都腌上了。两个大盆相互扣压,老公在上面又压上一块大石头。

冬天何时腌菜(又到小雪腌菜时)(4)

今天傍晚,腌菜出水了。我把柔软的菜,码放到大泡菜坛里,密封好。40天后,又嫩、又脆、又香的腌菜,就可以开吃了。

冬天何时腌菜(又到小雪腌菜时)(5)

我不禁想起儿时的腌菜情景:

清凉山下,南京医学院教职工宿舍大院,一排排用城砖砌筑起的两层小楼。一幢小楼住着8户人家。前前后后,有十几幢小楼。小楼之间,是城砖铺砌的小路,四通八达。小路两边都留有空地,孩子们在竹篱笆围起来的大院里,尽情嬉戏。

每到小雪腌菜时节,家家户户腌菜忙。晾衣绳、楼梯扶手、走道围栏、城砖小路上,到处都晾晒着腌菜(高梗白和雪里蕻)。

腌菜是要讲究手气的,有手汗的人是不能腌菜的,腌的菜很快会烂,俗称“倒坛”。手气不好的,虽不烂菜,但腌出来的菜,味道不香,不鲜美。

母亲腌菜是一把好手,腌出的菜黄亮亮的,味道鲜美,吃起来脆脆的十分爽口,还带着乳酸香气。邻居们都把菜洗好,控干水,等着母亲来帮忙腌。母亲身体较弱,但是,她总是愉快地为邻居们帮忙。

“文革”停课那几年,我已长成青春少女了。我继承了母亲的好手气。腌菜时节,就代替母亲,帮邻居们腌菜。我为大妈、大婶、奶奶们帮忙,深得长辈们喜爱。

那年头,腌菜可是家家户户过冬的主菜。生切腌菜头,是早晚就稀饭的小菜。腌菜炒豆芽、腌菜烧豆腐、腌菜炒辣椒、腌菜炒藕片,都是日常菜。腌菜头炖排骨汤、腌菜炒什锦,则是过年时的大菜。待到来年开春时,把缸里所剩腌菜捞起,煮过再晒干,就是香喷喷的梅干菜了。夏天,用梅干菜烧肉是人们的最爱。

最难忘的,是1980年11月29日。我怀孕已到了预产期,在家休息待产。在婆家,我已腌好了一缸腌菜。想到娘家年迈的双亲,还在等着我回去,帮着料理腌菜的事。晚饭后,我和老公推着自行车,从湖北路的拆迁过渡房,步行到清凉新村娘家。拿上腌菜票(计划经济时代,副食品都是凭票供应),我们去汉中门露天腌菜供应点买菜。老公用自行车推着菜捆,两人慢慢走回娘家,把腌菜搬上楼,再一棵棵晾好。我俩走回湖北路过渡房我们的小窝,我已累得倒头就睡。

到了下半夜,我肚子疼了起来,爬起来一看,已经见红。待天色麻麻亮,老公扶着我,赶紧往鼓楼医院走去。在路上,我就开始阵痛。走一会儿,就要停下休息。这时,正好来了一位中年男子,骑着三轮车,路过我们身边。好心的师傅问明情况后,立刻让我上车。老公扶着我,坐上三轮车,一路平稳到了鼓楼医院。我很快被送进产房。老公回家,吃过早饭,骑上自行车,就到南师夜大,上课去了。待他中午下课,奔到医院,我已平安产下女儿。

女儿和老公都喜欢吃我腌制的腌菜。女儿在美留学期间,依然难忘这一口美味。2009年底,我赴美照顾女儿生宝宝,用酱菜瓶带了两瓶腌菜,给女儿解馋。入关时,老美拿起酱菜瓶,诧异地左看右看,不知是啥玩意儿。我赶紧笑着,用手势比划一个吃东西的姿态。老美立刻明白了,于是顺利放行。女儿尝到久违了的“妈妈的味道”,笑逐颜开。

如今,时移世易,南京城里,已经很少有人腌菜了。

我却依然乐此不疲。腌菜里,有浓浓的亲情、深深的友情,让我感受到往日时光里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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