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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白血病姐姐怀孕不愿救(男朋友的妹妹生病了)

妹妹白血病姐姐怀孕不愿救

很不凑巧,我如果有孩子,拿来救她刚刚好。

我拿着那张化验报告,老人地铁手机脸

??

我凭什么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生个孩子?

大家都是熊猫血,谁比谁珍贵啊?

——

1

徐斯揽着我的腰,吻上我的唇,从脖子一路向下,我的肩膀抵在门后,伸手挽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他手探进我的衣摆里。

他声音低哑在我耳边,如一阵酥麻的电流直通心脏,「宛宛,我们要个孩子吧。」

下一句话让我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他说:「她只有一年的时间了,等不了了。」

这一年内接受骨髓移植效果最好,如果没有合适的,过了这个期限,移植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脑子里一阵乱七八糟的情绪顶的难受,伸手猛地推开他,他的亲吻爱抚都带着苦涩和利用。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推开他,脸色冷的带着冰碴子,手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僵在半空。

2

徐斯是我谈了两年的男朋友,嗯,所有悲剧的开始都源于一次意外。

我替冤种室友捎饭,左手拎了东西,右手还没端稳的时候,后面着急打饭的同学挤了我一下。

我失去重心,整个人都要扑到地上了,我甚至都预想到那水煮鱼洒一地之后我的狼狈模样了。

紧急时刻,一个男生伸手扶了我一把,把我从人群中护了出来,说让我小心点。

我站稳之后,连忙转头说谢谢。

男生皮肤很白,在人群里格外突出的白,额间黑色的碎发将过眼,显得乖顺又禁欲。

他松开手,淡淡道:「没事就好。」

嗯,那个男生就是徐斯。

上大学的时候,徐斯清隽孤傲,模样跟朵长在悬崖边的小白花似的,和谁都没过多交流,冷淡的恰如其分。

就这样平平的一眼,我动心了。

我是美院出了名的肤白腿长妖精脸,我们任课老师都两眼放光的拉着我要我给同学做模特。

都不需要有人给我吹耳边风,我又觉得自己行了。

这种高岭之花纯情小帅哥咱们怎么能放过,毫不犹豫的展开了凶猛的攻势,舔狗都没我能舔。

冬天送围巾大衣,夏天送雪糕和冰水,连和他打球的兄弟我都挨个送了个遍。

后来才知道那哪里是高岭之花,明明是个食人花。

那时候别人都说美院的温宛是个眼瞎的,追我的人那么多,非要去挑一个不爱我的。

我爸走的早,我妈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又如何教我什么是爱。

3

为男人花钱是要有底线的。

就这样送了两年半,再送下去我就要在破产和放弃之间选一个了的时候。

我闺蜜每次都拿一副牙疼的表情看着我,在我每次给徐斯送东西的时候,恨不得把我的头敲开,看看是不是浆糊。

后来,他拿着一束不知道被剩了多久的玫瑰,连包装都没有,站在我宿舍楼底下,他说他很爱我,我们在一起吧。

甚至都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好像他只要说出来,我就一定会答应一样。

嗯,我那天也的确很没出息的答应了。

最杀我的是他那双手,骨节分明,冷白修长,拿着一束衰败难堪的花,强烈的对比感,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后来我也的确用了这个灵感,神明来救赎他晦暗的人间,那幅画我获了省级的二等奖,他对我很冷淡,可从之后我就一直视他为我的缪斯。

只是后来他拿那双手拉着我,要我救他妹妹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推开了。

神明只会将凡人从泥泞不堪的苦楚之地解救出来。

怎么会要充满私欲的凡人献祭呢。

4

病房外,徐斯黑色的碎发乖顺的贴在额头上,一双黑色的眼睛悲苦又戚清,他拉着我的手,语气恳求,「宛宛,徐樱真的很可怜。」

我抬眼看着他,心里难受的紧,可还是不忍心推开他。

只能轻轻道:「我不可怜吗?掏心掏肺两年被人当成救妹妹的工具人,徐斯,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

每一个字都是在往心里捅刀子。

我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结果适得其反,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我真的好可悲啊。

是什么时候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陌生,是他跟我说我们宛宛黏起人来可真甜,可打游戏的时候转头跟舍友吐槽我没自己的生活成天围着他转。

是他说不喜欢孩子,可说了这话,不到一个月就让我生孩子用脐带血救他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那个妹妹是他后妈嫁进他家的时候带进来的,和徐斯压根没有一丁点关系。

他从来没爱过我,只是觉得我呆在他身边,很合适。

「宛宛,」他语气软了下来,伸手替我擦了擦眼泪,「脐带血对孩子对你都不会有影响的,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们就结婚。」

我甩开他的手,握紧手机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徐斯,你是在欺负我没有一个能站出来替我撑腰的妈妈吗?!」

徐斯一直知道,我爸死的早,我母亲受了刺激,现在住在疗养院,我家只有自己能决定我的事情。

他后妈掌握着家里的大权,一句松口同意要娶我的话,他就让我上赶着生孩子救她女儿,讨她欢心。

我未婚先孕,等徐樱救活了,他后妈一句让他娶徐樱,说徐樱病刚好需要人照顾,他也不会反抗上赶着就去了,那我呢?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要怎么活?

徐樱喜欢徐斯,我很早就知道了,追着徐斯跑的那两年,他身边不是没有爱慕他的小姑娘,可徐樱都以撒娇,威胁等手段通通解决了。

只是我脸皮厚,硬生生耗到了徐斯跟我表白,至此之后,徐樱再也没有在我眼前出现过,我也没再在徐斯身边看到过她。

这个名字再出现的时候,没想到就是她重病的时候。

5

我多年的恋爱脑被他一句话给治好了。

我什么都可以,你可以图我的钱,你可以图我的人,但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我的任何筹码。

她来到世上只能是因为爱。

因为我爸车祸去世,我妈精神失常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跟我爸一块去了,她努力的跟一切抗争,想让我感受到爱。

她拼尽全力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我。

可我眼瞎,用一颗真心,挑了一个从来没爱过我的人。

我那个姑姑家的表妹未婚先孕,然后被男人骗惨了,现在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那个发生在身边的惨案,成了我为数不多的底线禁忌之一。

一个原来水灵漂亮的姑娘,现在拉扯着一个小孩,整日围着孩子转,邋里邋遢,连一个好觉都没睡好过。

因为未婚先孕,彩礼一分没有不说,还被婆家的人看不起。

这和钱没关系,钱多钱少,都会成为悲剧。

他如果不提孩子的事,我或许还清醒不了,继续沉浸在我为自己编制的梦里。

「空手套白狼也得有个诚意吧?」

「你随便张张嘴,就想让我当妈。」

他愣了两秒,似乎没想到我会甩开他的手,也没想到温软乖巧的小绵羊现在跟只带刺的豪猪一样尖锐恶毒。

徐斯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了下去,再看着我带着审视和难堪。

「你就这么想我?」他的不悦摆在明面上。

我没心情管他难不难堪,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宝贝,我是恋爱脑,不是没脑子。」

我都要被他气笑了,老子谈个恋爱还要搭个孩子进去??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承认我原来想和他有个家,可现在不想了,非但不想了,还恨不得让他从我家连夜搬出去。

前一秒还说现在疫情期间婚礼再缓缓吧,后一秒就要让我生孩子救他妹。

我们的争吵惊动了病房里面的人。

6

「哥哥,姐姐不愿意就算了。」

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光着脚从病房里跑出来,扯着他的袖子,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我。

我斜了她一眼,你管徐斯叫哥哥,我俩还没分呢,管我怎么也得叫嫂子吧,你现在叫姐姐是怎么个意思??

别当我不知道徐樱怀的是个什么心思。

老娘谈恋爱的时候缺脑子,现在脑子回来了,转的比你们谁都快,我原来可是辩论队主辩。

她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里打转水盈盈的,半咬着唇,抬眼委屈的看了徐斯一眼,「毕竟也不是谁都那么善良的。」

RH阴性血生孩子如果大出血,那也是要命的事。

善良就要生孩子救你的命?那不好意思,我可真善良不起来。

我挑眉,微微翘起嘴角,「谢谢妹妹理解。」

徐樱穿着病号服,削瘦单薄,那张脸清纯可怜的紧,仿佛风一吹她就站不住了。徐斯想过来抓住我的手,可却不敢松开徐樱。

「你之前说带我去婚前体检,抽血是为了测我跟你妹匹不匹配?」

「徐斯,别人谈恋爱图钱图人,你不仅图我的钱,你他妈惦记我孩子的脐带血,你更不是人。」

我知道他家的钱都在他后妈手里,每次吃饭都AA,连礼物我都没主动要过一次,他的生活费都是他自己打工挣来的。

他怕别人说他穷,我也小心翼翼的规避着,在他捉襟见肘的时候,送他昂贵的礼物,装作是买的二手的,告诉他不喜欢就卖了。

徐斯哑口无言,我从来不舍得他难过,平常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可现在我句句挑他难过的点捅刀子。

7

徐樱颤抖着,眼眶红着一副清纯小白兔的样子,挡在徐斯面前,冲我吼,「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

宝贝,你的爱情真是感天动地。

我勾起唇角,嘲笑的看着她,「你真把他当你哥了吗?还是说……不止想做兄妹那么简单?」

我三言两语把她内心最期待又纠结的东西挑在了明面上,徐斯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他摆脱不了那个道德感,虚伪又舍不得推开徐樱给她一个痛快。

我可没空跟他们极限拉扯。

他一边享受着我对他的好,另外一边默认徐樱对他的感情。

「你……」

我微笑着想听她能你出来个什么,温宛本来就不是个好欺负的女人,更别说撕开了对徐斯那层单薄的可怜的滤镜之后。

「没事,我不生气,德国伪骨科照进现实,我就当看戏了。」

徐樱气的胸脯起伏不定,紧接着双眼一闭,直直的躺了下去。

这种小手段我爸身边的女人使的还少吗,可惜他心里只有我妈一个,别的女人就算是脱光了给他跳段钢管舞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徐斯……呵,他眼里可不止有我一个。

徐斯抱起她,匆匆的往病房里跑,走的时候深深看了我一眼,「温宛,你等等我。」

我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过去。

徐斯半弯着腰,徐樱缓缓睁开眼睛,吻在他的侧脸上,刚好是我能看见的一边,她看着我挑衅又得意,我清楚的看到徐斯僵在原地,然后心虚下意识往我的方向看。

我轻蔑的看着眼前荒唐景象,将手上的戒指捋下来,当着他的面扔在了地上,做口型,「等你妈!」

8

我刚转身,还没抬腿往外走。

「温宛,垃圾要丢在垃圾桶,不能乱扔。」

一个略微有些清冷沙哑的男声从我身后响起。

我缩了缩脖子,脚步一顿,这个声音我死都忘不了。

沈重安,比我高一届的医学院学长,之前联谊会上见过,现在穿着白大褂,真的比以前更冰冷不近人情,比把我摁在椅子上拔牙的牙医还可怕。

之前我长的好,性格玩得开,基本上都是被人捧着的,本身自己有点实力,跟对面辩手也有点交情,有时候会放放水,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捧了三个第一辩手回来,一度成为话题度很高的辩论女神。

直到沈重安交流学习回来辩论,我连摸都没再摸到过那个奖杯。

之前辩论赛,沈重安是对面一辩,一度打了我抬不起来头,无论我起了多少新思路,碰上他两句话都给我瓦解的干干净净。

我的辩论人生一度低迷,以至于现在听见他的声音都有点应激反应。

后来就是我沦陷在徐斯那里,一次没去过辩论赛。

听说我很长时间没去,他还打听过我,问那个把三个奖杯捧回去的姑娘呢,和我同队的人说,那三个奖杯都不够装她的恋爱脑。

沈重安也没再多问。

我原本以为我们俩的缘分到那已经尽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他好奇的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然后挑眉一脸了然,把白大褂脱下来,放在臂弯,「跟我回办公室放个衣服,一会出去喝一杯?」

天知道我撕渣男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我咽了咽口水,摆出最乖巧的笑,「学长明天有什么重要的手术吗?」

言下之意,学长,我可以拒绝嘛?

他弯腰把那枚戒指捡起来,扔在了垃圾桶里,正好对上徐斯那想要杀人的眼神,微微一笑,「明天轮休,休息没手术。」

9

我站在酒吧门口有些拘谨,低调的名字,黑金的装修,逼格间接且直观的反应了价格。

啧,这喝的哪是酒,明明是我们工薪阶级的血!

「学长,要不去我常去的那家?」

物美价廉,小资格调,那才是最适合我们这种昼夜颠倒的自由职业人寄放灵魂的地方。

沈重安拎住我的衣领,把我转了过来对着门口,「今天打折,对半砍的那种。」

我收回了踏上车的脚,一个转身就进了门,「学长不早说。」贵肯定有贵的道理。

沈重安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真皮卡座里,慵懒的像一只高贵的花豹,拿着透明的酒杯,优雅的不像样。

灯球五颜六色折射的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他喉结轻轻滑动,显得多了几分欲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袛。

噢,多的哪里是欲望,是烟火气。

他面不改色,一杯一杯的往下灌。

他面前摞着一打杯子,我都看傻眼了,抓住他的手腕,急声劝阻,「学长,一会喝醉了怎么回家啊,」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醉了,谁付钱?!

我爸留给我的钱是来付我妈疗养院的医疗费的,我挣的钱是要在市中心买房开画室的,可不是让我花天酒地的。

他淡淡看了一眼我捏住他手腕的手,轻轻的挣开,「我叫了代驾。」

挣开后,沈重安拿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我的酒杯。

他说:「温宛,分手快乐。」

他骨相流畅,清隽。眼睛漂亮的像昂贵的琉璃,眼下真心实意的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它麻痹人的神经,却能释放情绪。

连日的压抑崩溃,和今日的决绝一下子被碾碎了,成了握在手里的玻璃渣,刺的我鲜血淋漓。

沈重安的一句分手快乐一下子戳中了我的泪点。

我眼泪跟开了的水阀一样,哗哗的流,跟特么不要钱一样,哭到最后酒都是咸的。

沈重安手忙脚乱的拿着卫生纸给我擦眼泪,好看的眉眼里是心疼,还有另外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吸了吸鼻子,抽噎道,「学长,你别管我,我没事,这酒太好喝了。」

我听见沈重安轻哼一声,说了句,「出息。」

10

发展到最后我喝多了,沈重安扶着我在马桶边吐,他一只手扶着我,另一只手揪着我的衣领,生怕我一个猛子扎进去喝水。

「学长,你放开我,我还能喝!」

沈重安伸手把我的碎发别到耳后,咬牙道:「温宛,你睁开眼看看那是什么。」

我打了个酒嗝,脸有点发烫,「脸大的酒杯。」

「……明天早上我再替你回忆回忆你今天晚上的话。」

他拿卫生纸擦了擦我的嘴,把灌了清水的杯子递到我面前,「漱口。」

我扭头,避开,「我要喝酒。」

「喝个屁,」他半裹着我,从酒吧里把我带出来,腰间还挂着我的金属链条的小包,「我叫了代驾,送咱们两个回家。」

「代驾?」我晃了晃迷迷糊糊的头,努力稳住视线,我的白马怎么还在那跳钢管舞呢。

「驾!」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他的屁股上。

沈重安惊愕迷茫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最后所有情绪都揉在一起,成了黑脸。

我浑然不觉危险将近,「孽障,莫要再跳钢管舞了,给我走直线。」

然后我就被什么东西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打包扔进了车后座里。

然后我就看见了我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一幕,一匹白马站立起来,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上,还瞪了我一眼。

整个路程沈重安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留我一个人在后座冻的瑟瑟发抖。

把我送到门口之后,他用我手机,给我闺蜜发了消息。

我眨了眨眼蹲在门口,脖子上挂着一个链条,跟在大街上乞讨的一样。

沈重安看了我一眼,于心不忍,把我扶了起来。

失重感让我像树袋熊一样,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

之后……之后我就记不清了。

再睁眼,就是我闺蜜的大脸毫不避讳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醒了?」她像看傻子一样看我,枕头边放了一杯醒酒汤,她扬了扬下巴让我喝掉。

「昨天我看你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还以为沈医生欺负你了呢,原来是为那个渣男流的泪。」

「我就说嘛,我们沈医生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占你便宜。」

「而且临走的时候,你还一个劲的塞给他钱,吓得我以为你睡了人家,弯着腰给人道歉。」

我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怎么也拼不起昨天晚上的真相,「……」

林恩把围裙从脖子上拿掉,「噢,他明天来接你,说有A大辩论赛。」

她看我醒了,就没再多留,资产阶级她的顶头上司周扒皮说她要再迟到,不仅这个月的全勤没戏,连年终奖都要扣一半。

桌上那碗清淡的小米粥是她对我最后的爱。

13

昨晚开着空调吹了一晚上,头现在疼的厉害,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我打了个喷嚏,裹着大衣,想出去拿点退烧药。

「你昨天晚上跟谁出去了!是不是那个沈重安!温宛我还没同意分手,你就跟别的男人去喝酒!」

徐斯突然冲出来,吓了我一跳。

他胡子都没刮现在已经有了隐隐的青茬,眼眶里都是血丝,衣服还是昨天那身,堵在我家门口,冲我大吼。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等在我家门口的,或许是刚来不久,或许等了一整晚。

那为什么现在会出来呢,噢,我闺蜜刚走。

他都不敢正面跟我闺蜜碰到,他怕我清醒,怕我不能沉浸在他编织的梦里,他怕我闺蜜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将我拉出深渊。

他不堪,所以才想和我独处。

和脑子没那么清醒,眼里都是他的温宛解释。

我对门的邻居李阿姨把门打开,警惕的看着徐斯,手里还握着一个扫把,绕过徐斯,把我拉到她身后,「囡囡?碰到什么事了?」

「阿姨,没事,您先进去吧,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李阿姨不放心,进去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有事叫阿姨。」

我点了点头。

徐斯眼角猩红,拉着我的手,语气一改之前的暴躁,语气姿态卑微到尘埃里,「宛宛,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不该抛下你一个人。」

我抿唇,把手收回来,「徐斯,你道歉都没道对。」

我直视着他,慢慢道:「你错不在和我吵架,你明明知道我很喜欢孩子,你先跟我说不想要孩子,可徐樱有病了,你又求着我生,我欠她的是吗?」

14

「宛宛。」徐斯哀声道。

「徐樱喜欢你对吧?你也一早知道对吧。」

徐斯眼神飘忽,躲避我的视线,解释:「我把她当妹妹。」

我心里冷笑,「可她好像不止把你当哥哥呢,徐樱在你朋友那给了我那么多绊子,我一直以为那是小孩的不懂事,不接受我这个外来抢她哥哥的人,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呢。」

徐斯带我去和朋友聚会的时候,徐斯特地嘱咐过我芒果过敏,她把一杯猕猴桃和芒果的混合饮料放在我面前,我喝完浑身痒,难受了整整一个星期。

徐斯和她生气,我还劝他说妹妹不是故意的。

徐樱在徐斯的朋友之间一直说我倒追,不值钱,还说和我只是新鲜感,迟早会分。

他的朋友都低看我一头,我还觉得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

还有比我更傻逼的人了吗?

我弯唇浅浅的笑了起来,语气里流转着威胁,「徐斯,带着你那个命不好的妹妹滚出我的生活,不然我可不会保证对你们做什么。」

「宛宛,你心里有我,别推开我好吗?」徐斯眼神愧疚,想上前抱我,语气恳切的不行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命拿出来给我了一样,「徐樱的事可以商量,你别说这些绝情的话,我心里难受。」

「徐斯,分手是我通知你的,不需要你同意。」

徐斯不爱我,可不能接受一个围着他转的人喜欢上别人。

我才刚跟沈重安走的近了一点点,他就连忙示好赔罪,想要再度套牢我。

「你真当我温宛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我拧眉看着他,烦躁头疼的要命,冷眼让他僵在原地,「之前喜欢你,愿意捧着你逗着你,现在下头了一想起来你跟徐樱那点事,多看你一眼都烦。」

这些话说的时候连脑子都没过,可是心脏难受的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可能是两年的付出没得到相应的回报,也可能是被徐斯和徐樱伤的太惨了。

「你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就是因为我的血型和徐樱一样,不是吗?」

「你给我买的东西都有两份,我比她多了什么?」

「你让我理解她,让着她,出了事你挡在她面前指责我。」

「徐斯,我要的是男朋友,不是徐樱的二十四孝哥哥。」

徐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可反驳。

我强撑着,背半靠着门,不用想都知道我脸色得难看成什么样。

「别跟着我。」我挡开他的手,裹着大衣,骨头缝里都感觉在钻风,冷的要命。

15

「温宛。」沈重安声音清澈如高山清泉石上流,我紧绷着的弦慢慢的松了,甚至连我脊上的肌肉都没那么紧绷了。

我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感到如此欣喜,但是现在有了。

沈重安出现的恰到好处。

我眼眶有些发酸,「学长,我有点发烧。」

「去车上等我。」他摘下来脖子上的围巾把我裸露的领口围好。

我点了点头,没再看徐斯一眼。

昨天晚上他看见沈重安扶着温宛,心里嫉妒的要死,那是他的女人,沈重安凭什么!

在他和温宛闹矛盾的时候插了一脚进来,可见居心险恶。

「站住。」沈重安伸手拦住他。

徐斯看着我越走越远,想推开沈重安过来拉我。

「沈重安,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插足别人的感情!」

沈重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了一样,弯唇笑了起来,只是眼里没有一点笑意,甚至冷的吓人。

他比徐斯要高,冷着脸压迫感十足,颀长挺拔的身姿不知道比徐斯强多少倍。

沈重安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徐斯。

「徐斯是吧?你读研的名额怎么来的,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徐斯像是被抓到了什么把柄,整张脸煞白,脚就钉在地上,没再挪半步。

「躲在暗处的除了蛆虫还有喜欢抢别人东西的老鼠。」

沈重安说完之后,就没再出声,担心着车里的人。

16

医院的天花板是冷白色的,一股消毒水味。

我缩在床上,欲哭无泪,「学长,这么多医院,你非把我往这送。」

沈重安看着体温计上面的数字,微微蹙眉,「我在,方便。」

然后又补了一句,「单间是我职权里能挑的最好的待遇。」

「再好就是ICU了。」

……我发个烧进ICU。

沈重安轻笑了两声,后来被别的护士叫走了。

我把脸埋进被子里,左手贴着白色的医用胶布,悬挂着的透明点滴瓶,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硬是凹出一副岁月静好的假象。

他说徐斯读研的名额是怎么来的。

那是怎么来的呢。

17

沈重安真的很心细,连洗脸巾和水果都准备好了。

就是一点能垫肚子的都没有。

我拖着点滴瓶,打算去食堂买个饭,闺蜜的爱心稀饭还是不能饱。

还没出门就看见徐樱站在我门口。

她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咬着下唇,一副清纯可怜小白兔的样子,「温宛,你别这么对我哥哥。」

我看她在我面前蹦的有些心烦,「我俩已经分了,他还能多活几年,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她了,她的伪装龟裂,抬手就想打我。

我下意识的摁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扇了上去。

这一巴掌不仅把她吓了一跳,还把我吓了一跳。

他妈的……忘了还打着点滴呢。

「哥哥。」

徐樱双手捂着脸向我身后的人哭诉。

我了然她的把戏。

挑挑眉,妹妹你何必呢,为了演个戏还得挨一巴掌。

要是之前,还真能膈应到我,但现在可真不行。

徐樱对角度的把握很刁钻,徐斯只能看见我动手,看不见徐樱先挑的事。

很显然,我又在徐斯眼里看到了嫌恶的表情。

徐斯冲过来护在徐樱面前,「她身体不好,你别动她。」

很好,又是这样。

每次他都挡在徐樱面前指责我。

我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是她先把脸撞上来。」

「温宛,做错事不该道歉吗?」

他死死的盯着我,或许还以为我会像之前一样,因为卑微的爱着他,向徐樱低头道歉。

我站在他对面,都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抬手照着他的脸扇了下去,「她身体不好,你身体好,我打你总可以了吧。」

「噢,你刚才说什么,让我道歉是吧,徐斯,对不起,满意了吗?」

他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我,整个人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我会动手打他。

徐斯脸阴沉沉的,「温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动静闹得有点大,走廊里的人来来回回都往这边看,万一把保安引来了说不定要给沈重安惹麻烦。

很明显凭借徐樱小白花的委屈演技,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占她那边,看我就像个毒妇。

我挤了两滴眼泪,抽泣着向徐斯质问,「你家根本就不同意你跟我结婚,还让我生孩子救你妹妹,你妹妹喜欢你那么长时间了,你妈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话一出,原本在我身上的火力瞬间转移。

不就是装吗?不就是利用同情心吗?跟谁不会一样。

跟我演,你们俩加起来都不够!

徐樱的脸瞬间白了,似乎没有想到我把话直接说的这么露骨。

又是生孩子又是哥哥妹妹的。

徐斯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点强撑着的痕迹,很可惜没有。

「回去。」

他对着徐樱说。

徐斯想上来抓我,沈重安拦住他,把我护在身后。

什么手撕渣男、暴打小三的烂俗剧情就这么无遮无拦的在沈重安面前上演了。

像是把我过得糟糕透顶的人生就这么展示出来了一样。

我突然后悔了,后悔脱口而出的那番话。

似乎在大众眼里我才是胜利者,可我那些年的感情呢,就这么白白喂狗了。

明明我是和沈重安一样,可以站在闪耀的站在人生顶端,成为一个成功者。

可我把牌打的稀烂。

我家原来很有钱,父母恩爱,过着人人艳羡的生活。可我父亲出了车祸,母亲自杀未遂,进了疗养院。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在我阴郁的生活里,遇到了徐斯,一心扑在他身上,结果被伤的鲜血淋漓。

哭着哭着就觉得委屈,可我都弄不清这些委屈从哪来。

沈重安蹙着眉站在我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体感,温柔又克制的擦掉了我的眼泪,他说:「温宛,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之后都是无尽的坦途。

我刚才手动作很大,针头那里回血了,血刺呼啦的,他找了护士给我处理了一下,重新固定了针头。

我窝在床上,被子半盖着脸,刚才肾上腺激素飙升,现在退下来整个人都感觉累的虚脱了。

我缓缓吐了一口浊气,蜷缩在床上,「沈重安,笑话看完了,让我歇一会吧。」

我真的很讨厌,把自己不堪的一面让任何人看见。

因为经历过惨剧,不想从别人眼里看到那样同情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凌迟着已经结痂的伤口。

装久了,我甚至都以为自己不该有脆弱不堪的一面。

他给我掖了掖被角,把点滴滴下来的速度调慢了一些,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我的床边,「温宛,我没打算看戏。」

「我喜欢之前在辩论赛里和我旗鼓相当的那个温宛,而不是在那些乱的要死的关系走不出来的那个温宛。」

「我不太敢喜欢你,毕竟我看男人的眼光差的要命。」我吸了吸鼻子,转过身看着他。

他沉默了一下,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好好休息。」

18

晚上,

单人间里就我自己,早睡也不会影响别人。

护士会不定时查房,我就没反锁门。

沈重安说的对,我把自己丢了太久了,久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回来了。

我缩在被子里,回想着近期一件又一件糟心的事,很快就有了睡意。

恍惚间,一阵凉意,一只手探进我的衣服,另一只手解开我胸前的扣子。

我骤然惊醒,惊恐的转身推开那个人,拼命大叫。

是徐斯!

「宛宛,我是爱你的。」

「真的!我心里都是你!」

「你别被沈重安迷惑了,他对你只是玩玩!」

他的脸狰狞又恶心,贴在我的脖子上,手往下拽我的裤子。

「你放开我!」

「放开!」

我拼命挣扎,可我的力气在他那里如同蚍蜉撼树。

那是医院发的病号服,宽松的裤腰,他很容易就得手。

我死死地拽着裤子,拿腿狠命的蹬他。

桌面上的保温桶被我砸在他的脑袋上,徐斯的动作停了,痛苦的捂着头,蹲在地上。

动静很大。

走廊的灯被打开,明亮亮的晃眼。

沈重安冲过来把徐斯打倒在地,拿被子裹住我,安抚性的拍了拍我的后背。

他今天晚上值夜,听说这边出事了,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我死死的咬住嘴唇,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他说:「对不起,温宛。」

他说不该让我住在这个医院。

不该让我离那个人渣那么近。

我眼泪流了满脸,抱着沈重安拼命的摇头,沈重安有什么错啊?错的是徐斯!

徐斯让我觉得很恶心,恶心的要命,他居然对我用强的!

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鲜艳又恶心,他捂着头,狰狞道:「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你哪我没碰过,现在装什么装啊!」

「不就是看上沈重安了吗?现在装纯洁都晚了,当初跟我上床的时候怎么没说后悔这件事啊!」

他视线从我身上扫过,扯着笑,「之前玩的不是挺开的吗?什么都接受的了!」

不知道是为了恶心我,还是恶心沈重安。

我歇斯底里将东西往他那边砸,「徐斯,你闭嘴!闭嘴!」

我气的发抖,走到徐斯面前,抬胳膊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力气大到他的脸都被打偏了,直接泛红出一个手掌印。

我盯着他,咬牙道:「这件事我会交给警察解决,徐斯,我不会放过你的!」

保安把他带走,扭送到了警察局。

只要我不松口。

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或许会面临六个月的监禁。

19

徐樱听见这个消息,昏倒在了病房门口,病情恶化,可没找到合适的骨髓,情况不容乐观。

我电话跟公司请了假,把前几年没请的年假,一起请了,想去陪我妈一段时间,把这些糟心的烂事都抛开。

但因为我这些天光顾着和徐斯徐樱斗智斗勇,没去公司,扣了我这个月的全勤。

还好有我爸留的钱,要不然我妈就得从疗养院搬到我的画室,陪我喝西北风。

临走的时候,想跟沈重安郑重的道谢,感谢他这段时间的仗义执言,和细心体贴。

可他出差,没能赶上。

他其实不喜欢我,只是看不得优秀的人被埋没在尘埃里。

他说,温宛,祝剩下的路皆是坦途。

我笑了笑,低头回了他两个字,我说「会的。」

以后都会的。

20

可总有人不让我如愿。

我妈坐在秋千上,目光平淡的看着远方的云,我站在她身后,替她轻轻的推着秋千。

起风了,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羊毛衫。

我蹲下身,握着她的手,「妈妈,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屋吧。」

她很少能表达自己的思想,只是任凭我牵着。

护士姐姐一遍又一遍的介绍这我是她女儿,她才肯给我牵手。

我爸死了之后,她就这样了,没有一点起色。

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出现在这里,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她见我看她,径直向我走来。

女人摘掉墨镜,染着红色的指甲居高临下的指着我,「温宛是吧?小小年纪真是好本事。把我家搅的鸡犬不宁的。」

我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能认出来她了,她和徐樱太像了,她是珠光宝气里不择手段爬出头的上位者,而徐樱更像是依赖别人生存的菟丝子。

她不在乎徐斯和徐樱,但她在乎她的名声。

面前这个保养得当,看起来比我还要精致上三分的女人,是徐斯他后妈。

也是差点成了我婆婆的人。

徐家的名声她不在乎,可是那些人都已经骂到她头上,她就不能装听不见。

我松开我妈的手,将她拜托给护士姐姐,「姐姐,你先把我妈妈带回去。」

我妈下意识的抓住我的手不肯放开,我愣了一下,扯起嘴角冲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乖乖回去。」

她迟疑了一下,冲我招手。

「宛宛快点来。」

我鼻子有点酸,应了一声,好。

那是她生病之后第一次叫我宛宛。

我在想,如果我爸那个雨天没去给我买生日礼物,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他不会出车祸。

妈妈不会进疗养院。

我或许不会碰见徐斯。

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要过那个该死的生日呢。

21

「签了徐斯的谅解书,我给你二十万。」

她坐在我对面,看门见山道。

「你母亲的疗养费还挺贵的吧?」

「你那个画室也挣不了什么钱,」她似笑非笑,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就这么直白的看着我,「不知道离了徐斯,你还能撑多久?」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拿钱养尊处优砸出来的精致,和小心翼翼维持最后体面的区别。

可我家的情况不一样。

我爸给我留了两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除了给我妈交疗养院的钱。

余下的,我都没动。

花一分,我就感觉我爸离我远了一分。

我双手抱胸,往后靠在椅子上,「你这是

要拿钱砸我?」

她端起陶瓷杯,慢条斯理的喝着,「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多了,不过是看上了徐斯的钱,现在找了个更粗的大腿就说徐斯猥亵,那么粗的大腿可要抱牢,别又被耍了。」

「您操心我还不如操心操心徐樱。」

她轻笑,「那个小白眼狼原本就是我嫁进徐家的筹码,她跟徐斯走那么近,只能说命不好还能怪谁。」

「阿姨,你当母亲真的很失职,徐樱都快病死了,你却还在这请求我的原谅捞徐斯出来。」我不由得抿唇笑,「不知道徐樱知道了会怎么想。」

她脸色微微一怔,随后毫不在意。对她来说,徐樱只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连女儿都算不上,她不喜欢别人占有她的一切,她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徐樱住在医院里,没人会知道她没拿钱出来给她治病。

可徐斯这件事不一样,徐斯他爸的老朋友可都关注着这个独苗呢。

即使他爸死了,如果那些人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她也讨不了好,怎么可能不管徐斯。

「我没空跟你废话,签了它,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不然……」

省略的东西不言而喻。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怎么做最合算,本来就是你倒贴的徐斯,现在再捞二十万也不吃亏吧。」

「谁说她和你是一样的人?」

沈重安冷声道。

「徐斯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我有录音,你威胁受害人,企图减轻量刑,这件事可以和律师谈谈。」

「呦,金主来了。」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冷哼了一声,把那谅解书甩到我面前,「好好考虑一下。」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这年头,男人靠不住,不如现金来的实在。」

她以为我是另外一个她。

她出了门之后,我冲着沈重安晃了晃手机,是还没来得及暂停的录音界面,「我也有。」

「终于能聪明点了。」他收起手机,笑了笑。

我聘请了沈重安介绍的律师,她没能拿到谅解书,忙着跟律师谈,想把徐斯捞出来需要费很大的劲,我因为他后妈的威胁恐吓向公安局报案,她不敢对我轻举妄动。

她才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里。

徐樱的病恶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时日不多,听说剩不了几天了。

临死前,她念叨着要再见见徐斯。

我妈在疗养院门口,看见我之后眼睛亮了一下,「宛宛。」

然后抓着我的胳膊不肯撒手。

我压下了心中的酸涩,对她扬着我最灿烂的笑,「妈,我回来了。」

22

我和沈重安在一起,是第二年夏天,那年大雨,我画室在地下,进了水,我冒雨把东西搬出来,结果门口的积水涌过来,把门堵死了。

漆黑的环境,冰凉的积水没过脚踝,水越来越多,我第一次那么恐惧,想着再也见不到我妈了,心里难过的要死。

这次的雨是这几年最大的一次,很多地方都挺危险,沈重安想问问我到安全的地方了吗,结果知道我被堵在画室了,焦急的驱车赶了过来。

他冒着雨把下面的水一桶一桶的往外舀,直到下边的水少了之后才停手。

我吓得不知所措,门打开那一瞬间,我搂着他狠狠的哭。

他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下巴上,身上都是水,就这么狼狈的情况,却让我心动不已。他反抱着我,看我没事才狠狠的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他把我塞进车里,把我那些乱七八糟的画材放进后备箱。

车外大雨磅礴,车里开着暖烘烘的空调,我坐在副驾,第一次觉得这么安心。

他给我扔过来一条毛巾,「擦擦。」

「谢谢。」我接过来,擦了擦脸。

他轻笑了一声,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扭头看我,「现在有点喜欢我了吗?」

那一瞬间,暖洋洋的黄光打下来,我心脏在胸腔里狠狠悸动,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车停在了路边。

「那看来我还有继续努力啊。」他扭过头看我,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我咽了咽口水,脸烫的要命,「别……别努力了,男朋友,我卖画能养你。」

他握着方向盘,我十分合理的推测要不是在开车,他就想过来抱我了,他声音里都是笑意,「看来我是抱了富婆的大腿。」

我忍不住笑,扭头看着外面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留下水痕,小声道:「富婆的大腿愿意让你抱。」

「温宛,你还是不了解我,」他凑过来,声音如同酥麻的电流一样穿过心脏,他说,「我可不吃软饭。」

23

关系确定之后,我带沈重安去看了我父亲。

在一众墓碑里,我爸的显得有些另类。

一个朴素到极致的墓碑,只刻了名字。

几经风雪霜寒,那个名字也淡了几分。

说不定再过些时间,那个刻上的痕迹就没有了。

我爸叫温岩。

和那块墓碑的材质一样。

如果他还在,一定像一块坚硬的岩石,把我和妈妈保护到好好的。

沈重安弯腰将手里抱着的花放在墓碑前,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和我爸年轻的时候有一点点重合。

「叔叔好,我是温宛的男朋友。」

我用纸巾擦了擦墓碑上的灰。

蹲在地上,抚摸着他的名字。

仰头看着沈重安,「我差一点就带徐斯来见我爸了。」

其实我提了这件事,只是徐斯忙着别的,没顾得跟我过来。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给他接话的机会。

我喝了放在我爸墓前的酒。

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我爸怎么死的吗?他为了给我买礼物,出门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后来我妈就疯了,然后我就成这样了。」

我抬头眨了眨眼,眼眶酸涩,「如果他不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些藏在心底的话,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妈妈情绪不稳定,我只能一个人藏着掖着那些难言的情绪。

在无数个黑夜里反复咀嚼溃烂。

沈重安掰正我的肩膀,漆黑的眼底一片郑重,他声音温柔如清泉石上缓缓流。

他说,「温宛,那从来不是你的错。」

「他从来没责怪过你,叔叔只想给自己的女儿买个礼物,庆祝她的长大,

如果他知道那样的举动让女儿陷入愧疚,他一定会来安慰你,可是他没有机会对你说出那番话。」

我看着他,眼眶里蓄满泪水,忍不住泪流满面,拖着哭腔喊他的名字,「沈重安。」

沈重安,谢谢你。

真的谢谢。

我无数次在原地徘徊,一直以为爸爸对我该怨恨。

从未有人跟我说过,他爱我,爱的深沉刻骨。

爱的不忍责怪分毫。

沈重安手指擦过我眼尾的泪痕,「温宛,该释怀了。」

心里就像积攒了十几年无人拭拂的灰尘,倏然被大风刮过,温柔透亮。

是啊,该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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