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皇帝失踪的故事(皇帝成婚3年没有子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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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等,等他有天终于忍不住,亲手杀了我。

——李般若

1

我叫盛七,是大康天命阁的国脉护灵使。

我们受皇家香火供奉,主要职责就是维护大康的国运命脉,上到九五至尊,下到黎民百姓,只要有违大康国运命脉,立杀无赦。

天命阁的权利从建国起就凌驾于皇权之上,历史上也不是没有野心勃勃的阁主想直取皇权而代之,最终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因为天命阁人的血脉中流着曾和皇权立下的血誓。

如有异心,不得好死。

大康建熙三年,我接到阁主的一封密信,他在测算国运气脉时,发现一位姑娘影响国运,按照规矩,我要去杀了她。

当然我们护灵使也讲规矩,在杀她之前,我需要先定她的罪。

这个需要被定罪的姑娘叫李般若,是大康的七公主。

阁主将她的罪批递给我的时候,提示了我一句:“深宫流言,这位七公主和其兄——也就是当今圣上关系过密,你可以从这里入手。”

我缓缓展开她的罪批,上面只有一个字:乱。

2

我在深夜潜入凤阳殿,殿中灯火通明,寂静无声,李般若穿着雪白的中衣,侧卧在榻上,正在熟睡。

定罪定罪,就是要取证,我悄声接近,取了她的一根头发,放在天命盘中燃着,寥寥微光中,我看见幼时的她。

她的生母是位不得宠的昭仪,但是一心向佛,李般若出生的时候,她生母被圣上晋为妃,封号德。可惜这位德妃沉迷佛堂,对自己的女儿并不关心,她身边的侍女也趁机常常偷懒不在身边。

在快速更迭的画面中,我最常见的画面就是她一个人倚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株红梅树,从枯枝到绽放,从皑皑白雪到红梅点点。

我没见过像李般若这样冷漠不喜言辞的姑娘,从幼时似乎就这样,大概这样一副漠视一切的样子很讨人厌,所以她在入上书房念书的第一天就得罪了五公主李听筠,事情不大,李听筠是中宫的嫡女,太子李御是她的嫡亲哥哥,她又极受文帝宠爱,所以在宫中向来横行霸道,养了一副娇蛮任性的性格,习惯了前呼后拥。

在上书房第一天,她倨傲地抬着下巴冲李般若喊:“喂,你,你过来帮我倒杯茶。”

李般若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李听筠在原地目瞪口呆,其实八九岁的姑娘没有多坏,可是宫里的下人擅长看菜下碟,李般若让李听筠不高兴了,下面多的是想借花献佛讨主子欢心的下人。

我很快便在李般若漫长的岁月记忆里找到她和李御的初见。

在某次份例后,内阁该奉上的笔墨纸砚没有如期送到她的案台上,她亲自去问内阁的太监时,对方客客气气地说:“呀,七主子的笔墨没了,是奴才们的失职,只是现在人手紧张,实在是走不开,要不辛苦主子自己跑一趟,去对面的文颖阁取一下。”

李般若目光沉静幽深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这个小太监,直到小太监在这目光下打了个寒噤,她才转身按着这小太监指的方向去。

外面已经簌簌下起了雪,大康开国皇帝孝武帝的规矩,所有皇子公主入上书房习书时,皆不得带随身伺候的人,她一个人撑着把伞,顺着鎏金红漆的抄手游廊往对面的文颖阁去。

在路过文颖阁前面的端敬殿时,她被端敬殿外面的侍卫唤住了,大康自开国就极为重视皇子的教育,端敬殿是太子李御习书的地方,要求自然也比对其他人高,太子习书时,端敬殿的内外人等均在窗外及明间听差,闻唤始入,有语言喧哗不守规矩者,严加惩办。

所以李般若刚踏上端敬殿明间的走廊上时,就被候在窗下听差的侍卫喝住了,刚准备问话时李御恰好推开门出来。

十三岁的少年少年老成,脸上已经初见日后英俊的轮廓,面上的表情极为沉稳,不过瞥了一眼李般若,就认出了她,所以脚步顿了顿,语气有些诧异地问她:“七妹?怎么来这儿了?”

李般若漆黑的眸子微凝,像是很惊讶李御能认出她,顿了顿,她将内阁太监的话转述了一遍。

清贵的少年站在那里,身姿颀长,就好像疾风中的一尾劲苇,闻言缓缓露出一抹笑意来,朝她伸出手,说:“来,三哥今天亲自教你一堂课。”

那天是李御拉着李般若的手一步一步走回上书房的。在渐渐呼啸起来的风雪中,他单手撑着一把素伞,伞身倾向李般若,拉着她穿过抄手游廊,然后站在内阁的门口,看着面色发白,两股颤颤的小太监轻轻笑起来,温和地问:“是你吩咐主子自己做事的?嗯?”

那一声尾音上扬的“嗯”明明还带着笑意,可是站在他面前的一屋子奴才像是脱力,猛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唤着饶命,最后李御低头问李般若:“你是李家的公主,拥有最尊贵的血脉,奴才就是奴才,你要他们生就生,死就死,现在你告诉三哥,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李般若仰着头直直地和李御对视,我突然发现他们在某些时刻的神韵有一种微妙的相似,比如此刻脸上相同的漠然,李般若想了想,说:“你们去文颖阁将笔墨纸砚取来。”顿了顿,她淡淡补充一句,“跪着去,跪着回。”

李御微微笑起来,顺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像是在褒奖。

我觉得奇怪,因为李御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我猜测这大概是因为这个奴才以下犯上使他震怒,他维护的不是自己的这位妹妹,是皇室的权力和颜面。

李般若大概不是这样想,我看见她抬头望着自己的兄长,漆黑的眸子像是流光溢彩的琉璃,倒映着李御的剪影,而后在漫天的风雪中,她抿起唇角,像是笑了,又像是我眼花。

3

这位兄长在李般若的心里应当是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想她大概是钦佩自己的兄长。

老实说,阁老给我提示的那句“关系过密”实在是让人遐想连篇,毕竟这种事在历史并不少见,可原谅我实在没有办法将李御和李般若这两个人同那句暧昧的“关系过密”四个字联系起来。

你若是见过他们你也不会这样想,他们两个实在是太过相似了,两个从骨子里散发冷漠气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有距离的人,这样的同类是没办法相互吸引的,更何况还有血缘的羁绊。

时光流逝,他们如我所想的那样,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不过李般若偶尔会拿着看不懂的书向李御请教,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李御,我看着李般若看向李御的眼神,是看向自己无所不能的兄长的眼神。

李御对所有兄弟姐妹的态度似乎都是这样,不亲不近,含笑间远远近近地疏离着,即使是对自己的胞妹李听筠也是这样。

每一位兄弟姐妹偶尔来请求拜托他的事他也会帮忙,但这或许不过是一位兄长的责任,他是太子,日后的一国之主,过早的教育让他觉得应该对每一位血亲负责。

他担起兄长的责任,但绝不亲近。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李般若有次不注意在端敬殿待的时间超过一刻钟,李御就淡淡地提醒她:“七妹是不是该回了?上书房找不到人该急了。”

李般若是个识趣的小姑娘,此后来请教李御时从来没有逗留超过一刻钟以上。

他们关系的真正亲近应该是在李御的某次病后,大康皇室教育皇子,讲究的是三分饥和寒,认为太过安逸的环境会磨灭人的意志,对未来的储君要求更为严格。

李般若去看李御的时候,他正在喝粥,他是真的病得很严重,半倚在床上,就这样的一碗粥,喝到一半时就被旁边的太监端走了。

李般若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看见李御的眉头轻轻蹙了蹙,不过转瞬即逝,并没有人察觉,她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她又来了,打发了殿中的内侍,走到李御的床边,伸手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揣到他被子下的掌心中,然后转身就走,等她走了李御才拉开被子,几块被保护的完整的桂花糕,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中。

我看见李御愣了一下,然后又扯唇笑了一下。

等他病好回端敬殿,两人绝口不提那天的事,只不过李般若在端敬殿待的时间渐渐由半刻钟到半个时辰到两个时辰,后来若是上书房那边找不到七公主的影子,大家都知道,哦,七公主肯定又去太子那里学习了,太子那里不说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扫兴地跳出来说这不合礼制。

李御似乎默认了李般若在他身边的特权,但我依旧坚信这只是他对妹妹的纵容。

我一直觉得李般若是个冷冷清清的姑娘,对外间的事似乎都没有多大的兴趣,恹恹的,懒懒的,可是这种冷漠在望向李御的眼神中完全不一样,那是对一位需要自己仰视的兄长毫无保留的敬仰与钦佩,虽然她从来没说过,但是能看得出来。

李御应该也看得出来,所以他对李般若有对其他人都没有的耐心和容忍。

就像是一只高贵冷漠的猫,它不亲近任何人,可是唯独只有你,它只肯让你摸它的毛,揉它的脸,还会乖巧地蹭你,在你怀里打滚舔你的脸,那你对这只猫的态度,一定就像李御对李般若的态度一样。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占有欲和心理满足感。

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端敬殿门口的那株紫藤树开满花的时候,李般若就喜欢在树下读书了,李御路过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第二天李般若再去的时候,树下已经有个打好的秋千了。

在闪现的回忆中,李般若似乎对这个秋千爱到了极致,几乎每次浮现出来的她的记忆点,她都是坐在这个秋千上的。

有一次李御习箭回来,大概是一时兴起,突然拉起箭对准坐在树下的李般若,后者淡定地从书间抬起头来,一动不动地望着李御。

李御抬手瞄准,箭直直地脱弓朝她飞驰而去,身边的侍从都没忍住发出低低的惊呼声,可李般若动也没动,直到那枚箭直直地穿过她头顶开得正旺的花束,钉在后面的树干上,紫色的花瓣簌簌而落。

在花雨中,我看见李般若歪着头,眯起眼睛笑起来,颊边的酒窝深深地露出来,给她清冷的眉眼添上一抹娇俏,她在这花雨中,轻轻地唤了一句:“三哥。”

李御站在那里,看不清神色,他年纪渐长,比少年时更加的沉稳挺拔,在这声呼声中,我看见他极轻地蹙了一下眉。

这是他们少年时期最后的记忆。

4

后面的事走马观花般,四年后李御开始以太子的身份协助文帝处理政事,他搬去了东宫,李般若及笄后再也没去过上书房。

两个人,一个常住内院深宫,一个行走朝堂政间,如果不是特意要见,一年也是很难见上两面的。

到后期的记忆流逝得越来越快,只有源源不断送去凤阳殿的一些礼物,有时候是精巧的工艺品,有时候是绝迹的古文书册,有时候是奢华难得一见的金翡雕玉,可是怎么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位兄长对自己偏爱的妹妹的宠溺。

李般若的性子也越发的冷淡,她的眉眼渐渐长开后,身上清冷的气质也渐渐凸显,她和李家其他的孩子都不相同,李家的公主都是典型的杏眼,大而圆的眼睛,不管性格如何,看上去都有一股鲜活热烈的朝阳气。

可李般若不一样,她的眉眼清淡,细而长的眉,漆黑的眼睛微微上挑,眼睫长而密,专注凝望过来的时候,眼底也是冰凉一片,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又加上唇色淡而冷,所以衬得整个人越发的冷淡。

在我回顾她的这十八年里,见她笑过的次数寥寥无几,而每次无一例外,都和她的那位三哥李御有关。

他们确实关系过密,但我从未见他们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果然后宫之中,以讹传讹的流言蜚语最不能信。

可是故事没有落幕,我就不能妄下定论,所有的事按照轨迹发展,命运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嘉德二十四年春,开春宫中出了几件喜事,比如五公主李听筠被赐婚金科状元出身的沈长宴,七公主李般若被赐婚翰林院掌院学士萧溯。

到了仲夏的时候,文帝和中宫亲自挑选,在各大世家细细斟酌了数月,最终为东宫挑定了未来的正妻,将来的后宫之主——中丞相家的嫡女王芫。

皇室之中一年难得出这样多的好消息,理所应当的,同年暮冬,整个皇室出行去宝华寺烧香,娇生惯养的公主皇子们在佛像前站站跪跪了将近四个时辰,临到散场出了宝华寺的大殿,都叫人抬了轿辇来坐着回去的。

我一直盯着李般若,她只是脸色苍白些,但神情自若,老实说,我挺喜欢这个姑娘的。

出了殿门恰好迎面碰见穿着常服褚衣的李御在和下属谈事,那个下属我认识,是李般若的未婚夫婿萧溯,倒也是个一表人才的男子。

不过李般若很明显没有注意到她的未婚夫婿,她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站在原地,不大不小的叫了一声:“三哥——”

背对着李般若的那个人顿了顿,然后转过头来,我突然反应过来,时光岁月像是空缺了一大段一样,似乎少了什么片段,抑或是李御在嘉德二十二到二十四年间没怎么出现在李般若的面前,因为突然乍见到李御,我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身上的气质经过时间的沉淀越发的清隽冷淡,身形挺拔,带着久居高位的冷淡,即使声色不露,也让人心惊胆战,他对李般若看上去很客气,朝她颔首,回了一句“七妹”算是打过招呼了。

如此疏离漠然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疏远的,倒是萧溯,对李般若屈身行礼,和李般若四目相对后就极快地偏过眼,站在那里垂着眼不声不响的。

我颇为八卦地去看李般若的表情,即使见了这位未来夫婿,她的神色依旧清清淡淡,脸上连丝红晕都没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对萧溯笑了一下。

清冷的姑娘一旦笑起来真是要人命,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面上镇定,红晕却悄悄地从耳敦一点点的蔓延开去。

李御站在旁边微蹙着眉望着他们,神情比刚才又淡了三分,漠然疏冷,淡淡瞥了李般若一眼,说:“站了大半天了,七妹还是早点歇息,这里不比宫内,禁军巡来巡去,你是千金之躯,仔细不要被人冲撞了。”

李般若颔首应是,回了一礼后就离开了。

原谅我没把这个相遇放在心上,因为这真的是非常非常平常且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而且我还在心里窃喜,这两人的关系明明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疏远了。

直到那天晚上。

5

冬天本就暗得早,入夜前又下了一场大雪,天气越发冷下来,偎依在炭火前人就已经不想动了。

宫外不比宫里规矩森严,到了半夜,我看见李般若掀开帷幔,低声地唤她的贴身侍女的名字,外头静悄悄,她穿着厚厚的罗袜,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走到外间,看见守夜的侍女偎倚着火盆在打瞌睡,然后推开细小的缝隙,一闪身就溜了出去。

寒风凛冽的拂面而来,半夜的雪比晚间的小了许多,长廊两旁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不止,她转弯的时候碰见路边的雪松,簇簇的枝桠拥着雪簌簌往下落,有人猛地厉喝一声,问:“谁?”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道寒光,萧溯已经执剑站在她面前,大概是在巡夜,剑尖直指她的喉尖,李般若手里的鞋受惊直直地坠落在地,萧溯半晌才反应过来,慌乱地收了剑,仓促地问她:“公主无碍吧?”

廊下的灯摇摇晃晃地晃过来,照亮李般若的一双眼,她一只手拎着裙摆,没有穿鞋,白色的袜子上大概也都是污泥,长及至腰的漆黑的发丝简简单单的挽着,额间几缕发丝受惊垂落下来。

萧溯的眼里已经带上了些许怜惜,语气温和地问:“天寒了,公主怎么还深夜冒雪出行?”

李般若应该是缓了过来,神色是一贯的镇定自若,只是开口说:“听说庙里那棵百年的红梅树开花了,我想去瞧瞧。”说完不知为何,又补充了一句,“白天规矩和人都多,不方便。”

萧溯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弯腰捡起李般若之前受惊时丢下的那双鞋,然后单腿屈膝跪在她的面前,将鞋方方正正地摆好,仰头对她说:“寒冬凛冽,公主穿好鞋吧。”然后像是思忖了片刻,继续说:“晚上不安全,臣送公主去吧——”

“我送她去就好。”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萧溯的话,我心下一惊,抬头朝萧溯身后望过去。

是李御,和白天不同,他换了一身暗色的常服,在廊下隐隐探过来的灯光中,衣袖处有流光闪过,而他的面貌渐渐从黑暗中一寸一寸的显露出来,一双眼静静地,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他嘴角噙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半跪在李般若面前正欲为她穿鞋的萧溯,脸上是再不过温和得体的态度:“萧大人和般若虽然已有婚约,但毕竟男女大防,深夜不太合适。”

萧溯低头告罪:“是属下思虑不周,险些误了公主清誉。”

我看向李般若,她静静地望着李御,李御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像所有可靠威严的兄长一样,微微眯起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他看着萧溯的目光有些凉,他一字一句地说:“萧大人知道分寸就好。”

我突然觉得有些怪异,就好像李御对李般若的态度在什么我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变质了,就像此刻,他像是被侵犯领地的头狼在圈化自己的所有物一样。不

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忐忑,为接下来隐隐感觉会发生的事,就是这样一踯躅,等我回过神来,眼前的画面已经一圈圈的荡开涟漪,再定睛时,我已经站在一间暗房的门口,我犹豫了很久,才跟进去。

“嘭——”李般若被重重地推向墙上,应该不会很疼,因为李御的左手在她背后垫着,但她眉间还是轻轻一蹙,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李御已经欺近捏住了她的下颚,和方才进度得体的太子不一样,这个时候他才显出他浑身的戾气来,那个外人面前清隽冷淡温和的太子似乎销声匿迹了,他捏住李幼澄的下颚,怒极反笑:“你和萧溯走得很近?”

李般若却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笑过,她本来是很清冷的一个人,偶尔笑起来也仅仅只是像积冰融化,可是此刻的笑意却从眼角眉梢中透着妖冶风情,当真是再艳丽不过的风景。

她抬手顺着李御捏住她下颚的那只手摸过去,手搁着一层里衣贴在他的胸膛上,漆黑清冷的眸光倒映着他的脸,问:“那三哥呢,你见过那位王家小姐了吗?她长得美吗?我和她,我们谁更美一点呢?”

我简直如遭雷击,我想我此刻一定就像是冻死在荒野的蛇一样,浑身邦邦硬。

李御没有回答,李般若神色一冷,伸出手推开他:“你走吧,去找你的王小姐。”她挣扎着要走,李御却低低地喟叹一声,是最深重的无奈,他拦腰抱住李般若,走了两步将她放在床沿上。

清贵尊胄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那个外人面前高高在上、杀伐冷酷的尊贵太子爷,在此刻蹲下来半跪在她的面前,伸手脱下她的鞋袜,然后将她的脚放进自己的怀里,又叹息了一声说:“袜子都是湿的,不冷吗?”

两道泪痕顺着李般若的面颊往下落,她连哭起来都是淡淡的,泪水滴落在李御手背上的时候,她却突然靠近李御的怀里,雪白纤长的一双手像蛇一样的缠上他的脖颈,李御猝不及防,向来风轻云淡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难得有些狼狈地抬手去拆李般若绕在他脖子后面的手,一边狼狈地骂她:“你疯了,这是寺庙。”

他手用的力气很大,李般若痛哼了一声,李御立刻放缓了力道,他舍不得对她用力。

我一直处于茫然的巨大的冲击和不可置信中,所以瞪大了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发生于这暗室中的每一幕,很显然,这样的事大概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面红耳赤地飘到屋外,好半天才从怀里掏出要给李般若定罪的罪条,上面的金光比初时更盛,李般若的罪批“乱”有所感应,金光明明灭灭,但是还没有被定罪。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果然无风不起浪,天底下就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怪不得,怪不得,明明此刻我五感已经封禁,但我还是被室外凛冽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毕竟在我心里,李御是除了大康开国皇帝孝武帝外最英明神武且年轻有为的一任皇帝了。

可是明明有哪里不对,我是从李般若幼时的记忆一点点翻看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错过,可是关于她和李御什么时候关系过成这样的“密”?又是怎么样将关系过成这样的“密”的?征兆在哪里,是什么样的契机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就像是凭空从李般若的记忆中被抽取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像天桥底下的说书人,从桃园三结义一下跳到刘备临终托孤,我要是听众,我都会忍不住扔刀子。

我低下头,看着李般若的罪批,明明已经证据确凿了,李般若确实有罪,她和当今天子——自己的亲哥哥,确实是犯了“乱”这个禁条,可是罪批上金光炙盛,却还是没有定罪。

一定有哪里是我错过了。

我正准备重新翻看一遍李般若的记忆时,整个画面却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在被弹出李般若的意识前,我终于明白,有人给李般若的记忆下了保护的屏障,有人将他们违背人伦的那段记忆锁起来了,所以我才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6

整个大殿灯火通明,我恢复意识想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原本侧卧在榻上小憩的李般若已经坐了起来。她转身看向我,比记忆中更加绝色成熟的一张脸,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眼睫密而长,遮不住眸中清冷的眸光。

她看见我似乎并不惊讶,上下打量我两眼后,突然笑起来,只是笑意不及眼底,她笃定地问:“你一定是天命阁的人吧。”她伸出手,问:“我的罪批是什么?”

我不意外她知道的这样多,天命阁的存在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警惕地望着她,可她依旧淡淡的,说:“我猜罪批一定没有定罪吧?因为你的证据缺少至关重要的一环,可是你不知道那一环错在哪里。”

“有人很早以前就给我的意识上了一层屏障,本来宝华寺的那一夜你也是窥探不到的,可是我故意留了一个破绽。”

“盛七,”她唤我的名字,她甚至连我的名字都知道,我终于觉得震惊,可是她说,“我等你来杀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不知道的那些,我亲口和你说。”

“先从哪里开始说起呢?说一个你最感兴趣的吧,”她勾起唇角微微笑起来,“我其实,不是文帝的孩子,我不是皇室的公主,我只不过是一个嫔妃和一个和尚偷情的产物。”

“那年我十二岁。”她顿了顿,和我说起十三年前的那段往事。

李般若十二岁那年,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妃和佛堂的和尚偷情的一幕。

那是德妃的生辰,她为自己的母妃准备了一尊亲手雕刻的佛像,那天李御刚好没事,陪着她一起在佛堂等着德妃过来,夜色渐暗,外间却传来暧昧的嬉笑声,杂乱的脚步很明显不是一个人,李御比李般若更快地反应过来,在外面的脚步没有踏进佛堂前,就拉着李般若转身躲进佛像后。

德妃慵懒地半倚在一个和尚的怀里,李御将李般若死死地揽在怀里,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双手紧紧捂住她的耳朵。可是不过是自欺欺人,该听到的一分都不会少,等到所有的声音结束后,她听到那个和尚问她的母妃:“李般若那个丫头呢,今天你生辰,她都没有来找你吗?”

德妃的声音很不屑:“没心没肺的死丫头,看见她那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就烦。”

那和尚嬉笑着:“别这样说,那丫头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

李般若的脸在李御的怀里瞬间苍白,天地旋转间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三哥怀里的温度是真真切切的,她双手紧紧地攥着李御的前襟,死死地咬着下唇才没有恶心地尖叫出来。

可是有人比她先一步惊叫出声,是李般若的贴身侍女——清荷,大概是小主子为德妃庆生太久没有回来,所以担心地过来找,推开门撞见德妃和那个和尚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清荷的尖叫没有太久,像一声短促的哑铃,立即被人捂住了嘴巴,然后有闷声的重物敲击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而后归于沉寂,接着就是重物在地上被拖行的声音。

李御一直死死地捂着李般若的唇,在一室的寂静中,他贴着李般若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轻声说:“别怕别怕,三哥在这里,别怕——”

那真是让人绝望的一晚,一道惊雷在殿外猛地炸开,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才安静下来,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李般若看见她亲手雕刻的想要送给她母妃的那尊佛像,它静静地被放在那里,温润的玉石上沾着血,那个和尚大概就是这样捂着清荷的嘴,然后用这尊佛像一下一下敲击她的头——直到她再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来,不会透漏他们的秘密。

李般若最后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寝殿的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一直死死握住她手的李御,以及那一声声不断响在耳边的“别怕,别哭,三哥在这里”。

他在接连不断的炸雷声和断线般的大雨中陪在凤阳殿握着李般若的手陪了她整整一晚,而李般若不哭不笑不动,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一直耐着性子陪着自己的李御,等到天色将亮的时候,她突然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三哥,我不是你的妹妹,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李御握紧她的手,声音笃定,带着承诺,他说:“你是我的妹妹,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那样久远的记忆、痛苦的回忆,如今再说起来也已经可以轻描淡写了,李般若望着我,神色淡淡地:“第二天有人在纶菏湖发现了清荷的尸体,草草结案,裹了用车一拉,扔到外面的乱葬岗去了。”

我记得清荷,她在李般若的记忆中出现过,那是很冷的一个冬天,她被内务府领着送到李般若的面前,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很稳重可靠,见李般若的第一面,就是将一件大氅搭在她的肩上,温和地说:“天寒地冻,主子小心不要着凉。”

我久久回不过神来,德妃看着也是个慈眉善目的人,我记得她经常教导李般若的一句话就是厚德修身,没想到真面目如此的丑恶不堪。

“后来正德年间出了场巫蛊案,我三哥亲自办的案子,所有涉事的和尚一个不留,其中有一个,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次年二月我母亲病逝,我不是皇室的孩子这件事,若无意外,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她闭上眼,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动,她对我说,“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为自己脱罪,我只想告诉你,我三哥,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她顿了顿,继续说,“而且当年,本来就是我勾引的他,如果有罪,那也仅仅只是我的罪。”

“我爱他,你不是我,你可能想象不到,一个人为了去爱另一个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她笑笑,然后闭上眼说,“剩下的,你自己去看吧。”

7

最初的端倪是李般若发现自己对李御不同寻常日渐增长的占有欲。

那件事发生之后,大概是怕自己的妹妹想不开,李御开始教李般若下棋,每天固定一个时辰的下棋时间,日子久了,李般若总归会撞见一些不该她看见的事。

李御在李般若面前,是温和靠谱无所不能的哥哥,但他也是个男人,他不沉迷于女色,但偶尔也会将一些女色作为消遣,李般若第一次撞见另一种样子的李御,是在花园。

一个常见的偶遇的桥段,不过设计这个桥段的美人姿色尚可,所以李御欣然接纳,李般若看着李御捏住那个佯作偶遇的宫女的下颚,眼神微微眯起,慵懒冷漠,带着可有可无的嘲讽,眼神清明,可当那个女人靠近他怀里的时候,他并没有推开她。

大概是这个女人足够的美。

李般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哥哥,她的脸先是一红,而后又是一白,然后不过瞬间,就转身就走。

等李御忙过那段时间再去看她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盛夏炎热,她本就怕热,所以穿着薄衫倚在窗下看书,头发半挽,青丝半垂,偏偏神情冷淡如初雪。

一开始李御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装扮,直到他半俯在李般若旁边,回答她某处注释时,李般若突然问了一句:“三哥,我好看吗?”

李御下意识偏头去看她,正对上她的双眸,黑发红唇,肌肤如凝脂般,即使是大康最阅女无数的浪荡花花公子,看见这样的容貌也不得不夸一句绝色。

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李御觉得危险,吐息间隐隐有暗香,他猛地回神,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位七妹是位大姑娘了。他想转开目光,好半天才笑了笑,问:“问这个做什么?怎么,有意中人了?”

李般若寂静地,默默地望着他,突然又笑起来了,说:“三哥,我和那天的那个宫女,哪个好看?”

李御勃然大怒:“你堂堂一个一国公主,我悉心亲自教导你这么多,你怎么能自甘堕落和一个卑贱的宫女相比——“

他话没说完,李般若突然打断了他,如此一本正经地说:“三哥,我不想当你的妹妹了。”她是如此的认真,以至于李御也渐渐收敛了神色,她说:“我是你亲自教导出来的,你教我文才学识,教我拉弓射箭,教我三纲五常,你看,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喜好长得,我长得也不丑,三哥,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

李御的表情如同寒窖里的千年冰块,他问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般若直直地望着他:“我再清楚不过了。”

李御深深地看着她,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李般若没有去追,因为也追不上。

李御不要她了,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嘉德二十四年,文帝给自己最喜欢的五公主李听筠赐婚,当时默默站立一旁的李御突然说了一句:“七妹似乎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于是同年,李般若被赐婚萧溯。

事情若是就这样发展下去,倒也没有后面的纠葛了。

李般若被赐婚后的当晚,去东宫恰巧碰见被下药的李御。

宫中本就不缺野心勃勃想要一步登天的女人,那药下得很高级,一开始其实没有什么端倪,李般若去的时候李御双眉紧蹙,面色微红,额上沁的都是汗,李般若看出他身体不舒服,所以下意识地将手贴上他的额头,她的手贴上去的那刻李御的脸色就变了,动作凶狠地甩开她的手,语气凶狠:“你先回去。”

李般若怔怔地望着他,她此生应该没有哭得这样的厉害,眼泪汹涌地流下来,可却悄无声息,她问:“我已经令你这样厌烦了吗?三哥?”

这样的伤心,李御皱皱眉,忍了又忍,最终闭上眼:“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般若本来就是聪慧的姑娘,目光从李御冒汗的额间到他渐渐发红的面色上,很快地领悟到了她三哥的异常。她冷白如雪的肤色很快通红一片,极快地推开门转身就走,满室的馨香随着她的离去似乎在渐渐消弭。

李御本来就是自制力极强的人,李般若离开之后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几口气,神色间的异常似乎渐渐平静下来。

可是门又被人推开,去而复返的李般若静静地站在门边,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眼神平静地看着李御问:“三哥,如果我走了,你今晚准备叫谁来?上次的那个宫女?还是旁的我不认识的人?”

她笑起来,一步一步镇定地走进去,没有人知道,太子李御的书房重地,就连至亲心腹都不能踏足的地方,李般若却来去如入无人之地,她锁好门,一边慢慢褪去外衫,一边笑起来,近乎呢喃地问:“三哥,我不行吗?”

豆大的汗一点点的落下来,李御濒临震怒的边缘了:“你疯了,快回去。”

李般若已经一点点接近,她慢慢地倾下身子,凝望着坐在椅子上的李御,眼神眷恋执拗,而后慢慢地温柔地吻在他的唇上,她似乎是笑起来,吐息在他的唇上,然后说:“三哥,我们都知道的,我不是你妹妹。”

8

李御病了很久,李般若去看了他几次,可是次次都被李御拒之门外,最后一次下了很大的雨,惊天的炸雷一个接一个地响在耳边,多年前的那个下雨天也是这样,在满室的寂静中,外面的惊雷一声声地传进来,风雨呼啸,李御拉着惊悸到缓不过来的李般若,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她:“别怕,三哥在这里,三哥一直在。”

可是那天李般若站在庭院中,在雨中淋了两个时辰,李御都没有出来,最后她是昏倒被东宫的下人送回凤阳殿的。

大概是淋雨的缘故,回去之后她也病倒了,昏昏沉沉缠绵病榻数天,她不肯喝药,高烧的昏沉间一直默默流泪喊着三哥,后来李御去了。

他端着一碗药,也是大病未愈的样子,站在李般若的床榻前,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短短几天消瘦了不少,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李般若,神情倦怠到了极点,而后就那样静静地,如同妥协般地,轻轻喟叹一口气,将手中的药端到她的面前,然后说:“没办法了,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这是故事原原本本的样子,在李般若的口中,似乎一切都是她在主导的,可我知道不是的,这天下,不会有人能勉强李御,除非他本人愿意,我想或许连李御也没发现,可是作为旁观者,发展至今,我想最初的端倪应当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拉弓射向李般若时在漫天花雨中听到那声“三哥”时轻轻蹙起的眉。

他是个疏离淡漠的人,可是在李般若身上花费了那样多的时间和精力,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不相干的一幕。

那还是在端敬殿的时候,李般若在默写《小窗幽记》集醒篇“事窮勢蹙之人,當原其初心;功成行滿之士,要觀其末路。”这几句时遇见了问题,等李御写完第二天要和文帝对奏的策赋时,回头就看见她紧锁着眉头,执着一杆毫笔端着一张严肃的小脸。

李御顿时就笑了,他放下笔来到李般若的身后,看她刚默到“窮”字,后面的两个“勢蹙”才刚起头,这两个字是真的很难了,她鼻尖上都是汗,李御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戳中了他的笑点,这一笑就好半天才停下来。

他应该没这样开怀笑过,李般若瞪大眼睛,难得有些无措地看着他,李御笑够了才弯腰下来,右手握住她执着毫笔的那只手,吐息温热,是个耐心教导妹妹的好哥哥的模样,他带着她的手起笔转势,两个“勢蹙”笔锋流利,是他一惯的书法,和前面李般若的小楷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御含着笑意的声音带着宠溺,他说:“傻妹妹,这两个字要这样写。”

李般若望着这两个字,神色似乎怔忪。不知是为了这两个字,还是为了那一句“傻妹妹。”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他对李般若的耐心早已经超过对一位妹妹应有的态度了。

我从她的回忆中抽神出来,这样漫长的岁月,如今回望下来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一时间胸口五味杂陈,我叹息一口气,认命般:“老实说,我不太想杀你,再说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并不是李御的妹妹,你们……你们也没有乱伦,而且,”我掏出李般若的罪批,上面的“乱”金光如旧,仍是没有被定罪的状态,我举到她面前,继续说,“罪批没有认罪,那你就是没罪,我要这样回去复命了。”

李般若看见那张罪批却笑起来,眉眼深深,是一个再深不过的笑容,如此的温柔眷恋,又带着一丝悲哀,她抬手慢慢抚过那个“乱”字,然后打断我,说:“你还没明白吗?盛七,这个乱不是指我和李御乱伦,而是指我乱了李御的心,乱了李御的命,所以乱了大康的国运。”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嫁给萧溯,而他,他登基三年,后宫充盈,为什么一直没有子嗣。”她闭上眼,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碰过别人。”

“我说过,你可能不知道,一个人为了爱另一个人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像他为了我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为了他,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他曾经为了隐藏我不是大康皇室的真相,将所有人知情人诛杀,那时对我的袒护,没想到成了我们如今的绝境。”

“他一生英明神武,我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人生中唯一的那个污点,我不能让后世提起他时,只能想得到他是一位违背人伦的昏君,所以我等你来,等你来杀了我。”

“很早之前李御就知道天命阁的存在,他召了民间的异士,将我关于他的记忆封锁,就是怕有一天,天命阁的人盯上我,可是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我二十五岁未嫁,当年李御为了阻止我嫁给萧溯,用了诸多借口解除我们的婚约,宫里已经流言四起,我不能和任何人解释说我不是他的亲妹妹,他的正妻王芫已经察觉到了,这样的事又能瞒多久?”

她像是在反问我,又像在反问她自己,笑了笑,她说:“你知道,我不会让他因为我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在很久之前,我就在等李御亲手杀我,他是一个有抱负的皇帝,我想等他在流言四起不能忍受的时候,亲手杀了我,终结这一切,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流言越来越盛,他还是没有动手,我就知道,我不能等了。”

“我赌不起了,不过还好,你来了。”她闭上眼,我震惊地望着她,手中的罪批突然震动,金光闪烁,等到一切归于沉静,手里的罪批已经变成再不过寻常的白纸黑字,依旧一个正楷的“乱”字,不过后面跟了两个字,是有罪。

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姑娘,所以我扯住一抹笑,后退两步,跟她说:“你等等,等我回天命阁找找法子,阁主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要等我。”

她眼神悲凉地望着我,没有说话。

9

我再次回到凤阳殿,是在三天后,整个皇宫到处都是白幡,我走后的第二天,凤阳殿的般若公主突发疾病去世,享年二十五岁。

她是被王芫的一杯毒酒毒死的。皇帝成婚3年没有子嗣,查清原因,皇后一杯毒酒赐予七公主

堂堂的一国之后,无法容忍自己的夫君的不伦之恋,一碗毒酒断送一切,我想她临走时应该是开心的,她不会成为李御的污点。。

她曾经跟我说,她在漫长的岁月中一日又一日地等着李御为了名声亲手终结她,可她没等到,这样一位杀伐决断的帝王,宁愿背负千古骂名也不愿对她下手,所以至少在临走前,她知道这位隐忍深沉的帝王,也以同一种方式在爱着她的。

我站在满室白幡的凤阳殿外,怔怔地落下泪来,我兴致勃勃地过来,其实是想告诉她,我找到了办法。

天命阁有一种秘药,我可以改变她的容颜,原来的公主可以病逝,然后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李御的身边,他们可以拥有最正大光明的身份。

我看见殿外的李御,他穿着深色的丧服,抬头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他,和李般若记忆中一样的冷峻俊美,只不过两鬓斑白,脸色苍白,神情冷漠,是悲痛到极点后的绝望。他也认识我,似乎在专门等我,我看见他坐在凤阳殿的正中间,西下的斜阳一寸寸地从他的身上移过,过了好久,他声音嘶哑地对我说:

“般若临去前给你留了一封信,她告诉你,她给你介绍了一单生意,你去找我的十妹李幼澄,幼澄会将身上的鸾气给你,但是相应的报酬是,般若要你取出我对她的感情,让我永永远远的忘了她。”

李御扯起唇角笑起来,眼角却渐渐滑下一道泪痕,他问我。

“什么时候动手?”(原标题:《天命阁: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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