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也很委屈，说这个雯雯就是他昨天救的那个女孩子，今晚突然联系他，说急需五千块钱，希望老杨能借给她。如果借不到钱，她就活不了了。
老杨也不知道雯雯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正在犹豫，雯雯却等不了了，提出可以裸贷，并发过来了自己的照片，老杨就这样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你确定她会还你钱？我问。心想老杨真是色迷心窍。
我也不知道，总不能看着她再去跳河吧，老杨说。
穷人多了，你管得过来吗？我叹了口气，心想，虽然只是个摩的司机，老杨还是有菩萨心肠。我决定将老杨这一感人事迹也写下来。当我告诉老杨后，他并没有很感动，嘿嘿笑道：我又不是名人，写我干啥啊，你可以写九哥啊！
这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决定去见下传说中的“唐都九哥。”
九哥是滋水县一个网红，在网上有20多万粉丝，成为唐都乃至全国最出名的一个光棍。在几年前，九哥从自己工作了十年的电子厂走出，从此开始了满天下找老婆的生涯，先后走遍东南亚各国，从越南到缅甸、柬埔寨等国，都留下了他的身影。
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九哥不再去国外，只是躲在农村老家，每日拍些吃面的视频。到晚上，则开始直播。
九哥吃面很少用碗，只用盆，有时是洗菜的盆，后来是脸盆，有时则是直接端着锅，吃得满嘴流油，发出奇怪的响声。
九哥也没有任何才艺，每次直播，只是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不断重复几句简单的话：众筹了、众筹了、棒棒糖走起……
只要有人刷个小礼物，九哥就激动得两手乱拍。和人pk，总是输的时候居多，输了免不了受到惩罚，有时是原地转圈、有时是喝矿泉水、翻跟头，甚至叫对面主播爸爸。
据九哥自己说，他曾最多时一晚上转了一千六百个圈，头不晕、眼不花，自称全网转圈第一人，赛过春晚的小彩旗。
九哥转圈是否像他说得那么厉害，不得而知，但喝水却很猛。有一天晚上，亲眼叫他与人直播pk，落败后，按照约定一口气喝了二十瓶矿泉水。
九哥经常开着自己六万块买的桑塔纳，来唐都逛荡，自称要找工作，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常有些女粉丝要找九哥谈恋爱，九哥也会跑到唐都，请这些女孩吃顿唐都特产凉皮、肉夹馍，并将整个吃饭过程拍下来。
但这样的恋爱最后往往在见了一面后，就无果而终。在九哥看来，那些女孩子不是真的想谈恋爱，只是想骗吃骗喝。有一次，有女孩子反唇相讥，说九哥有狐臭。
后来，愿意见九哥的女网友越来越少，倒是一些男性网友怀着好奇，偶尔请九哥吃饭。
九哥近日正好来唐都了，说是来找工作，其实就是每天在各个商场找地方充电，到晚上便睡在自己那辆破车里搞直播。
我决定去找九哥，请他吃饭，看下同为光棍，他为何能大红大紫，拥有数十万粉丝。
为了找到九哥，我第二天一早上就赶到了他所在的唐都医院附近。
凭着我敏锐的直觉，在附近一条偏僻的街道上发现了九哥的坐骑。
那辆桑塔纳前轮不知何时，被人放了气。九哥正蹲在车前，将手机对准轮胎，摇头晃脑地拍视频。我知道，过不了几分钟，我就又能看到他的作品了。
你好，是九哥吗？我走过去，忍着扑鼻而来的怪味，怯怯地问。虽然九哥名声不怎么好，但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大网红，这么近距离接触，难免底气不足。
你是？九哥抬起了头，狐疑地盯着我。那张失去美颜的脸比视频中更胖一点，表情略显木讷。可能因为在车里睡不好吧，两只眼睛红红的。
当听我说要请他吃顿饭时，九哥只是“哦”了一声，看那表情，仿佛在说，怎么不是个美女呢？
中午请九哥在一个泡馍馆吃饭，三十块的羊肉泡馍算不上高档，但对于平时吃惯了十块钱的大碗面的九哥来说，这显然已经是美味了。他低着头，拿着筷子不停地往嘴里扒拉着，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家里养的猪仔们集体上槽的情景。
我失去了胃口，面前的这男人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衣服了、身上那件被粉丝们戏称为“红色战袍”的粉红色衬衫，因为汗迹斑斑，早已失去了本来的颜色。他周身所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臭味，让我想要逃离。我不敢吃饭，怕忍不住吐出来。我心里嘀咕，难道他真的像那些女粉丝们所说的，有狐臭？
吃了饭，为尽地主之谊，我带着九哥去一个小发廊理发。排队的人较多，等了半小时。理发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姿色平平，不过大概因为穿着紧身牛仔裤的缘故，显得尤为丰满。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九哥的眼睛不时盯着她圆滚的臀部贪恋地瞅上一眼，又快速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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