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青山披嫩草”赏析一介绍贾桂林演唱的北路梆子《王宝钏》中一个唱段武承仁

河北梆子王宝钏唱段三击掌(北路梆子艺术家贾桂林之王宝钏拜寿唱段赏析)(1)

“一脉青山披嫩草”是表演艺术家贾桂林在北路梆子《王宝钏》中一个重要唱段,深受戏曲听众喜爱。

《王宝钏》王宝钏拜寿唱段赏析说的是唐丞相王允的三女儿宝钏彩楼择婿,打中花儿薛平贵,王允嫌贫爱富,企图悔婿。王宝钏恪守初衷,愿嫁平贵,父女相争,击掌断情。宝钏毅然回寒窑与平贵相伴。西凉侵犯边境,朝廷发兵征讨,丞相二女婿魏虎为元帅,平贵当了先行。阵前魏虎暗害平贵,多亏大姐丈苏龙等相救,平贵才化险为夷。只得隐姓埋名,留在边关。王宝钏含辛茹苦,苦守寒窑18 年,不向父亲屈服。平贵边关屡建战功,平定西凉后,拜王封侯,凯旋还朝。未曾参拜皇上,先回寒窑探望宝钏。一对恩爱夫妻,终得团圆。第二天王允寿诞,宝钏兴高采烈,回转相府,一给父亲拜寿,二向魏虎算粮。“一脉青山披嫩草”正是王宝钏回相府时的一段唱。叙述了宝钏和平贵夫妻分别 18 年的遭遇,抒发了他们夫妻团圆之后的无限喜悦。

河北梆子王宝钏唱段三击掌(北路梆子艺术家贾桂林之王宝钏拜寿唱段赏析)(2)

“一脉青山披嫩草”是一段长达 50 多句唱词的成套唱腔。贾桂林采用了十分欢快的小流水上场,唱出了“一脉青山披嫩草,万里春风拂柳梢”之后,唱腔转入带小锣穗子的慢板起板。这独具一格的安排,使观众一下子被宝钏当时喜悦的心情所感染。接下去“旭日东升霞光照”一句散板流水形成的导板,她在“照”字上用了喉头颤音,连续用了20多个“嗨嗨嗨”,既是北路梆子的传统唱腔,又恰似王宝钏从心底发出的欢笑声。在腔的落音上,运用了一个开始于高音 5的下滑音,既把唱腔旋律的连续感,送给了乐队,又给听众感到过渡自然几乎是天衣无缝.。

河北梆子王宝钏唱段三击掌(北路梆子艺术家贾桂林之王宝钏拜寿唱段赏析)(3)

从“满天愁云散九霄”转入慢板。慢板是一板三眼,四分之四的拍子,和中路梆子一样,也叫四股眼。特点是唱词少,腔儿多,迂回曲折,富于旋律性,很能显示演唱者的功力。这是一句带帽子的下句子。“满天”就是帽子,也叫“梅花腔”。运用梅花腔常常要带有“夹馅”的唱词。所谓“夹馅”唱词,是由四个五字句一个十字句和一个七字句组成的一段唱词。如《金水桥》中银屏公主绑子上殿时,就有一段“夹馅”唱词。

“骂一声--

秦英太无礼,

不该惹事非,

打死詹太师,

如同把天欺。

你皇爷怪下罪教娘怎料理?

小奴才你该死的,

连累为娘受委屈。”

从“秦英太无礼”到“小奴才你该死的”就是夹在“骂一声”和“连累为娘受委屈”两句当中的“馅”。而贾桂林演唱“一脉青山披嫩草”时,别出心裁地取消了这些“馅”,而在“满天”两个字后,也就是应该“夹馅”的地方连续唱了几十个“嗨嗨嗨",进一步渲染了王宝钏的无比喜悦。在唱到“散九霄”三个字时,唱腔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力度越来越强,使人感到舒展有力,确有一种云开雾散,苦尽甘来的意境。

紧接着“昨日我武家坡去把菜挑”是一个慢板上句。帽子“昨日我”三个字唱腔音域很宽,从高音5开始,到中音1为止,跨越了十二度。比一般北路梆子落音在5音上,更富于个性。在这句帽子腔上,贾桂林连续用了四个下滑音。使唱腔传情,十分贴切地表现了王宝钏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的喜悦心情。唱法上又采用了一系列轻轻的顿音,使唱腔含蓄、幽默,引人入胜。

接下去在“一军爷站面前甚是蹊跷”慢板下句之后,又是一个慢板上句:“面带笑施一礼口称大嫂”,这句唱腔好似飞流瀑布三千尺,一泻而下。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当有致,错落有序。

河北梆子王宝钏唱段三击掌(北路梆子艺术家贾桂林之王宝钏拜寿唱段赏析)(4)

唱腔转入夹板,北路梆子夹板和中路梆子一样,也是一板一眼,四分之二拍子,旋律性较强,拖腔较多。但下句子比较雷同,变化主要在上句上,特别是上句帽子上。而贾桂林演唱的三个上句帽子腔都不相同。“他把我上上下下仔细瞧”,在“他把我”三个字后休息了两个小节,留给乐队绕弦儿,而自己根据词意做两个身段,左边看,右边看,然后接唱一个轻轻的长拖腔,在撩起高音之后急转直下,接唱“上上下下仔细瞧”使人感到如临其境,如见其人。第二个上句“我看他像平郎当年容貌”,贾桂林在唱“我看他”得“他”字时,用了一个无限延长的长音,一口气唱了八板十六拍,唱得饱满圆润,轻松自如,每次唱到这里都赢得“满堂彩”。在北京演出时,昆曲表演艺术家白云生惊叹不已;在上海演出时,震惊了上海音乐学院的师生,他们登门拜访,专门研究贾桂林的呼吸和运气。第三个上句“细盘问是我夫乔装军校”,她在“细盘问”三个字后,又创造性地运用了演员和乐队互相对答的手法,更显得活泼明快。这丰富多彩的变化,不仅显示了她扎实的演唱功底,也反映了她可贵的创新精神。

唱腔接下去转入二性垛板。二性垛板是有板无眼的二性板式中一种变化形式,它把二性中的过门全部省掉,一句接一句垛起来唱。曲调性不强,有说唱音乐的特色,适合于大段叙事性唱词,二性垛板,只有上下两句翻来复去,似乎十分单调,然而,贾桂林能根据人物感情的喜、怒、哀、乐和唱词的平、上、去、入,以情选腔,依声度曲,加之道字真切,固而能绘声绘色,变化无穷。

在“一脉青山披嫩草”这段唱腔中,除以上介绍的十几句起板、慢板、夹板之外,以后的四十多句几乎全是二性垛板,由于贾桂林的演唱段落分明,驰张有度,而且富于变化,观众不但不腻烦,反而越听越有味。

贾桂林很会选腔。比如二性垛板的前八句,我们可把它分为四组。

第一组“眼未跳鹊未叫灯花儿未爆,却不想喜临门就在今朝”;

第二组“我好像旱天苗枝枯叶焦,乍然间逢甘露扬头挺腰”;

第三组“往日里破窑寒窗如冰窖,到如今春阳入户寒尽消”;

第四组“往日里天压人大地偏小,到如今地变宽天也变高”

贾桂林为了表达上句中的“花未爆”、“枝枯叶焦”、“如冰容”和“大地偏小”等词意,唱腔都走低腔,使唱腔迂回曲折,色彩较暗,而下句中的“就在今朝”、“扬头挺腰”、“寒尽消”和“天也变高”,全部走高腔、使唱腔高亢挺拔,明朗俏丽,以唱腔的变化反映王宝钏感情的变化。这就是以情选腔。

贾桂林“二性垛板”的第二个特点是分段和缓气处理得当。40多句的二性垛板,总不能一口气往下唱,需要依照词意分段、缓气,而且要分得合理,气缓得巧妙。在“喜今日心花开放展眉梢”之后分段,演员趁乐队绕弦时缓气,而“回想起十八春秋度寒窑”又表现了王宝钏从兴奋激动、转向痛定思痛,是十分得体的。

贾桂林“二性垛板”的第三个特点是大胆地进行一些破格处理。北路梆子的二性垛板,在节奏上要求“闪梆子”或叫“让木头”,就是从后半拍起唱,免得梆子把头一个字掩盖了,使观众听不清唱词。而贾桂林有两处偏没有“闪梆子”,而是碰板起唱。由于这种独到的处理,使唱腔耳目一新。如“他把那十八年来蒙冤受害,隐姓埋名,苦征血战,拜王封侯,奉旨回朝的事儿对我表,说得我一阵喜一阵恼,一阵担忧一阵笑。百感交集情难描”,这里“说得我”的“说”字上就破格处理,“闪梆子”变成了“碰梆子”,更强调了唱词要表达的内容。

二性垛板唱到一定时候,就需要加快速度。叫作“加板”。加板之后再唱几句,便有一个很大的跌宕和高潮,戏剧术语也叫“绾扎”。一方面说明这板乱弹即将结束;另一方面则给观众一个很大的满足。这也正是赢得观众热烈掌声的关键。多年来,贾桂林积累了极丰富的演唱经验,“加板”与“绾扎”总是唱得饱满、圆润、舒展、有力,让观众在意料之中,又得到意外的满足。“绾扎”唱完之后,还不能让观众有虎头蛇尾之感,又唱了两句欢快的二性,然后转入二性流板,在“迎来个小丫环风韵多娇”上切板轻轻收住,显得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使整个唱段善始善终,十分得体,成为北路梆子上乘之作。

武承仁,男,1930年生,山西五台县人。一级编剧。创作的《续范亭》、《五台县令》和整理本《血手印》《王宝钏》等很有影响。电影《金水桥》获省首届天龙奖一级奖和优秀剧本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