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平汉线出击

徐向前元帅故居和展览馆(开国上将陈再道回忆)(1)

一九二八年七月,为了加强军队的建设,巩固和扩大柴山保武装割据,第七军在尹家嘴召开会议,研究了军队建设、‘党的建设、政权建设和土地革命等重要问题

在会上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我工农革命军第七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一师,由吴光浩任军长兼师长.戴克敏任师党代表,曹学楷任参谋长,陈定候任政治部主任。全师下设四个大队,对外称九十一团,九十二团、九十三团、九十四团。第一大队长是潘遐岭,后由晏仲平接任,党代表是王树声;第二大队长是廖荣坤,党代表是江竹青;第三大队长是徐其虚,后由倪志亮接任,党代表是吴先筹;第四大队长是程绍续,后由林往中接任,党代表是江子英。那时候,虽号称四个大队,实际上人数并不多,共有长短枪一百余支。

我被编在第四大队当班长。

不久,中共鄂东特委作出决定,第一、二大队南下黄麻老区,配合开展群众斗争。他们先后消灭了四个清乡团,击退了驻麻城敌人一个营的进攻.逐步巩固和扩大了武装割据地区。同年十二月,中央特派员曹壮父来到柴山保,特别明确提出“学习井冈山的办法”.将黄安、麻城、光山、商城、六安等县,划为鄂豫皖特区,以创建整个大别山的武装割据。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个正确的建议,当时没有被采纳。这之后虽又几次举行联席会议,但仍未实现这个目标。可是“学习井冈山的办法”,却日益深入人心,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军又经过多次战斗,逐步扩大了武装割据地区,部队人数也由一百多人,发展到四百多人。成立了第五大队我调到第五大队当班长。

此后,无论是思想建设组织建设、后勤建设,都有了明显的加强.还创办了小型医院、修械所和被服厂,我们第一次穿上了统一的灰色军装,那真是人人笑逐颜开!

一九二九年四月,鄂东特委召开了黄安、麻城、黄阪、孝感四县县委和三十一师师委联席会议决定改组鄂东特委为鄂东北特委.徐朋人任特委书记。会议还根据党的“六大”决议精神,通过了临时土地政纲、扩大游击战争、加强政权建设等八项决议案。在会议决议的指导下,鄂豫边的武装斗争、政权建设和土地革命,都紧密地结合起来,形成了鄂豫边武装割据的新局面。

就在这一年的正月,鄂东北特委派吴光浩同志,带领十余名随行人员,前往商城县南部,帮助发动、领领武装起义。他们出发之后,先到黄安二路河李大焕同志家,一人找了一副卖油担子,化装成结队而行的卖油郎,日夜兼程,奔往商城。他们走到罗川县藤家堡时,一件意外的不幸事情发生了。吴光浩等同志正在路旁一家饭馆吃饭.有一名随行人员一时疏忽,露出了藏在身上的手枪。开饭馆的那个老板,正是反动民团团长夏风池的坐探,立即将这一情报报告了夏风池,这个坏家伙来到饭馆,佯装闲聊,探知去向。便亲自带领他的反动民团,埋伏在一个必经之路的山口两侧。待吴光浩等同志来到山口时,敌人突然开枪射击,昊光浩等同志猝不及防,英勇抵抗,拼死冲杀,最后吴光浩等同志全部壮烈牺牲。

吴光浩同志壮志未酬,猝然离开了我们。为了不影响部队和群众的情绪,部队仍以吴光浩军长的名义行文。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件事。

不久,党中央为了加强对鄂豫边的领导,派徐向前、何玉琳等同志,从上海经武汉来到鄂东北地区,加强了鄂豫边的领导力量。特别是徐向前同志,他来到鄂豫边之后,就分配到我们三十一师担任副师长。由于吴光浩同志牺牲这件事,还没有公开对外宣布,徐向前同志实际上挑起了师长的担子。

然而,革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是千万革命者前赴后继所追求的。就在吴光浩同志壮烈牺牲不久,徐向前同志来到鄂东北之前,于九二九年五月六日,商(城)南(部〕武装起义取得了胜利,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二师,由周维炯任师长,徐其虚任党代表,漆德玮任副师长,漆海峰任参谋长辖九十七、九十八团,是鄂豫边的第二支红军武装革命力量的蓬勃发展,使周围的敌人胆战心惊,惶恐不安,在六至十月的五个月中,敌人连续发动了”罗李会剿”、‘鄂豫会剿”、“徐夏会剿”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有力支持下,均被愈战愈强的我军一一粉碎了。

同年十一月,成功地举行了六(安)霍(山)武袋起义,组成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三师,由徐百川担任师长,姜镜堂担任政治部主任,辖一O六、一0七团.是鄂豫皖边的第三支红军武装。从此开创了皖西武装斗争的新局面,正式形成了鄂橡皖革命根据地。

一九三0年二、三月间,根据中共中央土海会议精神,决定成立鄂豫皖特别区。在中共湖北省委的领导下,随之建立了中共鄂豫皖特别委员会,并按照中共中央的决定,将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军,原来所辖的三个师,依次改编为第一、二、三师。由许继慎任军长,曹人骏任政治委员,徐向前任副军长,熊受暄任政治部主任。第一师,由徐向前兼任师长,戴克敏任政治委员(后由李桂荣接任),刘英任参谋长。第二师,由漆德玮任师长,王培吾任政治委员,漆海峰任参谋长。第三师,由周维炯任师长,姜镜常任政治委员,肖方任副师长在这次改编之后.又进行了三次扩编。

这时候,蒋介石和冯玉祥、阎锡山.在冀鲁豫三省,发生了军阀大混战。蒋介石为赢得这场狗咬狗的混战的胜利,陆续北调原驻守在鄂豫院边的夏斗寅第十二师、徐源泉第四十八师、陈耀汉警备第二旅等部队,只调来郭汝栋第二十军,后来改编为第二十六师,在鄂东一带布防。因此,除地方反动武装驻守的据点外,敌人兵力空虚,首尾难以相顾。为我军向外发展,造成了难得的机会。

于是,我们红军第一师,由徐向前同志亲自指挥,开始向平汉线出击

徐向前同志是在“罗李会剿”前夕,被党中央派到鄂豫边的。在没见到徐向前同志之前,就听周围的同志们传说,他是山西人,当过教书先生,后来到了黄埔军校,在国民二军当过参谋、团副,到武汉军校当过少校队长,参加过广州武装起义,当过东江红四师参谋长,是个能文能武,身经百战,带兵打仗有一套的军事领导人。

我第一次见到徐向前同志,是在反“罗李会剿”战前动员的时候他高高的个儿,身体显得有些消瘦,头戴一顶八焦帽,身穿一套灰军装,面目清癯,精神矍铄,一派军人素有的气质。他的战前动员讲话,一口山西腔儿,柔中有刚,讲得简单、明了、干脆。让人一听就明明白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记得,在反“徐夏会剿”中,我们听地方的同志说,在天台山的铁岗了附近,发现有四五百敌人,领导决定把敌人吃掉。可是等战斗一打响,故人足有一两个团。由于我们的人少,武器装备又差,被敌人火力压得没办法、在敌人开始向我军反扑之后,正面的部队没有顶住,两翼的部队也没捞到便宜,只得从阵地上撤下来。

我们撒退到榨油院,在部队集合的时候,却不见徐向前同志。仗没有打好,又丢了领导,这可不得了!大家的情绪一下变了,本来都等着开晚饭,谁也不叫喊肚子饿了,一个个茸拉着脑壳,愣坐在宿营地上领导比我们更着急,戴克敏同志叫来廖荣坤,让他带领一个班战士去找。我正坐在廖荣坤同志身旁,他让我集合起全班战士,跟着他离开了宿营地。

我们一边走一边议论,徐向前同志是北方人,刚来这里不久,人生地不热的,是不是走错了路。廖荣坤同志摇着头说:“在上一次打仗的时候,徐向前同志从崖上跳下来.把一条腿摔伤了,他自己也没有说,仍然跟着我们打仗,大概是撤退时掉队了”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摸黑来到铁岗子方向.在离铁岗于二三里路的地方,有一个同志说山坡树林有响动。我们便散开向那片树林走去,盼望在那里找到徐向前同志。

说来也巧,我们要找的徐向前同志,正坐在那片树林子里。

他见到廖荣坤同志,并没有责备任何人,只说这一仗没打好,是因为情报不确实.我们口张得太大,想把敌人一口吞掉,结果落个事与愿违。二大队党代表桂步蟾同志,也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了.........

一开始,我们要背他回宿营地,可他坚持要自己走我们看他一瘸一拐的,走起路来非常吃力,就知道他腿疼得厉害,七手八脚地要背起他,他却十分幽默地说:

“刚才敌人追赶着要‘背’我,我都没有答应他们,跑到这片林子躲了起来”

几句话,把我们都逗笑了

接着,徐向的同志问我们叫什么名字,都是哪里人,什么时候参加部队,家中的情况怎样。我们都一做了回答。最后,我们同他一起回到了宿营地。

这一次,徐向前同志指挥我们出击平汉线,大家都猜定准能打几个漂亮仗。

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错误领导把持着党中央的领导权,他们给鄂豫皖边区的任务是,迅速发动武汉周围的地方起义,配合“以武汉为中心的全国总暴动,切断平汉线,以进逼武汉,并准备联合红二军和红六军进攻武汉。”

我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向平汉线出击的。徐向前等红一军的领导同志,鉴于红一军只有两千来人,没有机械地执行上级布置的任务.冒险去攻打重兵把守的武汉

六月初,我们红一师从黄安箭厂河出发,进到了厂水至花园以东地区。从军事角度来看,这里的地形对我军有利,大悟山纵贯南北,有较大的回旋余地,进退十分方便,可作为我军出击平汉线的依托。

出击这一天,我们在夜色的掩护下,从二郎店一带出发,沿着崎岖的山间小路,直奔杨家寨车站。到下半夜两三点钟一我们来到杨家寨车站附近,迅疾静肃地把它包围起来了。

午夜过后,正是敌人睡意正浓的时候,只见两个站岗的哨兵,正在靠墙的地方吸烟,驱赶着不断袭来的睡意,大概用烟把磕睡虫赶走了,两个哨兵又沿着墙根溜达起来

各大队在徐向前同志统指挥下,一个突袭冲了进去。正在做好梦的敌人.一听到激烈的枪声,像是一群马蜂炸了窝,四处狂奔乱窜。我们没用多长时间,很快就解决了战斗,郭汝栋二十军的两个连,除少数顽抗者被当场击毙外,其余的敌人全部当了俘虏。

四大队队长杨先圣同志,在这次战斗中壮烈牺牲。

这之后,我军转移到夏店地区,红一师将所辖的五个大队。扩编为二个支队,每个支队辖四个大队,再加上师直特务大队,全师共有一千二百余人。

不久,敌二十军独立旅第一团,由广水进至杨平口以南郑家店,第二旅第四团由花园进至小河溪,企图寻找机会,对我进行报复。

徐向前同志得知这一情况后,决定采取诱敌伏击的战术,在杨平口附近地区,歼灭进至郑家店之敌。

六月二十八日夜间,月明星灿,天公为我们挑灯照路,我们直插到杨平口伏击地区,进行着伏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等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山村传来了鸡公的报晓声,我们埋伏在树林草莽之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通往郑家店的大路

我们一直等到中午时分,负责诱敌的师直属特务大队在郑家店与敌人接火了。敌人发现我诱敌部队人数不多,便倾巢出动,尾随追击.很快进入了我军伏击圈。

徐向前同志一声令下,我们从树林草莽俯冲而下,把一个团的敌人截成了三段,我们第三支队和第二支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歼灭了敌人先头第三营。第支队也以泰山压顶之势,飞速地冲向傅家湾.切断了敌人逃回的去路。敌人的后卫第一营,被迫退进一条狭长的山沟,大部被我第一支队歼灭敌人剩下的第二营,在团长的亲自带领下,抢占了一个高地企图顽抗,最后也在军事打击和政治攻势面前,有的横尸山野,有的举手投降。那个企图顽抗的团长,也成了我军的俘虏。

在徐向前同志的指挥下,经过四个小时的激战,全歼了敌人的一个团,俘毙敌人一千二百多人,缴获各种枪支千多支。这是自鄂豫皖红军成立以来,首次全歼敌人一个正规团。我们那些肩扛梭镖、身背“单打一”的战士,也大部分换上了五响快枪“汉阳造”。

打完这一仗,我红一师到黄柴贩休整。由于当地青年踊跃报名参军,部队又一次进行了扩编,把原来的三个支队,扩编成第一、第三两个团,全师人数达到一千五百多人。我们第三支队编入第三团。

七月下旬.我军攻克郝家湾车站,转进至青山口地区。这时上级传来了命令,准备攻打花园镇,夜袭钱大钧教导三帅第五团。

二十八日夜间,我军从青山口出发,直奔花园方向疾进,到拂晓时分到达花园镇。

花园镇,以铁路分为东西两部分。按照预定的作战部署,第一团从东南向车站和路东实施攻击,我们第三团从正南攻击花园的路酉区,而我所在的九连第二排,是第三团的尖刀排,在排长郑道堂的带领下,我们走在全团的最前面。

由于我们拂晓才到达花园镇,就失去了夜袭的有利条件,按照上级仍执行原计划的命令.我们虽然当时有点犹豫不定,但领路的那个人很勇敢我们在他的指引下,还是迅速从南面进入花园的路西区。好奇怪.我们走了好远一段路,也没有碰到一个人,再往前面走,才看见一个卖菜的;又走了一会儿,发现了敌人的哨兵;

再一仔细看,街道两旁的院子里,有许多敌人晃动的身影。

原来,夜里敌人仓库着了火,敌人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把仓库的火扑灭。我们进到镇里的时候,敌人刚刚起床不久。出操回来,把枪整齐地架在那里,正在忙着刷牙、洗脸,根本没料到即将变成俘虏。

我们冷不防地冲上去,首先抱走了敌人的枪支、子弹。一个敌人一边擦脸一边说:

“哎,怎么把我们的枪拿走了?’’

“你们在这犯了错误,我们奉命来缴你们的枪。”

有个战士顺水推舟地回答

敌人以为我们是自己人,我们没放一枪一弹,就把两个营敌人的枪缴了。敌人的团部和另一个营,也被我第一团全部歼灭,团长也被活捉当了俘虏。

至此,我军以极小的伤亡代价,全歼了守敌一个团,共毙俘敌人一千四百余人,缴获迫击炮五门,重机枪八挺,长短枪八百余支。

我红一师出击平汉线。取得了接二连三的胜利,声威大震,极大地鼓舞了根据地和周围地区的人民群众,他们纷纷来到驻地进行慰问,青年人争先恐后报名参加红军。红一师扩编为两个步兵团,一个机炮棍成团,总人数达到三千多人,为部队增添了新的战斗活力。

我记得,当时群众中流传首歌谣,赞颂红军出击平汉线取得的胜利:

平汉游击五十天,

三战三捷三扩编,

红军声势震武汉 ,

革命烽火遍地燃。

这之后,我们又参加了奔袭进占云梦城,设伏歼敌四姑墩等战斗.我在三团九连二排当了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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