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一过,那沉睡了一冬的大地就再也沉不住气了。在湿润的泥土深处,草的根和种子次第醒来,春天在它的横叶竖茎里悄悄地成长。春草冒头,尽情地写着绿色的文字,或章,或篇,或段,或句,写满田野,写满河边地头,写满山坡沟壑,甚至写满农家小院的墙脚。正如唐代诗人唐彦谦《春草》诗云:“天北天南绕路边,托根无处不延绵。”春草很任性,最善于写春的随笔。
这时节春草醉软,正是青草蔓延、呼呼疯长的节气。春天的微风轻抚最初萌芽的青草,把它们稚嫩的清香散播到四面八方。如果一场绵绵春雨落下,淡绿色的草叶上将点缀上晶莹的水珠,新鲜而湿润。
如烟如雾的春雨,将漫山遍野的青草和野花完全浸湿,青草的气味和淡淡的花香,随着湿润的水汽被一同蒸腾到了空中。被一阵阵细雨打湿之后,青草的香气会变得更加新鲜翠绿。一种土腥、湿气又带点辛辣的青草味道,让人联想往往却是美好的,无论是儿时玩耍的绿草地,还是野外的徒步旅行,青草味带来的回忆总是那么惬意而自由。
世人都喜欢高大上,或雄壮威猛的东西,有多少人会关注地上那些微不足道的柔弱小草呢?自古以来,小草好像都是卑微、低下的代名词。古代对最底层的普通百姓叫“草民”,就是这个意思!有人视生命如草芥,也是漠视生命的意思。
然而,卑贱者又何其没有高贵的一面。草也是大自然之子,也是地球上的生命体,所有的生命一样应该得到尊重。怀有一颗大自然之心的诗人爱称其为“香草”“芳草”“幽草”,在他们笔下,这是一片美丽的风景。“嫩绿柔香远更浓,春来无处不茸茸”(杨基),“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韦应物),“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韩愈)……
民间多有“仙草”的传说,比如《白娘子传奇》中,白素贞盗仙草(灵芝)救了夫君许仙。“神农尝百草”,中国对世界医学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现在普遍使用的中草药有5000种左右。人参、灵芝、枸杞、当归、黄芪、茯苓、白芷……这些草药的名字人们耳熟能详,如数家珍。明代医学家李时珍著作起名《本草纲目》,在动、植、矿物药用中,以草为多,以草为本。后世医药学家又常以“本草”命名为药物著作,如《神农本草经》《新修本草》《证类本草》等。草成为仙草灵丹,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谁还敢小视睥睨?
春草懂得自己的使命,从不嫉妒沉甸甸的谷穗,也不在乎野火会不会烧尽它的全部稿卷。春风一吹,展现在人们眼前的依然是一片勃勃生机。我很喜欢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草以顽强旺盛的生命力,饱蘸生命的浓墨,在稿纸一般的大地上,不停地挥写它绿色的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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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小版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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