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往事(想起小时候捉虱子的事)(1)

乡土散文:想起小时候捉虱子的事

文:杨晓光

小时候,我们对虱子这种吸人血的寄生虫,谁都不陌生。老辈人常说“穷生虱子富生疮”。过去大家都穷,生虱子属于普遍现象。“富生疮”是讽刺旧社会地主老财的专有名词,他们靠剥削穷人过着寄生虫的生活,成年累月大鱼大肉地吃着,吃得脑满肠肥,又好逸恶劳四体不勤,只动坏心眼不动胳膊腿,运动量不够,淤积在身体内的毒素长期排不出去,于是在民间产生了“富生疮”的说法。

我上小学时从课本上读《孔乙己》,记住了几个经典情节:茴香豆的茴字有三种写法;穿长衫的先生喝酒,要挺直了身板用手端着酒盅“慢慢”地喝;最著名的桥段是读书人偷书不算偷,叫“窃书”。不大能上台面的段子是“孔乙己捉虱子”。 他醉醺醺地走在大街上,看到王胡靠着墙根,脱了衣服光着膀子捉虱子,孔乙己条件反射,忽然觉得身上也瘙痒不止,于是有样学样,脱下破夹袄也捉将起来,但是翻捡了许多次,只捉了三四只。只见王胡却虱子虮子地捉得热火朝天,三个五个滚圆的虱子放在嘴里咬得嘎嘣脆,孔乙己心生嫉妒,凭啥你的虱子那么多!

孔乙己捉虱子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深厚的生活土壤。当年大街上靠着柴火垛晒暖的老爷爷,边聊天边翻卷着棉袄,挨着布绺拿虱子,不放过任何一个粗针大线的针脚。虱子刚一露头,捉虱人用两块大拇指甲一挤兑,“咯嘣”一下,开膛破肚的虱子遗尸而亡。捉虱除恶,下手无情,拍手称快。

都说“虱子多了不咬,欠债多了不愁”,完全一派骗人的奇谈怪论。虱子咬人不疼倒是真的,但痒痒得慌,有种钻心的刺挠感,搅扰得人心烦意乱干什么都静不下心来。上学时,只要我坐在课桌前就显得心猿意马,总像猴子一样,一会这儿一会那儿地忍不住想抓挠几下。老师不仅看到我这样,其他同学也复制了同样的动作,屡次想批评我们不专心听讲,却总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自己也伸伸胳膊抖抖肩,想着如法炮制,终于还是挺住虱子的猖狂进攻,保持了师道尊严。

我捉虱子的方法与众不同。将烙铁放进地炉子烧热,再拽着袄袖、裤脚,将棉袄棉裤扽出棉里子,用烧热的烙铁,沿着缝衣缝的针脚仔仔细细熨烫一遍,焦糊的虱子味儿霎时飘逸得酣畅淋漓。这样处理过的衣物,保证两个月内虱迹全无。奶奶用蒸煮法捉虱子。春天将棉衣夹层的棉花掏出来,棉衣瘦身,变成了夹衣。奶奶用小铁锅烧开水,浇在衣服上,虱子虮子在水面上飘浮一层,看得人眼睛“律律”的。不仅烫死了虱子,也起到消毒的作用。再用染料一漂染,跟新衣服相比没有两样。

后来街上出现了卖虱子药、耗子药的小贩。虱子药,将白粉笔用农药泡透晾干,一根5分钱,3根1毛钱,够贵的。人们为了图个香赢,买个便宜,都一次买三根。沿着缝衣缝重点抹药,棉衣里子大面积轻描淡写地抹一遍,可管了大事了。我们一进教室,闻着臭气晾荒的味儿,就知道谁抹虱子药了。

学校一放寒假,我和奶奶就要回到秦皇岛父母家一起过春节。临行前,把旧棉衣脱掉,换上里表一新的棉衣服进城。旧棉服的里子朝外,放到常年没有烟火的南屋,恼人又可恨的虱子们,经过一个假期饥寒交迫的煎熬,一个个的都“血凝”了。过了年回到老家旧棉衣再上身,就可以轻轻松松奔跑着放风筝了,再不用担心有什么虱子虮子狗蹦子。

《红楼梦》(第二十回)有一章宝玉为麝月拿虱子的桥段。宝玉笑道:“咱两个做什么呢?怪没意思的,也罢了,早上你说头痒,这会子没什么事,我替你篦头罢。”麝月听了便道:“就是这样。”说着,将文具镜匣搬来,卸去钗钏,打开头发,宝玉拿了篦子替她一一的梳篦。每每读到此处,我便忍俊不禁,怕不是麝月姐姐那长长青丝也爬满了虱子吧。真是太可笑了。

我记得一位长得挺漂亮的小学女同学,曾经还和我同过桌,她头上长了很多虱子,上课时经常双手抱着脑袋挠痒痒,有时用手一摸就会逮着一个。她翘着兰花指把逮到的虱子拿捏着,把玩着,大大方方地用两个大拇指把虱子挤成“老扁”。当我看到这位漂亮女孩的妈妈,为刚刚洗过头的她用篦子篦头发,羡慕得不行不行的,回到家也嚷嚷着让奶奶这样做。奶奶笑道:你个秃小子,赶集上剃个头去,用啥篦子!

1976年唐山大地震以后,我回到城里的父母身边,转学到山海关一中上学。从此养成了经常换洗内衣,一周洗一次澡的卫生习惯,身上的虱子便神奇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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