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7月18日，是个让我撕心裂肺的日子——这一天，我的妈妈永远离开了我们。妈妈的离去让我心碎，无助，内心被掏空的感觉。
作者：巧玲
资料图 王金辉 制图
回忆连绵——
接到大哥电话，得知妈妈病危，我迅速赶回兰州家里。妈妈刚出院，脸色憔悴但没想象的那么糟糕。家人说，是我的到来让妈妈状态有所好转。
谁料，妈妈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而我假期有限，心中焦虑不安。我临回京前一晚，妈妈喘气困难无法入睡，只能坐着、靠着，脑袋耷拉着。眼见母亲如此煎熬，我搂着妈妈，眼泪刷刷直往下流却说不出话。妈妈明白我心思，说：“明天你走你的，我的病过几天就好了。” 那一宿，痛苦、纠结、无奈，折磨得我几乎崩溃……我是带着愧疚、不舍、祈福和侥幸告别母亲的。
三天后，噩耗传来——“二姐，咱没有妈妈了。”看到妹的短信，我顿觉天塌地陷……
离家在外二十七载，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是我人生莫大的缺憾。
妈妈走后这一年，我心中痛苦、思念、懊悔从未曾停止，我常常在梦里与妈妈相见，共同追忆过往……
年轻时的妈妈端庄清秀，她15岁时嫁给18岁的青涩帅气的爸爸。虽是父母之命，但也称得上郎才女貌般配的一对。他们共同走过了67年。
妈妈生养了我们兄弟姐妹7个，上有爷爷奶奶需要俸养。我们小时候，爸妈上班挣钱养活一大家子。爸爸工作在外，家中幸有精明能干的奶奶帮衬掌管，把我们一个个带大。是两个伟大的女人撑起了我们的家，她们尽心竭力、无私忘我，让这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苦尽甘来，日子越过越好。
妈妈没念过多少书，但通情达理，骨子里透着清高、矜持、淳朴，她一辈子勤俭持家，相夫教子，进出落落大方、处事不卑不亢，爷爷十分赏识这个儿媳。
妈妈很要强，不溺爱孩子，主张勤奋独立的生活态度。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早起一时，清闲一天。”讲究“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的从容与紧迫。妈妈希望我们只争朝夕，不虚度光阴。要我们工作努力，要我们生活认真，是妈妈对子女独特的爱的表达。
妈妈上班时很敬业，干活实在，不惜力，每天上下班挤公交车，晚上八九点才能回到家，很辛苦。周末，妈妈还要为孩子们洗洗涮涮忙不停，直到我们长大。
退休后的妈妈依然“当家做主”，全身心烧菜做饭，照顾老辈和小辈。她做事有魄力、有主见，雷厉风行，善于管理。
妈妈的管家工作一直干到2005年，她的腰突然出了问题，才移交给爸爸。
妈妈一辈子省吃俭用不乱花钱，对自己尤其非常苛刻，上班时连碗牛肉面也舍不得吃，午饭就啃干馒头。即使后来家里条件好了，妈妈仍然不许我们奢侈浪费，永远保持着勤俭持家的优良家风。
我陪伴妈妈时间最长的一次是2007年。因为患了较严重的腰间盘突出，经过治疗稍有好转，妈妈立刻“要求”来北京看我，按她的话说，“生病后就怕见不到你了”。大哥大姐陪着爸妈一起到的北京。接站那一刻，令我惊讶的是，四年未见的母亲怎么突然身体矮了半截，曾经那个漂亮的妈妈怎么明显衰老了许多……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是爸妈第一次来北京。恰逢秋天，北京的金秋是最美的。哥姐和我带着爸妈游览天安门、故宫、颐和园，还专门去看了京剧演出。首都的美景令爸妈心旷神怡。那次爸妈在我这里住了四个月余，我们朝夕相伴，其乐融融。有时我半夜醒了，发现妈妈还没睡，她两眼直盯着我看，说：“你一人在外，我总放心不下。”那是我和爸妈一起最长久最愉快最幸福的时光。
2017年夏天，我回家探亲，得了肩周炎，生活不便，妈妈心疼得不得了，每天给我捏膀子，并督促我锻炼。一天晚上，我突然头疼得天旋地转，妹只好把刚睡下的爸妈叫起来，母亲立刻用她的“土办法”为我进行调理，几分钟后，我的头疼得到了缓解。
爸妈眼里，工作是第一位的。由于工作性质，我二十多年没能陪他们过春节，几年才探一次亲，但爸妈从没埋怨过我，还总是千叮咛万嘱咐我照顾好自己。妈妈不止一次说：“对不起你，我的娃，离家在外这么多年，我照顾不上你。”这就是妈妈，伟大的母亲，她的养育之恩我未能报答，她却说对不起我……
我情难述。
妈妈一生辛劳、坚韧、执着，对全家呕心沥血付出直到生命的最后。
聊以安慰的是，妈妈也算个幸运、幸福、自由的人。她一生虽未大富大贵，但她遇到了温润善良、性格内敛、谦谦儒雅的爸爸，他俩相随相伴一生，平淡中不乏欢愉；他们养育了善良、厚道、宽容、孝顺的一帮儿女，他们有天真乖巧的孙辈簇拥在旁天伦安享，他们及儿女和谐融洽有良好的家庭氛围，从爷爷奶奶到爸爸妈妈再到我们兄弟姐妹，谦恭、敦厚，隐忍、豁达、与人为善的优秀品格代代传承。
多年来，正因为我的兄长姐妹对爸妈无微不至关心照顾着，才使得我安心在外，无后顾之忧；正因为爸妈的理解和支持，兄弟姐妹的鼎力相助，才成就了我的事业，而我的小小成就，也算是我对至亲的回报，是为大家庭争的光耀。
这一年，我时常反思家里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父亲生病手术让母亲无比焦虑，姐夫因病早逝让妈妈伤心过度，二哥大腿骨折让母亲受到惊吓，我的婚事未解决好让妈妈寝食难安……是啊，用大姐的话说，“妈妈实在是为我们操碎了心啊。”
耄耋颤颤远望，空思游子泪淌。记得当初考大学时，妈妈问我：“我的娃，你能考上吗？”我说：“试试吧。”这一试，就有了我的在外奔波二十多年，就有了让父母牵挂我二十多年……
我后悔，后悔这么多年从未当面对妈妈说过“我爱您”！现在，我想对我最亲爱的妈妈大声喊出：妈妈，我爱您！想您！念您！下辈子我们还要做母女。
感谢母亲以母仪、母德、母性、母爱温润滋养了儿女及子孙后辈。
日子仍在眼前，我们还有父亲需要照料，妈妈您放心吧，我们兄弟姐妹都会一如既往，互相关心，互相照应，互相鼓劲，彼此慰藉……因为有您给我们树立了好榜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