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区分比拟和比喻(比喻还是比拟)(1)

李清照的《武陵春》这首词中写愁的名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是比喻句吗?

几乎所有的分析都认定是比喻——人们常用比喻句写出愁之多,如“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把愁比作丝线之物,写出了愁之多;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把愁比作春水,也写愁之多:而“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却别出新裁,把愁比作船上的重物,既写出了愁之多,又写出了愁之重。

那么“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到底是不是运用了比喻?还是先来看看比喻修辞格的基本特征吧。

构成比喻的明显特征有两点,一是本体和喻体必须是本质上完全不同的两种事物;二是完全不同的这两种事物即本体和喻体之间必须存在着某种或神似,或形似的相似点。

就上述名句来看,一类是人类的主观情感情绪——愁,一类是舟载之物。它们属于两种不同的事物一点不假。问题的关键是它们之间的相似点是什么?“愁”这个东西无形无体,看不见摸不着,它能同何物有相似之处呢?再说“愁”是没有重量的,之所以“舴艋舟载不动”,是因为李清照把它看作、当作成了一个有重量的物体;这样之后“舴艋舟”才有可能承“载不动”。显然李清照是把无形的“愁”转化成为一个重物了,至于这个“物”具体是指什么,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可词人李清照她只要这个物拥有“重量”就够了。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个物具体为何物是很重要的,因为只有知道它具体为何物,才能帮助我们找到并判断出“它”和“愁”之间所具有的相似点,才能断定是否构成比喻。可就是这样一个连具体为何物都无法说清楚的“重物”又怎么可能找到它与“愁”之间的相似之处呢?但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一句就不同了:本体(愁)和喻体(丝线)它们之间的相似点(又多又杂)一清二楚。再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句中的本体——“愁”和喻体——“春水”,其相似点(无形的愁之多与有形的春水之多)是什么?让人一看就明明白白。这两句中的喻体是何物说得清楚,我们一眼可以看出它们的相似点。然而“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中的“喻体”只知有“重”却具体说不出是何物因而也就没法找到它与本体(愁)之间的相似点,当然就不能说是比喻句了。也许有人会说,“重”不就是它们之间的相似点吗?请问,比喻除了按比喻词的有无可分为明喻、暗喻或隐喻、借喻之外,难道居然还有“喻体不知为何物”的比喻吗?然而“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的确又收到了生动形象的修辞效果,除了夸张之外,那应该是什么呢?笔者认为应该是比拟。何谓比拟?比拟是把物当作人来写,使物“人化”;或把人当作物来写,使人“物化”;或者是把此物当作彼物来写,使彼此 “彼此化”。比拟分为两类:第一是拟人:把物当人来写。第二是拟物:把人当物来写或把此物当彼物来写。运用比拟可增加语言的生动性和形象性,可使读者不仅对所表达的事物产生鲜明的印象,而且还可感受到对该事物强烈的感情,从而引起共鸣。

“愁”属于人的主观感情,没有形体,没有重量,但是词人李清照的“愁”实在是太苦太深了,为了凸显“愁”之深重并使读者能够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词人就把“愁”当作“很重的物体”来写,以至于连小舟都承载不动。这样化虚(物)为实(物),变无形(之物)为有形(之物),却收到了绝妙的修辞效果。这种手法就应该属于典型的把“彼物”当作“此物”来写了,所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用的是拟物(比拟)而不是比喻的修辞格就毫无疑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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