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娃电影jinrongdushenv
文 | 四娃
没有哪种感情比爱情更动心，同样也没有哪种感情比亲情更坚固，虽然很多时候无法说出心中的那份感情却总会在不经意中通过行动流露出来，被当作启蒙读物的《爱的教育》也用各式各样感人的故事教会全世界如何爱与被爱。可惜很多人仍旧不懂爱而导致夫妻失和婆媳不睦亲子交恶，电影「大鱼」中威尔不相信父亲爱德华那些充满奇幻的往事经历导致父子关系遭遇危机。在父亲病危之际才开始尝试着理解且情感的联系也逐渐加强，爱情无疑是威尔尝试去理解父亲的根本而威尔的妻子则是他与父亲的催化剂。所以说爱情在某些方面能够催化亲情的产生，近期上映的国产电影「相爱相亲」也与它有诸多相似之处。
对比经典日式家庭电影「海街日记」「家族之苦」而言国产家庭电影却佳作甚少，此部影片的风格并非许鞍华的冷静客观反倒是因导演张艾嘉基自带的多愁善感而更应该用细腻和敏感来形容。首映前便因揽获金马奖包括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等七项重要提名，且成为韩国釜山电影节闭幕影片而在无形中提升了观众的期待值。奈何同档期的对手「雷神3」太过凶猛导致本片的票房和口碑遭遇冰火两种天的境地，虽然豆瓣评分高达8.4却只收获了不到2000万回报。四娃不知道“雷神”到底好不好笑，但身边看「相爱相亲」的朋友基本都哭得变形了，私以为电影的优秀之处可以归纳为：恰到好处。
台前幕后都是大咖
记得侯孝贤在杨德昌去世时坦言“杨德昌带走了台湾新电影”，却忽略了同样是海归派且见证参与了“新电影”的传承者张艾嘉，这位70年代就成名的文艺女青年在新电影运动伊始便参与了「光阴的故事」「海滩的一天」。她给人的印象是全能型选手甚至哪个领域都是顶尖的存在，作为歌手，「爱的代价」「忙与盲」曾风行港台大街小巷且传唱至今；作为演员，戏路宽广风格多变且无论是文艺片还是商业片都能表演得游刃有余，曾荣获两届台湾金马奖影后以及两届香港金像奖影后。转行导演后更是部部作品都被提名金马奖，在拍罢「心动」「少女小渔」等纯情片后执导了此部关于内地家庭的“麻烦家族”。
「相亲相爱」延续了既往充满生活质感且细腻真实呈现烟火气的风格，对人物情感的渲染没有廉价的催泪轰炸却能令人产生无法抗拒的动容。与以往不同的是虽然依旧将视角聚焦于东方女性的痛苦迷茫与坦然豁达，却首次将故事发生地设置在迅速发展中的二线城市，以至于模糊的城市辨识度使得观者更加关注人物之间的观念冲突和情感碰撞。通过最普通的家庭故事以及最朴素的直线叙事展现了最生活化的三代女人：欲摆脱家庭束缚的女儿、絮絮叨叨的中年母亲，以及独守空房只能捍卫丈夫坟地的姥姥。导演亲自出马将灵魂人物岳慧英塑造得极为出色，面对中年危机时无处安放的焦虑不安和歇斯底里尤为出彩。
“北西奶奶”吴彦姝则颠覆形象出演了全片最有冲突感的姥姥，此人曾多次受邀在人民大会堂演出话剧「刘胡兰」并受到周恩来总理等众多领导的亲切接见，凭借精湛的演技将「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中颇具少女心的奶奶诠释得淋漓尽致，收获诸多观众的眼泪并因此被奉为“国民奶奶”。本次出演的阿祖造型朴素妆容清淡甚至牙齿也参差不齐，却因角色自带的感人属性以及卓越的演绎功底将人物性格的层次感演的毫不违和而堪称全片“泪点担当”。很多影迷朋友表示想起自己的姥姥或奶奶并对其自然的演技给出了超高好评，继「搬迁」的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后又提名了第53届金马奖最佳女配角。
自出道以来就和不少大导演和知名演员合作的郎月婷在本片中饰演了惠英的女儿薇薇，此人出演过的作品大都获得了观众的肯定，曾在「盲探」中和刘德华有段高难度的对打戏份，在「喊山」中饰演被拐卖进山村的哑女无台词全靠肢体和眼神表演，在「华丽上班族」中饰演的新人小琪与周润发、张艾嘉、汤唯等人对戏时的表现亦是不俗。她也扮演了众多身份且地位截然不同的女性，比如与钟汉良李政宰合演「惊天大逆转」中的心理医生，比如与黄轩段奕宏联袂主演「非凡任务」中的女毒贩。本片中对角色的诠释发挥稳定后力十足，而与时尚圈偶像宋宁峰的对手戏也获得了导演张艾嘉的肯定。
有意思的是几位著名的第五代导演演戏都很不错，张艺谋拿过东京影帝，陈凯歌偶尔客串也非常惊艳，首次在电影中担纲主演的田壮壮也将老实本分且骨子里又有些情怀的中年经济适用男演的尤为精湛。不夸张的讲，女性电影中的男性角色向来是对演员的考验甚至必须具有极强的分寸感和娴熟的控制力，田壮壮饰演的慧英丈夫面对强势焦虑的妻子和倔强自我的女儿难免会积压些许压抑的情绪，却依然用极大的包容和耐心调解随时迸发的矛盾，他的表演松弛自然不着痕迹俨然就是沉默寡言却相濡以沫的老公和默默守护的父亲。难怪首次出演就拿下金马影帝提名，不过到他这个境界估计拿不拿影帝已经不重要了。
在三条人物故事线并行不悖地随事态升级而发展的过程中，剧组请来的诸多大咖配角也为影片增色不少。老戏骨王志文李雪健的角色戏份不多但非常有趣，比如李雪健在掏出香烟的时候临场发挥脱口而出“戒两年了”令人印象深刻。刘若英和耿乐的助阵无疑承包了全片最大的笑点，谭维维客串出演的摇滚女歌手 单亲妈妈也没有局限在本色表演的层面，除了为影片贡献了「陌上花开」的主题曲还和宋宁峰有段情绪颇有起伏的对话。影片幕后团队的贡献同样不容忽视，获过多项国际大奖的摄影指导李屏宾和美术指导文念中，以及音乐人黄韵玲的加盟都保证了影片的完成度以及制作水准。
由"渣男"引发的三代情缘
已到结婚年龄的女孩薇薇与酒吧驻唱歌手阿达处热恋期，看似不会被家人支持的爱情却先迎来了“过去”的挑战；面临退休的中学老师传统孝顺却因各种生活巨变而焦虑不堪，不仅和女儿时常争吵更忽视了丈夫的默默守护与关怀。影片开场便是外婆猝然离世以及三口人随后举办丧礼的场景，身为女儿的张艾嘉黯然神伤并动起了把父亲的坟迁出来与母亲合葬的念头。原来父亲因乡下闹饥荒到城里讨生计时结识了母亲，就此定居在郑州直至去世后才将棺木运输回老家安葬。有意思的是父亲在老家还有位信守包办婚姻的正房妻子，此人沉默寡言脾气古怪始终不同意让慧英迁坟并阻止前来动工。
于是，始终没有机会露面的“渣男”导致两代人的纠葛构成故事的主线也是最核心的矛盾冲突，而慧英能不能从姥姥手上拿到爸爸的坟带回去跟妈妈同葬则是贯穿始末的主轴，因为两位老人都名正言顺却都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有凭有据，以至于慧英想要顺利迁坟就必须证明父亲母亲是合法夫妻且自己是他们的女儿，而为了重新办理结婚证明则无法免于奔波街道办、民政局、档案馆走着各种繁琐的流程和手续的命运。此过程则以“迁坟”为核心事件带出中年危机、传统与现代的冲突、理想与现实的矛盾等老生常谈的话题，以及不同时代的三位女性对于家庭婚姻爱情的思考和选择。
姥姥相信爱却得不到爱的回应。剧中的阿祖是典型的时代牺牲品，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盲婚哑嫁地从湖南来到河南，从此困泥于穷乡僻壤只为等待没有感情的丈夫归家，可以说村口的贞节牌坊是对她的褒奖更是囚禁她的牢笼。虽然与外公几乎没有生活的记忆却并不影响她对丈夫的感情，她念叨着曾经的家书甚至走到节目摄影机面前迎来各种质问时依旧信念坚定。即便知道丈夫遇到爱情且组建了家庭也没有选择改嫁更没有找过他，只因这样才能满怀希望的拿着族谱上的名分为他赡养父母，而微微那句“外公对你是亲情不是爱情”的解释无疑让她对这段感情外加横加阻挠迁坟的做法有了新的思考。
妈妈信守爱却又似乎感到迷惘。作为优秀大学生的岳惠英毅然选择了穷小子还等了他好几年，也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甚至读着外公给外婆的信时也跟老公许下“等两个人退休要买辆车去兜风”的诺言。只是陷入中年危机的女性往往被生活中的琐碎事情磨淡了风花雪月，甚至因更害怕会失去而更加的不安。她会在大半夜用外婆的配方做辣椒酱，担心自己会不被需要而极力争取晚点再退休，对女儿三句不和就燃起战火而对丈夫则时不时嘲讽其在教练工作中对年轻貌姑娘性过于热心的言语。当然，她也会在发现丈夫写给她情话的卡片时异常惊喜，怀着柔情蜜意试图亲吻熟睡中的老公并最终解开心结。
女儿追求爱却依然选择了放手。年轻的薇薇应该算是典型的清高文艺女青年，有着稳定的工作而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追求也没有太多的不满。以至于她无法理解姥姥痴绝的行为也忍受不了母亲的控制欲且不甘于平庸，与流浪的摇滚歌手阿达热恋而对方的停留也让她颇有成就和虚荣感，情到浓处时甚至从家里偷出户口本准备登记结婚最后因身份证无意掉落家中落空。不过年轻人虽然最容易被恋爱冲昏头脑但随着阅历的不断增长也慢慢陷入思考，薇薇的潜意识里还是清楚地知道物质的重要性而反复问阿达究竟有没有存款，躺在棺材里的阿达也不愿从此被婚姻牵制而决定辜负爱情并继续追寻梦想。
截然不同的爱情观
可见三代女人在感情中均面临危机且没有安全感，而这种缺失不光让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形成了矛盾冲突也逐渐靠的越来越近。在迁坟的问题上，张艾嘉与吴彦姝共同选择了依靠规章制度证明身份却碍于繁琐的程序而没有下文；在情感关系中，田壮壮与楼上王太太的故事被张艾嘉看在眼里，而宋宁峰与发小谭维维纠葛于过去与现状羁绊让郎月婷有苦说不出。有趣的是女儿与母亲的隔阂让她与姥姥的隔代价值观发生碰撞，陷于中年危机的女主也化解了不安与焦躁的情绪。最终，姥姥学会放手并颤抖的说出“我不要你了”，慧英学会珍惜知道了“我梦里的那个人原来就是你”，薇薇学会妥协坦言“我是不会等你的”。
影片以“迁坟”为线索潜移默化的表达出三代人厮守、陪伴、激情的情感经历，又因所处的时代不同而导致感情态度的差异，全片尤以电视台的泪诉以及颠着脚望着丈夫的照片却认不出相片面容的样子最为令人鼻酸。其实姥姥遵从旧社会的贞洁操守但内心对丈夫的样子却是停留于幻想之中，所以当看到照片发现对方“额头没这么宽，下巴没这么圆”时才意识到早已不复当初了。擦拭自己与丈夫那张被雨水淋湿的“合影”时更是因可怜的幻想都被破灭问忍不住痛哭，照片中的脸却越发模糊就像这段永远不会开花结果的婚姻，但从她故作冷静的放手并鼓励微微私奔的细节来看其实内心也对爱情很是憧憬。
薇薇对待婚姻的态度与老祖的保守相比显得过于激进但看似南辕北辙实则殊途同归，她想爱就爱不计后果且情感简单表达外放甚至不惜为了结婚而选择私奔。影片中她的情感态度转变主要来自于长辈们的影响，目睹了姥姥的坚守与妈妈的敏感让她开始思考与流浪歌手的爱情，最终发现比起冲动的爱情来说亲情更值得珍惜而选择潇洒地放手微笑地告别。如此来看她与阿祖的感情态度都过于稚嫩，而外公外婆相爱相亲的婚姻才是正确的解答，他们的结合是自由恋爱的结果并最终相爱相守。所以，对于婚姻关系来说相亲是相爱的进阶和升华，但没有相爱的亲人注定不能圆满而只有相爱的感情缺乏亲情的历练也不会长久。
不过最能表达导演对传统指定婚姻的态度表达还要属张艾嘉饰演的妈妈对感情的认知，她奉行相爱才相亲的婚姻价值观并以为合葬才算圆满，以至于对待感情热烈直接甚至对待长辈和爱人亦是如此。即使人到中年激情消退外加寡言的丈夫以及叛逆的女儿都让她更加心烦意乱，也会担心对方着凉赶紧让他穿上衣服且趁着丈夫熟睡时忍不住偷偷亲吻。最终更是在丈夫精心准备的退休贺卡以及“现在车有了歌有了，你倒没兴致了”的话语中，感悟出“进化成亲情才是最稳定爱情”的真理以及对自己最重要的其实是丈夫的陪伴。所以，即便在「花房姑娘」的歌声里放声大哭且没有爱抚和安慰却依旧显得柔情无限。
总之，这才应该算得上中国版的“麻烦家族”，我敢预言这部电影将会是金马奖的最大赢家，不怕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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