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被囚禁15年的故事(被丈夫囚禁数月)(1)

我被一个男人囚禁了,百般折磨令我痛苦不堪。

可他却对我说,他是我老公。

1

“咔嚓……咔嚓……”一阵奇怪的响声,在寂静的黑夜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正弯腰站在我面前。

肚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我低头一看,发现一把剪刀正游走在上面。

“啊——”我尖叫出声,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口鼻,一股奇异的气味传来,我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墙上的时钟时针正指向九。

我一惊,坐起身,撩开衣服,去看我的肚子。

肚皮上蜿蜒着一道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了,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一样趴在上面。

我颤抖着手指去摸,凹凸不平的伤疤,提示着我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老婆,起床了吗?快来吃早餐!”卧室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唤,声音温柔含笑。

我却觉得害怕,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肩膀。

我并没有老公。

可门外的男人却叫我老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的男人又是谁?会不会就是门外这个男人?

我不敢应声,茫然地看向四周,这里并不是我家,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令人恐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你醒啦,快去洗漱,然后吃饭,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水煎包。”

我警惕地盯着他,水煎包的确是我最喜欢吃的,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的身形高大修长,跟昨天晚上的那个人,逐渐重合,果然就是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我啦?”他见我不应声,又问。

“你……是谁?”我的嗓音有些抖,眼睛始终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脸上闪过一丝凝重,眼神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笑道:“我是你老公孙涛啊,你要好好记住哦。”

他并不生气,反倒语气宠溺。他几步走到床边,伸出双手,将我搂进他怀里。

我很抗拒,用力挣脱,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

“你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也没有老公。”

我跟他对视,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哪怕一点点的破绽和伪装,然而都没有。

他的目光里有隐隐的伤痛在蔓延,然而,他很快便止住了这种情绪,声音依旧温柔。

“你忘了我,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当然记得,我是王萌萌,今年二十五岁。”我下意识地答道。

可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万一他是故意套我的话呢?

“萌萌,其实你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你二十六岁那一年,我们相爱,三十岁那年,我们结婚,从我们相识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

他的眼里有着满溢的渴望,似乎在渴望我能将他说的那些话相信并记起。

但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因为我想不起有关他的一切,我也不相信他的话。

他昨晚就站在我的床边,用剪刀剪开了我的肚皮。我现在还能感受到肚皮在隐隐作痛。

他这样一个变态,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见我没有丝毫触动,淡淡地叹了口气,说:“没关系,萌萌,你现在因为某些原因把我忘记了,但我相信你总会记起我的,会好的。”

我的心有了一丝颤动,随即立刻警告自己,不要心软,不要相信他,这一切都是阴谋。

2

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不再问孙涛问题,而是默不作声地洗漱,吃饭,我要保存足够的体力,逃离这里。

吃过了饭,我借口吃多了,要消消食,想要出去散散步,孙涛同意了。

他牵着我的手,我三番五次地甩开,他都会再次牵上来,无论我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

我只能由着他牵着,他的手掌很宽大,将我小小的手包裹在里面,我知道,只要他不主动放开,我是一定甩不脱的。

来到外面,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一栋别墅,总共三层,每一层的每个窗户外面都有防盗网,想要从窗户逃出来,是绝对行不通的。

门前有一个大大的院子,旁边是个小花园,花园里栽种着几棵树,和一些花草,还有一些青菜。

四周是高高的围墙,我目测了一下,都要超过两米高,凭我的能力,是爬不上去的,又一个逃脱方式被淘汰。

我将目光瞄向大门,那是一个红色的大铁门,此刻门开了一条缝。或许这是唯一的逃生通道了,只要能出去,就一定能逃离这里,逃离孙涛。

我收回目光,身体因为兴奋有些微微地颤抖,孙涛注意到了,他问我:“你怎么在抖?是不是有点冷啊?”

此时正是春天,阳光温暖晴好,一点都不冷。我却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说:“是有点冷,可能是院墙太高了,挡住了阳光,你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啊?”

他看着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我内心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孙涛松开了我的手,将大门上的锁打开,然后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我趁机用力推了他一把,从门缝挤了出去。我身后传来孙涛的惊呼声。

我的嘴角扬起,为自己的成功逃脱感到兴奋,然而刚跑出两步,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王萌萌?”一个女声在我头顶响起。

“顾羽,快拦住她。”孙涛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被这个叫顾羽的女人挡住去路,她个子很高,很强壮,双手紧紧箍住我的身体,任凭我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放开我!救命,救——”

“命”还没说出口,孙涛就追了上来,他将我拦腰抱住,跟顾羽一起将我拖进了别墅院内。

我看着大门重新关上,想继续喊救命,却被顾羽一把捂住了嘴。

孙涛将大门锁上,又将别墅的房门锁上,这一次,我彻底逃不出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一脸愤恨地看着顾羽,她一身休闲的衣服,人很大很壮,长相却柔媚,眼角眉梢颇有风情。

“你是谁?孙涛的情人?你为什么要帮他?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羽被我问得一愣,转头看向孙涛,似在询问,孙涛朝她点了点头。

“萌萌,这位是顾羽,专门负责你的病情。”孙涛向我解释。

“你才有病!我根本没病,你休想控制我!”我将茶几上的杯子扔向他,被他灵巧躲过,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还是不考虑我的建议吗?”顾羽问孙涛。

“你不用说了,我自有打算。”孙涛语气似有不悦。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现在我的敌人变成了两个,我想要逃脱就更加困难了。

我看到顾羽将随身携带的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药品和针剂。

“那你觉得她现在这样会配合吗?”顾羽看着我,手里拿着一根输液针。

“你要干什么?”我想跑,却被孙涛桎梏在椅子上。

“萌萌,乖,听话,只有乖乖配合,你的病才能好。”

顾羽面无表情地将针扎进我的手背,我拼命扯动手臂,针扎歪了,我的手背猛地一疼。

“这样不行。”顾羽叹了口气,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针管,抽了一管透明的液体。

“你干什么?”孙涛问她。

顾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针管扎进我的屁股,把药水全都推了进去。

“没办法,她不配合,我只能给她打一针镇静剂了。”她将针拔掉,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然后,我头脑一阵发晕,很快就彻底晕死了过去。

3

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

我感觉浑身难受,一点力气都没有,勉强坐起身子,靠在床头上,头脑昏昏沉沉。

我不知道在我昏迷期间,孙涛跟那个女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急忙将两只手伸到眼前。

右手手背上有一个细细的针孔,已经结痂,上面还有贴过胶布的痕迹,应该是输液针留下的。

我又检查了一下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勉强放下了心,觉得喉头发紧,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水杯,满满的一杯水,清澈诱人。

我拿过来,咕咚咕咚,很快就喝光了,喉间瞬间就舒服了许多。可是喝完了水,将水杯放回原位,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咂摸咋摸嘴,感觉嘴里有点淡淡的苦涩,不知道是因为输液导致的口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刚拿起水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就听到了开门声。

我一瞬间警惕起来,抬头看向门口,见孙涛开门进来,一脸的担忧神色。

“萌萌,你醒啦。饿了吧,我已经把饭做好了,你是想出来吃,还是在这里吃。”

我不想搭理他,继续研究已经空了的水杯,发现杯口的位置有些残留的白色粉末,我心下了然,这水果然有问题。

“你往水杯里下药,是打算毒死我,还是想控制我?”我将水杯重重放回床头柜上,抬眼看向孙涛。

他看了看水杯,又看了看我,往前走了几步,在离我大概半米远的位置站住。

“我承认我的确把药混在了水里,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怕你不肯吃药,才用的这个办法。”

“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将我囚禁在这栋别墅里,又叫人给我打针吃药,到底是要做什么?

在我昏睡的时候,似乎有记忆在一点一点复苏,我想起自己是有男朋友的,可是却想不起他的名字和样子。

但我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孙涛,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男朋友很爱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会不会想办法来救我。

孙涛快步走到我跟前,急切地说道:“萌萌,我知道你忘记了我,也忘记了很多事,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捏的我的手很疼,我用力挣,却挣不脱。

“萌萌,你病了,只有乖乖吃药打针,病才会好起来,到时你就会想起一切的!”

他的语速很快,眼神里满是恳求。

他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眼神深邃,像藏了整个星河。我想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说不定我会心动,可惜他是个变态。

我将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语气冰冷:“我饿了,我要吃饭。”

说完我就下地穿鞋,径直朝门外走去。

吃过饭,我去洗澡,我的屋子里就带卫生间,可以洗澡。

孙涛虽然将我囚禁在这里,却没有限制我的自由,除了不让我出大门。

等我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孙涛躺在了我的床上。

我呼吸一滞,恐惧感迅速爬满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

“我明明锁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说完我就后悔了,这里是他家,小小的门锁又怎么能挡住他呢。

幸好我在卫生间就已经换好了衣服,我特意选的一套长衣长裤的睡衣,全身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我就站在卫生间门口,没有再往前一步,在心里丈量着这里到房门的距离,如果他要做什么,我还可以跑。

“萌萌,我想你了,今天想跟你一起睡。”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我没有动,他直起身,我注意到他此刻穿着一件浴袍,领口敞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膛。

我急忙瞥开眼,因为我的心刚刚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很无能,也很羞耻。

“你出去!”我指着房门的位置说道。

孙涛的表情有些受伤,定定地看了我许久,然后下了床,朝我步步逼近。

4

我已经做好了夺门而逃的准备,他却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我在这里,我还是走吧,如果你需要我,就叫我。”

他没有朝我扑来,却是走过我身边,经过我的瞬间,轻轻地抱了我一下,很快就松开了手。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清爽味道,我听到了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那样清晰。

我有一瞬间熟悉的感觉,心也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孙涛走后,我将房门上锁,又用椅子将门抵住,这才上了床。

然而我却不敢闭上眼睛,索性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孙涛,他虽然囚禁了我,却一直跟我分房睡,从来没有强迫过我。

如果从这点来看,他算个君子,可是,君子又怎么会将我囚禁,不给我自由,我感觉自己有些可笑,竟然会把他比作君子。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否则我怕自己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哪天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而彻底被他征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眼皮渐渐沉重,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梦,梦里的我掉进了一个深深的湖里,湖水封住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

在绝望之际,我看到从湖面伸进来一只大手,手掌宽厚,让人感到安心。

我急忙抓住那只手,一下子被拽着脱离湖水,空气瞬间挤压进胸腔,我张开嘴,大口地呼吸。

我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是孙涛,我心里一惊,手跟着一松,重新跌进湖水里,迅速朝着湖底坠落。

“呜……”我一下子惊醒。

窒息的感觉还未散去,我全身上下被汗水浸湿,脑海里又浮现出孙涛那张脸。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头顶上似乎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抬头去看,正对上孙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醒啦?”他的嘴角扯起,声音幽幽的,像个暗夜里行走的幽灵。

我急忙看向门口,房门关着,椅子还抵在那里,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的牙齿有些打颤。

“你别忘了,这里是我家,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你要干什么?”我努力向后缩着身子,后背抵住墙头,冰凉的实木床头激得我打了个冷颤。

“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弯下身子,逼视着我的眼睛,嘴角往两边咧开。

接着,他冰凉的双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逐渐用力,熟悉的窒息感袭来,跟梦里的一样。

我用两只手去抠他的手,却根本抠不动,我感觉双臂越来越无力,双眼也逐渐变得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突然涌入的空气迫使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胸腔火辣辣得疼。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时间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他一脸邪佞地笑着,“今天玩什么呢?”

他似乎在思考。我感觉周身迅速窜起一层冰霜,牙齿都在抖。

我不明白,孙涛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白天的时候,他表现得温柔体贴,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事事迁就我。可到了晚上,他却又用这种手段折磨我。

如果他只是享受凌虐我的快感,也完全不必这样做,因为我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

难道孙涛有双重人格?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他白天跟晚上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行为也截然相反,而且白天的他,似乎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晚上做的事。

我心情更加沉重,本来面对一个孙涛,想逃跑已经很难,现在又要面对他的另一个变态人格,那么我还有逃离这里的可能吗?

我正想着,却突然感到右脸上一疼,我下意识用手去摸,黏腻的血粘了我一手。

孙涛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刀,刀身还往下滴着血。

“你不是想跑吗?这就是对你的惩罚,哈哈,呵呵呵。”

孙涛伸出舌头舔了舔刀上的血,神经质地笑着。

右脸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涌着血,浓重的血腥气刺激着我的鼻腔,我突然一阵恶心,干呕了起来。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孙涛伸出冰凉的手,捂在了我的嘴上。

又是那种奇异的气味,我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5

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床头柜上的灯还开着,房门关着,椅子还抵在那里。

我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急忙伸手去摸右脸,指尖传来异样,我飞奔到卫生间,镜子里的我脸上果然有一道长长的疤。

已经缝了针,像一条蜈蚣一样。我的身上已经多了两条蜈蚣了,这些都是拜孙涛所赐。

“萌萌,你起床了吗?该吃饭了。”孙涛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我半天没有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长得原本是挺好看的,小脸,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皙,我想孙涛之所以会将我囚禁,也是因为这一点吧。

可现在我的脸上多了一道丑陋的疤痕,跟好看就再也不沾边了。那么孙涛会不会因此而放了我呢?

现在的我首要目标就是逃离这里,美貌已经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没有对那道疤痕做丝毫掩饰,就大喇喇地打开了门。

孙涛看到我,惊愕地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

“我当然不知道,昨晚你把我赶走,我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根本就没去过你的房间。”

孙涛见我似乎不信,继续说道:“你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萌萌,真不是我。”

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他有双重人格,白天他的人格相对正常,虽然也是个变态,却伪装得老实本分。

而晚上他的另一个人格跑出来,他却不知道,那个人格是个恶魔。

我没有理会他对我的关心,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将门关上,任凭他如何敲门,都没有回应。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孙涛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人格分裂的疯子,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早晚会被折磨死。

可是,我该怎么逃出去呢?就在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逃出去的时候,一阵音乐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仔细听了半天,那应该是手机铃声,就在这个屋子里的某个地方。

我自从被孙涛囚禁,还真的从没想到过手机这回事,因为我下意识认为,既然他将我囚禁在这里,就一定不会让我有跟外界联系的机会。

可是现在这个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顺着声音找去,最终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手机,粉色的外壳,应该就是我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爸爸,我心里一喜,急忙接通,手机那端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

“喂,萌萌,你最近怎么样啊?”

这个声音我有些陌生,我记得的爸爸声音要年轻一些,可我已经来不及辨别,他的这通电话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爸,你快来救我!”

我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哭着将我被孙涛囚禁的遭遇说了,电话却突然被挂断,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陷入了迷茫之中。

好在没过一会儿,电话再次打来,爸爸告诉我让我安心等他,他马上来找我。

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将手机小心翼翼地藏好,等待着爸爸的到来。

为了不引起孙涛的怀疑,我主动走出房门,要求吃饭。

孙涛很高兴,重新将菜热了,殷勤地给我夹菜,我依旧冷淡,努力掩饰住内心的雀跃。

等待是十分漫长和煎熬的,更何况是在坏人的眼皮子底下等待,既要掩饰心里的兴奋,又要压抑内心的波澜起伏。

中午,门铃响起,我知道是我的爸爸来了。

6

孙涛没有任何异常,将人领进了门,我却有些怔忪,这真的是我爸爸吗?

我记忆里爸爸很年轻,也很挺拔,来人却十分苍老,身体也有些佝偻,只有五官跟我记忆里爸爸有些相似。

“萌萌,你受苦了。”爸爸看着我,满眼疼惜。

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叫出那声“爸”,我心存疑虑,决定再观察观察。

我故意上楼去,留下他们两个人。我躲在楼梯口,偷偷地看着他们。

果然,孙涛对待他的态度很奇怪,没有敌意,甚至有些恭敬。

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我只能勉强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言语,“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以,只要我看好她,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千万别让她跑出去。”

……

最后,他们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我看到爸爸拍了拍孙涛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然后,我就看到孙涛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爸爸的手里,爸爸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被孙涛塞进了口袋。

这时,爸爸抬头,看到了楼梯口的我,朝我招手:“萌萌,你下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下了楼。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心疼,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他说:“萌萌,你好好待在这里,孙涛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不打算带我走,他想让我留在这里,留在孙涛身边。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去,他果然不是我爸爸,如果他真的是我爸爸,见我是这样的处境,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将我带走的。

我终于察觉到了之前的种种不合理的地方。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问过我具体的位置,就算他问了,我也不会知道,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如果真的是来救我的,怎么会孤身一人前来?他应该报警,或者找其他人陪同前来的。

如果他真的是我爸爸,孙涛怎么会轻易将他放进来。并且对他恭敬有加?

还有刚刚孙涛给他的银行卡,难道他们之间是在进行某种交易?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是孙涛找来的人,假扮成我爸爸,来骗我,让我死心,让我放弃逃跑的念头,让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我扭头看向孙涛,他也正看向我,我们四目相对,我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转身跑上了楼,将房门重重摔上。

我又气又急,这个该死的孙涛,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给我打电话,还要来救我?

难道他把手机留在这里,是故意的,就是为了麻痹我的思想,好让我继续乖乖地留在这里吗?

我想到了那只手机,急忙从床头柜下面找出来。我打开通讯录,里面竟然只有三个联系人,一个是爸爸,一个备注的老公,另一个备注的好友。

我给老公打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而一阵手机铃声却一点一点靠近我的房间。

孙涛推开我的房门,朝我晃动着手里的手机,刚刚我听到的铃声就是从他的手机里传出来的。

我将自己的手机挂断,与此同时,他的手机铃声也戛然而止。

我的心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我不知道这是他故意在我的手机里存的号码,还是他把我备注老公的那个人杀了,然后拿了他的手机,并囚禁了我,冒充我老公。

我宁愿是第一种,因为那样至少说明我记忆里的男朋友还活着。

“萌萌,爸爸走了,他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孙涛说道。

“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我看着他,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愤怒。

“没有人欺骗你,是你的思想欺骗了你,萌萌,你醒醒吧。”孙涛突然提高了音量。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冷冷说完,重新将门关上。

我绝对不能被孙涛影响,他的话也好,行动也好,如果我动摇了,心中的信念就会一点一点瓦解,直到溃不成军,那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还想再验证一下,翻开备注着好友的号码,打了过去,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我的手指都在颤抖。

电话响了好久,就在我以为不会被接通的时候,终于接通了,一个女声出现在电话那端。

“喂,我是萌萌。”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啊,萌萌,我现在没有时间,等我有空了再打给你,好不好?”她的声音十分匆忙,我听到了电话那头似乎有孩子在哭。

“我——”还没等我再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果然有问题,这个手机里的人全都有问题。

我看着手机,突然想到了报警。

7

对啊,我为什么一直就没有想过要报警呢?明明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我就该报警的,可是我却像故意的一样,将报警这件事给遗漏了。

我不禁窃喜,孙涛啊孙涛,你果然是百密一疏,就算你能安排好联系人,那你能把警察也安排好吗?

我快速拨打了报警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我描述了自己的遭遇,恳求警察赶快来救我。

但是我不知道具体地址在哪里,只能让他们根据手机定位我的位置。

我又经历了一次等待的煎熬,这一次甚至比等待爸爸的时候还要紧张和忐忑。

半个多小时后,警察终于到来,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为了迎接警察的到来,我早早便守在了一楼客厅,假装看电视,实际一直盯着门口的动静。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心里忍不住地狂喜。

太好了,是警察,警察来救我了!

孙涛犹疑着打开了大门,见到前来的警察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回头看向我。

我也看向他,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

我飞奔向警察,一把抓住一位女警的手臂,喊道:“救我,我被他囚禁了,你们快救救我!”

女警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一把将我护在身后,冷脸看向孙涛。

“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我以为孙涛会慌乱,会害怕,然而,他并没有,他依旧沉稳,不疾不徐地说道:“警察同志,这都是误会,她是我老婆,她病了。”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是你老婆,你们相信我,他是个变态!”我摇动着女警的手臂,大声否认道。

“我有证据证明她就是我老婆。”孙涛说完,转身走到柜子旁,从一个带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他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警察说:“这是监护人证明,我是她的法定监护人。”

警察接过,传看了一番。

孙涛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两个红色的小本子,封面上印着结婚证三个大字。

“一定是假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们千万不要被骗了。”我急切地跟警察解释着。

警察却示意我安静,并表示他们会查看。

孙涛又掏出户口本和身份证递到他们手里,说:“这是户口本和身份证,你们可以仔细检查一下。”

我猛地看向孙涛,他准备的太齐全了,不只是结婚证,还有户口本和身份证。为了将我囚禁在这里,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警察仔细将各种证件检查了一遍说:“证件没有问题。”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不要被他骗了!”我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有两名警察离开,去向附近的邻居进行调查。

“还有这个,请你们也看一下。”

孙涛又递给警察几张纸,上面印着一行行的字,像是医院打印的报告单。

警察看完后,一脸同情地看向我,随后将纸递还给孙涛,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都是误会。我知道作为家人照顾病人会很辛苦,但是以后还请你看好她,免得再闹出这样的乌龙来。”

“是,这次给大家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多注意的,辛苦了。”孙涛一脸郑重地说道。

很快,出去调查的两个人也回来了,对留下的警察耳语了几句,几个人作势就要走。

什么情况?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离开了?难道仅凭这些假证件就让他们相信了孙涛?

“别走,你们别走,你们要走就把我一起带走!”我追上去,扯住女警的胳膊。

她看着我,一脸为难,语气温柔道:“你有一个好丈夫,应该感到庆幸,好好配合治疗,会好的。”

说完就移开我的手,转身走了,我还想去追,却被孙涛一把抓住手臂。

“你们别走啊,你们都被他骗了,我是被他囚禁在这里的,他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我哭喊着恳求他们,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警车从门前呼啸而过,只留下一抹尾气。

我绝望地看着车离开的方向,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绝望蔓延至四肢百骸。

大门重新落锁,我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没有人能救我,我的男朋友不知道在哪儿,我的爸爸也不知道在哪儿,就连警察都被孙涛蒙蔽。

我哭了半晌,突然一口气没有上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8

孙涛没收了我的手机,我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不知道该如何逃离这里,也不知道能找谁来帮我。

从早上到现在,我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般,从希望到绝望再到新的希望,然后又面临绝望。

我感觉好累,头脑昏沉,全身酸痛,内心的绝望一点一点蔓延开。

“孙涛,你这个变态,混蛋,你不得好死!”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孙涛眼圈红红地看着我说:“萌萌,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在骗你,但是我请你相信我,你病了,是精神方面的疾病,但我相信只要我们积极治疗,总会好的。”

“呸!你别想骗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就是个有着双重人格的变态,恶魔!你将我囚禁在这里,折磨我,你一定不得好死!”

我不顾一切地咒骂着他,尽情发泄着内心里的郁闷和绝望。他没有再说什么,就那样静静地听着,直到我疲惫不堪,嗓子沙哑,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将我抱到浴室,给我洗澡,不管我如何挣扎,都不放开我。我折腾得累了,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给我洗干净全身,又给我换上干净的睡衣。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之前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如果他真的想,凭我的力量是绝对无法跟他抗衡的。

孙涛将我抱到床上,自己也躺到我身边,湿漉漉的头发挨着我的额头。

我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他有什么动作我,我就用床头柜上的台灯,去砸他的头,跟他同归于尽,绝不会让他得逞。

然而,孙涛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用一只手臂环抱住我,嘴里呢喃着:“萌萌,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呢?”

我的心又一次微微地颤抖,他是那样温柔又无助,我告诫自己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不要被他的话语蛊惑,他是个恶魔。

他说我们在一个雨天相识,我没有带伞,闷着头跑,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他对我一见钟情。

他说我们确定恋爱关系的那天,他激动得在大马路上又跑又跳,抓住每一个行人,激动地告诉他们,我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说他向我求婚是临时起意,那天我们一起去爬山,坐在山顶看着夕阳西下,看着红霞满天,他突然就想到等我们都老了,一起坐在摇椅上看夕阳,该有多好,于是就跟我求婚了。

他说我们婚礼那天,他从我爸爸手里接过我的手,眼泪便控制不住地盈满眼眶,想到我马上就是他的妻子了,以后的每一天都能朝夕相伴,该有多美好。

……

他说了很多很多,语气低沉而温柔,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飘出了体外,他的话飘飘渺渺,那么远那么不真切。

直到夜已经深了,另一个人格的孙涛一直没有出现,在我身边的都只有这个温柔的孙涛。

我晕晕乎乎的,感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或许我真的如他所说的,我生病了,忘记了他,也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事。

我的内心动摇了,孙涛成功地瓦解了我一直以来的坚持。我怀疑我可能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在被他囚禁的过程中,逐渐被他俘获了。

我想要抗争,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头脑越来越昏沉,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睡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平静安稳,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孙涛的笑脸,他的眼睛里仿佛装着整个星空,满是柔情地看着我。

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幸福的感觉,我知道这不是好的感觉,我却控制不住。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逐渐蔓延至全身,内心的某处柔软的地方被填的满满的,就要溢出来。

从前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爱上囚禁她的人,现在我明白了,那是一种你无法控制的情感,当你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我此刻就沉溺在这种复杂的情感里,不想出来。

9

我跟孙涛度过了一段平静又安稳的日子,我不再想着逃离,他也开始牵着我的手,去外面散步。

我们像一对平常的夫妻那样,简单而幸福。

顾羽会每隔两天来给我打针吃药,我都乖乖地配合,心里期待着我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这些天我的胃口总不是很好,一闻到特殊的气味或者吃到油腻的东西,就会恶心呕吐。

孙涛注意到了,顾羽再来的时候,他让顾羽给我抽了一管血,带了回去。

顾羽再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跟孙涛两个人背着我说了许久的话,我偷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我怀孕了。

我抚摸着小腹,心里的感觉很奇怪,自从我被孙涛囚禁后,他一直睡在另外一个房间,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

而且我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就算是我们有过什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反应。

我想起了孙涛对我说的话,他说我病了,所以才会忘记他,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事。

原来他真的没有骗我,他的确是我的老公,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因为这些发现而欣喜,从前我一直对孙涛充满了误解,甚至对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我很后悔。

因为我的病,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

我轻柔地抚摸着小腹,虽然还什么都感觉不到,却因为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而感到欢喜。

孙涛结束了跟顾羽的谈话,一脸凝重地走向我,他看上去似乎并不高兴,我不太明白。

他沉默了半晌,看着我的眼睛说:“萌萌,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我怀孕了,是吗?”我接过他的话,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明显一滞,点了点头说:“是的,已经两个月了。”

“这是我们的孩子,对吗?”我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完就后悔了,我不该问的。

可我还是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当然是我们的孩子,萌萌,这一点你不用怀疑。”孙涛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

“我很开心,孙涛,过去的事是我的错,我误会了你,做了很多伤害到你的事,你能原谅我吗?”我拉住他的手,声音轻柔。

他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捕捉到了,却不明白,应该愧疚的是我才对。

“对不起,萌萌,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他的话让我呆若木鸡,耳朵嗡鸣着,半天没有缓过来。

“是我听错了吗?你说,不能要这个孩子?”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期待刚刚是我听错了。

他却加重语气,说道:“是的,萌萌,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不,不只是这个孩子,以后我们都不能要孩子。”

我震惊地看向他,刚刚他还说这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怎么现在又说孩子不能要?

如果真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为什么不能要?除非他在骗我。

我恐惧地后退,他果然在骗我,什么生病,什么过去,全都是骗人的。

我真的很后悔,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动摇了信念,就轻易地相信了他,甚至接受了自己生病失忆的事实。

我已经接受了他,甚至开始因为之前对待他的种种而感到愧疚,还因为有了他的孩子而欣喜。

可他却欺骗了我,辜负了我的信任。

“骗子,你果然是在骗我,我就不该相信你。”

“萌萌,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是我不能要。”孙涛一步步走向我,试图跟我解释。

可是我现在完全不想听他解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值得相信。

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是他的,那就是我记忆里出现的男朋友的,他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

孙涛想继续把我困在他身边,却不想留下我跟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他太可怕了!

10

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要保住这个孩子。我的男朋友那么久都没有来找我,会不会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这个孩子就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我一定不能让孩子有事。

我又试图逃跑过好几次,可每一次都被孙涛或者顾羽抓了回来,他们因为我怀孕,不敢对我用强硬的手段,却还是不肯放我离开。

我听到孙涛和顾羽偷偷商量,要打掉我的孩子。

我该怎么办?我抚摸着尚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好久不做梦的我,每晚都会做让我恐惧到窒息的噩梦,而好久没有出现的孙涛的第二个人格,又再次出现了。

被孙涛俘获的日子,我甚至忘了他的第二人格,那段时间他都没有再出现,我也把他忘记了。

他在深夜出现在我的床边,手里拿着那把剪刀,说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拿出来。

这一次,我没有让他如愿,我不顾一切地跟他搏斗,抢夺他手里的刀,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保护我的孩子。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孙涛已经不见了,我的手臂上都是伤口,那是我在跟他抢夺刀的过程中被划伤的。

可是我却感觉不到疼,我将流血的手放在小腹上,真好,孩子还在。

我睁大眼睛直到天亮,孙涛的恶魔人格再没有出现过。

天亮后,孙涛照例来敲门叫我出去吃饭,他对于我身上的伤口没有任何表示,我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然而,我终究没能保住我的孩子。

孙涛将药下在了饭菜里,我毫无知觉地吃了下去,直到肚子传来疼痛,我才意识到他给我吃了药。

在一次又一次的剧烈疼痛后,我的孩子从我的身体脱离,他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了。

“孙涛,你谋杀了我的孩子,我恨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虚弱地咒骂着孙涛。

他只是眼圈红红地看着我,用双手抱住我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

孩子没了,我的身体愈发虚弱,孙涛每天都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白天给我做各种营养餐,晚上就搂着我睡觉。

我像个被抽走灵魂的躯壳,每天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我逃不出孙涛的掌控,他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我的孩子从我的身体里抽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丧失了逃跑的动力,也没有了活着的意志,我想一死了之,可我又不甘心,因为我不能放任孙涛这个恶魔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开始逼迫自己吃东西,逼迫自己快点恢复身体,我要积攒足够的力气,为我的孩子报仇。

就算我逃不出去,我也要把孙涛这个恶魔拖进地狱。

在我卧床休养半个月后,我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了过来。

这段时间,我从最初的麻木变得柔和,不再质疑孙涛,不再愤怒,配合顾羽的检查和打针吃药,变得越来越乖巧。

我要让孙涛对我放松警惕,他说我生病了,我就承认自己有病,他说吃药打针会好,我就乖乖吃药打针。

我在等待时机,一个能够将孙涛一击必杀的时机。

我的生日到了,孙涛说要亲自下厨给我庆祝生日。

我表面装得温顺,内心却波涛汹涌,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11

孙涛一直忙忙碌碌,择菜、洗菜、烧菜,甚至他要自己做生日蛋糕。

他说不仅要庆祝我的三十六岁生日,还要庆祝我们相识十周年。

呵呵,我在心里冷笑,不管他怎么编故事,表现得有多么深情,我都不会再相信他了。

厨房台面上放着一把水果刀,刚刚孙涛用它切了许多草莓,要用来装饰蛋糕,还没来得及收起。

我假意帮忙,偷偷将水果刀拿在手里,孙涛一直在忙碌,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

我悄悄绕到他身后,举起手里的刀,朝他的后背用力刺进去。

孙涛猛地回头看向我,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厨房,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和慌乱:“萌萌,你想杀我?!”

“孙涛,我要杀了你,给我的孩子偿命!”我恶狠狠地说完,将手里的刀用力往里扎下去。

他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弓起了身子,我将刀拔出,想再刺一刀,却被他躲过。

他踉跄着往厨房外跑,背后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涌出血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我拿着刀追了出去,如果今天不能杀了他,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我一定不能放过他。

出了厨房,我想要再接近他就不太容易了,他一直跌跌撞撞地躲避着我,而我一直紧追不放。

终于,我将他逼迫到了角落里,他再无处可躲。我握着刀,一步一步逼近,我想此刻的我一定像个杀人恶魔,嘴角噙着嗜血的笑。

“萌萌,你听我说,打掉孩子我心里也很难过,但是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们真的让孩子出生,才是对他不负责。”

“孙涛,你去死吧!”我不想听他废话,举起手里的刀就朝他的前胸扎了过去。

他这一次没有躲,而是用双手抓住了我拿刀的右手,死死地将我钳制住。

“萌萌,你冷静点,我真的没有骗你。”孙涛脸色白得像纸,声音也虚弱了许多。

我们两个就这样僵持着,我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而他也同样用尽全力制住我。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别墅大门打开的声音,有人来了。

除了孙涛,竟然还有人有别墅的钥匙,我立刻反应了过来,是顾羽。

“王萌萌,你在干什么?!”顾羽惊恐的叫声在我身后响起,接着便是咚咚咚的跑步声。

我的身体被顾羽紧紧禁锢住,这个女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动弹不得。手上的刀也被孙涛抢了去,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去拿我的药箱,里边有镇静剂。”顾羽朝着孙涛喊道。

孙涛有些犹豫:“那东西打多了不好。”

“别废话了,都什么时候了,现在不把她控制住,你还有几条命好被她杀?”顾羽语气十分强硬。

孙涛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当针扎进我的皮肤的时候,我的眼角有眼泪滑落,我还是没能将孙涛杀死,没能为我的孩子报仇,我也没能成功逃离这里。

或者我当时选择自杀呢,会不会更好一些?

可是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了,镇静剂的效果很快便上来了,我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耳边只残留了孙涛的那句“对不起”。

12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手脚都不能动弹。

顾羽那张脸在我眼前陡然放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醒了?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我环顾四周,发现四面都是白色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我立刻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可是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还被控制住?

“顾羽,你要对我做什么?”这个疯女人,一直助纣为虐,帮着孙涛控制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早就看出她对孙涛有意,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愿意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吧?

可她偏偏是个意外,这到底是为什么?

“呵呵,这里是精神病医院,你早就该来的地方。”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回答起了自己的问题。

被丈夫囚禁数月,我终于逃出家门,却反手被人送进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他们把我弄进了精神病院?果然是一对心思歹毒的狗男女,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我曾在电视里看到过,有人为了独占家产,会将另一半送进精神病院,任凭那人怎样解释,都无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现在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在对付我,我该如何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疾病呢?

“孙涛呢?”

“你总算想起他来了,都是因为你,他差点死掉,现在还躺在ICU里。”顾羽很愤怒,现在没有孙涛在旁边,她已经完全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我真后悔没能杀了他。”我讥笑出声。

顾羽愤怒地冲到我面前,用力捏住我的下巴,把我捏得生疼。

“王萌萌,你是不是没有心?他对你那么好,舍不得你吃苦,宁愿把你放在家里照顾,可你呢?你带给他什么了?你差点杀死他!”

“我知道你喜欢他,可你既然喜欢他,你为什么还要帮助他一起囚禁我?”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反应,而不是压抑自己的情感,做着与内心相反的事情。

她手上的力道松懈了下去,声音突然低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爱你,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为他工作的护士而已。”

呵,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说孙涛爱我?却看不到我的苦痛和挣扎?

接下来,顾羽对我说我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伴随严重妄想,已经出现了幻觉、幻听和幻视。

她几次提议让我住院,都被孙涛拒绝,他不忍心我到精神病院受罪,执意将我放在家里养病。

可我不知好歹,非但不感激和珍惜,竟然还差点杀死他。

她最后看着我,语带讥讽道:“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你只会耽误他。”

我看着她冷笑:“你之所以跟我说这些,是想把我留在精神病院,然后好名正言顺地留在孙涛身边吧。”

“随你怎么想,反正这一次你别想再出去了。”顾羽看着我,愤愤说道。

我嗤笑道:“你以为我会跟你抢吗?那样一个变态男人,也就你才会把他当成心肝宝贝。”

“哼,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享受在这里的生活吧。”顾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四周空旷的环境,用力挣了挣身上的束缚带,我该如何从这里逃出去呢?难道我真的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了吗?

我在精神病院接受了长达半个月的治疗,吃药,打针,电击……

我感觉自己昏沉的头脑在一点一点地变清醒,那些碎片似的记忆,一点一点拼凑到一起。

直到在某一个阳光晴好的早晨,我的大脑忽然茅塞顿开,记忆碎片终于拼凑成完整的一个。

我终于想起了一切,关于我的,孙涛的,我们的一切。

13

我叫王萌萌,今年三十五岁,哦,不,我刚刚过了三十六岁的生日。

我二十六岁跟孙涛相识,三十岁结婚,直到现在,已经十年了。

我们一直都很相爱很幸福,可是突然的生病打乱了我们平静的生活。

我的妈妈就是精神分裂症,因为不堪忍受疾病的折磨,也不想连累我们,在我十岁那年自杀身亡。

我爸爸并没有将真相告诉我,只说妈妈是因病去世。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妈妈有精神疾病,更不知道这种病还会遗传。

当孙涛提出跟我结婚的时候,我爸爸找他谈话,告诉了他我妈妈的事,并让他慎重考虑跟我结婚的决定。

因为我有很大概率可能遗传,没有人敢去赌这个概率有多大。

孙涛的确慎重考虑了,然后跟我结了婚,婚后我们一直过二人世界,因为孙涛已经打算好了,不要孩子。

两年前,也就是我们婚后的第四年,我发病了。开始的时候是轻症,只是偶尔会精神混乱,情绪不稳定。

我积极配合治疗,吃药打针,然而我的病还是逐渐加重,直到开始出现记忆错乱和严重的妄想。

我把孙涛给忘了,也把我们之间的一切给忘了,我妄想他是一个折磨我的变态,将我囚禁起来,并且不停地折磨我。

其实根本就没有人用剪刀剪过我的肚皮,也没有人划伤过我的脸。那些都是我的妄想。

那天早上孙涛看到的并不是我妄想出来的脸上的疤痕,而是我脖子上的痕迹,那是我自己掐的,我开始出现自残行为。

孙涛一直阻止我出门,不是为了囚禁我,而是在保护我。

他怕我跑出去会有危险,更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到无辜的路人。

他每天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却仍然要对我温柔体贴,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我开始拒绝治疗,他只有跟照顾我的护士顾羽一起,用尽各种手段让我打针吃药。

而我怀孕的事,更加让他陷入两难的选择,我的病太重了,根本不适合生孩子,更何况他也不想让我们的孩子遗传我的病。

于是他只能将这个孩子打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跟我解释。

我一直把他当做坏人,甚至想要杀死他,而他却始终如一地爱着我,照顾着我,期待着我的病能好起来。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孙涛从来都没有人格分裂,那不过是我的妄想,他始终温柔体贴,从未改变过爱我。

而我的爸爸,那天他给我打电话,从我的话语里意识到我的病重了,他将电话打给孙涛,了解了我的病情。

他来找我,是想看看我,并不是不想把我接走,只是他已经太苍老了,根本没有能力照顾我。

他将一张存有十万块钱的银行卡交给孙涛,想用来给我治病。

孙涛拒绝了,他不想动用我爸爸的养老钱,并跟他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我。

“你真傻,早就该送我来医院的。”我看着孙涛,眼泪簌簌掉落。

“萌萌,我真高兴你想起了我。”他的眼睛也红红的。

“对不起,我误会了你那么久,还差点杀了你。”我掩住脸,小声抽泣。

“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萌萌,你想不想跟我回家?”孙涛语气依旧温柔,没有丝毫对我的怨怼。

我摇摇头,看着窗外的阳光,轻声说:“现在还不行,我不能再让你有一点点可能的危险,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更活不下去。”

想到我曾亲手将刀插进他的身体,我依然感到害怕和悔恨,我差点亲手杀死一直都爱着我的老公,他那么爱我,可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带给他的只有伤害。

“萌萌——”孙涛还想说什么,我却掩住了他的嘴。

“或许哪一天,我会彻底好起来,到时我们就能团聚了。”

又或许,等哪一天,我也会像我妈妈那样,承受不住折磨,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我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让他背负着压力和负担,就像我爸爸那样,一辈子都没能走出我妈妈自杀的阴影。

所以,我现在依然会努力好好活着,为了我年迈的爸爸,也为了我亲爱的老公孙涛。

被他爱着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我舍不得离开。

我会努力配合治疗,努力维持病情的稳定,并期待着哪一天会痊愈。

“萌萌,请你相信,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你是否记得我,我都依然爱你,不会改变。”孙涛将我紧紧搂进怀里,温热的泪滴落在了我的脖颈。

“孙涛,我相信你,即使哪一天我死了,也是带着对你的爱死的。”我也回抱住孙涛。

我看到顾羽就站在门外看着我们,脸上是一片释然。

我想她已经明白了,我并不是她的阻碍,真正的阻碍是孙涛那颗无法容纳别人的心。

我闭上眼睛,听着孙涛胸腔里传来的熟悉的心跳声,内心获得无与伦比的安宁。(原标题:《囚禁》)

本故事已由作者:玉轻绿,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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