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三哥,因为那时候三哥年龄尚

小又不识多少字一直为大牯牛圈圈

角养老送终,后来凭着胆大心红自

己出门杀猪落得一门手艺算是自学

成才。

那年月随着分田到户包产到人的好

政策落实,集体财产渐渐转化为私

有财产,而圈圈角和大牯牛面向分配

的时候,因为岁数太老,已经无法胜

任农田活计,为了一劳永逸,对于圈

圈角和大牯牛就只一个选择,那就是

杀了分肉。

因而,圈圈角和大牯牛首当其冲地成

了责任制和改革开放的牺牲品。

杀牛的时候场面非常热闹,十里八乡

的人都会从老远赶来,那天圈圈角和

大牯牛行刑的时候正是学校放学时间。

因为三哥的原因,我跟同学们老早就

知道了杀牛的消息,所以,一放学我

们就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那天我可不是以看热闹的欢喜心情来

到现场的,我完全是出于一种悲哀同

情和不舍。

大牯牛和圈圈角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

最好的玩伴,我的整个童年几乎都在

和它们一起嬉戏。

好多年来我即使做梦我都是骑在大牯

牛的背上,哼着小曲,打着响鼓,摸

着它的圆盘大角,感受着高高在上唯

我独尊的皇上般的感觉。

对他们动刑无疑是在我心上扎刀,我

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此时,圈圈角和大牯牛都各自用一根

粗缆绳和一条足有四米长的大木杠捆

绑着,因为人们视它们为孽族,周围

都拦起了安全防护网。

圈圈角和大牯牛都可怜兮兮地睡卧着,

大牯牛头上的圆盘大角和圈圈角头上

的圈角都分别被各自的那一条大木杠

给锁定,它们都互相对望着,眼睛瞪

得大大的,泪水都在眼眶周围打转,

它们好像是在问对方到底做错了什么?

它们的眼神里有许许多多讲不清道

不明的东西,它们不知道对方究竟

有何罪恶?更不明白它们的死就是

因为它们长了一身可以用来食用的

肉。

它们应该自责,自责它们长了那么

一身肉;自责它们可以为人类做那么

多有益的事;自责它们对人类的无私

奉献!

同时,它们还应该蔑视这人世间的无

情和残忍!

一把长达半米的尖刀就横放在它们面

前的一个大木盆中,雪白的刀锋闪闪

发亮。

我看不下去了,我的眼泪已经遮蔽了

双眼,我痛恨这人世间的残暴和凶狠,

我诅咒那些灭绝人性的杀戮!

掌刀的是我们生产队的一个杀猪

的姓胡的屠夫,他的儿子是我的

同班同学又是同桌,就因为这个

姓胡的屠夫杀了圈圈角和大牯牛,

我跟他和他的儿子都成了仇人。

我跟他的儿子是割袍断义,画地

绝交,跟他是老死不相往来。

我不知道族界等级是如何划分,像

牛这样即威猛又可爱即勤劳又聪明

即稳重又踏实那种任劳任怨老老实

实为人类无私奉献的动物,怎么就

被划分为“孽族”?他们该当何罪?

是为人类耕田耙地有罪?还是为人

类拉犁轧道场脱稻谷有罪?

为人类鞠躬尽瘁一生,死的时候却

要承受如此残忍的酷刑,这天理何

在?

此时此刻,我又联想起了我的父亲,

想起了钟老师,想起了洪佩善,想

起了谭辉荣,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他

们的人生屈辱和千古沉冤。

正当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那把白

晃晃的大刀上等待那关键时刻的时候,

三哥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几步

上前就抓起了那把大刀,朝头顶高高

举起,对周围的人大声威胁道:

“我看谁敢来杀我的圈圈角和大牯牛?”

周围的人一遍愕然。

这个时候也有人跃跃欲试想跳出来跟

三哥对干,但是看到三哥那种谁来先

杀谁的坚决的愤怒眼神,所有人都被

震慑住了。

这种局面僵持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这阶段不知是谁从家里叫来了母亲,母

亲分开人群来到了三哥面前,摸着眼泪

对三哥吼道:

“你是想要老娘的命吧?来,老娘把头

伸给你。”三哥见前来挡架的居然

是母亲,他不敢抗拒,于是瞪大双

眼睛狠狠横了一眼母亲,丢下刀毫

不示弱的离开。

但事情的终究还是小脚蹩不过大腿,

圈圈角和大牯牛都被残忍地杀戮分肉,

都被人们香喷喷的的炖在烧锅里吃在

肚子里,没有人去想它们的过去,没

有人对它们产生丝毫的怜悯愧疚和同

情,它们成了人们理所当然的食物,

永远被烂在了人们的肚子里。

屠夫与狼斗智斗勇的故事(市井小农民之杀牛--刘清舫)(1)

屠夫与狼斗智斗勇的故事(市井小农民之杀牛--刘清舫)(2)

屠夫与狼斗智斗勇的故事(市井小农民之杀牛--刘清舫)(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