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火车,瞧一瞧北欧城郊的花园。这些花园以前曾是一块块齐整的长方形草地,间或种植着一两垄蔬菜。而现在,一个又一个种满异域植物的塑料温室耸立了起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为了满足温室建造市场的需求,厂家每年生产的挤压塑料总长度多达数千英里。而引发这一片兴建温室风潮的正是水果之王——菠萝。

园丁的喜悦


大部分受雇的园丁都喜欢取悦自己的雇主,比如为年度园艺展制作出一盆能获奖的菊花,或者为厨房添一道来自异域的蔬菜。在这方面,没人能比得上英国国王查理二世(1630—1685)的御用园丁——约翰·罗斯。1675年,罗斯身穿双排扣长礼服,长长的假发披散到肩头,腿着长袜,单膝跪倒在国王面前,进献了一个外观奇特、满是疙瘩的水果。这种水果在当时的欧洲还是一种稀罕物。查理二世一身华服,面色有些沉郁地对着这份献礼,身旁与他自己同名的宠物犬正在吠叫。这一幕被宫廷画家亨德里克·丹克特捕捉了下来。而这个水果却是十分特别的,它是一个早期英国国产菠萝。

植物科普菠萝(改变历史进程的植物)(1)

皇家尊礼

这幅创作于1675年的画作出自荷兰艺术家亨德里克·丹克特之手,描绘了英国国王查理二世接受御用园丁约翰·罗斯进献菠萝的场景。

西班牙人登上美洲大陆时,“发现”了菠萝。历史证明,这种水果不仅给当地的土著居民带来了欢乐,对后来的入侵者亦是如此。菠萝这种味道甜美的大型水果由上百朵独立花朵聚集在一起生长而成,因此它味道浓郁,维生素A和维生素C的含量都极为丰富。将菠萝绿色的冠部种进培养料,或者使其侧根或幼芽在培养料里扎根,菠萝即可在热带气候中轻松生长。将菠萝带回欧洲的西班牙人找到了差不多适合种植菠萝的地区。这种水果也在北非和南非的菠萝种植园中繁盛起来,并最终传播到了马来西亚和澳大利亚。世界上菠萝产量最高的地区是夏威夷。不过,在气候寒冷的北欧国家,菠萝的种植却是个大问题。面对菠萝本土化种植的挑战,欧洲的园丁们最终采取的办法是,将一棵棵菠萝种在木制的帐篷中,其中的温床设有炉子。炉子以最好的马粪为燃料,给帐篷加热。

为了推动科学与艺术的发展,查理二世创立了英国皇家学会。而园艺作家约翰·伊夫林则在他向英国皇家学会提交的《地球的哲学话语》当中介绍了自己利用天然能源的方法。伊夫林解释了如何将成人身高那么深的温床填满热气腾腾的粪便。温床上方放置可移动木制托盘,在温床底部所产生的天然热量的作用下,种植在托盘中的植物就会健康生长。(这种概念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早在11世纪时,伊本·巴撒尔等著名伊斯兰园丁就曾提出喂食玉米的公马排出的粪便要优于以普通干草为食的疲劳驮马排出的粪便,并建议鼓励农民往粪肥上小便,起到促进作用。)

沃德箱

历史上,从美洲将当地植物运回欧洲并不是一件成功率很高的事情。其中一个解决方案来自于纳萨尼尔·巴格肖(1791—1868),不过他本意是要发明一个飞蛾箱。这个设备包括一个密封的玻璃容器,外面有一个可折叠的木制框架。其设计初衷是在里面盛上合适的植物后,来改进对飞蛾的研究。在维多利亚时代,飞蛾对于人们来说是一种新奇之物。但事实证明,沃德箱是一个独立而且能自我维持的植物小世界。植物在晚上进行蒸发作用,凝结的水份反过来在白天对土壤进行滋润。很快,纳萨尼尔的箱子在全世界流行起来,被拿来将来自新世界的全新植物和蕨类带回欧洲进行研究,并在可能的情况下进行商业化繁殖。

温室效应


这种在早期被称为“菠萝炉”的园艺温床引燃了人们种植柑橘类水果、桃金娘、月桂树以及石榴等其他不易培育的植物的热情。1705年,英国安妮女王委托建筑师尼古拉斯·霍克斯穆尔在肯辛顿宫修建了一座大型建筑。它被命名为“花房”,从而区别于伊夫林的设计,并被用来“保藏”那些来自异域的娇嫩植物度过寒冬。伊夫林的设计也给其他很多著名园艺建筑师,如克里斯托弗·雷恩爵士、詹姆斯·怀亚特以及约翰·凡布鲁等,带来了灵感。他们纷纷参与到这个领域,为贵族建造玻璃宫殿和“菠萝房”。这股修建花房的风潮亦随着各国争相建造更大更有名的“冬景花园”而愈演愈烈。1847年,长295英尺(约90米),接近三层楼高的冬日花园在香榭丽舍大道落成。同时,美国纽约州水牛城亦建成了一座葡萄树温室。这座温室长达689英尺(约210米),其中可以种植200多棵葡萄树。

植物科普菠萝(改变历史进程的植物)(2)

复果

尽管看起来是一个整体,但菠萝实际上是一个由多个独立果实组成的集合体。这些果实呈螺旋状挤在一起,沿着这个螺旋形成一个整体。

而在当时,花房设计领域的天才,或者说那个占住天时与地利的人则是约瑟夫·帕克斯顿。他来自英国贝德福德郡,父亲是农民。他知道通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用白灰粉粉刷过的墙具有很好的反射质量,有助于提高花房的内部温度,而且将玻璃屋顶的斜度精确地建为52度可以使太阳的作用最大化,这样太阳在中午的时候就能够以正确的角度照射到上面。

同时,玻璃的选择也十分重要。维多利亚时代的园艺家兼作家约翰·劳登取得了第一个曲线铸铁玻璃格条的专利,他提出,“对于玻璃的质量来说,经济性”无异于自掘坟墓,会导致“植物看起来犹如得了黄化病,令植物王国的爱好者们感受到的不是赏心悦目,而是痛苦”。对于园艺领域来说,玻璃板、筒形玻璃以及平板玻璃的成本都过于高昂。其中,筒形玻璃需要先吹制成筒形,然后再展开切割成玻璃板。而平板玻璃的制作则先是将熔融态的玻璃倒入浇注平台上,然后再费力地将其打磨成光滑的玻璃板。解决的办法就是采用冕状玻璃。这种玻璃先通过旋转制成大圆盘,然后再切割成方形和钻石形。

约瑟夫·帕克斯顿从大型睡莲的叶子汲取灵感,设计出一种铸铁玻璃格条,格条外部带有雨水槽,内部则有一个凝结槽。他将各种用冕状玻璃切割出来的方形和钻石形玻璃跟自己的玻璃格条相结合,于1851年在伦敦建造出了誉满天下的水晶宫。这座玻璃宫殿在普通大众之间引发了一股建造温室的狂潮。

他是彬彬有礼的巅峰。

——《情敌》(1775),理查德·布林斯莱·谢立丹著

植物科普菠萝(改变历史进程的植物)(3)

水晶宫

上图为伦敦万国博览会期间修建的透明水晶宫。水晶宫占地990000平方英尺(92000平方米),在开幕式当天接待了15000名游客。

之后,出现了双拱瓜果房、普通植物暖房以及被园艺商威廉·库珀的产品目录许诺为“业余爱好者培植……各种种子的无价之宝”的“草坪”暖房,另外还有井架式温室、单坡温室和单坡加速栽培温室,好让“所有讲求实际的重要人士认识到这种类别的房屋对于绅士、苗圃业主、市场园丁,实际上,是所有需要一款经济耐用的栽培或者种植黄瓜、西红柿、果品等的温室的人来说,有多么实用”。得益于“菠萝炉”的问世,温室和花房流行开来。在19世纪的园艺作家詹姆斯·雪莉·希博德的眼中,温室就是美的化身:“满满一屋瓜果,在双目与太阳之间展现出一片厚重的由绿叶组成的幕墙。墙下挂着果实,自然得就如同那些缠绕在自己原生地的树木上的植物一般,这是整个园艺展览中最悦目的景象之一。”

很快,铸铁材料就让位给了木材。之后,得益于纽约移民里奥·贝克兰的努力,木材又被塑料所取代。

贝克兰致力于高分子聚合物的研究,他在1907年开发出了自己的第一批塑料。最终,他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聚合物——酚醛塑料。这是一种质地坚硬的黑色塑料,可以通过模具实现成型,被贝克兰称为贝克莱特。他曾告诉记者,自己进入高分子聚合物研究领域的目的是赚钱,然而这种生活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他最终于1944年在纽约的一家疗养院辞世,而在他去世之前,其生活状态亦如隐士一般,每日以罐头食物为生。

1981年,命运发生了一场悲剧性的转折,贝克兰的孙子在谋杀了自己的母亲后自杀。证据显示,他是用塑料袋窒息而死。尽管如此,贝克兰给塑料的大量使用扫清了道路。这些塑料包括聚丙烯和聚氯乙烯。其中聚丙烯由不同的科学家分别发明了九次,最终其专利被授予给了效力于菲利普石油公司的两名美国科学家,该公司位于俄克拉荷马州的巴特尔斯维尔。而聚氯乙烯建成的凉亭则美化了世界各地数以千计的家庭。当然,审美不同,有的人也许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美化。在这其中,平凡的菠萝炉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植物科普菠萝(改变历史进程的植物)(4)

瓶中水果

随着夏威夷一位姓多勒的先生掌握了罐装菠萝的秘诀,菠萝的销量大幅增加。与此同时,菠萝汁也被当作偏方来治疗从杀蛔虫、减轻劳动造成的疼痛、骨折到痔疮和嗓子疼的各种疾病。

种子的控制

菠萝的种子被认为决定了其果实的质量。在夏威夷,菠萝是一种十分重要的出口作物,人们采取了包括禁止蜂鸟进口在内的诸多措施来严格控制对菠萝的授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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