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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与情感交融 党性和人性辉映

——试析罗周剧作的题旨发掘和结构呈现

李廷涛

河北省文化和旅游研究院

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指出:“一百年前,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们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形成了坚持真理、坚守理想,践行初心、担当使命,不怕牺牲、英勇斗争,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伟大建党精神,这是中国共产党的精神之源”。包含伟大建党精神在内的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为文艺创作提供了素材“富矿”。如何运用特定的艺术媒介对此丰厚的素材进行艺术表现,通过优秀的文艺作品赓续共产党人的精神血脉,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强有力的精神支撑,是新时代文艺工作者的时代命题。

被艺术抹黑的历史形象(十三艺节艺术评论)(1)

昆剧《瞿秋白》剧照

罗周编剧的昆剧《瞿秋白》(以下简称《瞿》)、锡剧《烛光在前》(以下简称《烛》)亮相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两剧成功塑造了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瞿秋白、张太雷的光辉形象,生动展现了中国共产党伟大建党精神,让观众既获得了精神的洗礼,又感受到了戏曲的魅力,实现了传统戏曲与当代审美的完美融合,具有极高的精神内涵和艺术价值。

一、从戏曲的抒情性方向发掘题旨,使伟大建党精神更具情感感染力

《瞿》《烛》两剧的核心素材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及其革命历程,对照“伟大建党精神”,“中国共产党”是其精神意蕴,是“真理、理想,初心、使命”的代名词;“早期”是时间概念,是引来主义、产生初心的时刻,是源头;“领导”是典型意念,它具有先驱性、代表性。“人”是具象的存在个体,“坚持、坚守,践行、担当,英勇,忠诚”都是一个个具体的中国共产党人的选择,是真实的生命存在。

罗周认为,戏曲创作要以人为本,关注人的境遇、情感、生命、人格,而抒情性又是戏曲美学的独特性和价值所在,即对人物情感的关注和呈现是戏曲的优长。它能表现出情感喷发的瞬间,那个瞬间被凝固、被放大,透过许多这样的瞬间,可以对人类的自我灵魂做出更具层次感的剖析。因此,以“动情”为光照,找到题材入戏的最高价值。

对题旨的理解决定了对素材的发掘方向。结合两剧的呈现内容,罗周从素材中发掘的题旨是:精神与情感交融,党性与人性辉映,让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信仰真实可感,血肉丰盈。

同时,为深化题旨,充分展现精神的高度和情感的力度,罗周在情境设置、情感抒发和细节呈现等方面进行了独具匠心的布置。

一是设置最具戏剧张力的规定性情境。为彰显人物精神高度,罗周将人物命运走向设定为最终“死亡”——瞿秋白从容就义,张太雷父子壮烈牺牲。为突显情感力度,她将矛盾冲突置于人物生离死别的规定性情境中,因为面对死亡,人物的情感最真实、最丰沛、最饱满。两部戏的每一折都是离别情境,《瞿》的别母、别友、别妻、别世,《烛》的送次女、送长女、送儿子、送丈夫。死亡的背景和离别的情境,都会使人物和观众内心产生巨大的情感跌宕,具有极大的戏剧张力。

被艺术抹黑的历史形象(十三艺节艺术评论)(2)

锡剧《烛光在前》剧照

二是选择最具感染力的情感表达。为让信仰和情感可近可亲可信,她将人物的感情表达基本控制在家庭之内,集中展现母子情、夫妻情和“兄弟”情,同时,又将信仰从家庭扩充出去,如母亲之死对瞿秋白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撼。他意识到,母亲之死不是一个人的悲剧,而是整个社会的悲剧,从而成为促使他走上革命道路的最强烈的情感动力。

三是选取最具真实感的具象呈现。为让信仰和情感真实可感,她将“主义”落实到瞿秋白临行前高唱俄文版和他亲自翻译的汉语版《国际歌》的歌声中,将“初心”落实到张太雷给陆静华“为将来谋永远幸福”的家书上。瞿秋白就义途中,在八角亭前的从容留影、谈笑自若,笑称“此地甚好”,颇具魏晋名士旷达洒脱的美感。在陆静华眼中,张太雷牺牲之前的形象是:“穿一身黄色亚丝绒军装,打了绑腿,脚上的咖啡色皮鞋,还是在上海我给他挑的。”其女性深沉细腻的性格特征惟妙惟肖、具体感人,从而使人物形象血肉丰满。

二、从戏曲的本体结构方面进行艺术创作,立体呈现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和情感世界

罗周认为剧本创作需要感性和理性的平衡,情感题旨的实现需要理性地把控好结构。对于剧本结构,她追求“无一字无目的”,笔下每一个字都蕴涵着明确的创作意图。她说,“我在创作时,简直像理科生一样,心里始终有一张非常清晰的结构图纸。” 而这种“结构图纸”在《瞿》《烛》二剧的结构呈现中得到具体体现。

她在描绘“结构图纸”时,先做“减法”,为做到清晰、准确,尽可能压缩、简化情节、场景,直到减成符合传统戏曲一桌二椅、二人对唱的模式。这样做“减法”,一是有利于观众注意力的聚焦和想象力的发挥;二是能够给演员充分的表演空间。“减法”做好之后,再做“加法”,不断丰富和细化结构层次,直到加至能做到立体呈现。她立体呈现的“结构图纸”基本是“四三二一”模式。

“四”即起承转合的四折基本结构,如《瞿》第一折“溯源”(起)瞿秋白的被捕,第二折“秉志”(承)王杰夫来审讯,瞿秋白从道义上战胜王杰夫,第三折“镌心”(转)瞿秋白和宋希濂谈文艺,拓开瞿秋白的精神面向,第四折“取义”(合)瞿秋白从容就义,展现了高贵的人格与坚定的信仰。

“三”即每一折至少有三个层次,如《烛》剧“掷衣”一折,第一层“寻子”:陆静华来到码头,在刘思猛的暗示下手持“烛光”在船上找儿子;第二层“教子”:陆静华向刘思猛暗示同意儿子去延安,并通过讲述张太雷牺牲的事迹教导躲在暗处的儿子;第三层“送子”:返回码头,船已离岸,向船上抛掷衣物送别儿子。而每一层基本包含三重含义,如陆静华讲述“太雷之死”所包含的三重意义:一是通过回忆往事,完成对张太雷最重要人生抉择之叙述;二是写陆静华对丈夫的爱、思念与眷恋;三是告诉躲在船舱里的儿子革命之路十分艰险。

“二”即两条线索结构:一条是表现信仰的线索,一条是表现情感的线索。在《瞿》中,表现信仰的线索,是“昼”的部分,是主线;表现情感的线索,是“夜”的部分,是辅线;《烛》表现情感的线索,是“姆妈的路”,是主线,表现信仰的线索,是“爹爹的路”,是辅线。两条线索相辅相成,实现了信仰和情感的交融。

“一”即一个归结点,这个点既是情节的结束点,又是情感的升华点。如《瞿》的归结点是瞿秋白就义。他牺牲时,安详地端坐在天地之间,漫天花雨为他送行,展现了一个高贵、浪漫、从容通达的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光辉形象。《烛》的归结点是陆静华在梦中与张太雷团聚,既进一步揭示了第四折与前三折之间的逻辑关系,也突出了“烛光在前、初心不改”之题旨。

通过对戏曲结构出色的把控,罗周让每一步、每个字都是力的叠加、积蓄与前进,不断放大、细化、层次化人物的内心变化及外在表现,集中彰显了戏曲艺术的微妙情趣,立体呈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和情感世界,充分实现了精神、情感交融,党性、人性辉映的艺术主题。

综上,坚守戏曲本体,深度发掘人物的内心情感,有效积累戏曲创作经验。罗周创作的昆剧《瞿秋白》和锡剧《烛光在前》两部剧作,以戏曲的美学精神和艺术魅力深刻而生动地展现了“伟大建党精神”,为新时代文艺工作者创作展现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艺术作品提供了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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