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行了。”面对台下成千上万的歌迷，Axl Rose一脸歉意。他们多是专程赶来Cochella音乐节看枪花乐队复合演出的。
Rose这句话语焉不详，谁也说不清他到底哪儿不行了。可他还是Axl Rose，那个荷尔蒙过剩的疯子，随心所欲放声尖叫的魔鬼。也许他在慨叹自己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满场跑来跑去，或者跳他的招牌转圈舞——他在第一场回归演出中伤了脚。因此，他只好借来了Dave Grohl的“灯光宝座”（座位两侧有吉他扇形摆开）
我们得明确一点：Axl Rose不该道歉，后悔，或做出其他任何把自己拉到凡人堆里的事。他原是个激情四射的红发怪胎，是杯以撒旦威士忌为底的烈酒，从中生代的日落大道一路走来。那儿有的是发倒竖、戴高冠、衣皮甲的蜥蜴，在多悉尼和高地之间踱来踱去。他们血管里流的是威士忌，平日吃的是可卡因和巧克力糖，偶尔吸几支大麻补充维生素。可惜自从1993年万圣节前夜River Phoenix毙命于好莱坞的毒蛇屋外那一刻起，这一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River Phoenix
那是枪花最后一场演唱会后第三个月发生的事。整整过了23年，Slash和Duff McKagan才再度与Axl一起以枪花之名站上舞台。这期间他们多次试图和解，也以其他的名义同台演出过。
后来有过一个全新的枪花。Axl费尽心思，想用一个头顶肯德基炸鸡桶的吉他手代替Slash。也有过Velvet Revolver。在枪花乐手的伴奏下，Scott Weiland声嘶力竭地唱着摇滚卡拉OK。甚至还有过Slash’s Snakepit，一个包含了三名枪花成员的真正天团，而不是像人们以为的那样炒冷饭卖名声。
不管因为什么，枪花终于决定重组。他们以Coachella音乐节为契机，打算开始一轮新的巡演。因此我们看到了台上的Axl、Slash和Duff，看到了千千万万个穿着枪花背心的信徒，仿佛他们还身处1987年的Whiskey A-Go-Go；彼时的枪花刚出了他们的第一张专辑，意气风发。由于Izzy Stradlin和Steven Adler的缺席，这次重组只是半官方的。但观众还是看到了Axl和Slash这对摇滚圈的欢喜冤家同台演出，也算求仁得仁了。
有过这样一个传说：Axl Rose绝迹舞台，害怕表演，整日只与Kanye West为伴；Kanye则希望自己能替代Axl。他撕心裂肺地翻唱了November Rain，还让Kim K在MV里扮演了原版中Stephanie Seymour的角色。这个故事不足为信，但枪花确实变得枯燥无味，不复当年。
coachella音乐节
考虑到潜在的后台事故、无故迟到和Axl出了名的坏脾气，组织方给枪花安排的演出时间是10：30。然而这些都没发生。由鸣枪、有力的背景音和乐一通主题曲组成的开场一结束，他们就上台了，仅仅迟到了十分钟。
而那时Arnold Schwarzenegger、Sylvester Stallone和Courtney Love都坐在VIP席，唯恐下面的80后歌迷出乱子。
人们瞬间就意识到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可能因为是枪花的表演与台下头戴花环、挥舞荧光棒的观众有着明显的不协调，也可能是因为Axl不能再跑来跑去，更可能是因为某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原因，他们的魔法消失了，原本奇妙的化学反应也不复存在，以往的音乐传奇一下子沦落成众人的笑柄。在过去的表演中，Axl是火山般可爱的红发怪兽，而Slash是笃信享乐主义的斯多葛派摇滚之神；然而在时间的摧残下，这些全都成了笑话。
如今的Axl Rose
Axl被困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向大家道歉，像个花样游泳运动员一样狂乱的挥舞着手臂，做过祛皱的脸光滑得不自然，头发也失去原先丝绸般的光泽。他穿着皮夹克、镶钻耶稣吊饰、破洞牛仔裤和Emoji上衣，看着活像是遇到事业危机Meatloaf或Phillip Seymour Hoffman在Truman Capote的作品中扮演的Axl Rose。
如果Rose揉皱他的脸，唤出内心的魔鬼，那他也许能再次唱出年轻时最擅长的魔鬼高音；可惜时间大敌已在不经意间磨钝了他的武器。Slash的琴技依旧，可惜粗胳膊和双下巴已经毫不留情地带走了年轻时他对女孩子那种致命的吸引力。
两个半小时的表演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不合适——枪花实际上只有七首经典之作
Live and Let Die (Paul McCartney作品)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Bob Dylan作品)
Paradise City
Sweet Child O’ Mine
November Rain
Estranged
Welcome to the Jungle
他们当然也有不少好歌，一些不错的作品，和若干晚期的泛泛之作；而乐队解散后，没有哪个成员独立写出过好歌。
所以，当乐队表演他们的知名曲目时，台下掌声雷动，依稀能感受到几个人曾经的风光；而绝大多数时候，观众的反应都十分平淡：不过是个以前红透半边天的乐队罢了，现在不也就这样么？的确，每个人都终将拜倒在时间脚下，收起少年时的活力与锋芒，向残酷的现实低头。但对于枪花而言，事情是不一样的：暴力、性、无畏和最生猛的原始力量才是他们音乐灵感的土壤。往者不可留，无论是科比、James Murphy，还是枪花。
演出中间，AC/DC的Angus Young也上台了。他们在登台之前刚刚宣布了Rose将在AC/DC的夏季巡演中担任主唱的消息。Axl仍是那个最能抢镜的人；Young站在身穿AC/DCT恤的临时鼓手身边一脸尴尬。我们的神终于不免堕入凡间，头发逐渐稀薄，腰围日益增大，连撒旦也不愿意找他们做交易了。
不老的制服“男孩”Angus Young
烟火，手枪，骷髅头。穿得像Kelly Bundy的皮衣舞者正要去狂欢。录像在教人怎么后入式做爱。露天啤酒店里穿着印有“Slut Whisperer”字样套头衫的男孩子。如果你想缅怀枪花的黄金年代，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记忆是不老的。如果你常常紧闭双眼，假装自己还在童年的卧室里唱歌，盼着成年那天能抱着吉他去酒吧里喝一杯威士忌，那你也许会喜欢这里。
但我们终究没有赶上枪花的好时候。在硬摇的末路上，乐手稀薄的头发已然承受不住过多的发胶，他们的皮衣略显破旧，裤子也绷得太紧。穿枪花T恤的酒鬼抱着吉他，倒在路旁。青春不死的神话最终消散在时间战士的皱纹里。
原文载于NOISEY
编译/Starling
责编/ 方块左左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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