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窜
“二王”武汉一逃,丢魂失魄,再不敢轻举妄动,竟消失了踪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两个凶犯在公安机关通缉追捕的“荧光屏”上失去了踪影。压在公安部追捕“二王”指挥组肩上的担子特别沉重。指战员们整夜研究形势,分析各种情报,判断可疑动向,调度各省的追捕力量……公安部要求一定要尽快将“二王”捕获归案,向党向人民作出交待。
四月下旬,公安部再次部署追捕“二王”的措施,强调把追捕“二王”与加强基础工作结合起来,与侦破现行案件结合起来;做好干警和群众的教育工作;落实责任制……我们的公安干警日日夜夜在紧张地战斗着。
电话一个接一个,信函一封接一封,公安部每天收到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检举线索几十个。对这些扑朔迷离,若是若非的线索,要一条一条地核对,分析,该排除的排除,该备案的备案,该追查的追查,直至水落石出。
许多误认为“二王”的线索,一个个被迅速查明、清除;冒充“二王”作恶的歹徒,无不当即抓捕归案。这一切,正是北京这个中枢机构,在坚定有力地指挥着这场战斗。公安部将有关“二王”的情报和活动特点向全国进行了通报,并将“二王”的指纹、笔迹、照片印发给各地。
从3月25日以后,“二王”却一直踪迹杳然。
指挥部毫不松懈,调整力量,把追捕工作引向纵深。
“活要抓到,死要见尸”。公安部确定,以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河南五个省为重点,进行大规模圈踪,追查“二王”逃窜去向。8月中旬,江苏省公安机关终于发现“二王”活动在江苏省内靠近连云港的淮阴市。
8月29日这一天下午4点钟,淮阴市百货商店的两名女财会人员,其中一名是孕妇,往银行去交当日营业款,孕妇手里拎的提包里,装着两万一千多元现金。这个小城市,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社会秩序一向安定,关于“二王”的传说,虽有所闻,可听来好像外星人的传闻一样。看,两名妇女,拎着巨款,悠哉闲哉地走在马路上,不就是这种太平意识的写照吗!
孕妇手上的提包“嗖”地被人拽走,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另一女同志着清楚是个小个子男子把提包夺走,便惊叫道:“钱被抢了!”
距离抢钱者50米远,一个高个子骑辆自行车,停在那里,小个子跑到他跟前后,大个子将车骑走,小个子纵身一跳,坐到货架上,便拐向小路逃跑了。
发案后,市公安局立即组织追捕,但是强盗已不知去向。搜索中搜到二犯甩掉的一辆自行车。经检查验证,认定在淮阴市强抢巨款的罪犯就是“二王”!
“二王”暴露了!江苏、山东、安徽、河南、上海等省市,严密注视“二王”动向,动员力量围歼罪恶累累的“二王”。
狡猾的“二王”,在淮阴作案后,为避开撒来的法网,迅速远远地离开淮阴。他们带着蚊帐、筒袜等露宿山林野坳的用具,披星戴月地骑车奔波,仅十四天的时间,就从江苏省横跨安徽省,跑到江西省,妄图从广东、福建两省南逃过海。可是,他们预想不到天网之大,布满中华,大网之远,远到南海边。还不等他们听见海涛声的时候,埋葬他们的坟墓已经掘好,这个葬场,就是毛主席曾在诗词中吟唱过的江西省广昌。
1983年的9月中旬,正是金秋时节。沿着南昌南下的公路,两旁望去,桔子黄了,晚稻熟了,荷叶落了,莲子香了。近处流着清澈的河水,远处耸立起伏的山峦。一路几百里,光彩斑斓,风光无限,展示给人们的仿佛是一幅无边无沿的、美丽的江西山乡喜待收获的长画卷。
距离南昌550华里的广昌县,是革命老根据地。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毛主席率领红军路过广昌,曾写下了一首《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唱道:“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
半个世纪过去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红旗更加艳丽,山区广昌一天天富裕起来,农民的日子像拔节的甘蔗,纯朴的山区人民,想不到在他们这块肥沃、幸福的家乡土地上,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发生扰乱他们正常生活节奏的事情。
打破这种和平景象的事情,突然发生了!9月13日的早晨八点钟,两个幽灵似的人物,顶着一片阴云,一前一后骑着两辆旧自行车,进入广昌城区,想找吃的。
8点刚过,县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刘建平走出机关大门,英俊的小刘手里提个兜子,去联系制作欢迎复员军人回乡的红布横额。他28岁,人机敏,眼神快,他向对面的向阳土产商店一望,只见在商店门口的马路边,有一个头顶旧草帽,戴副大墨镜的人。这人的两条长腿跨在自行车上,左脚尖点地,右脚踏着脚蹬,摆出随时准备蹬车疾走的架式。他身材很高,故意蜷曲着身子,像个大虾米似的伏在车把上,并且有意把草帽压着眉毛,掩饰自己的真面貌。
多年被评为优秀共青团员并担任过城关镇团支部书记的刘建平,立即对这个陌生人物产生了怀疑:今天本是阴沉欲雨天气,这人为什么那样留恋一副墨镜呢?头上没有阳光,他戴着一顶遮蔽面孔的旧草帽,又是为什么呢?说起小刘,他平日很有警觉性。他在民政局工作二年多,经常遇到登门要求救济、实则是过路行骗的人。他多次冷静地观察这种人的衣着、言语、神态,摸出了规律,然后戳穿骗钱者的假面具。这会儿,他一边冷静观察骑车人的神情,心里一边想:全国正在严厉打击刑事犯罪,这个人能不能是个逃避打击的罪犯呢?为了探个究竟,小刘故意走过去。离近时,他见那人的白衬衣脏得发黄,瘦长的脸上黑乎乎的,好像涂了一层油彩。再看自行车,上边沾满泥浆,货架上驮着一个大塑料包。显然这人是一路奔波,现出一种过着不正常生活的人才有的狼狈相。当小刘避开那人,待作进一步打量的时候,从商店里走出一个与骑车人同样打扮的人。不同的是个子矮些,衬衣是蓝色的。他俩分明是同伙,但又故作陌生人。小个子走到离大个子约20米的地方,推起一辆自行车,骑上去,越过路边的大个子,独自向南奔去,随后大个子将车蹬动,距小个子约30米,两辆车成斜线,等距前行。行动如此诡秘,情景如同演戏。小刘意识到,他面临的可能是一次严峻的对敌斗争。当那小个子停在不远的邮电局门口的小摊床时,小刘机警地注意到大个子此时正停在对面路边,仍然是那样跨着车像是放哨。小刘凑到摊床前,故作买刷子,而耳朵却竭力搜听从小个子嘴巴里发出的一切细小声音。小个子压低声音说:“这个烟……”
小刘一听,是北方人,江西人把“这个烟”发音为“格够烟”。小刘偷瞥他一眼,草帽向前压得更低,看不清相貌,只露出一个尖下巴。小刘暗下判断,这两个家伙,行动鬼祟,压着嗓门儿说话,决不是好人。他决定采取行动,立即离开摊床,向城关公安派出所奔去。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两个可疑人离开摊床,又在星火食品店停下。小刘乘他们毫无察党的时候,加快脚步走进派出所。
派出所里只有所长邹志雄在家值班,他个头矮小,但很精干,一脸秀气,二目有神,刚近而立之年,满身洋溢着年轻人的生气勃勃。
刘建平急忙报告:“邹所长,有可疑人,相当可疑!”
邹志雄虽然年轻,但是这位多次荣获县公安系统先进单位的派出所所长,处事却相当沉着、老练。他严肃地问道:“什么根据?”
小刘把情况一五一十地一说,邹志雄严峻的两眼一闪亮,顿时振作,一身威武气势,问小刘:“人在哪里?走,看看去。”
小刘领着邹志雄走出派出所,往街上一看,两个可疑的人已经不见了。小刘心中纳闷儿:“咦,这么一会儿,跑哪儿去了?”他跷起脚向南眺望,啊,看到了:在通向广东和福建的公路上,那个穿白上衣的大个子的身影,闪动了几下之后消失了。
人已经走出县城,“如果真是两个逃犯,可以这样平安地让他们跑出城关派出所的管区吗?”邹志雄这样自问,同时也做了自答:“不能,那样就是失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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