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把金樽寄明月 丫头出生那一年,农历年十月,罕见地下了第一场雪,在村里老人的印象中,冬月不是落雪的时节,总之不常见丫头呱呱坠地的清晨,奶奶在大门口筛二米包谷,听到啼哭声,深叹一口气:“耶咋是个女娃子”大伯边做木工,边悻悻一笑:“哈这下强娃子好喊了”奶奶跟大伯都说得没错,强娃子是大伯家的第一个娃,后面紧跟着两个姐姐,丫头是家族里排行第三的女娃了爷爷就大伯跟爸爸两个儿子,大伯小时候就过继给了同宗族的一位太太(爷爷的堂嫂),基本上跟爷爷这一边没啥关系了---大伯见人都这么数落,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那年春天下过雪?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那年春天下过雪
作者:我把金樽寄明月
丫头出生那一年,农历年十月,罕见地下了第一场雪,在村里老人的印象中,冬月不是落雪的时节,总之不常见。丫头呱呱坠地的清晨,奶奶在大门口筛二米包谷,听到啼哭声,深叹一口气:“耶!咋是个女娃子。”大伯边做木工,边悻悻一笑:“哈!这下强娃子好喊了。”奶奶跟大伯都说得没错,强娃子是大伯家的第一个娃,后面紧跟着两个姐姐,丫头是家族里排行第三的女娃了。爷爷就大伯跟爸爸两个儿子,大伯小时候就过继给了同宗族的一位太太(爷爷的堂嫂),基本上跟爷爷这一边没啥关系了---大伯见人都这么数落。
这一场雪,下了三天,停了。第二天,丫头出生的第二天,来了个跑方的算命先生(注:跑方就是方言走街串巷做生意的意思),戴了副墨镜,墨镜摘下来一只眼睛果然是没法睁开的。算命先生还拎了个鸟笼子,里头关了一只黄绿相间的小鸟,多数是画眉。算命先生嘴里念叨,雀子算命,半点不由人。坐下喝茶,过了半晌,屋子里聚了四围八方的街坊邻居挤满了一屋子加半院子。最后选定堂姑、强哥哥、丫头三个娃娃来参加小鸟抽签算命。堂姑跟强哥哥那时差不多六七岁,丫头两天。算命先生嘴里碎碎念了一阵什么经词,然后把堂姑的生辰大声读出来,喂给小鸟一颗碎米粒,小鸟儿把堂姑和算命先生看了看,然后从签罐里叼出一只竹签,叼给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没有立刻解签,而是接着报强哥哥的生辰,又抽出一支签。最后是丫头的签。三只签都抽完了。算命先生对着爸妈说,差不多了,解签。这不是按照上中下定义的签,而是称重。这大概也是继雀子算命的又一大亮点,称重算命。
众人围观的目的之一就是看怎么个称重法。算命先生有个黄色本本,里头记载着年份、月份、日期时辰等对应的重量,从一钱到三两不等。将年月日对应的重量加总一起,再加上签上的重量,就是这个人的最终命运值。最终,堂姑的重量最轻,只有一斤三两;强哥哥次之,一斤6两;丫头最重,一斤8两。然后是解签,解了什么,只有爸妈知道,因为其他人不让听。最后按照重量不同,爸妈付了不同的钱给算命先生,还留他吃了一顿饭到天黑了才走。人群早就在重量出现的时候就陆续散去了。
至此之后的每一年,爸妈说起算命,都要念叨说起丫头出生那一年的奇遇,在一个下雪天,一屋子的乡亲们围在一起看算面先生称重解签,重点就是丫头的重量最大。
后来丫头逐渐长大,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见人就会憨笑,被人抢了东西除了回家哭一阵就再不想起伤心了,自己的好东西从来不知道藏起来而是见人就送,以至于被母亲经常数落怎么生了个这么憨憨的娃子。但是一说起丫头的学习,母亲就无比自豪,回来就跟家里人说那个提鸟算面的瞎子真准。再对比强哥哥和堂姑,一个小学没毕业就挖煤谋生了,一个早早就嫁做人妇了。丫头,一路读书读到大学了。
说来奇怪,丫头再也没经历过十月份大学纷飞的奇遇了,直到上大学第二年。生日前,高中同学同为这个城市的六个人一起聚一下庆祝这个落雪的生日---是的,记事起又一个落雪的生日,印象中只记得母亲经常念叨出生的那场雪还有那个神奇的算命先生和鸟。丫头以为又是奇遇一场。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另外一组同学又一次闹腾了一场,补上缺席的生日宴和蛋糕。这个20岁的生日,足足吃了两个大蛋糕,嗨了两场。农村的孩子,这是奢侈的庆祝。
生日的第三天晚上,丫头正准备熄灯睡觉了,同宿舍的其他六个人也有熄灯睡觉或者是藏被窝里看书的。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是爸爸的声音,期初没啥异常,轻描淡写地说我跟你妈出了车祸。心,猛地一纠,就想窗外树枝上支撑不住的雪团,不经意间掉落到地,趴地一声,没有溅起任何雪点,有的只是自己的心跳。过了许久,丫头问:“爸爸,现在什么情况?怎么弄的?”爸爸哽咽了:“没啥,你妈在急救病房,大腿骨露出来了,还在手术……是镇上一个本家的儿子开轿车迎面过来,我骑摩托车带你妈,迎面撞过来,撞到了路基沟……”“爸爸,我回来”“先不要回来,医生说没得生命危险,过两天看”
然后,丫头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旁边是妹妹的声音。妹妹中专毕业了就被丫头带到身边了,本来是要找个工作谋生的,一个多月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一直跟丫头住在宿舍的床上。此刻,姐妹俩除了抱头痛哭没别的想法了。宿舍的人过来安慰她俩,丫头强忍泪水说没事,我明天回去。
又过了许久,爸爸电话又打来了,说妈妈没事,做完手术转入普通病房了,你俩没时间暂时不要回来,有啥情况跟你们说。
第二天,丫头跟妹妹商量:妹儿,你现在暂时没有啥事做,能不能你先回去照顾下妈?钱我付,就当你上班了挣工资了。虽然丫头也知道这样说不合适,但是对于性格倔强的妹妹,这样说她心里有数。
第三天,丫头买火车票送妹妹回去了。至此,丫头天天打几次电话回去问情况,问了久了,妹妹嫌烦了,丫头心里却踏实了,至少说明母亲还好,逐渐处于恢复阶段。
过了差不过半个月,丫头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这种煎熬在别人看来是担心家人的焦虑,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还有是来自于生活费的缺少了,马上断供了。要是有足够的钱,她也是要跟着妹妹回去几天,起码自己亲眼看一看才心安。可是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月底,学校的奖学金指标下来了,这在生日之前就被班干部报上去了,免了半学期的学费5000,又能拿上2000的生活费,已经很好了。
丫头在校务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徘徊了好几天,终于鼓起勇气进去,怯生生地跟40多岁的面容和蔼的校务主任说:“主任好,我因为家里人出了车祸,急需用钱,能不能申请提前支取我的奖学金啊?”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救世主般的阿姨。可是没有,这个主任阿姨,看了丫头一分钟,看了这个眼里含着泪水,说话都有些哆嗦的农村女生,然后眼神回归自己的桌面文件,嘴里说:“这个不行的,没有这样的规定,要等。你就等发放吧。”然后,没有然后。丫头卑微地退出了办公室,走的时候不忘跟主任说一声还是很谢谢您!虽然丫头也没想明白自己为啥还要带个很字。
又过了两天,丫头再一次走进办公室的门,这回她瞅准不是那个阿姨主任了,而是新来的辅导员助理,一个砸个运气吧。
还是那样怯生生的话,还是那副眼泪哇哇的表情。这一次,这个师兄没有立马回答,想了许久说:“我先借给你2000,你先回去看你母亲。等奖金下来了再还我就行。”丫头连连点头,连连道谢!
过了一个多月,目前出院回家休养了。丫头回到学校把钱还了。妹妹继续待在家里一直到过完年才出门,丫头走的时候把2000元都给了妹妹,自己还有勤工俭学可以挣。生活又回归平静。有的只是后续父亲不断要解决的车祸追偿,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因为对方是有背景的人,这边只是一介百姓。而这些,与丫头无关。父母从来没把这些琐事加到姐妹俩身上,什么都不需要她们操心。
丫头不迷信,但是每每想起母亲的话,每每想到两场关于雪的往事,都觉得生活就在跟前催人长大。
雪要下,不给任何人说啥时候下,但是遇见的人会联想到是不是为自己而下,后面啥时候会再下,伴随着下雪还有即将到来的福祸伴随……又见那一场雪,将何等萋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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