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闺蜜的婚礼上遇到了我的初恋。

因为年底公司忙到炸裂,我那天去晚了,去的时候,酒店里全都是人,人声鼎沸。

我从大厅门口迎着灯光风风火火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他和几个男同学坐在正对门那一桌喝酒谈笑,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挽起来,笑得肆意轻佻。

然后他一抬眼,就正对上我的眼睛,我们有十三年没有见过了。

一、

我和十三年前的样子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可很奇怪的是,他似乎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清晰地看到,他眼光有一瞬间的惊艳和凝固,然后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盼盼。」

我脸上条件反射般挂上了应付客户的假笑,向着那一桌走去,得体道:「好久不见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边上一个男同学夸张地叫了起来:「我的妈呀,你是代盼盼?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我简直不敢认!」

我礼貌地笑了笑,并不答话。

「盼盼,坐这来,」他站起来把旁边的一个同学赶到了边上的位置,拉开椅子。

「哎哎哎,杨星辰你可不地道啊,你已经帅成这样了,还要抢我们给美女献殷勤的机会!」

我犹豫了一下,念头一转,坐过去,大方调侃道:「难得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

「年级第一呢,怎么可能不记得。」他也调侃地回了一句。

我坐着喝了两杯酒,也穿插着说两句话。

宴毕,大家一起从酒店出来,闺蜜交代几个男士把我送回家,杨星辰又主动站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不经意地问我。

「前两年就从分公司过来了。」

「也没听季琳说过,怎么,身边有美女还藏着掖着呢?」他开玩笑地说。

「怎么会,我们也不熟,她可能觉得没必要讲。」我打了个圆场。

「你这些年好吗?」他犹豫了一下,又问。

「挺好的,毕业就进了分公司,后来申请调回来也顺利,你呢?」

「也还行,毕业了就搞健身,这些年,也算是做成连锁了。」他声音里透出两分满意。

「结婚了吗?」他又问。

我勾起嘴角,听到自己声音轻快:「哪能呢,八字连一撇都没有,加班狗不配谈恋爱。」

「呵,那可巧了,咱们两只单身狗。」他声音低沉,像陈年的红酒,听得人脸红耳热。

下车的时候,他从车里拿了一张健身卡给我。

「这是总店的卡,老同学过来体验一下嘛,我一般都待在总店,你要是过来,我免费给你服务。」他调侃道。

二、

周末,好不容易不用见客户了,我在家做了大半天的收纳,又看了半天书,天快黑了,才给自己化了个美美的妆,换了一条纯黑色的吊带长裙,开车去了杨星辰的健身房。

到了健身房,我一路走进去,正好看到杨星辰在和一个身材火爆的女人低声说话。

他穿着紧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不夸张又十分有看点的肌肉,一张脸本就俊美无比,这会儿低头玩世不恭地勾着唇和那个女人调笑,逗得她娇笑不停。

他这么几年就能开十几家连锁健身房,绝对离不开他那张脸,我在心里腹诽。

他一抬眼看到我,眼里惊喜了一瞬,随即拍拍那个女人的肩走过来。

「稀客呀,半个多月不见人影,我以为你把卡扔了呢?」

「工作太忙了,我这不就过来了吗。」我笑着说。

我进更衣室换上紧身运动服,对着镜子把头发扎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发愁。

出来他看到我,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我知道他笑什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的工作经常和各种刁钻客户打交道,平日尽量打扮得干练成熟,配上自己两米八的气场,很能唬人。

可我偏偏又生了一张圆脸,头发一挽起来,瞬间整个人就显得幼态了许多,说自己是个高中生都有人信,多强大的气场都白搭。

他带着我练了练核心力量,一个小时不到,我出了一身的汗。

「你这体质不行啊,这才到哪儿啊,累成这样。」他在一旁嘀咕。

我累得死狗一样,仰面瘫在辅助板上,瞥了他一眼,半眯着眼睛喘气,吹了吹汗湿了粘在嘴边的头发。

他眼神暗沉了一瞬,一把拉起我道:「去洗洗吧,别瘫着了,都汗湿透了,一会儿感冒。」

「你工作这么闲?」走的时候,他跟着我出来了,我调侃了一句。

「不算忙,再说陪大美女的时间肯定有的。」

「那你开车送我回去,我浑身都疼,实在没力气了。」九月的天很热,我又累又热,斜了他一眼。

「行行行,乐意为你效劳。」他好脾气地笑了一声。

我坐在副驾驶上,眼皮忍不住地耷拉,等我再醒过来,车子已经停在停车场里了,我还有些迷糊,一抬眼,他正看着我。

「在我车上还能自顾自睡得这么香的,你是第一个。」他感叹道。

「我平时基本没时间动,太累了。」话说了一半,我忍不住顿住,刚睡醒声音有些软,听着太像撒娇了。

我正有些尴尬,他突然俯身压过来,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和低哑的声音,我忍不住脸红了。

他抱着我进了电梯,又到了我家,我全程缩着脑袋埋在他怀里。

这时候,我忍不住想,幸好我大学瘦了二十来斤,这会儿九十斤的体重,标准得很。

到了家门口,我按了指纹,他踢上门,径直把我抱到了沙发上。

我卧在沙发上,他压上来,用一种看珍奇物件的眼光看着我道:「你现在胆子很大呀,让我上来,有没有想过后果?」

「当然想过。」我伸手拉住了他的领口。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毫不闪避地回视他。

这一夜,他没走。

三、

「宝贝儿,今天我生日,你真的不陪我吗?」

我正在梳妆桌前兢兢业业化我的战斗妆,杨星辰从身后抱着我,轻轻说道。

「真的不行,今天是一个全市的行业展会,我有一个公开演讲,这对我和公司都很重要,乖。」我回身亲了亲他的脸。

从那天起,我们在一起两个多月了。

那天早上,他出去给我买了早餐回来,提出交往,我同意了。

那之后,我们度过了非常甜腻的两个月。

两个人也越来越多地腻在一起。

「可没你陪我,我过生日都没心情了。」

「我晚上还有酒会,几个重要的客户会来,抱歉,下次给你补上好不好。」

「公开演讲,既然公开,我可以去听吗?」他眼光突然一亮。

「可以的吧,不过我们这个行业的汇报演讲很枯燥的,外行的没人愿意去听。」我想了想道。

「没关系啊,我也不指望听懂,我去看看我媳妇儿的风采就行!」他调侃道。

「瞎说什么呢,谁是你媳妇儿?」我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开个玩笑嘛!」

「别胡乱开玩笑,在我看来,婚姻是一件神圣的事。」我认真道。

「好吧好吧,不乱叫了还不行吗,亲亲我的宝贝儿。」他伸过脑袋响亮地亲了我一口。

这两个月,我们相处得极为愉快,偶尔有情绪,看着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我的气也很快就消了。

「所以,我们公司在这个方面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也能够推陈出新,期待和大家合作,实现双赢。」

汇报演讲完毕,我鞠了个躬,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一抬头,正看到杨星辰坐在边上,眼神熠熠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对着他的方向勾了勾唇。

晚上,在酒店举行酒会,我拉过来两个大客户,心情一时间极好。

直到散场,我才笃笃笃踩着「恨天高」走出了酒店,往停车场走去。

刚走到车旁,杨星辰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揽着我的腰把我按在了车身上。

「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宝贝儿,今天我开心,你说了算!」

他一把将我扯到车里。

「等等,」我推了推他,从我们俩的缝隙间拿出我的包,掏出一个礼盒递给他。

「生日快乐!」

「给我的吗?」他有些惊喜,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看。

「我看你好几块表是这个牌子的,喜欢吗?」

「你注意到啦?我是很喜欢这个牌子的表,谢谢宝贝儿。」他又扑上来抱着我吻。

到了他家,房门还没关上,他就把我压在了门上。

「我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让我感觉怪高冷的,那个时候你虽然也高冷,可跟现在的感觉不一样。」事后他抱着我,突然说道。

我顿了顿道:「人是会成长的嘛,我都三十一岁了,那时候才多大!」

四、

第二天下了班,我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叫了两杯美式咖啡,我端坐着,一边品咖啡,一边欣赏窗外的夕阳。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在我对面坐下了。

我回过神,勾唇笑着打招呼:「你好,苏小姐吗?」

对面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相算是个美人,身段也不错,只是眉间有一道浅浅的痕迹,显出几分刻薄的戾气来。

她用一种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你就是杨星辰现在的女朋友?我是他前妻!」

听了这话,我挑了挑眉道:「原来他结过婚了?」

「怎么?代小姐不知道吗,他不仅结过婚,他还有两个孩子呢!」她语气尖刻。

「不是,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苏小姐不必激动。」我放轻了声音。

「代小姐似乎不怎么生气,你让他给骗了,你以为他对你是认真的吗?」

「谈不上欺骗吧,成年人谈恋爱,彼此都是单身就足够了,至于他的以前,我也并没有问过。」

「呵,代小姐倒是大度,我们不过才离婚三个多月,他就无缝接轨找了你,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话怎么说?」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离婚吗,因为他出轨被我捉奸在床了!」她冷笑道。

「哦,既然这样,如今苏小姐找我又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我当时气昏了头,一时冲动就和他离了婚,可我们毕竟有两个孩子……」她仿佛一下子被掐住了嗓子,脸色难看。

「原来苏小姐是后悔了,想和好?那你应该去找他才是,找我有什么用?」

「我们之间毕竟有两个孩子,情分不是你能比的,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自己跟他分手!」

「可惜,我这个人,一向就没有什么自知之明呢,暂时也不想离开他,」我身子往前倾了倾又道,「真心劝苏小姐一句,把自己陷在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不出来,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呵,代小姐还是想想怎么才能不落得跟我一样的结果吧,杨星辰一向喜欢仗着他那张脸为所欲为,就是个人渣、渣男,狗改不了吃屎,我等着看你能不能一直笑到最后!」

看着她怒气冲冲地离开,我收回眼神,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忍不住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

哪里需要你来告诉我杨星辰是个渣男呢?我从来就知道他是个渣男啊,从十三年前就知道。

五、

十三年前,我十七岁。

很老套的情节,我小时候,因为成绩优异,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父亲因为担心我在学习上分心,从小干涉我很多。

不允许我穿裙子,只许穿长袖长裤。

不许留长发,头发短到什么程度呢,我在理发店从来没有被用剪刀剪过头发,每次父亲领着我去剪头发,理发师都是直接用电推子解决。

所以我高中三年,一直像个鼻子上挂着黑框眼镜,土里土气的小男生。

再加上一百一十多斤的体重,虽然不算很胖,但绝对是圆滚的。

直到十七岁,我都是异性绝缘体。

听得最多的是,同学的「学霸就是牛」、季琳和何湘的「盼盼真好」、爸爸的「我女儿真可爱」。

直到遇见杨星辰。

那是一个平常的下午,我吃过饭正在教室刷题,闺蜜季琳拉着我和何湘兴冲冲地跑去田径场,说她邻居的一个哥哥转到了一中,是个大帅哥。

我本来不想去的,她和何湘一边一个,强行把我拉去了。

那个时候,我生命中除了学习,其余方面极为匮乏,甚至除了季琳与何湘,我从小到大没有过别的朋友。

我们三个人到了田径场,我一眼就看见了杨星辰。

季琳叫了一声「杨星辰」,他正把一瓶水淋到脑袋上,闻声转过头看过来,眼神有些凶,充满了一种野性的美。

他身上那种野性和生动的劲儿,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季琳拉着我与何湘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

我一向是老师和家长眼中的乖小孩,他原本很少搭理我。

直到刚放暑假,我们一起去野餐,我被恶作剧的男生推进河里,被水淹没的时候,我没有挣扎,冷静地闭上了眼,屏住呼吸等人下来救我,因为我不会游泳。

他跳下来把我捞了上去,我眼镜被冲走了,他看着我躺在地上平静地睁开眼,直愣愣道:「学霸行啊,够冷静啊,下去动都不动一下这是等死呢!」

边上那个男生大呼小叫:「代盼盼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真的一点都不会水。」

我不想说没关系,所以沉默地往回走。

「哎,你别生气呀!」他领着一群人跟了上来,把手里拿的外套披在我肩上。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我们终于成了朋友。

但我从来没有想到,少年人恶意深沉,我与何湘都是被他愚弄的棋子。

他在几个单纯的女孩之间那么游刃有余,那个时候的我们根本无法招架。

一切败露后,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侮辱与愤怒,而何湘崩溃地哭了一场,转学了。

我失去了何湘那个朋友,我一直没有再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直到大学,我去了离家极远的地方上大学,离开了父亲,开始留长发,学着打扮,又瘦了二十多斤,才算是脱胎换骨,也渐渐忘了一个叫「杨星辰」的人。

六、

我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天已经快黑了,对面那杯美式咖啡还一口没动过,真是可惜了。

我回了家,没休息一会儿,季琳来了。

「代盼盼,你脑子有坑吧,杨星辰那样的人,除了一张脸,哪里配得上你了,你平时最是精明的一个人,这会儿是中了降头了吧?」

看着她张牙舞爪的鲜活脸庞,我知道,十三年了,她已经忘记了当初的事,甚至她连何湘也忘了。

「是你告诉他前妻的?」

「你根本就什么也没跟我说,我能告诉她什么呀,是你昨天和他在金融中心让她看见了,一问到你的名字,都是一中出来的,当初的高考状元啊,谁不认识?我不过就给了她你的电话!」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又接着道:「早知道他会打你的主意,我那天就不该让他见到你!」

「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我一边说,一边起身倒水。

「怎么不担心,他当时是出轨离的婚呀,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有人奋不顾身往他身上贴,男色害人,你要是真和他一起,以后光一连串的小三儿就够你头痛的。」

「喝口水润润嗓子。」我端起一杯水递给她。

「哎呀,我没心情喝水,他还有两个小孩呢,你是那种能给人当后妈的人吗?你……」

「那确实是不能。」我接口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当然是看到他那张脸,就忍不住心动啊。」我随口道。

「你才没那么肤浅,反正不许你跟他在一起,你要是跟他结婚,我婚礼都不会来的。」她气冲冲走了。

我失笑摇了摇头,怎么就不信呢,毕竟当年,我也是一眼就看中了他那张脸的。

我想要的是他这个人,和他有没有出轨离婚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孩子,是他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天听了两个人的教育,我有些累,早早爬上了床。

七、

睡到中途,却被什么东西压醒了。

我吓得一激灵,一睁眼,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是杨星辰。

他压在我身上,胡乱吻着我的脸。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我迷糊着问。

他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随即把脑袋埋到我脖子里蹭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了,我也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们会真的在一起吗?」我闭着眼睛接口道。

「晚上回去她给我打了电话,提了复婚的事我才知道她去找你了,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他顿了顿又说,「没关系,那些只是你过去的事,我本来也没有问过。」

「盼盼,你真的不在意吗?」

「嗯,你又不是跟我出轨让我当了小三儿,有什么好在意的。」我随口说了一句。

他的身体立刻僵住了,随即压下身子亲了上来。

「我累得很,刚洗过澡,不想起来了,一会儿身上腻得慌。」

「宝贝儿,一会儿我抱你去,不会累着你的。」他说着,手伸进了我的腰。

第二天醒过来,他已经做好了早餐,我恹恹地走出房门,他过来抱着我道:「这么累,要不然今天就不去上班了吧?」

「不行,今天有几个重要的会,还有两个合同要签,」我瞟了他一眼又道,「岂可因为美色耽误政事,赶紧的,把早餐给朕端上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他没好气道。

「孩子呢?」我边吃早餐边问。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犹豫道:「我妈妈带着的,我偶尔回去看看。」随即又说:「女儿五岁了,儿子三岁。」

「什么时候结的婚?」

「六年前,当时她怀孕了,没办法,就结了婚。」

「以后你该照顾孩子就去照顾,不必在意我,孩子妈妈不在他们身边,你不能让他们连爸爸也失去了。」我吃了口荷包蛋,溏心的,是我最爱的硬度。

「嗯,盼盼,谢谢你。你想见见他们吗?」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擦了擦嘴,赶紧拿着包出门,再不走得晚了。

八、

没想到,半个月后,猝不及防地,我就见到了他的两个孩子。

那天我本来说了不过去的,可那天谈判桌上,客户是一对夫妻,两个人全程腻得慌,我谈完出来,突然就有些想杨星辰了。

我按了密码进了门,就对上了客厅地上的一大两小。

「盼盼,你怎么过来了?」他站起来,有些无措。

我脱下外套赤着脚走过去。

「你们好呀,我是盼盼阿姨!」我对着两个小家伙打招呼。

「阿姨好。」妹妹很有礼貌,弟弟还太小,专心地咬着玩具。

「我妈妈今天有事,就把孩子送过来了。」他低声解释。

「这是你的孩子,来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安抚地笑了笑,随即蹲下跟两个孩子一起玩。

「你吃饭了吗?」杨星辰又问。

「还没呢!」

「你和孩子在这等一下,我已经煮好了,再给弟弟蒸个蛋就行了!」他进了厨房。

「阿姨,你是我的新妈妈吗?」妹妹看着我,突然问。

我顿了顿道:「谁说的,宝贝有自己的妈妈,不需要新妈妈!」

「我没有妈妈,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我妈妈不要我了,我讨厌她!」

「不是这样的,宝贝,妈妈只是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不快乐了,所以分开了,但他们虽然分开了,也还是你的爸爸妈妈,还是一样爱你的!」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为什么要分开?」她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

我有些无言,「比如说,让你和幼儿园里不喜欢的小朋友玩你会不会不开心呢?」

「所以妈妈是不喜欢和爸爸玩所以离开的吗?」

「可以这么说,宝贝也要理解妈妈呀,她就算不和爸爸在一起,一样是爱你的,一样会去看你和弟弟。」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不讨厌她了,我也希望妈妈能开心。」

孩子真是这世界上最干净最柔软的天使了,我叹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杨星辰站在厨房门口,脸色复杂地看着我。

「盼盼,我小时候爸爸就抛下我和妈妈走了,我从小就看着我妈很辛苦地养活我,拉扯大我,可想不到,我长大了,却又让我的孩子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

他躺在床上,抱着我,声音有些低落。

「你也可以复婚。」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说什么呢,我现在有你,怎么可能复婚。」他抱怨了一句,安静了一会儿又说,「如果,如果你来做孩子的妈妈,我就不会害怕把孩子也教得跟我一样了。」

「孩子们有自己的妈妈,你应该想的是,怎么和你的前妻协调,在分开的情况下,也让两个孩子享有充足的爱,」我睁着眼看着房顶,「星辰,一因一果,没有谁能对谁的人生负责的。」

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便接着说道:「对了,下个星期我要去总公司出差。」

「又出差,你一天不是出差就是加班,学霸长大了是不是就会变成工作狂。」他磨着我的耳垂,总算不再关注刚才的话题了。

「这次是总公司有一个竞岗的机会,对我很重要。」

「要去多久啊?」

「半个月吧。」

「怎么这么久。」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没办法,先是进修轮训,然后测试,最后才是竞岗演讲,很慢的。」

「要我陪你去吗?反正现在健身房也没我什么事儿。」

「可别,半封闭式的,任务很重,我可没时间陪你。」

他一时间又恨恨地扑上来,折腾了一番,我累得很,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突然听他低声道:「盼盼,为什么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总觉得抓不住你呢?」

我没答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师妹!」

九、

听到齐瑞华的声音,我连忙收起手机。

「师兄。」我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他是大我两届的师兄,当初我们跟着导师做过同一个项目,关系还算熟悉。

「刚刚竞讲时不好打招呼,两年多没见,你还是这么优秀啊。」他调侃道。

「哪里,不比师兄,年纪轻轻已经进了总公司的管理层了。」我笑着恭维了一句。

「你也不远了,今天那么多人里,我看数你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师兄可别是带着滤镜看我才好。」

「哪有,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又问。

「后天的年会我就不参加了,一会儿直接飞回去吧,家里有点事。」我想了想道。

「这么急?」

「嗯,反正结果也差不多定了,去不去年会也没什么,我一会儿给郭总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回去。」

「我还说跟你聚一聚呢。」他有些遗憾。

直到他走了,我才再次打开了手机,界面停在短信页上。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代小姐,听说你去进修去了,如果你早些回来,说不定能看到些精彩的画面!」

这个号码我有些印象,是杨星辰的前妻。

我直接回酒店收拾行李去了机场。

下了飞机,我打了车去杨星辰的健身房,到了前台,把行李箱放下就往里边走。

「代小姐,梁哥今天没课。」前台小哥道。

「我知道。」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我冷着脸的时候是很能唬人的,他没有再说话。

我直接往里走,走到几个小教室外面,几乎都能看到有人在上私教课,只有一个小教室拉着窗帘。

我没有任何停顿,直接上去拉开了那扇门,掀开窗帘进去了。

十、

杨星辰和一个女人坐在仰卧器上,那个女人上半身挂在他身上,二人正吻得激烈。

见有人进来,两个人吓了一跳。

杨星辰转头看见我,一把掀开那个女人站了起来。

「盼盼,你怎么回来了?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他有些慌张。

「这是谁啊星辰。」那女人站起来问,很漂亮的一个女人,身材同样劲爆,看来杨星辰喜欢这一款。

我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不少画面,一会儿是十三年前那混乱的一天,一会儿是杨星辰前妻那句「狗改不了吃屎」。

「这位小姐,你是杨星辰的女朋友吗?」我脑子里念头转了转,勾起一抹微笑问。

「是啊,你是谁?」那个女人问。

「你他妈瞎胡说什么呢,谁是你男朋友,我才认识你几天呀!这才是我女朋友,你可别赖着我。」杨星辰指着那个女人道。

「杨星辰,你什么意思,吃干抹净想不认账是不是?你他妈和我上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女人愤怒又震惊地看着他。

「我哪句话说要和你在一起了?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认识没两天就上床,那叫一夜情!」

他说着冲上来抱住我,「盼盼,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去半个月,我那天是太想你了,迷迷糊糊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你个人渣、渣男!」那个女人冲上来伸手要打他。

他一把护住我,另一只手挡开那个女人道:「我给过你任何承诺吗?如今这是几个意思?」

「呵,是,算老娘倒霉,不过你也别想好过,姐们儿,别听他灌迷魂汤,虽然我是勾引了他,他可没说他还有女朋友,这种人渣,也就一张脸还能看了,老娘就当嫖了只免费的鸭!」女人「呸」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了。

「盼盼,对不起,」他又上前来抱我。

我转身往外走,他急忙跟上来,「盼盼,你听我解释。」

我停住脚步,回身道:「好,你解释!」

他愣住了,脸色变了变,伸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周围健身的人和几个教练转头诧异地看过来。

「对不起,我是个王八蛋,对不起,可是盼盼,不要分手,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了。」

他抬手又要扇自己。

「杨星辰,不要这样。」我抓着他的手往外走。

走到外面没人的过道里,我才停下来。

「盼盼,你原谅我,我发誓,我要再这样我就……」

「好,」我看着他轻声说,「我原谅你,但是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不喜欢这种闹得很难堪的场面。」

他有些小心翼翼又欣喜地看着我,「真的?盼盼,你真的原谅我了?」

莫名地,我又想起了十三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的那个眼神,又凶又野性,透露着一股离经叛道的性感。

「嗯。」我定定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拖着我的行李箱,乖乖跟在我后面。

进了他家的门,他按开了灯,我突然问:「你带她回家来了吗?」

「没有,这里只有你和我妈妈来过。」他放下行李箱来抱我。

晚上我背对着他靠在他怀里,突然轻声说:「杨星辰,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第二次见面就上了床,我和你以前的那些女人,其实都一样。」

「不一样,盼盼,你和她们都不一样,你是最特别的。」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男人就是这样,最特别的和最美的最温柔的身材最好的,都喜欢,全都想要,我忍不住腹诽。

十一、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我们都没有再提那件事。

只是他一下子对待我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仿佛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有些不习惯。

还有就是,他没有碰我了,每天晚上都紧紧搂着我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连一个多月,他没有再碰我。

直到一个多月后,他的健身房搞店庆,邀请我出席。

年底了总公司有人来视察,我晚上才过去,过去的时候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员工。

「代小姐,梁哥在一号大教室。」

前台的小哥见我进来,笑着说。

天气很冷,我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急速地往里走,直接推开了教室的门。

「Surprise」!

一阵气球彩带朝我喷来,吓得我差点失态。

教室里器材全部移走了,布置成粉色气球的海洋。

杨星辰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教室的另一头看着我,眼里都是笑意。

有人放起了音乐,他拿着教室里上课的话筒唱着歌朝我慢慢走来。

音质并不好,但他唱得很好听。

我恍然间想起,十三年前,他不仅训练田径、打篮球,还和几个兄弟组了个野生乐队,他唱歌是唱得很好的。

「世界那么多人,可是他不声不响」

「这世界有那么个人」

「活在我飞扬的青春」

「在泪水里浸湿过的长吻」

「常让我,想啊想出神」

我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我曾经的恋爱。

这么多年来,我谈过不少恋爱,可我总是想起杨星辰。

就像年少时心心念念却没吃到的那一口吃的,后来不管你吃了多少好东西,都没办法不去惦记。

这当然不致命,但总是让人觉得不怎么完满。

十三年后,我站在这看着他眼含星光唱着歌,穿过一片粉色气球的海洋朝我走来。

我以为我起码会哭,但是我不但没有,反倒很平静。

我只是想着,他这张脸,可真是造物主的杰作。

歌声落,他走到了我身旁。

「盼盼,生日快乐!」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我很疑惑,我从来不是个会过生日的人,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的生日。

「想知道自然有办法啊,这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以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着你过!」

我不置可否。

旁边一个大男孩推着一个蛋糕上来道:「老板娘,来切蛋糕了!」

我淡淡笑着道:「叫代小姐!」

一群员工面面相觑。

杨星辰拉着我往蛋糕旁边走,「瞎起哄什么呢,以后有你们叫的时候,先吃蛋糕。」

我顺着他的话,切了第一刀,一群人开开心心吃了,又鬼哭狼嚎地开始点歌唱。

我和杨星辰站在落地窗旁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道:「喜欢吗?」

是一条粉色的水晶手链。

粉色的气球,粉色的礼物,我没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巧合。

我年少时因为觉得喜欢粉色太过幼稚,没有向任何人表露过我喜欢粉色,除了我父亲,连季琳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也算是费心。

这天晚上,洗完澡躺下,我主动抱住了他。

这一晚他极尽温柔,仿佛我是什么易碎品,力气大点就能碎了。

「盼盼、盼盼……」他细碎的吻落在我脸上,一边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

「嗯。」我一边昏昏沉沉地回应,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难怪这狗男人这么招女人喜欢,滋味确实好。

「盼盼,过年跟我回去过吧。」他一只手抚着我的头发说道。

对呀,快过年了,我疲累都被冲没了几分。

「只有三天假,回去陪陪爸爸妈妈就得回来了,公司得留人。」

「你这公司离了你不转了是吧。」他愤愤地在我肩上咬了一口。

十二、

大年三十,我和爸妈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说话。

「你都三十二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再不结婚,我都没脸出去见人!」妈妈给我夹了一筷子鱼念叨道。

「没遇到合适的,我现在重心放在工作上。」我吃着鱼回道。

「工作工作,你一天到晚就是工作,一个女孩子,成家才是正经。」

「行了,我女儿还小呢,她又漂亮又有本事,你还怕她找不到不成。」爸爸把眼镜拿下来重重放在一旁道。

「你还说,都怪你,以前严防死守跟什么似的,现在可好了,脑子根本不开窍,她这个工作狂的德性也是遗传你。」妈妈喷了他两句。

「好了,好好吃饭,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赶紧劝道。

「就走?这才回来两天呢!」爸爸问。

「年前参加了个竞岗,这是个重要的机会,得抓紧时间表现一下!况且咱们这会儿隔得又不远,都在同一个市,不同区罢了,我平时不也能经常回来吗!」

饭后,妈妈在厨房收拾,把我赶了出来,我走到沙发边上陪着爸爸看春晚。

爸爸看了眼厨房,突然歪头小声问:「乖乖,爸爸以前是不是管你太多了啊?真是这样找不到男朋友?」

「不是的,爸爸,我现在只想得到总公司那个岗位,别的都不想,那是我这两年一直努力的目标。」我笑着说。

「我就说嘛,我女儿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找不到男朋友!差点让你妈给带偏。」他又嘀咕道。

我犹豫了一下,又说:「爸爸,如果我真的一直不结婚,您会怪我吗?」

他拿下眼镜,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不会,如果你不结婚才会开心,爸爸不会怪你,但是爸爸希望你能结婚,希望以后你老了,有个人能陪伴你,不然我和你妈妈放心不下。」

「我知道了。」我歪头靠着他的胳膊,心里又温暖又酸涩。

十三、

第二天,我带了一堆吃的回了公寓。

开了门,却看到了杨星辰。

「你怎么在这?」

「我想着你今天肯定会回来,吃东西了吗,我去给你煮。」他站起来接过我手上的东西。

「袋子里有我妈包的饺子,你煮两碗就行!」

「明天我送你去上班吧。」他吃着饺子,突然说。

「做什么呢,我这离公司又不远。」我咽下饺子,笑着说。

「我想接送你,以后都接送你好不好?」

「真的不用,这么点距离我打车开车都很快的,没必要呀。」

「你这个工作太累了,我上班这么清闲,我想照顾你呀,再说了,我见不得人吗?」

看他这么说,我只好道:「行吧,你不嫌累就行。」

第二天,他跟我一起一早起来,把我送到了公司,交换了一个早安吻,才开车离开。

接着,他一连接送了我一个多月。

直到总公司来人。

来的是齐瑞华。

是来宣布,也是带人来交接的,我得到了总公司开发经理的位置。

这个机会是我进公司以来就一直想要得到的,九年来,一直在朝那个方向努力,终于在我三十二岁这一年得到了,在我和杨星辰重逢的这一年,真是再圆满不过。

明天就要宣布了,齐瑞华和我一起从公司走出来。

「高兴吗,不请我吃一顿?」

「这次真要多亏了师兄,饭一定得请,等我交接完吧!」

「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你在这边住哪呢,不请我去坐坐吗?」他说着,伸手抚了抚我的头。

我微微偏了偏头,便听到两声喇叭声。

是杨星辰来接我了。

「这是?」

「我男朋友,接我下班的。」

他脸色暗了暗,「有男朋友了?」

「对啊,都三十多了嘛,师兄也该找个女朋友了。」我又寒暄了两句,喇叭声又响了,我赶紧走过去。

上了车,杨星辰脸色有些难看,「那谁啊,摸你头干嘛。」

「是我大学的师兄。」我笑着凑过去亲了亲他。

「师兄?这么大年纪,结婚了吗?」

「还没呢!」

他一路上脸色都很难看。

十四、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他突然紧紧抱住我。

「你干嘛呢?」我有些莫名。

「盼盼,我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控制住自己,你打我骂我吧,我好恨自己,明明那么爱你,为什么会...」他脑袋埋在我脖子上,声音有些沙哑。

「这事儿不是过去了吗?你怎么又提。」

「我过不去,盼盼,我爱你,我好爱你,我完了,我完蛋了,你不要离开我。」

夜晚很静,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没有出声。

后来,我在他怀里睡着了,半夜迷迷糊糊听到他不断翻身的声音。

第二天,我刚到办公室,助理便进来道:「代总,齐总已经带人到会议室了。」

我赶紧让她召集人,往会议室走去。

「师兄,你这也提前太多了吧!」

齐瑞华站起来道:「你不用急,是我自己昨晚睡不着,所以来早了。」

人事变动宣布了,尘埃落定,我心情极好。

这天我有史以来难得早下了班,先买了许多东西去了杨星辰家。

我做了很多好吃的,又开了瓶红酒,叫他直接回来吃饭。

「难得啊,你今天居然早退,还做这么多好吃的,什么好日子?」

我难得表情外放,开心地说:「总公司那个职位宣布了,是我!」

他喝了一口酒,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盼盼,我记得,你们总公司在沿海吧?」

「是啊,等交接了,下个星期就能过去了。」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呢,我的生意在这边,异地的话,见面的机会会少很多。」他放下酒杯,似乎有些不开心。

我伸到嘴里的筷子顿了顿,接着慢慢将这一口菜嚼了咽下去,才轻轻地放下筷子道:「星辰,你在说什么呢,我去总公司了,我们当然就分开了啊。」

「分开?你是说以后我们异地吗?」他表情有些困惑。

「星辰,我的意思是,等我走了,我们就可以结束了。」我微笑着说。

「盼盼,你说什么呢,你是怎么了?」他眼里露出几分错愕。

「距离太远了,我不喜欢异地。」我温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申请这个岗位?你已经是分公司的副总了,为什么一定要去争那个岗位?」他脸上有几分受伤,又有几分震惊。

「那是我一直想要的岗位,为什么不申请?」我有几分困惑。

「盼盼,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椅子被他挤得往后挪了一截,发出吱的一声。

声音刺耳,我皱着眉,有些不适。

「星辰,我们全国这么多分公司,你知道有多少个副总吗?那个岗位,是我一直努力的,做了开发经理,我就算进入了总公司的管理层,才有机会往更高的地方去。」

「盼盼,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我的生意虽然多数在这边,可也不是不能往那边转移的,你先过去等我,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过去找你」,他蹲在我椅子前,握着我的膝盖,声音压抑。

「不,星辰,我并不想再继续了,我原本想着等我过去了再结束,如今看来,就到今天为止吧。」我轻声道。

「为什么,盼盼,不要这样,求求你。」他把头搭在我膝盖上,声音哽咽。

「我们在一起半年多了,我觉得够了。」看着他那张三十多岁仍然俊美得令人喜欢的脸,我险些要心软。

「不要,我不要分手,盼盼,你不可以这么残忍。」他狠狠地抱住了我,那力道勒痛了我。

我忍了一会儿,他却还不放手,便伸手推他。

「星辰,不要这样,我不喜欢闹得很难看。」

「代盼盼,你是在报复我吗?」他愤怒又伤心地抬头看着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这是人之常情罢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都体面一些比较好。」我站起来,拿起包,慢慢转身走出了他的家门。

身后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摔东西。

十五、

我走的那天,他打了电话过来,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嘶哑:「盼盼,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为我留下来?」

「抱歉,没有。」他没有回答,我又真诚地说:「虽然分手了,可我真心地祝福你以后能再拥有美满的姻缘。」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你是我年少时就一直喜欢的人啊。」我轻声回答。

他还是没有说话,「怎么,你不祝福我吗?」我又问。

「呵,祝福你什么,也祝你拥有美满姻缘吗,代盼盼,你没有心!」他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我在心里对他说,当然是因为你是我年少时就一直喜欢,却没有得到的人啊。

这些年拼命往上爬,兜兜转转却总觉得差点什么,直到后来,我又遇见杨星辰,我终于明白了,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寻常的事,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过去。

好比男人功成名就后会想要追寻初恋的遗憾,女人也一样,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会想要把年少时心心念念没有得到的糖果买来尝一尝的。

代盼盼多么好胜的一个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输过,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所以,既然有一个光明正大可以得到年少那颗糖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呢?

至于那糖果本身是什么货色,谁在乎呢?反正只要尝过了满足了不就行了吗?

至于祝福我什么?

自然是,祝福我鹏程万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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