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4月23日,上午九点钟同粲君携花儿乘轿至昭庆寺、岳坟、玉泉、灵隐、三天竺。在上天竺门口午饭。下午至龙井,从天竺至龙井,越棋盘山而过。沿路杜鹃盛开,诗句曰:杜鹃啼血映山红。龙井出至法相寺及净慈寺,乃返抵寓。五点钟在玉泉拟访李叔同不值。灵隐乃遇辅之。夜辅之来,少坐去。致紫卿信。”

姚光墓地(百年前的日记里)(1)

“1923年10月20日,上午誊《艺文志》,下午端甫、亚雄先后各少坐去,望舅、济川、启明来傍晚去。覆恕庵信。”(注:《金山艺文志》属于《金山县志》的一个门类。“艺文志”是中国纪传体史书、政书和方志中记载图书目录部分的专名,对研究历代图书文献和学术源流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姚光墓地(百年前的日记里)(2)

“1931年8月6日,上午种花。写致邵力子信。下午致陈布雷信。端甫来。至图书馆、济婴局及槐荫阁内晤孙味齑。夜校所钞《家水北先生文》。(注:邵力子字仲辉,笔名力子,浙江会稽人 。与柳亚子等人发起组织南社。他参与陈独秀倡导成立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后来成为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成员,是我党最早的党员之一。)”

姚光墓地(百年前的日记里)(3)

这些100年前的看似零零碎碎,实际弥足珍贵的只言片语,都摘自南社第二任主任姚光的日记。近日,《姚光日记》精选展暨《姚光日记》点校本启动仪式在金山区档案馆举行。在姚光先生34本日记里,像这样读书、抄书、著书的日子俯拾皆是,与江浙一带知识分子书信来往不胜枚举。窥一斑而见全豹,姚光先生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的学者形象跃然纸上。

金山区档案馆有关负责人介绍,《姚光日记》是姚光早年即写日记,自1904年姚光14岁至1945年5月共有40余册。2013年5月,姚光之子姚昆田先生把珍藏的父亲的34本日记捐赠给了金山区档案馆。这34本《姚光日记》(1908—1945年)是一部个人回忆录、家庭生活史,同时也折射出了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民俗、宗教、法律等时代背景。读其本身就是一种文化、一种交流。其中,涉及与金山第一位共产党员李一谔,南社人物柳亚子、高天梅等人交往及诸多重大历史事件,是研究姚光、南社、民国时期的金山最可信、最生动、最丰富的重要历史档案资料,对于宣传金山和弘扬爱国主义精神,无疑具有长远的积极意义。

近期举行的《姚光日记》精选展,围绕姚光先生在地方志工作、图书馆建设、抗日救国事业以及他的朋友圈等方面,节选出日记中的精彩片段,旨在让今人了解金山历史,了解姚光先生为金山著诗文、为民主共和鼓与呼,办教育、为家乡蓄元气,编史志、为先贤彰功德,传典籍、为国脉存文宗所做的贡献。

姚光墓地(百年前的日记里)(4)

据了解,金山区档案馆接收《姚光日记》之后,专门对其进行了数字扫描,专题组织编研力量,编撰《姚光日记摘选》。2021年9月,《姚光日记》成功入选第三批上海市档案文献遗产。2022年6月,又成功申报成为国家重点档案保护与开发项目。10月20日,金山区又启动了《姚光日记》点校整理出版工作。

姚光(1891~1945),一名后超,字凤石,号石子,又号复庐。上海市金山区张堰人。7岁入私塾,11岁即能文,15岁入秦山实枚学堂,17岁入上海震旦学校,未数月即因大病辍学,遂乡居自学。读书、藏书、著书。几乎每年都有所作,至老不衰。少年时即不满清廷的腐败和丧权辱国,自题名曰“光”,号“复庐”,即隐含光复汉土之意。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年仅13岁的他就在《觉民》杂志上发表《为种流血文天祥传》,借文天祥九死不屈的抗元故事,号召人民反抗清廷,“我愿我爱国志士效之、实行之,则胡儿虽狠,不难犁庭扫穴矣”。

宣统元年(1909年)11月13日,近代革命文学团体南社成立,姚光即首批入社,成为南社最年轻的社友,继续在《南社丛刻》以诗文鼓吹革命。1918年,南社内部发生分歧,柳亚子愤而辞职,经社友推举姚光继任主任。故论南社主政者有“前有柳亚子,后有姚石子”之称。姚光接任后,曾举行雅集于上海徐园,社中经费不足,他曾出资刊印《南社丛刻》第21、22两集。

1912年6月,姚光与高燮等在张堰创办国学商兑会,任理事长,出版《国学丛选》,发表《国学保存论》,认为国学是“一国精神之所寄”,“国存而学亡,则其国虽存,亦必至灭亡;国亡而学存,则其国虽亡,而必能复兴”。

1925年,上海发生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共产党人李一谔等在张堰发起召开“五卅烈士追悼大会”,姚光亦参与活动。在国共合作时期,姚光经常为李一谔和国民党左派人士提供活动场所,资助活动经费。

他还关心家乡教育事业,认为女子也应同样受教育,早在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就与高旭、何宪纯等创办张堰钦明女校,任文史教员,并自编《金山乡土地理教科书》。1924年积极参加创办松青金等七县女子师范学校。次年(1925年)10月,又与高君定、高君介、何宪纯、曹中孚等创办张堰图书馆,并任馆长,馆内开支包括管理人员工资均由姚光负担。1932年,重印正德《金山卫志》,由姚光作《跋》,指出金山卫地理位置的重要,“得之足以前控大海,后扼浦江;失之则沪茸西浙非我有矣……近者倭人寇我淞沪,倘在彼不得逞志,必云扰沿海,而卫当其冲,不知为政者何以为御敌之计也?”5年之后,日本侵略军果然从金山卫登陆,卒应其言。家乡沦陷前,他还担任金山抗日救国会执行委员、金山民众组织委员会征募处救济股长,积极在宣传上、物质上支持抗战。

家乡沦陷后,姚光蛰居上海孤岛,常与爱国人士砥砺情操,切磋文史,并与在沪同乡组织金山旅沪同乡会,任监事。他同时致力于《金山艺文志》的编著,自1919年开始,持续编写,历20余年之久,终于完成,但未及刊印,于1945年患腹膜炎卒于上海。

姚光墓地(百年前的日记里)(5)

“姚光的学养、思想和精神都离不开张堰、离不开金山这方水土。姚光、姚光故居和南社纪念馆,不属于我们哪个个人,他属于张堰,属于金山,是金山的一张名片,是江南文化的一张名片。姚光的家书、姚光的日记手稿,不应该属于个人私有,应该让它们成为一种公共资源,为社会、为公众所用。作为子女,这正是秉承了姚光‘书以致用’‘书是公器’的遗志。”在这次展览的开幕式上,姚光的儿子姚昆遗感慨地说,“感谢金山区档案局(馆)识宝、鉴宝、护宝。区档案馆不是简单接收了姚光日记,而是作了细致的保护和详尽的整理。这些日记本身是些零碎不过的生活琐事,既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直接记载具体南社的大事件。唯其琐碎,所以真实。这就是姚光日记的魅力和价值所在。通过姚光日记,我们可以看到最真实不过的张堰、金山的社会变迁,看到近代上海的社会风云,看到姚光及其周围一批南社知识分子在这动荡岁月中的真实生活和相互交往。这为我们认识昨天的中国,理解以南社成员为代表的近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提供了全方位的真实依据。”

金山区档案馆供图

来源:作者:黄勇娣 俞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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