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郑单单正准备赴麻省理工学院留学。

这个如公主般美丽优秀的女孩,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是学校女子篮球队的主力,还能拉一手很好的小提琴,俨然是大家眼里的天之娇女。

谁能想到,2006年以前,郑单单只是一个住窝棚,靠捡废品为生的流浪女孩,她的人生目标仅仅是长大后能当一名餐厅服务员。

是什么让她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让我们走近一个70后的男人,“白菜爸爸”石青华。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1)

石青华和孩子们

飞来横祸

如果不是1997年底那场飞来横祸,石青华一家依然住在安徽金寨,过着安定幸福的生活。

那天晚上,石青华一家正围在一起看电视,突然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紧接着,浓烟夹杂着火焰,扑进了家门。

石青华顾不得多想,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拉着妻子冲出火海,但门口已成火海,他们被猛烈的火焰吞噬了。

石青华和儿子身上大面积烧伤,妻子情况好一点。事件的起因,是隔壁一家私人烟花爆竹作坊发生爆炸,引起了火灾。

石青华变卖家产,四处举债,终于将自己和儿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妻子也做了几次外伤治疗,医生说妻子的伤并无大碍。

谁知半年后,妻子的面部开始发生变化,出现了奇怪的疤痕,这些疤痕长势迅猛,转眼间便布满了鼻子、嘴巴、耳朵……

到医院检查,原来妻子属于疤痕体质,受伤半年后才显现疤痕。因为被毁容,妻子蒙受了巨大刺激,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2)

2001年5月,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石青华带着妻子和儿子,来到北京为儿子和妻子做植皮。手术费太高,他们很快花光了钱,不得不住到立交桥下废弃的工棚里。

为了生存,石青华放下自尊,带着妻儿上街乞讨,但是根本没有人理睬他。

石青华无望地回到落脚的桥下,一个同样住在桥下的小男孩走过来,亲热地问:“叔叔,阿姨和弟弟怎么了?”

石青华垂头丧气:“阿姨和弟弟被火烧了!”

“那他们应该很难受吧!”小男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褴褛的衣兜里摸出一个苹果,递到石青华手里:“这是我捡来的苹果,给弟弟吃!”

那一刻,石青华被深深震动了:一个六七岁的流浪儿,竟然如此有爱心,如此善良。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3)

光爱学校的孩子们

在北京安家

素不相识流浪孩子的善意,给了石青华在北京闯荡下去的勇气。

第二天傍晚,奔波一天的石青华回到桥下,看到昨天那个孩子在和另外两个孩子玩扑克牌。

小男孩也看见了他,跑了过来。石青华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笑盈盈地说:“我叫小虎,爸爸妈妈离婚了,我跟奶奶过,奶奶死了,我就一个人出来讨饭。”

小虎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石青华一阵心痛。从小虎口中,他得知,其他两个孩子,一个来自河北,一个来自贵州。

后来,石青华一家的遭遇被京城一家媒体报道,引起了中华慈善总会的关注,在众多爱心人士的帮助下,一家人终于有了一间20平米的房子。石青华的妻子得到了相应治疗,儿子也被送进了学校。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4)

光爱学校的孩子们

结束了流浪生活,石青华开始自食其力,他到处找工打、做小生意……一年后,略有积蓄的他开了一家小超市。

正好在这时,一个老乡找到他,提出要与他合伙,办一所打工子弟幼儿园。

幼儿园办起来了,石青华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但他心里老是放不下当初一起住在桥下的那几个孩子。

这一年冬天,眼看快要下雪了,石青华找了几件旧棉袄,又买了几双新的保暖鞋,给孩子们送去。

一个孩子拽着他的手说:“叔叔,我们住的地方太冷了,晚上根本睡不着。”

石青华当时什么也没想,说道:“你们几个要是不行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家吧!”

几个孩子跟着石青华回到家中。

石青华的本意,是想让他们暂住一晚,挨过雪天,可那一晚,孩子们睡得从所未有的香甜,他不忍心赶他们走。

消息传开后,来投靠石青华的流浪儿越来越多,从最初的7个发展到103个。

石青华也想过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回家上学,但这些孩子的家庭,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们宁愿流浪,也不愿回家。

石青华没有办法,只得把他们安置在自己办的打工子弟幼儿园里。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5)

白菜爸爸

可是,由于从小没有父母的管教,再加上多年在街头流浪,这些孩子身上沾染了很多不好的习性,打架、偷盗行为时有发生,学校被他们弄得一塌糊涂。

无奈之下,石青华只得在附近租了一个废弃的四合院,把这些流浪儿单独安置在这里。

可这些孩子根本就闲不住,墙上到处是他们的脚印和胡乱涂画的污迹,房子的每扇门窗都被弄变形,他们还经常“捅蚂蜂窝”,去附近偷东西……最后,居委会和片警找上门来了。

石青华意识到:要帮助这些孩子,并不是仅仅给他们管吃管住就可以,而是要让他们得到教育的机会,让他们懂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违法和不能做的。

然而,这些孩子因为过早体验到了生活的辛酸,大多数性格敏感偏执、多疑封闭,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父母的仇恨和对社会的敌视,正常学校不可能接收他们。

思来想去,石青华决定给他们创造一个爱的家园。于是,2004年,光爱学校成立了。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6)

最初几年,孩子们的日子过得十分艰苦。尽管石青华把开办幼儿园的全部收入都投入到光爱学校中,仍然入不敷出。

孩子们的衣服都是从废品站收来的旧衣服,消毒只能全部放在煮饭的锅里用开水一起煮,很多孩子因此得了疥疮,去医院看病,医生都怀疑石青华是拐卖人口的。

因为付不起房租,石青华每年都要被迫搬几次家,每搬一次,就会离北京市区更远一些。

因为孩子多,吃饭成了问题。虽然孩子们都很懂事,每天都会去菜市场捡被扔掉的烂菜叶和土豆,拿回来就着饭一起煮,但往往一天两顿饭都保证不了,经常只能吃一顿。

后来,他们搬到了居庸关,离北京市区更远了。整个冬天,他们只有一种菜可以吃,那就是大白菜,因为菜市场的白菜帮子比较好捡。

孩子们苦中作乐,给石青华起了个名字叫“白菜爸爸”。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7)

石青华

见到曙光

因为发不出工资,有老师提出辞职,石青华坚持不下去了,开始打退堂鼓。

他生日那天,孩子们用泥巴给他做了一个蛋糕,用柴火烤干端上来。一个被派作代表的孩子说:“爸爸,这是我们103个小孩用心做的蛋糕,虽然不能吃,但代表我们的心,因为我们爱你!”

就因为这句话,这个用泥巴做成的蛋糕,让石青华下定决心,一定要坚持下去。

2007年,在光爱学校最困难的时候,全球闻名的奥美广告公司听说了他们的故事,提出出资25万元,请石青华和孩子们拍摄一条广告片。

石青华一开始很顾虑,他怕广告片播出后,寻求帮助的人会更多,学校已经容纳不了更多的学生了。他还害怕社会上的人会怀疑他的动机,更怕孩子们的教育和生活受到影响。

整整一个星期,石青华都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25万对于学校是个大数目,能解决许多现实问题,不光孩子们吃饭能有保证,3个月没发到工资的老师也能领到薪水。

最后,在与老师、志愿者和孩子们达成一致意见后,石青华接拍了这个片子。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8)

广告播出后,很多人对光爱学校产生了好奇,纷纷来学校参观。

人们发现,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孩子们的精神面貌却十分健康,每一个孩子都性格开朗、多才多艺。孩子们甚至曾两次义演,分别为汶川地震和北京奥运会,向中国红十字会捐款。

这些曾在大街上乞讨的流浪儿,并不是像人们以为的那样,仅仅等着别人的施舍,他们也在发光,也在为社会创造价值。很多人被感动,成了学校的志愿者和爱心人士。

天赋女孩郑单单

郑单单是安徽巢湖人,在她襁褓时,母亲就离家出走,父亲一病不起,她与奶奶相依为命。

2006年7月,石青华在北京海淀区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小窝棚里见到了郑单单。当时,她已经7岁,却因为家庭贫困入不了学,与奶奶在垃圾堆里以捡废品为生。

奶奶听说光爱学校之后,找到了石青华,求他收留自己的孙女。

石青华把郑单单带到了学校,但郑单单很自闭,不与任何人交流,总是独自发呆。

妻子对石青华说:“自闭是因为敏感,担心受到伤害,这样的人说不定天赋异禀。”

石青华认为妻子的话很有道理,他想:“这个敏感的小女孩会不会喜欢艺术呢?”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9)

抱试一试的心理,他把郑单单领到了学校那间自创的简陋舞蹈小教室,细心观察。

石青华发现,郑单单在跳舞时完全变了一个人,脸上呈现出了快乐的表情,没有了平时的胆怯。

正在这时,中央音乐学院教授赵薇答应免费给孩子们授课。石青华多方筹措,买来了12把小提琴,选出12个孩子一起学。

郑单单的优势很快表现出来,她比其他人学得都快,拉得都好。

为了不埋没郑单单的才华,石青华多方奔走,为她争取到了在王府井金帆音乐厅展示的机会。

郑单单带着同学们,演奏了柴可夫斯基的四季协奏曲中的《春》,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郑单单热泪盈眶,她走到台下,拥抱石青华:“校长爸爸,谢谢您!我最大的理想是去饭店当服务员,现在我可以去酒店演奏,不用去端盘子洗碗了!”

石青华打断她的话:“忘掉酒店和饭店,你的未来现在还不能想象!”

为了激发郑单单的潜能,引导她树立更大的理想,石青华竭尽全力,为她寻找各种演出机会。

郑单单带领学弟学妹参加了世界小姐选美大赛慈善晚宴的音乐演奏;2008年,她和学弟学妹们又参加了庆祝北京奥运会的音乐演出,被北京市文联和北京市奥组委授予“奥运小能手”称号。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10)

不懂感恩的孩子

郑单单的天赋不止于艺术方面,石青华发现,郑单单学英语时,别人花3天才能学会的课程,她半天就能掌握了。

为了让郑单单能进入更好的中学,石青华又开始四处奔波,他找到北京世青国际学校,把郑单单带到校长办公室。

郑单单一边拉小提琴,一边翩翩起舞,校长震惊不已:“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拉小提琴还能同时跳舞,太不可思议了!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居然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学生。”

郑单单进入了世青国际学校,虽然校长同意免去了她每年12万元的学费,但为了保护知识产权,每年几万元的书本费和资料费不能免,石青华身上的负担更重了。

虽然上了中学,郑单单每天放学后仍旧回光爱学校吃住。

学习之余,她帮着国际学校的老师整理资料,做一些杂事,以此来换取每天的午餐。不久之后,郑单单还成为了国际学校校女子篮球队的主力队员。

郑单单的优秀与懂事让石青华感到很欣慰,可是他很快发现,郑单单开始流露出了骄傲情绪,谁跟她说话她都很不耐烦。直到有一天,郑单单提出:自己以后不回光爱学校住了,要在国际学校附近租房住。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租房子并不安全,石青华想都没想就否定了。

郑单单急了:“我就是要出去住,钱我都找到了,一位企业家叔叔愿意资助我,每月替我付房租。”

石青华呆了:“我一直教你们不乞求别人的施舍,要让自己的劳动和付出获得爱心与奉献,这样才会有尊严。”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11)

但是郑单单根本听不进去,说自己毕业后自然会报答人家,并叫石青华不要再管自己的事。

石青华火了:“你要彻底脱离学校,和我们脱离关系,是吗?”

郑单单大哭道:“你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的吗?别的同学有钱买巧克力、冰淇淋,可以出去聚餐,我没钱,只能早早回来;别的同学可以去各大城市和国外游学,我只能放弃;别的同学有电子书、平板电脑,我连一部手机都没有;同学们报各种强化补习班,我基础比他们差,却没有钱报班学习;别的同学有父母车接车送,我只能乘公交车转地铁,每天光路上就要花费两三个小时……你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过吗?”

石青华也流泪了,他说:“我知道你委屈、压抑,可我们条件有限,我已经做出最大努力了。我每周给你100元生活费,你的学弟学妹们和我每天吃的都是大白菜;你每年几万元的书费资料费我到现在还欠着人家,我做不到车接车送你,可我自己的儿子从幼儿园起到现在,我都没有接送过他一次……”

本着为孩子负责任的心理,石青华最终没有同意郑单单出去租房,郑单单虽然万分不乐意,可也没有办法。

通过这件事,石青华意识到,自己的某些做法错了。本来想把郑单单培养成学弟学妹们学习的榜样,却培养出了一个不懂感恩、缺乏责任心、自私自利的孩子。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12)

灰姑娘穿上水晶鞋

石青华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让郑单单每个周末打扫光爱学校的女厕所。

“她会恨上你的!”妻子提醒他。石青华痛苦地说:“我要对得起向学校捐助的每一分钱,每一份爱心。”

为了监督郑单单,石青华陪她一起扫女厕所。郑单单一边扫一边哭,石青华假装看不见。

这期间,学校发生了一些糟糕的事。

一个12岁的男孩,故意把分给他的爱心捐赠外套弄丢,让石青华想办法给他买好衣服;他还带着几个学弟去骚扰附近的农户;故意从后面抱住老师的腿,把好几个老师绊倒摔伤;又从野外捉来了癞蛤蟆,包进老师擦黑板用的毛巾里,结果把一个女老师吓病了。

老师们又是摔伤又是受惊吓,好几个老师纷纷提出辞职。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13)

郑单单

郑单单给石青华出主意:外界捐赠的衣服,让大家用自己的劳动赚取。采用积分制,积分多的可以挑好衣服;学校设立“临时法庭”,受到损害的一方可以收集证据,向“临时法庭”提起诉讼,败诉的一方根据所犯错误的大小,扣出相应的劳动积分。

石青华采纳了郑单单的建议,学校的管理渐渐走上了正轨,越来越好。

在这个过程中,郑单单也看到了“校长爸爸”的艰难和自己的自私,她也在不断改变自己。努力学习的同时,每个周末,她都要在光爱学校积极帮忙做各种杂务。

郑单单顺利通过GRE、雅思和托福考试后,为了省钱,她没有找代办公司申报国外大学,而是自己执笔,完成了所有材料。

郑单单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经常为外宾当翻译,外宾们对她赞不绝口,称她为“小公主”。

郑单单说:“我原本是个不折不扣的灰姑娘,是校长爸爸让我穿上了水晶鞋!”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14)

郑单单

任重道远

从2003年冬天,石青华收留7个流浪儿开始,关爱至今已有1300多名流浪儿童、孤残儿童、特困儿童在他的学校得到帮助。光爱学校也从最初废弃的四合院变成了今天位于顺义区大江洼村的宽敞校舍。

其间,光爱学校经历了7次搬迁,数度濒临解散,最终在石青华和一部分不忍心、也不愿意放弃孩子的老师们的努力下坚持了下来。

从光爱学校走出去的,有像郑单单这样的优秀留学生,还有清华、农大、石油等大学的高材生,以及中国首位与美国职业棒球俱乐部签约的藏族运动员。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15)

更多的,是戏曲从业者、面点师、护士、幼教等等分布于各行各业的建设者,有一部分学生毕业后又回到光爱学校,为学弟学妹们继续传递光和爱。

光爱学校的收入,主要来自于社会捐助,资金不稳定是最大的困难。疫情以来,由于资金短缺,学校不得不控制办学规模,在校生人数从之前的80多人下降到40余人。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16)

孩子们用身体组成“父亲”两个字

但石青华初心不改,他还要继续兑现自己的承诺,用自己的行动,把爱的种子播撒在每个孩子心中,让当年那个“爱心苹果”继续传递下去……

失孤原型养父母为什么不说(白菜爸爸石青华)(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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