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著名女作家张爱玲第一次“跨行”编写了电影剧本《不了情》,文华电影公司的著名导演桑弧一见剧本就很欣赏,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便将之搬上了银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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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海报

影片一经上映就引起轰动,场场爆满,票房飘红,好评如潮。影片的成功固然得益于张爱玲的编剧才能和桑弧的导演功力,但也离不开影片男女主角扮演者刘琼和陈燕燕的个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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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海报

这是这对“银幕情侣”第三次合作,也是在抗战胜利后复出后首次合作的影片。陈燕燕依然年轻美丽,有股甜味,只是有点胖,只好终日穿一身黑大衣,倒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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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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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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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剧照

而刘琼这时34岁,刚刚跨进张爱玲所说的“哀乐中年”的门槛,退去青涩,英俊挺拔、潇洒从容之间又是多了份沧桑忧郁、成熟稳重的气质,标准的“师奶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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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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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剧照

他与陈燕燕珠联璧合,将一个制药厂老板与家庭女教师之间的婚外爱情故事演绎得缠绵悱恻、意蕴丰富、哀婉动人、温馨细腻而又绕有世俗情趣。无怪乎,影片受到上海男女老少观众的欢迎。当时的报刊舆论一致认为此片堪称“胜利之后最最适合观众理想之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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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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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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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剧照

其实,这时的刘琼已经是个驰骋影坛十几年的“老牌演员”了,在脱离银幕几年之后,抗战胜利新人辈出的影坛仍然具有如此广泛的影响力,不能不说刘琼本身就具有一个优秀电影演员的天然资质和艺术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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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了情》剧照

01

刘琼,原名刘伯瑶,湖南湖阴人,1913年10月16日生于北京。1930年初,刘琼就读于上海天平路上的法学院。而当时的联华电影公司也在天平路上,两者相距很近。联华公司已负盛名的演员金焰、导演吴永刚等因经常借用法学院的球场打球,认识了同样爱好打球的刘琼。他们见刘琼个高,身材挺拨,相貌堂堂,身体协调性好,国语又说得标准,便热情鼓动刘琼改行从事电影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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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肖像照(1913-2002)

其实刘琼之前就喜欢艺术,也接触过左翼戏剧,每个年轻人心底都有一个明星梦,有了这样的机会,刘琼自然当仁不让。就这样,刘琼顺利进入联华电影公司,成为一名职业电影演员,很快就在影片《大路》中担任筑路工人刘长一角。刘琼天资聪慧,悟性极高,银幕“首秀”便给观众留下较深的印象。接着他又在《小天使》、《迷途的羔羊》、《自由天地》、《陌生人》、《镀金的城》和《联华交响曲》等影片中扮演主要角色,显露了一个电影后起之秀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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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肖像照

抗战爆发后,1941年,上海成为日军势力包围下的“孤岛”,大批著名电影男演员,如金焰、金山、赵丹等都离开上海去抗日前线,上海电影界优秀男演员奇缺,这就给了刘琼展示才华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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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电影剧照

这时候的刘琼经过前几部电影的磨炼,演技日趋成熟,新华影业公司老板张善昆又极谙商业电影的操作之道,一连安排刘琼演出了《北战场精忠录》、《茶花女》、《离恨天》、《文素臣》、《夜半歌声》(续集)、《家》等十几部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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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电影剧照

刘琼在这些影片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他通过特定的外形动作表达人物的内心世界,赋予人物不同的个性,念白、动作也比较自然生活化,再加上刘琼饰演的男主角大都好学上进、刻苦奋斗,外形英俊高大,举止潇洒倜傥,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有美国好莱坞男演员克拉克.盖博之风,因此他主演的电影无一不受到观众,尤其是青年学生的喜爱。

随着影片的热映,刘琼声名日隆,一跃成为当时上海滩最红的电影小生,有人称他为“学生偶像”,也有人称他为“金焰第二”,更有人把“电影皇帝”的桂冠戴在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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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电影剧照

但后来日本侵略军进入“租界”,“华影”指名要刘琼主演一些歪曲历史的影片。刘琼借故推托,拒绝演出。为了避免纠缠,刘琼甘愿放弃高片酬,干脆退出电影界,进入上海艺术剧团专演话剧。此间他先后演出了《长恨歌》、《红尘》、《蔡松坡》、《葛嫩娘》、《郑成功》等话剧。在扮演郑成功时,刘琼把个人的爱国主义精神融化在角色的血肉之中,无论慷慨陈词于殿堂,还是运筹决策于帷幄,他都表演得淋漓尽致,因而唤起了当时有“亡国”之痛的“孤岛”群众。刘琼的表演也摆脱了以前单纯模仿的“洋派头”,转而向“民族化”迈进。

02

抗战胜利后,刘琼重新回到电影界,先后参加了《铁骨冰心》、《大地回春》、《乱世女儿》、《两地想思》、《迎春曲》、《不了情》等影片演出。如上所述,这时的刘琼为人谦逊低调,但银幕形象却愈发儒雅沉稳,这些影片都也受到观众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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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电影剧照

1948年,刘琼应香港永华影业公司之邀,在《国魂》中主演文天祥一角。刘琼凭借深厚的功力,将这位民族英雄的高风亮节生动感人地呈现在银幕上,至今被人称其为他表演艺术的高峰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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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电影《国魂》剧照

此后,刘琼定居香港,拍片、导片的同时积极参加进步活动,不料1952年1月竟遭香港当局驱离,于是刘琼与爱人狄梵回到了上海。

进入上影厂之后,刘琼即主演了影片《山间铃响马邦来》,随后又应谢晋之邀,在《女篮5号》中扮演篮球教练田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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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与秦怡电影《女篮5号》剧照

刘琼在学生时代就打得一手好球,并又具有丰富的表演经验,正是扮演田教练的不二人选。刘琼的表演真挚、自然、质朴、内蕴,同时与秦怡搭档,将一对爱好篮球运动却屡遭不幸,从旧社会走向新社会的恋人遭遇,演绎得丝丝入扣,合情入理、浓淡相宜,委婉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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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与秦怡《女篮5号》电影剧照

1956年,《女篮5号》拍摄完成后,在海内外大受欢迎,影响巨大。有些早年倾慕刘琼的影迷们更是高兴,他们再次与心中的偶像相会。

已故海派女作家程乃姗曾撰文说:她当时才12岁,连看了五遍《女篮5号》。最令她难忘的是,这对历经磨难的情侣久别重逢后,在球场观众席的合影,那应是当年秦怡和刘琼的真实年龄,因此显得很自然,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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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与秦怡电影《女篮5号》剧照

犹记得秦怡穿一套深底白翻领的旗袍套装,眼含泪光,刘琼一身浅色中山装,洋溢着成熟男子的魅力!现在回想起来,今天我们电影中的中年男女恋爱的镜头。似再也没有一个如他们的组合那样……那样的有味道,而且,那样的上海!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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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与秦怡电影《女篮5号》剧照

程乃姗在文中用了不少惊叹号,可见她对刘琼、秦怡的表演是多么由衷欣赏!程乃姗还说,那时刘琼就住在我家横马路对面的沧州别墅,偶尔会见他在南京西路匆匆走过,颀长的身影穿一件米黄色风衣……那时的刘琼可真帅气一一现在可以说“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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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电影剧照

03

正当刘琼精力旺盛,演技娴熟,还可以创造更多角色时,他的艺术志趣,却由演员转向导演了。

1957年他导演的第一部影片是反映中学生足球运动的《两个小足球队》。接着,又完成了《翠谷钟声》、《巨浪》、《乔老爷上轿》、《51号兵站》等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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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电影《海魂》剧照

1964年拍摄的《阿诗玛》集中体现了刘琼的导演风格,成为他在导演艺术上的代表作。影片于1982年获西班牙第三届桑坦德国际音乐舞蹈电影节最佳舞蹈片奖。

1980年之后,刘琼又导演了戏曲艺术片《李慧娘》和音乐故事片《海上升明月》。《李慧娘》熔人物、情境、歌舞于一炉,使影片浑然一体,成为他的另一部代表作。影片获文化部1981年优秀影片奖。

1982年,气宇轩昂、恂恂儒雅的刘琼又应谢晋之邀,在《牧马人》里饰演一个留居海外三十多年,回国寻亲的“亿万富翁”,刘琼以自身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深厚的艺术功力,准确细腻地揭示了这位海外游子蕴藏在心底的复杂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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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与陈肖依电影《牧马人》剧照

1982年12月17日,刘琼被光荣批准参加中国共产党,实现了多年的愿望,幸福的感觉使他又焕发出艺术青春。果然,年过七旬的刘琼再度引起年轻电影导演的青睐,又在《最后的太阳》、《梦非梦》等等影视片中担纲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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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电影《最后的太阳》剧照

1987年,北京电影学院导演林洪桐“三顾茅庐”,诚请已经74岁高龄的刘琼在《死神与少女》中扮演一位帮助截肢少女摆脱死神威肋,走向新生,而自己却含笑长辞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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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电影《死神与少女》剧照

刘琼不惧失去以往的光彩和风度,也不化妆,完全以本色出演,出神入化的表演赢得了千万观众的再次赞赏。影片上映后,刘琼获得了“金鸡奖表演特别奖”。以后又获“中国电影世纪奖”、“百年百位优秀演员奖”等,堪称电影表演艺术家中的主帅、影坛宿将了。

04

值得一提的是,几十年间,刘琼一直记着金焰的“引路之恩”。金焰晚年多病,刘琼常常去探望他,送去精神和物质上的安慰。当金焰不幸逝世时,刘琼怀着悲痛的感情,在报上追述往事,以志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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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与金焰等球场合影

刘琼还热心扶植过不少新人,人们熟知的电影演员向梅、张瑜等都是刘琼首先发现并推荐给电影厂的,梁波罗也是他首先重用的。

1980年代初,久居美国的著名影星李丽华回上海探亲观光,刘琼即交给她一本存折,这让李丽华倒大惑不解。原来1950年初刘琼与她在香港合拍电影《火凤凰》后,因故连酬金都来不及拿就到美国去了。她以为这笔酬金肯定不知去向,因而就没放在心上。但没想到的是,当时刘琼代她领取后,就开了她的户头存在银行里,原封未动,直到三十年后遇到她才“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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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与李丽华电影《春残梦断》剧照

这让李丽华这位拍过一百多部电影的“天皇巨星”非常感动。刘琼却说:这种小事不值一提,不该得的钱一分钱也不能要,这只是做人最起码的准则!

然而就是这种“小事”,恰恰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品性,刘琼不仅艺术才华过人,而且忠诚儒雅,执着坚定,真是后辈的楷模。难怪刘琼的好友、著名作家沈寂曾称刘琼是“当代中国电影界一座永存史册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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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生活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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