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浩荡】076||韦应物②野渡无人舟自横:将清贫与高洁坚守到底
【走进山水】
《滁州西涧》是韦应物最初亮给我们的名片。这既是山水诗的名篇,也是韦应物的代表作。写这首诗时,他正在滁州刺史任上。唐代的滁州即今天的安徽滁州市,西涧在滁州西郊。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这一处山水,因诗人的光临而独具魅力。
涧边的幽草因无人滋扰而更加幽绿,更加茂密。它们自由自在地生长,面对身边的森森碧树,不卑不亢,兀自葳蕤。
黄鹂在碧树上婉转地鸣唱,它的鸣唱没有使山涧变得热闹,反而使这里更加幽深。
黄昏时分,山雨淅沥,原本清澈的小河现在变得湍急。系在河岸的小舟随了湍急的河水,自在地颠簸,随意地横卧。它的主人不知是已经晚归,还是到隐在丛林深处的朋友家里对饮?
这是一幅幽静清洁的画图,被一阵暮雨洗去了浮尘躁气。幽草,碧树,黄鹂,暮雨,野渡,还有独自横卧的小舟,它们闲散地居于山涧,被诗人集结起来,恬淡疏朗地组合在那里,构成了一幅清越脱俗的画图。在这里生活的人,被诗人的画笔滤去。没有人,却有人的足迹;没有人的身影,却有人的意趣。
一个宦官仕子,能抛却案牍的烦恼、远迁的忧戚而走入山水,得如此纯静之诗,绘如此空灵之境,难矣。我们由此熟知了一个脱胎换骨之人。他的典型性至今仍可列为范本。
一个人,无论他身陷何等境地,无论他是多么的放荡不羁,某一个时刻,或某一个契机,或走过某一段道路,他可能会产生突然的顿悟,而坚决地了断过去。
“野渡无人舟自横”,就是诗人经过灵魂历练之后达到的一种至境。我们仿佛看到无俗尘、无物欲之人正神清气闲地行走于滁州的悠然山水。这个人为这一方山水增添了无限的诗意!
自然的景致何其自然,当人类的足迹能够抵达的时候,自然的召唤更见出神力无限。虽然人的行踪隐于森森密林,探索的足迹一刻也没有停止。
有时,尽管我们是一片好意,不经意中却成了灾难降临的隐患。面对幽境,我们最好的处理方式是,止步,然后顺应自然,成为自然的一员。
诗中隐去的那人,或许就是自我觉醒的韦诗人。他的隐去,正是我们应持的态度。
韦应物的山水田园诗成就颇大,白居易评价说:“高雅闲淡,自成一家之体。”《四库全书》说他的作品:“源出于陶,而熔化于三谢,故真而不朴,华而不绮。”难怪有“王孟韦柳”之称。
滁州还真是山水有灵。两百年后,欧阳修踏上了这片灵山秀水,不亦乐乎,得千秋名文《醉翁亭记》。大地的馈赠,自然的赐予,只有韦应物、欧阳修这样的人才能心领神会。
走进山水的韦应物撷取了山水的真味。
走进山水的韦应物化成了山水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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