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沉重的电影,沉重到看完让人觉着只能拖着脚步前行,意志不由自主地留在了香港沦陷期。不对,应该说是二度沦陷期。
我习惯称1941年12月到1945年8月期间的3年零8个月为香港沦陷期,是香港开埠百年的深痛劫难,其实早在日本人侵入香港前的1942年,香港就已沦陷为英殖民地。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人突破英国人的防线,受难的却是我们同为华夏儿女的香港人。借用诺兰《盗梦空间》的逻辑来说,沦为英国殖民地已是港人的第一重噩梦空间,日军的践踏是第二重更加深重的噩梦,罪恶被放大,承受痛苦的弦被拉升到撕裂的极限。
故事可以三分,周迅、彭于晏和霍建华各执一线,虽有深度交集,却是三条迥异的抗战路径。
前些年网上盛传一篇所谓二战日本老兵口述轮奸实录的文章,讲诉了侵入香港的日军如何将圣斯蒂芬学院变成一场强奸中国女人的盛宴,甚至还细数了军官如何烤制中国女人子宫吃食的罪状,后被广大网友佐证不过是一篇极具煽动性的伪文。文虽然是伪文,但日军在圣斯蒂芬学院虐杀英军伤员和强奸女医生、女护士的史实还是有的(可参考王俊彦著述《警惕日本:昨日的侵略有竟日的扩张》),蹂躏中国妇女的罪行更比比皆是。老百姓天黑后一听到日本人动静,就赶紧吹灯关窗,绝非无来由的恐惧。
影片中,母女对日本人夜间“抢黄花闺女”一事,表现截然不一。母亲吹灯拔蜡,慌忙关窗,而“黄花闺女”方老师却表现出猎奇,要探头观望,母亲干净去拉。在女儿的看来,母亲是自私的人,然而就是这样不同心理构成的女性,成为香港沦陷期抗战的民间力量。周迅演绎的这条母女抗战线,和刘黑子的侠义风迥然不同,充盈着朴质的生活气息,充斥着平头百姓的饥苦于面黄,最却后爆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力量。
李锦荣是抱憾的。影片对霍建华司职的李锦荣一线相对惜墨,开篇与周迅的爱情不能抱得美人归,后来的他正如方老师所不知,成了有限的片状信息,一度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李锦荣的使命是在日本人中间的游走,而正是李锦荣的有限表现,日本军官的暴虐成性,言不由衷可见一斑。李锦荣虽着墨最少的,许鞍华却把诗意片名解读交给了他,与侵略者谈诗,只有血腥的味道,没有人性的动物,是体会不到诗性的。
影片从护送茅盾等孤岛文人的逃离切入,以一位幸存于世的见证者角度来讲诉,片状的采访陈述中,几个小人物跃然纸上,而故旧与沧桑,都写在陈述者的脸上。梁家辉演绎的讲述者出镜有限,最后佝偻着回到他的工作岗位的镜头可见,导演对故事来自民间,回到民间的立意。某种角度说,《明月几时有》和李安的《色·戒》异曲同工,都有少年壮志的气息。
许鞍华《黄金时代》后再话沦陷期孤岛,也可见她的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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