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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孤烟
1937年10月的一天,正在八路军129师教导团学习的秦基伟,突然被师政治部主任张浩(对外称主任,实为政委)叫去,受领了一项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任务——赴地处太行山抗日根据地的太谷县当游击教官。
放牛娃出身的秦基伟大字识不了一箩筐,居然让他去当教官?世上哪有这么扯淡的事?
张浩给他解释说,所谓当教官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去拉起一支队伍来。他随手扯了张纸,写了几个字,权当介绍信,让秦基伟拿着去找太古县长杜任之,然后特意交代说“拉了队伍就上太行”。
张浩(林育英)
刚满23岁的秦基伟,已经当了十年的兵(13岁参加黄麻起义),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他二话没说,当场就接受了任务。
第二天,秦基伟坐火车从阳泉出发,经过寿阳火车站时遇上了日机轰炸。他曾经当过徐向前的警卫营长,见识过飞机轰炸,也有躲炸弹的经验。在敌机投弹扫射之前从车窗跳下车猛跑,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鉴于大白天坐火车实在太危险,他干脆白天走路夜里扒车,一路风尘赶到了太谷县。
太谷县是阎锡山的地盘,却是财神爷孔祥熙的老家。太谷票号闻名天下,富商巨贾云集,有“旱码头”、“小北京”之称。这里是山西的富裕之地,县府也修得好生气派。秦基伟找到县衙,见到了县长杜任之,送上了张浩写的那张“介绍信”。
杜任之看了介绍信后,拍着秦基伟的肩膀说:“老弟你来得正好,打牙祭去!”
抗战时期的秦基伟
原来,这一天恰好是川军22集团军总司令邓锡侯的专列到了太谷。杜任之领着县上的一群名流前去迎驾,谁知邓司令不屑于和这些芝麻官们打交道,硬是没下车。结果,杜任之原本为他准备的佳肴就只有自己吃了。秦基伟一到,这一桌菜又派上新用场。
穷苦人出生的秦基伟一入席就傻了眼,满桌的山珍海味根本不认得。当红军十年,天天的野菜稀粥,哪见过这场面?
在太谷县,秦基伟平生第一次见了大世面,大吃了一顿美味佳肴。
杜任之
孰不知,秦基伟能吃上这顿美餐,和杜任之大有关系。杜任之是27年的老党员,曾留学德国,对西方哲学有精深的研究。他于1928年被组织派到晋军中搞兵运,是牺盟会的发起人之一。因为他只跟张浩单线联系,秦基伟不知道他的身份。杜任之知道八路军生活艰苦,所以特意让远道而来的秦基伟享受了一顿“集团军总司令”的待遇。
有趣的是,12年后,秦基伟率领15军进军大西南时,当年拒绝下车的邓锡侯率部在四川和平起义。有一次,两人开会时撞上了,秦基伟对已年过花甲的邓锡侯说:“邓老,你还记不记得1937年10月坐专列经过山西太谷没下车的事?”邓锡侯想了老半天,才记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个事儿。
秦基伟哈哈大笑:“那次你在太谷县不下火车,那留下的佳肴让我吃了个饱,真是大开了一次眼界呀!”
邓锡侯
饭局之后,杜任之偷偷对秦基伟说:“抗日武装住在县城的白塔寺里,我带你去。”他把秦基伟带到白塔寺,做了介绍,交代其他几位负责人几句,然后表示自卫队就交给秦基伟了。
这支抗日武装叫做太谷县抗日人民武装自卫队,一共200多人,队员全是孔祥熙老父亲办的铭贤中学的学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娃娃。23岁的秦基伟立即宣布这支队伍改名太谷县人民抗日游击支队,自任指挥长,做起了“娃娃头”,然后就带着娃娃们在白塔寺开始了练兵。
八路军游击队
没过几天,杜任之身份暴露,被阎锡山撤了职。又过了几天,太原失陷,新县长把2000大洋公款往怀里揣,带着小老婆不知去向。消息一出,县衙的一干小吏,一夜之间跑得无影无踪。
秦基伟一听县府没了人,立即带着学生兵连夜摸进县衙,发现里面连武器、棉被和军衣都没来得及运走。秦基伟下令搬走,学生兵一拥而上,把能装的都装上了马车,然后浩浩荡荡出了县城。
这时日军已逼近了太谷,他们拖着这些“好衣好枪”没处躲。秦基伟想起临行前张浩交代自己“拉了队伍就上太行”的话,于是带着队伍一路向东。就在队伍到达东峪山口时,他们听说太谷已然失陷的消息。当天晚上,秦基伟就宣布自卫队改称八路军太谷游击支队。
这支由200个娃娃兵组成的游击队,成了八路军在太行山的第一支游击武装。不久,原129师民运部部长赖际发带着自己在榆次拉起来的游击队也赶了过来,再加上阳泉煤矿工人游击队,组建了500人的八路军129师独立支队(对外称“秦赖支队”),经常诛杀日伪军,还留下纸条署名“秦赖支队”,让日伪军闻风丧胆。
秦基伟(右)和赖际发在一起
两年后,这支队伍发展到5000人,足足翻了十倍!1939年4月,晋冀豫军区成立,“秦赖支队”被改编为晋冀豫军区一分区,成为八路军序列中的一支正规军。再到后来,“秦赖支队”的血脉,逐步演化成了我军著名的英雄部队——威震上甘岭的15军。
抗美援朝时期的秦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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