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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宏宇

商纣王的庙号和谥号(纣王称谓之误)(1)

(一组夏商周时期文物图片)

【作者简介】刘宏宇,常用笔名:毛颖、荆泓。1969年11月生于北京。资深编剧、实力派小说家、北京作协会员。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往事如烟》《大秦帝国》等,剧本惊险谍战电视连续剧《九死一生》(2014年6~7月在CCTV-8“黄金强档”播出30集版本,以“毛颖”署名第二编剧)等。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商纣王的庙号和谥号(纣王称谓之误)(2)

由截至目前可考据的资料可知,享国六百年的“商”,不仅可以说是华夏文明史上第一个社会机制和生产模式都趋近完备的奴隶制政权,也是不同于更早的“夏”的具有扩张性的奴隶制“帝国”;特别是在其中后期的“武丁”世代(公元前13世纪后期至公元前12世纪中前期,约60年),更成为具有强烈军事扩张意志及相应能力的奴隶制大帝国。其早期到中期,政权交替频仍,曾多次迁都,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盘庚迁都”(公元前13世纪中早期),将国家政治中心迁移并基本确立在了叫做“殷”的地方(今河南省安阳、商丘一带);之后,周边其他小政权及后世史家,也称这个国家为“殷”或“殷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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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的国家最高统治者,原则上遵循父系血统传承,姓“子”,称“帝”。再早的“夏”的最高统治者,称“后”,其含义跟后来的“后”字不同,是用于男性的。

称“帝”的殷商统治者,历史上,对其称谓通常为“帝”字后加名字,如“武丁”,称“帝武丁”。

那时,“王”这个字,并不用于称谓,而是作动词用,按今天的语音,应读第四声,发音同“旺”。

商纣王的庙号和谥号(纣王称谓之误)(4)

这个“王”字,是由象形文字演变而来,意思是“以权威和暴力手段教化四方”,殷商以后,逐渐引申为制度化、国家化地拥有和管理。

可以认定的是,整个殷商时代,及再早的“夏”,“王”字都从未用作名称代词;就是说,“夏”也好,“殷商”也罢,都没有哪个人会被叫做“王”。因此,后世说惯了的“夏王朝”、“商王朝”,是不那么对的。称“夏”或“殷商”的某位统治者为“王”,也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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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近古小说《封神演义》(或称《封神榜》,明代出世),是一部借了商末周初的时代背景的神话故事。尽管写得很滥,可就跟我们今天很多人都会愿意相信垃圾影视作品里讲的垃圾故事一样,当时的人们,甚至他们的后世也就是我们,竟把那些胡编乱造的神话,当成了真的,或者当成了具有一定真实依据的“文学创作”。

《封神演义》或说《封神榜》到底多滥,怎么个滥法,可以是另外的话题。这儿,先不管那个,还是说“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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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纣王”二字,有可能,就是从《封神演义》传开来的。至于是该书作者从哪儿获知,于是就这样写上了,还是干脆就是他自己想当然地就这么称呼了,难考,也不须计较。

“纣王”是谁?是殷商的末世君主,最后一位“帝”。姓“子”,名“辛”,按上面说的,对这个人的“史称”,应该为“帝辛”。这个是有据的——《史记·殷本纪》载:“帝乙崩,子辛立,是为帝辛……”意思是“叫做‘乙’的‘帝’死掉了,他的叫做‘辛’的儿子即位,就是‘帝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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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同一篇史册,同一句话,“是为帝辛”之后,紧接着就说“天下谓之纣”。意思是“这位应该称为‘帝辛’的‘帝’,被‘天下’叫做‘纣’。”

由此可知两点:

一、最晚,从《史记》编纂的西汉时,就开始用“纣”指代殷商末世统治者“帝辛”了。

二、“纣”这个代称,不是“正式”的,甚至不是“帝辛”自己认同的,而是“天下谓之”,即“天下人那样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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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出现了三个疑问:

疑问一,“纣”是什么意思?

疑问二,“天下”为什么要用“纣”来称呼“帝辛”?

疑问三,“天下”到底是谁?或者,谁们?

就便这三问都“无解”,也能明显看出,是“天下谓之纣”,而不是“天下谓之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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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讲了,在“帝辛”的时代及之前,并不用“王”字指代任何人。而今天,我们都知道,“王”这个字,是用作指代人的,甚至,今天的我们,已经差不多要忘了前面说过的“王”字原本的动词词性及其含义。

那么,“王”用作指代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谁引领了这个开始呢?

不用懂历史,看过《封神演义》或以其为依据、为基本参照的后世“文化衍生品”,就能知道,周王朝战胜并取代了殷商帝国。具体讲,是周王朝世系表中的第二位“王”姬发(谥号“武王”),统帅大批军队,战胜了“纣”,迫使其自尽,而后建立了叫做“周”的新政权。

商纣王的庙号和谥号(纣王称谓之误)(10)

这个政权,最高统治者自称“王”。确切地说,是武装颠覆了殷商政权核心的名叫“姬发”的人,称自己的父亲“姬昌”为“文王”,进而称自己的曾祖父“公亶父”为“太王”,并以此昭示后人,在他死后,也应该把他称作什么“王”。

由此可以比较有把握地推断,“王”用作指代人,是从后来被称为“武王”、“周武王”的姬发这儿开始的。

周立国后,统治者自称“天子”,后来被其他朝代沿袭了。但同时,“周天子”坚持了“王”的称谓及含义。故而,称周朝为“周王朝”,称“周天子”为“周王”,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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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演义》讲的“武王伐纣”的故事,应该说是有一定历史依据的。

《史记·周本纪》说:“武王乃作太誓,告于众庶:‘今殷王纣乃用其妇人之言,自绝于天……’”意思是说:“周武王姬发,于是作了叫做《太誓》的檄文,讲道:如今,殷商的王‘纣’,按照他的女人的话行事,自己主动地跟‘天’闹到没缓儿了……”这是在讲周武王也就是姬发,武装讨伐“纣”之前,对制下的臣僚、将士以及召集来一同讨伐的“盟友”,做“战争动员”。不管这个“动员”有多少道理,逻辑上有没有问题,只看那个称谓——殷王纣。似乎,有了点儿“纣王”的影子。

但这二者——“殷王纣”和“纣王”,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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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的意思,可以理解为“殷的王叫做纣”;而后者的意思显然就是“名叫纣的王”。

同一部《史记》,同一篇文章,在刚刚那段的前面,至少还有两处提到“纣”,都没跟“王”字沾边儿。一次是说“崇侯虎谮西伯于殷纣曰:‘西伯积善累德……’”仅仅在“纣”之前加了他的国名“殷”,称“殷纣”;另一次是讲“殷之祖伊闻之,惧,以告帝纣”,则是干脆把“纣”替代了他的名字“辛”,按殷商的“正确”叫法,称“帝纣”。

由此,或可猜想:“殷王纣”,只是周武王姬发个人,在特定情形下,出于特殊的、排他的缘由,而对其人做出的特别称谓。而那个缘由,应该与政治斗争的“角色”、“立场”相关——我称“王”,我也就可以“平级”地也称呼你是“敌国的王”。这应该是属于周武王姬发本人最多扩展到以他为核心的政治集团的一种特别的、临时性的,政治需要。

商纣王的庙号和谥号(纣王称谓之误)(13)

这个政治需要,别人没有,后人,包括《封神演义》的作者,更没有。因此,可以说,《史记·周本纪》以周武王姬发的口吻叫出的“殷王纣”,是供“专人”使用的“政治性”特殊指代,而不能认为是“普遍适用”的“标准指代”,更不是可以随意简化的“公共用词”。

所以,把“纣”、“帝纣”、“殷王纣”、“殷纣”,变成“纣王”,一定是有问题的。

影视剧中,无论当面还是背后,人人都称“帝辛”为“纣王”,甚至他的臣僚嫔妃也这样叫,更甚至他自己自称“我纣王”,就更是近乎“可笑”的错误!

商纣王的庙号和谥号(纣王称谓之误)(14)

顺便,简单说说“纣”是咋回事——

在殷商“帝辛”和周武王姬发所处的时代,绝大多数文字,都是独体字;极有限的“组合字”,也多是出于祭祀等神职活动的需要。而“纣”这个字,不仅是组合字,而且最初的意思是指车辆或旋转机械的“轴”,意同今天的“轴”字,更与“生产”相关,而很可能跟祭祀等神职活动无关。那样的话,这个字,在当时,可以说“很新”。

一个“很新”的字,却被用作了对人的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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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证加合理的推想,可以大至地说,“纣”字的引申意义,有两个方面,一是“物件”,即“非人”,二是“积垢且执拗”。前者明显是对“人”的“物化贬义”,用法很像今时我们说某人“什么东西”、“就这玩意儿”;而后者,则带有“肮脏”和“顽固不化”的意味。

也有后世方家,笼统、简约地把“纣”字直接就解释成“极端固执的背离、谬误”,或干脆就是“极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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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真的“纣”字就是这些意思,肯定不会是被赋予这个字的人自己认同或乐意采取的!一定是别人,出于某种或某些印象,源自某种或某些需要,“未经本人同意”而强行赋予的。

这种赋予是否合适、贴切,对早已死去的“纣”来讲,今天看,不那么重要。对演绎那时候他们的故事的我们来讲,也肯定不如纠正“纣王”的叫法重要。

商纣王的庙号和谥号(纣王称谓之误)(17)

(“纣王”称谓之误:“纣”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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