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的时候,时间过得好像很慢,尤其是在炎热、难挨又很闲的暑假,天空热得反光,日子被无限拉长,成年好像是永不会到来的事。大概也因此,夏日常成为承载童年记忆的干净容器。—— 《为什么让人记忆深刻的故事常发生在夏天》乌噜咕噜
撰稿人出生在老城,即便是九几年举家搬迁到新城,因为奶奶和姥姥家都住在老城,每年的寒暑假也都是在老城度过的。
而童年的快乐记忆是大多发生在夏天。
▲ 姥姥家拆迁时的照片,这里可以远远的望见商业城的钟楼
▲ 以前商业城的钟楼也算是老城的“制高点”了,老远就能看到,如今早已埋没在回迁楼之中了
姥姥家中有个小院,正房前面的平台高出地面半米有余,用洋灰抹平,中间用水泥抹了台阶,台阶两侧是光滑的斜坡,我们这些孩子们最喜欢从上面滑下来当滑梯玩。
而台阶两侧是姥姥种着各种花草。记得有太阳花、白薯花(大丽花)、丁香、姜丝辣(翠菊),百合,大花萱草、香椿等。正房窗台上也在花盆里栽了不少,有茶叶花(茉莉)、夹竹桃、玻璃海棠、旱莲、昙花等等。
小院在姥姥的打理下,花开的欣欣向荣,宛如一座小花园。
▲ 太阳花,图片源自网络
▲ 白薯花,图片源自网络
太阳花(文艺点叫做松叶牡丹)开的时候非常鲜艳,到了中午成片开放,花序有双有单,红的、粉的、白的、黄的、紫的各种颜色的花争奇斗艳,而晚上就开落了。
太阳花的花籽和黑蚂蚁的头一样小,包在种子里,几天后成熟干燥了一拨壳就出来。
翠菊开的也很鲜艳,种子带毛。平时姥姥会和我一起把花籽收集起来,包在纸包中用笔标上花色,放在罐头瓶中等待来年播种。
▲ 太阳花和姜丝辣(翠菊),图片源自网络
夏天雨后,往滦师方向可以看到天边挂着的彩虹,而到了晚上天空因为路灯照的红彤彤的一片,姥姥称那是“火烧云”。
出门道路东侧隔着一面墙便是河北滦州师范,学校墙内种着一排槐树。到了五月,孩子们会拿竹竿绑上掰弯的铁丝做成的勾子去勾槐花,然后再把槐花一把撸下来塞进嘴里。
那时物质条件有限,孩子们嘴里嚼的既是清甜也是喜悦。
北面东侧相隔五十米左右有两处打场的地方,收获的季节打谷机停放在上面供大伙使用。为了不误农时,有时人们往往会晚上挑灯劳作。
▲ 打场地,没修路之前是高出地面一块
▲ 打场的麦叉,图片源自《二十年前割麦的童年》
那时候都烧大灶,家家都有麦杆垛和稻草垛,是烧大灶的柴火和烧煤的引柴。要是下了雨的话,只需往草垛外面的扒一下,里面的稻草还是干的。
▲ 麦垛,图片源自《二十年前割麦的童年》
那时的小孩不像现在的孩子有许多可以玩耍的地方,有时间会和临近的小伙伴门跑到稻草堆例追逐打闹。孩子们在草垛上上窜下跳,可以说是那个年代的“淘气堡”了。
▲ 图片源自《二十年前割麦的童年》
如今秸秆没什么用了,大多数乡村都通了天然气,这几年美丽乡村和乡村振兴运动过后村里已经找不到草垛了。
一到农忙季节,政府担心老百姓在地中随意燃烧秸秆污染大气,影响了pm2.5,到了季节还要派工作人员下去看着。
▲ 以前烧火的大灶,摄于花果庄民俗博物馆
孩子们会从刚打完的麦秆捆中捡漏掉的麦穗,拿出来在手掌中搓一搓,拿掉麦秆,吹掉麦皮,把留下的麦粒一把放入口中。当然如果用灶火烤一烤便更香了。
▲ 青麦穗吃起来更甜软一些,等成熟变黄了就硬了
还可以解馋的是夏天的蚂蚱和大老扁儿,有时刀螂(螳螂)也吃过。那时帮忙烧灶,等火灭了把蚂蚱、螳螂什么的往炉灰中一丢埋起来,烤熟了可是相当美味的优质蛋白质(贝爷附体)。
▲ 图片源自网络
▲ 螳螂一般都爬在小花园的植物上
烤白薯也是这样,春夏可以在灶堂里,冬天则会扔进炉坑。等烤熟了抖掉灰,味道不比街上卖的差。
家雀(qiao,三声,就是麻雀)也吃过,那时还可以使用气枪,有亲戚从滦河沿打了给我们送来,可以拔掉毛拿盐拍了炸着吃。
另外还有田鸡(青蛙)腿,可惜那时没口福,现在要是再吃就是残害三有动物了,严重的还会被判刑。
▲ 图片源自网络
还有草里会长小甜瓜、小西瓜,大人们说是吃瓜的人没消化拉出来的种子长的,写这篇文的时候特意查查原来学名叫马泡瓜,不熟的时候挺苦的。
据说这马泡瓜吃了能降血糖、降血压、降血脂,用它擦皮肤,还能起到美容养颜的效果,还有抗癌功效。
这种瓜长不大,儿时乐此不疲的到处找瓜,往往是吃的时候少,大多是揪下来当玩具玩。感觉那时到野地里找瓜更多是一种发现和采摘的快乐,现在乡村旅游不正流行各种采摘么?
▲ 图片源自网络
空地北面有两个连着的大坑,需要翻过一面破墙才能进去。之前没有人管理,有厂子往较大的一个坑里面排污水,而西边的小坑受污染不严重,里面有鱼,夏天便和小伙伴们结伴去捞小鱼。
捕鱼的方法也比较独特,因为鱼太小不值得用鱼竿,而是找来小铁皮罐,在罐子底下扎一些孔,里面放上馒头或是吃剩的骨头沉入水中,鱼儿闻着了香味便会游过来,过一会把罐子拉出来,等水漏完了便可以把鱼抓出来放到瓶子里了。
水坑里还有青蛙,有一次还看到过王八(乌龟或是甲鱼),那时不兴“专业放生”,应该是野生的。
还看到过蚂蝗,我们这边土话叫“肉钻子”,看到它们吸食青蛙血的场景是我童年的阴影之一。另外还有就熊孩子们在下雨天拿麦杆给老戒(蟾蜍)从肛门口吹气,吹的圆圆大大的拿来玩.......
▲ 拆迁前拍下的大坑场景
后来上高中再去的时候,大坑已经被人承包养鱼了,墙也砌上了,也就无法再翻墙捞鱼。现在的孩子可比那时候幸福,在小区的人工池塘或是公园的人工湖中就可以捞鱼,公园门口还有特制的鱼抄子卖。
夏天的晚上,姥姥会在小院的水泥台子上铺上一张凉席,我躺在她身边仰着看星星。而姥姥则在一旁为我用蒲扇扇蚊子,要是这时候吹起几缕清风那简直是舒服极了。
她用手给我指天上的星斗,说“这七颗星是七斗辘轳把儿(北斗七星),这边围成一个圈的八颗是八斗辘轳井,是王母娘娘用来打水的”。
看到一闪一闪的叫做“贼星”,看到拖着长尾巴叫做“扫帚星”等等,似乎每颗星星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 图片源自网络
▲ 摄于石家庄抱犊寨“牛郎织女家”
那时候即便在城关道路也是沙子碎石铺的,一下雨门前便会冲出一条小河来。有一次下的大,北边鱼塘都被冲开了,不少鱼游了出来。
雨停了,等水退去就会形成一个一个的小水洼,放在小猪佩琪里面就可以跳泥坑了。有时这些小水洼里面竟然也会有小鱼,在里面抓鱼也是蛮有趣的。
姥家的北边之前是一个批发市场,很宽敞。我小的时候一段时间每天都有集市,而周边的一些小商贩就会过来进货。都是些小食品、小百货类的东西,也包含文具等日用品。
▲ 后来批发市场搬到了工会院内
等到下午散集的时候便会和小伙伴们到这里捡一些“宝贝”,大多是商贩们扔掉不要的东西或包装,有时会拾到小勺子、坏了的玩具,甚至还会拾到酸梅粉、圆珠笔什么的。当然会很开心,因为有种占便宜的快乐感。
▲ 我小时候就有这么一辆简易童车,摄于花果庄民俗博物馆
整个北广场就是我童年玩耍的主阵地,当时感觉好大,转一圈要走上半天。后来上大学回来,那时已经开始拆迁了,骑着车子转了一圈,不一会就转完了。
▲ 北边空地拆迁时的场景
这样的感觉后来父亲和我回城里老房子的时候也说过,不知道是人成长了,步子大了,还是缺少了小时候的好奇心,不再去留意那些与童年相伴的事物了。
姥姥家门口北侧有一小片菜地,里面种过豆角、茄子、小瓜、辣椒等等,那时候一个小瓜切了片,再放一颗红辣椒炒就成了非常好的下饭菜。虽然物质条件简陋,但人们反而更容易得到满足。
▲ 图片源自《二十年前割麦的童年》
另外就是各种小胡同了。
我记得一条可以通向人民商场和岩山商业城的胡同,姥姥叫它“屎巴胡同”,因为那时候平房没有上下水,上厕所还要去公厕,家里产生的生活污水都排到了外面,很脏。有时还有大人、孩子跑到胡同里拉屎尿尿,所以就叫它“屎巴胡同”。
以前经常走的胡同如今只剩下了这面墙。
▲ 被“截断”的胡同
▲ 姥姥家的旧址被滦师盖上了学生宿舍楼,回想当年也算是在高校书香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
撰稿人白天的时候带儿子去河边捞鱼,买蛋糕和礼物,忙着陪孩子过六一,毕竟这个是世界未来是他们的,而且人家才是真正的节日主角。
等孩子睡着了才有时间静下来整理一下,将这篇文章推送给大家,也算是装装嫩过儿童节了吧。
回忆是为了正视当下,更好前行。
正是因为童年难以返回才显得格外珍贵。
本文的部分图片选自《二十年前割麦的童年》,相关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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