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彻,其名在《史记》、《汉书》中因避讳汉武帝刘彻的名被改成蒯通,在此我且就恢复他的正身。蒯彻祖籍、生卒不详,在史书中属于空降一类,大约是秦末楚汉相争关键时节,突然闪现。并且以辩士的头衔出没于刘邦大将韩信大帐,他是一位极其擅长谋略之人,甚或有人将其埒于苏秦、张仪、公孙衍之徒,倘若孟子、扬子多活几百年蒯彻也得遭遇恶评。不想凭借其在韩信大帐里和韩信半小时的聊天记录,却让史家为其列传,并受到司马迁和班固等一些史学家的肯定和褒扬。

诚然,不可否认蒯彻还有另外两件功劳,拯救范阳令徐公,和害死刘邦派往齐国的密使郦食其。这里,我们只看一件:劝韩信三分天下。

原文:蒯通知天下权在信,欲说信令背汉,乃先微感信曰:“仆尝受相人之术,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而不安;相君之背,贵而不可言。”信曰:“何谓也?”通因请间,曰:“天下初作难也,俊雄豪桀建号壹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袭,飘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刘、项分争,使人肝脑涂地,流离中野,不可胜数。汉王将数十万众,距巩、雒、岨山河,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败荥阳,伤成皋,还走宛、叶之间,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楚人起彭城,转斗逐北,至荥阳,乘利席胜,威震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三年于此矣。锐气挫于险塞,粮食尽于内藏,百姓罢极,无所归命。以臣料之,非天下贤圣,其势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之时,两主县命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臣愿披心腹,堕肝胆,效愚忠,恐足下不能用也。方今为足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参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势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强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以制其后,因民之欲,西乡为百姓请命,天下孰敢不听!足下按齐国之故,有淮、泗之地,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天下君王相率而朝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弗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图之。”《汉书·蒯通传》

这段话把当时楚汉相争的天时、地利情况分析的极为透彻,可以看出蒯彻不是意外出现在韩信大帐里的,一定早有预谋的,他的理想远远不是只当个辩士,军师。

当此之时,韩信听后一脸蒙圈他的反应是:信曰:“汉遇我厚,吾岂可见利而背恩乎!”

蒯彻并没有因此放弃:通曰:“始常山王、成安君故相与为刎颈之交,及争张黡、陈释之事,常山王奉头鼠窜,以归汉王。借兵东下,战于鄗北,成安君死于泜水之南,头足异处。此二人相与,天下之至驩也,而卒相灭亡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释之事者,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足下,过矣。大夫种存亡越,伯句践,立功名而身死。语曰:‘野禽殚,走犬亨;敌国破,谋臣亡。’故以交友言之,则不过张王与成安君;以忠臣言之,则不过大夫种。此二者,宜足以观矣。

愿足下深虑之。且臣闻之,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下井陉,诛成安君之罪,以令于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数十万众,遂斩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略不出出者也。今足下挟不赏之功,戴震主之威,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高天下之名,切为足下危之。”

信曰:“生且休矣,吾将念之。”

韩信这次犹豫了,没有像之前井陉被水陈军、风卷燕赵、横扫齐楚的绝决,也没有之前对李左车、蒯彻完全信任。

蒯彻最终摇摇头,撂下一句狠话“决弗敢行者,百事之祸也。”然后佯装疯癫而去。

从蒯彻的谋划看,这一个经过精心考虑的计划,他不仅透彻分析了楚国当时的难处,也看准了汉王绝望。把握了战争中的关键:时机。楚汉两军兵困京、索之间三年,人疲马乏,智勇俱困,功败垂成悬于一发。没有任何一方能腾出手来对付韩信,也没有一方敢对付韩信。

如果韩信接受了蒯彻的建议,凭借当时人口、钱粮富足的齐、鲁、燕、赵之地,他将是三分天下中最具实力的一方,即使不主动出击,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做他的齐王,不用看任何人脸色,这会将史书中的三国演义年代提前至少400年吧。若一不小心做到了卞庄子的效果,那么史书将会把此次对话上升至国史,记录于《齐史》中,我们欣赏的可能会是齐帝韩信和齐相蒯彻的对话了。

对于韩信来说这是绝对是老天给他翻身做主人的机会,是天上掉下的肥肉。但,对蒯彻来说,他精心的计策里忽略了对人物性格的分析。

从韩信早年受胯下之辱、蹭饭于漂母到后来弃项羽投刘邦的例子可以看出,他的个性是满足于做良弓、做猎犬而非人主。

蒯彻,一个从天而降的小人物,差一点改变了历史,带来了天意却忽视了人性。

由此看出,凡事在人不在天啊!!!

蒯彻有书吗(或可改变历史的小人物之蒯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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