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微博上的热门讨论是,男性在女性面前如何说话得体。
我同意罗翔老师的话,如果一个玩笑,你不会说给你妈妈和你女儿听,那其实也不应该说给你的女同事和女同学听。
但我男闺蜜坚决反对这句话。
他认为罗老师的话过于政治正确,没有实操性。社交关系与亲情关系本身存在差异,适当的有色玩笑,是社交关系中的润滑剂,甚至幽默本身,就不排斥擦边球。
“不然你去线下听听德云社,一说到于谦老师在夏利车里“开车”,多少女观众笑得前仰后合,更别说东北二人传了,它的底色就是男女那点事儿。”
男女那点事儿可供娱乐,这个我没意见,不然人类活得可就太严肃了,但表演归表演,现实是现实。
表演针对的是对过稿的演员,现实针对的是毫无防备的同事、朋友、熟人。
我以前在杂志社工作,外人看这种文化单位,觉得是才子才女的聚集地;你若身处其中,就会发现那是色男色女的大本营。
但凡有点才华的男女,尤其以男性为主,都幻想自己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加上大家本身搞文化工作,语言文字是强项,所以当时的企业氛围是从上到下,不开黄腔就不会说话。
刚入职不久,我穿了条流苏半身裙,在走廊里碰到男领导,他说:“某某,你的下半身很复杂。”
“下半身”肯定不是一个随便用用的词,不然完全可以说你的裙子很复杂,它有特指的语境,在说话的人看来,叫水平、情调,但听话的人未必心里舒服。
这种擦边球,是否构成骚扰,其实我自己也挺困惑的,甚至有时候,我也是它的既得利益者。
一次我跟男作者谈稿子,想让他把前面删一点,但这个男作者呢,很傲娇,觉得自己的文章完美。
最后我一急,说:“哥们,前戏太长影响高潮。”
我是真急了,因为第二天就要发稿。没想到听了我的话,他嘿嘿一笑,暧昧地回了一句“等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他发来删减过的稿子,我一看,好家伙,不到三千字的稿子,足足砍掉了476个字。
后来,我写了一篇职场稿,标题就叫“暧昧是一种力量”。
这篇稿子如果今天放在微博上,估计也得被撕巴了。
谁还没有非黑即白的年代呢。但活的日子久了,你会发现,生活中的很多问题,其实没有标准答案。
我身边一个斗士,天天骂老板猪头,老板评价她最近胖了,变圆润了,她说老板性骚扰。
后来我们一起吃饭,一个漂亮小哥哥说她长得像杨玉环,她笑得花枝乱颤,我问她,这不跟你们老板说的差不多,你为啥不生气。
她眼珠乱了一下,回答:“看脸!”
这叫“长得好看的,开黄腔为撩;长得不好看的,才是骚扰”。
还有一个姑娘,特别喜欢跟男同事开黄腔。
“我有色心没色胆,只能过过嘴瘾。”
刚跟我说完这句话,她转头就跑微博上跟风去骂那个不具名的男作者。据说他在开笔会的时候,问人家小姑娘是不是坐了某人的车。
这叫“男女有别”。
面对以上混乱,我其实不关心潮流如何,也不关心热点是啥,我关心的始终是每个人。
我们每个人,该如何在这种混乱的标准中护自己周全、不让别人讨厌。
在这个问题上,探讨统一标准,不如探讨底线问题。他人开黄腔的底线,其实是我们自己定的。
如果可以回到二十多岁的时候,面对从走廊对面走来的男领导,当他说“你的下半身很复杂”的时候,我会大声回答:“不好意思,是我的裙子很复杂。”
无论对方是谁,他让你不舒服,你要立刻说出来,让他明白你的底线,这就是正义;
如果有人因此选择与你绝交,是你的幸运,因为少交一个烂人,多省一份心。
反抗的结果,远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可怕。无论男女,当他们开黄腔的时候,一定知道自己可能冒犯他人,他们也在试探,如果你在第一时间反抗,他们就会知道,下次如何与你相处。
如果因为你的一次反抗,就丢了工作、丢了生意、丢了朋友,你要反思的也不是自己该不该反抗,而是如何强健自己的能力,成为一个不可替代的、有资格反抗的人。
关于本文
● 作者:艾小羊。复杂人生的解局人,品质生活的上瘾者,专治各种不高兴。代表作:《活成自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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